第14章
【生日快樂】
十月剛冒頭沒多久，A市意外的比以往早了些許時間降溫，秋天就這樣緊緊踩着夏末來了。
唐沅把得到了餘皓天的新劇邀請這件事兒告訴朱钰的時候，收到了對方一個極其标準的見鬼表情。
“你是說那個餘皓天？國際上拿獎的那個導演餘皓天？”
“他不找那些影帝影後，怎麽找上你來了？”
“......”
待唐沅把前因後果說清楚後，朱钰這才将信将疑“行吧，等人家找過來确定要合作了再說吧，我給你篩了些本子，你先挑挑。”
唐沅拍戲雖說大方向是要跟着公司的安排來，不過憑借他現在的名氣，已經有了很大的自主選擇劇本的權利，再加上朱钰的手腕，質量上乘些的劇本他還是有很大的挑選餘裕的。
但唐梓就不一樣了。
他現在處于一個比較尴尬的狀态。剛剛拍完的《名滿天下》起碼要等到明年年初才開始準備開播，新專輯籌備也至少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後面這小半年時間是他的空窗期，完全就是在消耗他之前參加選秀時的人氣。
因此朱钰便籌備着要給他接一些只為曝光的代言，或者真人秀綜藝之類的電視節目。
唐沅還沒把朱钰推過來的劇本縷完一遍，那邊就有了新消息。
“國家級大手筆，高水準大制作電影，歷史年代正劇，拍出來不求票房的那種”朱钰甩過來一沓厚厚的劇本，眉眼間掩飾不住的興奮“三天後開拍，之前的男二金彥林出事兒了要換人，到處找救場的呢”
“金彥林？去年拿影帝的那個麽，他出什麽事了”
朱钰挑眉“你不是住在微博的，怎麽這麽大的新聞都不知道”
唐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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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內出軌......實錘，他這次是徹底翻不了身了......今天早上剛出的消息，我估摸了劇組那邊提前知道的，他們這劇題材很挑人出過這種事是肯定不能用的，所以媒體消息一出就放風聲要換人”朱钰撥了下耳邊的一絲碎發，神情可以說得上是眉飛色舞“我托關系給你掙了個試鏡，不過據我所知，現在還能趕出檔期的沒幾個人而且資歷跟你比也差遠了，你這次十拿九穩。”
這機會來的太過微妙，但娛樂圈就是這樣風雲變幻，唐沅也顧不上為一個面沒有見過只是略有耳聞的前輩嘆息了。
“準備一下，等會就出發”
唐沅驚“出發幹嘛？”
“試鏡啊！”朱钰看了眼手表“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出門，然後跟我去公司換衣服化妝，我約了5點，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哎可是我......”
“可是什麽？”朱钰一把将他推進房間并順手關上了門“現在什麽事兒都沒有這件事重要，趕緊換衣服跟我出門！”
唐沅站在房間內，無言的看着緊閉着的房門，只得把後面的話咽回去。
可是，今天是唐梓的生日诶......
朱钰向來雷厲風行，從拉着唐沅出門到公司再打扮完塞進車裏，全程一氣呵成完全不帶拖泥帶水。因此唐沅也就這會才有功夫掏出手機來給還在拍代言的唐梓發消息。
唐沅坐在車上，拿着手機，一句微信消息翻來覆去編輯了好幾回。
“生日快樂啊，本來想給你過生日的啦，但是......”
也沒有本來想吧？唐沅這麽想着于是又把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删掉。
“今天你生日诶！我記性不錯吧~生日快樂啦”
也太僵硬了，繼續删......
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唐沅也不再糾結，直接把最新編輯好的一條發了出去。
——湯圓：生日快樂，冰箱裏的零食随便吃，吃一口就等于兄弟我給你過生日了
待唐沅下了車看見眼前的建築時不禁愣住，怎麽試鏡試到酒店來了？
見他疑惑的樣子，朱钰便跟他解釋道“試鏡什麽都是虛的，這部的制片喜歡在飯桌上談事情，我找了認識的朋友做了個局”
唐沅了然。難怪十拿九穩，原來自己這是走了捷徑。
朱钰原先只約了這部劇的制片人，沒想到連導演也一塊來了。也虧得這兩人能一起合作拍戲，在飯桌上還真都是同一類人，吃飯喝酒海吹聊的風生水起。好在唐沅本來性格就外向，再加上這幾年在娛樂圈練就的八面玲珑的功夫，酒過半巡就引得對方對他贊不絕口。
“現在的年輕人，很少能有小唐這種胸襟和豁達了”
“夏導過獎了，來我再敬您一杯”這胸襟豁達的程度和喝多少酒都是成正比的，唐沅又幹掉一杯，心裏默默這麽想着。反正這種飯局講究一杯一捧，多喝幾杯，黑的也變白的。
不過好歹唐沅在車上的時候也不是光顧着發微信，他極快速的過了遍劇情梗概和這個男二的性格特征。因此能在對方面前說的頭頭是道，也算是比較重要的加分項了。
等一群人吃飽喝足出來，對面已經是喝的七倒八歪，而唐沅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眉目清明走路都不帶斜的。
“成了，你就等着三天後進組吧”朱钰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氣，放下心來。
“謝朱姐～”唐沅掏出一罐口香糖來，遞給朱钰。
“你小子可以啊，酒量又升級了哦”
“我媽遺傳的好哈哈哈”唐沅神秘的兮兮的湊到她面前“我媽以前可是喝酒長大的”
得了，才剛誇完就開始說胡話了，朱钰二話不說把他塞車裏“行了回家早點休息吧”
“诶我說真的朱姐”唐沅試圖解釋“我外公家以前釀的酒那可是全國都出了名的......”
“行了小酒鬼，以後給你出本書好好講講你的釀酒世家”
“朱姐你又敷衍我......”
唐沅的酒量确實如他所說的很好，見朱钰對他外公的釀酒世家沒什麽興趣，他也就不再繼續話題，坐在車上乖乖看起了劇本。
等到唐沅回到家中，時鐘已經快要接近12點。
唐沅打開家門，意外看見唐梓還沒有睡，他正坐在沙發上，只開了一扇小落地燈，暖黃色的光撒在那個人挺拔的背上，在客廳的一隅投下有些寂寥的影子。
“喲，你還沒睡啊？”
唐梓微笑着看他走過來“等你呢”
“等我幹啥？”唐沅奇怪的看着他身前的茶幾，上面堆滿了自己買的零食“你這是......”
“我吃了，謝謝你的生日禮物，不過”唐梓說着頓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中帶着一絲期寄“還是想聽你親口說一句生日快樂......”
“那光說句話多沒誠意！”也不知是酒勁沒過，還是唐梓此刻的表情太讓人心疼，唐沅直接開口唱起了生日歌。
唐沅的聲音很輕，少年一般清亮溫純的聲音中帶着些微酒後的嘶啞，好聽又有些不可言狀的性感——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dear ziqiao ,happy birthday to you ～”
時鐘指向了12點，在唐沅的歌聲中唐梓迎來了他的二十歲。
“謝謝你......”
——————
第二天一早，唐沅就被催命般的手機鈴聲吵醒了。
前一天攝入的那些酒精終于在此時發揮出了存在感，唐沅感覺他的頭像是要炸開一般疼痛。
床頭的手機還在不停歇的響着，唐沅摸了半天才摸到，他眼睛都懶得睜開就這麽摸索着接起了電話。
“......喂哪位”
“唐沅？我還有十分鐘到你小區門口，下來接我”
“......媽？！”唐沅驚醒，眼睛一下瞪的锃圓“媽！你說啥？”
“傻兒子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我讓你等會來你小區門口接我下，我快到了”
我确實沒睡醒......“你你，你來A市了？”唐沅拿開手機仔細又看了幾眼，早上七點半、聯系人大美女......是自己母親大人。
“你來幹嘛啊？還這麽早！”唐沅脫口而出。
“嘿你這小子，我今天有空來看看你怎麽了？T市開車過來也不過一小時，而且這個點還早麽都快要中午了”
“媽你的時間概念還是這麽清奇......”
“你還有五分鐘”
“......”
于是在母上大人的威懾下，唐沅洗漱換衣也顧不上，頂着睡的亂糟糟的雞窩頭，直接穿着睡衣拾着雙拖鞋就出了門。
母子二人順利在小區門口會晤。
“昨天幹嘛了？看你這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唐沅覺得這輩子都糾正不了他媽媽時不時的口出驚人之語了。
“昨天跟新劇的制片和導演吃了頓飯......前面左拐”唐沅坐在副駕上指揮路線。
唐沅的母親大名孫玉賢，确如唐沅所說，家裏祖上到他外公這一輩都是釀酒世家，在T市那一帶是遠近聞名的。只是到了唐沅母親這裏，因為現代化發展和各種原因，這個祖上傳的手藝就斷掉了。
孫玉賢排老二，前後各有一個弟弟。她從小到大成績都是家裏三個孩子裏最好的，也好在他們家是那個年代的一股清流，家裏不興重男輕女的說法。父母不僅支持她上學還送她去國外留學，回來便回到母校任職，她和唐沅的爸爸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新劇什麽時候開拍”孫玉賢瞥了他一眼，立馬露出嫌棄的表情。
唐沅“......過兩天就要進組了”
因為保養的好的緣故，唐母雖然已經是過了知命的年紀，但看上去還是非常年輕。唐沅的眉眼遺傳自她，眼睛圓而清亮，像是鹿目。
“回去趕緊先收拾下，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麽不修邊幅”
還不是趕着來接你......雖然心中這麽吐槽但唐沅還是乖乖的答應“好”
進了家門，唐沅偷偷觀察母上大人的表情，見她看到還算整潔的客廳微微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頓時松了口氣。
“媽你坐”唐沅放下她帶來的大包小包T市特産，把她領到沙發上坐下“我先去洗漱下，很快就好”
“去吧”孫玉賢點頭說道。
唐沅立馬溜進衛生間，迅速刷牙洗臉。
待他洗漱完出來時，卻不見母上大人的蹤影......
“媽？你人呢？”唐沅掃了一圈，客廳陽臺和廚房都不見自己母親。難道進房間了？唐沅這才感到大事不妙，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在住......
“媽！”唐沅急匆匆的往房間方向走，剛走兩步便看見唐母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
“不錯嘛，房間收拾的挺幹淨”
唐沅看着她身後的房門，欲哭無淚，那是唐梓的房間......
說曹操曹操到，唐沅這正想着要怎麽圓過去，門口便傳來一陣動靜，正是跑完步的唐梓回來了。
空氣一時間凝結。
從唐梓的角度只能看見傻站在客廳的唐沅“今天起來這麽早，我早餐還沒有準備，你等一下”
“......不用不用，今天就不用了”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唐沅對着他一陣擠眉弄眼，然而并沒有順利的傳達出他想要表達的信息，得到了唐梓理所當然的疑問。
唐梓奇怪的走到他面前，這才看到了唐沅的母親。
“阿，阿姨？”
孫玉賢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哎呀，梓喬啊！原來你倆已經同......”
“同！同事诶！......對的呀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嘛！我們現在是同事了哇！”唐沅打斷孫玉賢即将脫口而出的那個詞，因為嗓門太大有點兒破音。他快步走過去牽過自家母親“那什麽，這不是他剛回國沒地方住，公司一時又沒有合适的房子安排給他，我們關系好所以給塞到我這來了嘛~”
說完還不忘征求唐梓認同，這次他的擠眉弄眼順利傳達了出去，唐梓笑着點頭“是這樣的，阿姨”
“哦，這樣啊......”孫玉賢的臉上不知是失望還是惋惜。
“那，我先失陪一下，一會還有個廣告要拍”唐梓擡手擦了擦額上留下來的汗水，對着唐母禮貌的欠身。接着便進了房間。
孫玉賢這才意識到，她剛剛進錯了房間。
“難怪，我以為你開竅了終于能好好拾掇你自己房間了呢”她說着順勢打開對面唐沅的房門，入眼雖說沒有特別亂，但比起對面唐梓酒店般整潔的房間那還是差的有點遠......
“看我就說吧，這麽亂”
唐沅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來哪裏亂，只在心裏默默記住下次指揮童潼打掃衛生收拾房間的時候，得再嚴格一些。
唐梓沒一會便收拾好了，他一身清爽的便裝，看上去舒服又一表人才。
“阿姨不好意思啊，今天行程都安排好了，您下次過來提前告訴我，好好招待您”
“哎呀，小謝你太客氣了，我這次就是來看看我這個不争氣的兒子，他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樣”說着瞪了一眼自家兒子，唐沅表示很委屈。
“不過啊，既然你跟他住一塊，那我就放心了呀！不錯不錯”
“媽，好了好了，人家要工作去了”唐沅阻止了自己母親越來越歪的話題“你不怕遲到麽，趕緊的趕緊”
“那阿姨再見”
“再見再見，路上小心，下次我再來跟你們好好聚聚哈......”
看着她喜笑顏開的樣子，唐沅甚至懷疑，如果讓自家母親在他和唐梓中選一個做兒子，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對方......
待唐梓出門，孫玉賢這才收起笑容，高深莫測的看着自己兒子。
“我看小謝對你挺有意思的啊”
“什麽有意思啊？媽，你就別瞎猜了”唐沅欲哭無淚，世上不會再有幾個像他媽這樣，這麽關心出櫃了的兒子感情生活了......
“什麽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啊”孫玉賢不理會自己兒子的無奈，繼續自說自話“這孩子有懂禮貌性格也好，會做家務會照顧人，長的又好看......”
“媽，我是你親兒子麽，你怎麽淨誇別人了”唐沅一點也不懷疑此刻他媽能換着花樣誇唐梓，誇出一篇八百字小作文來。
孫玉賢笑“你當然是我兒子啦，不過我現在也不介意多一個”
因為孫玉賢的到訪，唐沅本來準備的看新劇劇本計劃也只能暫時擱置。
一天的親子時間過去，唐沅感覺自己腦仁一個變三個大。自己母親不知哪根弦通了，一個勁在耳邊唠叨唐梓，那語氣活像是把他當做明天就是要嫁入他們家的小媳婦一般，親昵熟稔的很。
唐沅欲哭無淚。
他要怎麽才能解釋清楚，唐梓跟他并不是一類人呢？他又何嘗不知道唐梓的好呢......可是人家跟自己不一樣，唐梓并不是gay。
這一點是他在高中時期就确定了的。撇開戚芙的那個誤會不說，唐沅也早就暗中确認了他的性向，唐梓是一個很直的直男。
就算他們關系再好，他再如何被他無意間撩到，唐沅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他們倆的關系往那個方向偏移的。
畢竟這是一條走起來極其艱難的不歸路啊。
“我看小謝就挺好”
唐母的最後一句話不停的在他腦海中晃蕩......是啊，誰說他不好呢，唐沅不禁又想起不舒服時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想到他無時不刻對自己的關心......可有些事，不是好與不好便能判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