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上只有媽媽好】
不管唐沅猜不猜的透學長的心思，礙于今後的合作，這個約無論如何也是要赴的。
确認好地點後，唐沅直接攔了輛出租趕了過去。
餘皓天挑了個A市挺有名的小資聚集地。
這裏鱗次栉比的開着各種充滿創意以及個人特色的小店，裝修極富情調，夜色裏還能隐約聽到某家店裏流出的音樂聲，只不過各個店都透出了閑人免進的高貴姿态。
唐沅跟着導航找到了那家店。是一家安靜的清吧，他推開門進去，店裏裝修精致，服務生也訓練有素，看上去非常高級的樣子。裏面人不多，客人零落的坐着。周圍也很安靜，只有音響裏放着的輕柔的音樂聲。
餘皓天坐在靠近角落的吧臺前，那邊人最少。他見唐沅看過來，擡起手示意了一下。
“學長晚上好啊”唐沅在他身邊坐下，這确實是餘皓天會喜歡的光臨的那種店。
“喝什麽？”
“學長你比我熟，幫我挑吧”唐沅也不客氣，他确實對這種比較高檔的吃食不了解，如果是燒烤火鍋的話，可能還懂的多一點。
餘皓天叫來了酒保，說了一串唐沅聽不懂的英文。
“幫你叫了杯酒精少點的，剛從飯局上下來吧？”
“謝啦，今天找我有什麽事麽？”酒保很快就把調好的酒端了上來，唐沅拿起來嘗了口，确實沒什麽酒精味，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喝。
“你現在還是一個人？”餘皓天端起酒杯在嘴邊淺嘗辄止，斜着眼看向唐沅。
什麽意思？
“呵，不用緊張”餘皓天好笑的看着他突然防備起來的表情說道“只是想跟你随便聊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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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以為學長今天找我來是聊工作的呢”唐沅心虛的回答。“我是一個人啊，現在天天忙着拍戲，哪有空想那些”
“也對”
“學長是有什麽煩心事？”既然不是聊工作，那就是要談心了。
“我？”餘皓天摸了下口袋，似乎想起這裏是禁煙的，只得又拿起酒杯“那就又得聊回到工作了”
“怎麽了？工作上有什麽困難麽？”聊工作，唐沅擅長呀！
餘皓天點點頭。“資本橫流的市場，總有低頭的一天啊”
“新電影？”唐沅立馬反應過來，看來拍攝這部新電影确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啊。
“沒錯”
“原作我看完了，其實寫的不錯，而且我覺得，挺适合學長你的電影風格的”唐沅想了下，還是把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哦？”餘皓天饒有興趣的說道“你有什麽想法麽？”
“這個本子，其實還是你自己選的吧？”唐沅看着他，對自己的想法很是篤定。
餘皓天笑着沒說話。
“我猜這是投資方的要求，他們想要你拍一部......質量口碑與票房并存的商業片？”
“你還是那麽聰明”餘皓天一點也不意外唐沅這麽輕易就推斷出這些來。
“但在題材和劇本上，你還是有選擇權的”唐沅繼續說出他的猜想“所以你才選了這麽一部，有一定人氣基礎，本身就帶有文藝色彩的通俗小說，把他改編成電影”
餘皓天贊賞的點頭“不過，這次風險還是挺大的”他看着唐沅認真地說道“同時兼顧口碑和票房，而且我個人很想，沖擊一些獎項......”
“我相信你”唐沅沒等他說完就搶先說出來“我相信學長，可以做到的！這一杯提前預祝我們能成功”他說着拿起酒杯。
餘皓天被唐沅沒由來的自信給逗笑了，也舉起了酒杯，和唐沅碰杯。
“叮”的清脆一聲，撞擊着耳膜，久久不能散去。
午夜，天空意外的下起了冷雨。
唐沅沒想到會在外面待到這麽晚，午夜接近零下的溫度凍的他瑟瑟發抖，再加上頭頂飄下的刺骨的雨滴，唐沅現在非常後悔今天沒有多穿點衣服出門。
好在餘皓天的車停的不遠，兩人在雨裏走了一分鐘不到就上了車。
本來唐沅是想要自己打車走的，但餘皓天執意要送他回家，這麽冷的下雨天，而且時間也這麽晚了，打車也不方便。唐沅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
餘皓天本就是個喜歡安靜的人，不像唐沅，他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好像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也是當年唐沅覺得他們不适合的原因之一。
兩個人一路無話，很快便開到了唐沅的住處。
“好啦學長你就送我到這裏就可以，我自己走進去就行的”到了小區門口，唐沅覺得再麻煩別人送自己到家門口也挺不好意思的。
“外面還下着雨呢”餘皓天說着打開了半個窗戶“門禁卡給我吧，不用跟我客氣”
“那謝謝了”唐沅只得依言将卡遞了過去。
車開到了樓下，唐沅赫然發現門口的路燈下站着一個人。
正是唐梓。
“咦，這個人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位？”餘皓天也看見了，轉頭問道。
唐沅驚訝極了，他不是還沒搬回來麽？怎麽會大半夜這個時間點在這裏？
“是，是他.......是唐梓”
唐梓似乎是看到了車裏的人，撐着傘往這邊走來。
“呵”餘皓天突然笑了一聲，饒有興致的看向唐沅，那表情似乎就是在說：說好的一個人呢？
看着學長的眼神，唐沅此刻心中沒由來的湧起像是被撞破奸情的心虛感......
眼看着唐梓走到了車窗外，似乎是在等着唐沅下車。
“去吧，人家都來接你了，別讓人等急了”餘皓天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唐沅連忙搖頭“不是沒有別瞎想，我們真不是！”這誤會可大了，他此刻真想一頭撞死在車門上。
“我開玩笑的，不要介意”
“學長你這跟誰學的，你以前從來不開玩笑的”唐沅欲哭無淚“那你開車回去小心，我先回去啦”
“再見”
打開車門剛探了個頭出去，唐梓的傘就伸了過來，為他擋住了滿天的雨。
“你怎麽在這啊？”唐沅剛站穩就開口問道。
唐梓目送餘皓天的車開遠了，這才看他。
“朱姐想要确認你有沒有安全到家，但是聯系不到你，我們很擔心”唐梓安靜的看着他，語氣沒有急躁也沒有責怪，異常的平靜。
唐沅拿出手機，果然見一堆未接電話，除了前幾通是朱钰，後面都是唐梓打來的。他在那家店裏時手機開了靜音，一直忘記打開了。
“天吶，你們把我當八歲小孩麽？就這麽一小會，我這麽大的人了能有什麽事”
“沒事就好”唐梓不準備和他探讨八歲小孩的問題，只淡淡的看着他“先回去吧，外面冷”
聽他這麽一說，唐沅這才感覺周圍刺骨的冷風一個勁的往脖子衣服縫裏灌。
太反常了。
唐沅奇怪的邊走邊扭頭看身邊的人，側臉依舊看不出什麽表情，淡薄的雙唇緊緊抿着。他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作為朋友，唐梓對自己的關心是不是太過頭了？
“你們去聊新電影的事了？”
唐沅正埋頭想着過頭不過頭的問題呢，突然便聽到唐梓低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差，差不多”莫名的心虛起來......
“嗯”
唐梓回了這一句之後就再也沒開過口，這讓唐沅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慌之中。他正想着要開口說點什麽，唐梓停下了腳步。
他擡頭一看，家門就在眼前了。
“到了”唐梓說道“快回去吧，早點休息”
“......好”似乎除了說好以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唐梓也沒有再多說，看他掏出鑰匙開門，便轉頭準備離開。
“唐梓”
身後的唐沅突然叫住他。
“謝謝你......回去路上小心”
聽到這句話，唐梓終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他回道“你不用謝我的，晚安”
你不用謝我的，這都是我的心甘情願。
————
唐沅左盼右盼，終于盼來了過年。
雖說朱钰給他放的假期只有三天，但這短短三天對唐沅來說，已經是這幾年少有的長假了。
工作一直忙到了年三十那天，唐沅因為要回家的心無比雀躍，竟然提前了好一會就完成了今天的拍攝。
T市距離A市很近，開車車程只有一個多小時。唐沅趕到家裏的時候，正趕上唐父在大門外貼春聯。
“......左邊低了低了，再高點”唐沅站在他身後，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唐思軒似乎沒意識到說話的是誰，聽話的擡高了左手的位置問道“夠了嗎？”
這可能是唐父這麽多年來跟唐沅說的第一句話了，唐沅頓時有些感慨。
等了好一會，後面的人也沒有回應，唐思軒奇怪的扭過頭“小阚，叔叔問你夠了沒......”卻發現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個意外的人，唐思軒一時愣住了。
原來是把自己認成隔壁領居家的孩子了啊......唐沅一時有些失落。
“爸，我回來啦”
唐思軒沒想到身後的人是被他勒令過不準再踏入這個家門的唐沅，他頓時板起臉，對聯也不貼了，理也沒有理唐沅一下，就這麽把貼了一半的對聯扔在那進了門。
意料之中，唐沅無奈的放下手中的行李，走過去把被他父親大人遺棄的對聯貼好，這才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
剛一進門便聽見了父母争執的聲音。
“我說過的，不準他再踏進這個家門！”這個氣勢如虹的大嗓門，是自己父親沒錯了，唐沅一直覺得挺神奇的，自己父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個書生模樣，吼起人卻來一點都不文弱，當然也只提現在音量上。
沒想到孫玉賢的嗓門比他更大“你說的那都是什麽屁話？我生的兒子我的房子，我讓他進家門就進，怎麽着你還有什麽意見麽”她說着，看到了站在門口進退不得的唐沅，于是對他喊道“兒子你進來，不用理他，腦子裏都是鐵鏽，這麽多年了還不開竅”
唐沅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日子裏，父母因為自己像這樣吵過多少次架。雖然唐母一直在電話裏跟他說他父親對他的态度已經有所緩和了，但現在看來，父親似乎并不如她所說的那樣......
“你敢進來一步！？”
“你給我進來！”唐母的聲音立刻響起。
唐沅正要跨出去的腳懸在了半空，出去不是回來也不是。
“唐思軒！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不知道麽！”
“你這是無理取鬧”
“誰無理取鬧了？”
“你之前怎麽跟我說的，啊？你之前明明都......”
沒等她說完，唐父立馬打斷了她“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聽着兩人你來我往的争吵，已經把正在門口站的他這個吵架的源頭給忘了個幹淨。唐沅幹脆就坐在行李箱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争吵已經越來越往幼稚的方向偏移的父母兩人。
“請問......”
唐沅正看的起勁，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脆脆的女聲，把他給吓了一跳。他轉過頭，便看見一個十來歲模樣的小姑娘在沒關嚴實的門後，探頭探腦的。
“你是誰？”
“你是誰！”
“......”
兩人看到對方後，同時發出了相同的疑問。
那姑娘死死的盯住唐沅的臉看了半天，就在唐沅以為她要認出自己是個電視上的明星時，她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問道“你是來推銷保險的？”
“......”
唐沅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和善的語氣回她“小朋友，我不是賣保險的......我是那倆人的兒子，這是我家”唐沅說着指了指還在吵着的父母兩人，接着反問道“你又是誰？”
“我叫陳阚，我家住在對面”小姑娘一雙大眼睛溜溜的轉，她稍微走進來了些，唐沅這才看清她還穿着校服“不好意思啊，我們家搬來沒多久，不知道唐叔叔家還有個兒子呢”
這話唐沅怎麽聽怎麽別扭，他覺得自己再不回來，是不是就真的要被這個家除名了。
“大年三十的，還要上課？”唐沅看了眼她身上的校服決定換個話題，反正那倆人一時半會還吵不完。
陳阚點頭“補課，還有一學期就要升初中了！”
升初中而已！唐沅驚奇的想，現在的小朋友課業已經這麽重了麽？
“大哥哥......”陳阚歪着頭看他“我總覺得你好眼熟”
你可能在電視上看到過我......“哈哈，因為我是叔叔和阿姨的兒子哇，長得像吧”
“噢......”陳阚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不過叔叔阿姨好像很少吵架的诶，你不去勸勸他們嘛？”
因為我就是他們吵架的原因啊，唐沅無奈的想着。
“沒關系，等他們吵累了就好了......”
“噢......”陳阚仍目不轉睛的看着唐沅“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
沒等唐沅找到合适的話回複她，隔壁就傳來了呼喊聲，似乎是在喊這個小姑娘的名字。
“小阚，回來吃飯了”
陳阚聽到了叫喚，只得不舍的跟唐沅告別“媽媽喊我吃飯了，大哥哥有空再找你玩，再見！”
她說着便跑的不見了人影，只是唐沅清楚的聽見，小姑娘邊跑邊興奮的喊“媽媽媽媽！唐叔叔家來了個長得超級好看的大哥哥！”
“......”
唐父和唐母終于吵累了，兩人似乎也沒分出個勝負來，但從最終體力消耗上來看，還是唐母略勝一籌。
唐思軒面色疲憊，徑直走進了書房，把房門緊閉一副不問外面之事的樣子。孫玉賢則滿面紅光，精神爍爍，似乎還能大戰三百回合。她走到唐沅面前，提起行李就往裏面走。
“房間我都給你收拾好了，還跟之前一樣，床墊被套我都換了新的，我知道你回來也沒幾天，能住舒服些是些”她腳步輕快的走向一個房間，唐沅知道那是他以前在家裏住的那間“你爸就是那倔脾氣，也不知道這兩天是吃了什麽□□，明明......诶算了算了不說他，總之你不用怕他，有你媽我給你撐腰呢”
“媽......謝謝”唐沅看着她的背影，由衷覺得自己能有這樣支持自己的母親，對于他這種人來說已經是很幸運的一件事了，他不敢再奢求太多。
孫玉賢撇了他一眼，順手打開房間門“出息，謝我幹嘛，我是你媽對你好不是應該的麽”
進到房間，唐沅看着熟悉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按照自己離開時的樣子擺放着，書架桌上都一塵不染，整個房間都充滿太陽的清新味，看出來都有人在定期打掃護理這間房間。
唐沅頓時感到一股熱流湧上眼眶。
“媽，你真好，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的媽呢”唐沅眼裏含着淚，想撤出一個溫馨的笑，卻不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哎，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兒子呢......”
孫玉賢雖是一臉嫌棄，但還是上前，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彈了下唐沅的腦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