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容嬷嬷的一根針

人前帥氣, 人後憋屈,說的就是遲陸文。

他在餘卓然面前為了面子擺出一副硬氣的樣子說是要追窦展, 可事實上,他現在整個人都低落到不行。

一想到窦展, 他心裏就難受, 別說追求了, 現在讓他們坐下來聊聊天遲陸文可能都辦不到。

他讨厭被騙的感覺, 這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被拉出去表演的猴子,在看客眼裏格外愚蠢。

他那麽相信窦展,可對方卻對他說了謊,所以說, 他們相處的這些時間,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遲陸文開始不确定了。

他怒氣沖沖地回到停車場, Kevin還在等着他。

來開車門進去,遲陸文一言不發地趴在後座上長長嘆了口氣。

“嗯?怎麽了這是?”Kevin本來拿着手機跟人聊天聊得正歡,看着遲陸文氣鼓鼓地進來,有些意外, “餘卓然欺負你了?”

遲陸文還是不說話。

Kevin有些慌了, 他家這個藝人脾氣好,很少會鬧別扭, 兩年多來更是沒出現過這種生悶氣的情況。

他轉過來看着遲陸文,擔憂地問:“他怎麽你了?你說話,哥給你收拾他!”

遲陸文雙手抱住頭, 悶聲說:“沒事,我想回家。”

他不肯說,Kevin也沒辦法逼他說。

“随便你吧。”Kevin收好手機,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你什麽時候想說再說,要是有誰欺負你了,你就告訴我,我在這個圈子混了這麽多年,還沒見過敢找我的人麻煩的。”

遲陸文聽着Kevin的話是有些感動的,可今天的事他沒辦法告訴Kevin,至少現在他自己都不冷靜的情況下沒法說。

盡管生窦展的氣,可遲陸文還是會為他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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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結了婚又離了婚這件事如果傳出去,肯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遲陸文還是不想看着窦展陷進輿論的漩渦中,多少明星就是倒在這些風波中的,遲陸文不忍心讓窦展也那樣。

說到底,他還是傻,還是愛着那個人。

車子駛到了馬路上,路燈透過車窗照進車裏,遲陸文盯着那時有時無的橘色光芒看着,突然覺得人生就像是在迷霧中行走,花非花,雁非雁,所見之處,都是假象。

他回想着他跟窦展相處過的那些時間,不長,甚至可以說很短暫,尤其跟餘卓然所謂的三年婚姻生活來比,短得不值一提。

可他覺得特別甜蜜,就好像兩個人真的在戀愛。

他沒有演技,這一點他自己再清楚不過,所以,在面對鏡頭、面對窦展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全部都是真心。

而窦展……

遲陸文開始動搖了。

他一直覺得對方對他很好,體貼照顧,溫柔包容,十足的完美情人,他以前總是相信眼神騙不了人,但窦展為他上了一課,窦老師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對于專業演員來說,眼神也只是表演的一部分罷了。

遲陸文太失望了,有多喜歡就有多失望。

到家之後,遲陸文無精打采地進了屋,破天荒沒有在晚上跟Kevin鬧着要吃的。

他沒有胃口,什麽都不想吃。

Kevin擔心他,也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個餘卓然就能把他家這個活蹦亂跳的粉紅小鹿搞成這樣。

“你還好吧?”Kevin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

“我沒事兒。”遲陸文倒在床上,情緒低落地說,“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Kevin沒再繼續煩他,這個時候保持安靜是對他最好的關心。

聽見Kevin關門的聲音,遲陸文扁了扁嘴,委屈得紅了眼睛。

大老爺們哭鼻子這事兒太丢人了,可他實在太難受,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了,卻發現原來是個大騙子。

更讓他難受的是,盡管對方是個大騙子,但他還是喜歡那個人。

這個世界上最蠢的就是陷入愛情無法自拔的人,一個個都無藥可救了。

他曾經把窦展形容成清晨的露珠、山澗的泉水、夏夜的微風和冬天的暖陽,而如今,窦展只是一個人看不到表情的背影,甚至連對方的臉究竟長什麽樣他都不知道。

遲陸文抱着被子強把眼淚忍了回去,坐起來時,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張紙。

那紙上寫着一首歌,是那個失眠的夜晚他想着窦展寫的,現在看着,有些諷刺,那些音符就是容嬷嬷手裏的針,唰唰唰,全都紮在了他心尖上。

他從床上下來,拿過吉他,撥弄了幾下。

果然,不幸的時候總是靈感爆發。

遲陸文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寫完了一首歌,關于愛情和騙局。

愛情本來就是一場騙局,好的愛情跟壞的愛情最大的區別就在于這騙局維持的時間長還是短。

餘卓然一個人開車回了家,這棟房子空空蕩蕩,他大喊一聲都有回音。

把車鑰匙随手一丢,倒在沙發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事。

他沒想到遲陸文是這樣的性格,倔強又不服輸,他更沒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揚言要追求窦展,還是要和他比賽看誰先追到。

餘卓然側過頭看着茶幾上的煙灰缸,那是窦展以前買的,搬家的時候沒帶走。

他伸手把煙灰缸拿過來,手指輕輕撫着,像是能感受到窦展的溫度。

有些人的愛情總是後知後覺,握在手裏的時候不珍惜,等到錯過了才發現自己過去有多愚蠢。

餘卓然就是這樣的人,他跟窦展的結合是因為他一時的賭氣,為了報複那個曾經說過愛他卻轉身和別人結了婚的人,正是因為這個才讓他始終覺得自己不愛窦展,窦展只是他停靠的一個港灣。

哪成想,被窦展的溫柔浸泡慣了的他,已經不能承受沒有對方的生活,說是習慣也好,說是占有欲也罷,餘卓然只想讓窦展回到他身邊。

接連幾次聯系窦展,那人壓根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像是有意要斷絕一切往來。

無奈之下,餘卓然只好借着錄節目的機會接近窦展,而他想成功,就必須借助遲陸文的力量。

他也想過萬一協商不成反倒走漏了消息怎麽辦,答案就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到時候站出來承認兩人的關系,沒準到時候也是和好的一個契機。

只是,餘卓然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遲陸文會給他這樣的反應,現在他不得不懷疑窦展跟遲陸文之間的關系了。

他有些煩躁,從沙發上起來,開了一瓶酒。

手機突然響了,來電人是栾禹,在《Sweet House》和他搭檔的那個新人演員,今年才22歲,大學剛畢業。

餘卓然看了眼手機屏幕,沒有接聽。

他們倆錄制的這兩三期裏,栾禹表現得倒是不錯,只不過過于年輕,讓餘卓然覺得自己在帶孩子。

現在他沒心情哄小孩兒玩,只想一個人喝悶酒。

如今的境遇是對他從前最好的懲罰。

窦展收到遲陸文私信的時候他剛下飛機,在另外的城市參加了一個活動,折騰了一整天,累得不行。

Buck挂着黑眼圈吵着要趕緊回家睡覺,而窦展就惦記着家裏那個大浴缸,想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微博的未關注人私信老早就被窦展關閉了,但關注人私信提醒還在,他坐上車之後一套出手機就看到了“遲陸文不是大胖子發來一條消息”。

他有些好奇,沒想到遲陸文會用這種方式聯系自己,不過他立刻想起來,兩人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互留聯系方式,更別說加微信好友了。

窦展笑着解鎖手機,點開了私信,想着這小子這是鬧得哪一出,怎麽發起了私信?

遲陸文沒說別的,畢竟誰知道微博賬號安不安全,他只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發了過來,讓窦展方便的時候聯系他。

窦展複制號碼,把手機界面切換到了通訊錄。

他保存了遲陸文的手機號,但沒立刻打回去,而是回複私信說:怎麽?有事?

“今天幾號?”窦展問Buck。

“27吧,好像是。”

窦展覺得自己猜到了遲陸文為什麽找他,上次錄完節目他說宴會在30號,這幾天他忙,忘了聯系對方,這小子肯定是按耐不住了。

窦展哼着小曲兒等着遲陸文的回複,然而都到家了,私信顯示的也只是“已讀”,卻沒有回複。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可能只是那個傻小子害羞了。

窦展進屋之後換衣服去泡澡,他特意點了遲陸文送的香薰蠟燭,享受地躺在了浴缸裏。

手機又有新的消息提醒,是餘卓然發來的微信。

窦展看了一眼,餘卓然問他在幹嘛。

他沒回複,刷了一遍朋友圈,又看了一眼微博熱門話題,想了想,還是打給了遲陸文。

手機嘟嘟響了兩聲,遲陸文接了電話。

“睡了嗎?”窦展問。

遲陸文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問他說:“你有沒有什麽事騙了我?”

窦展一皺眉,覺得他語氣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窦老師,你跟我說實話,你之前,結婚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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