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
在梁辰自求多福的目光中,季長青啃掉了最後半個魚頭,站起身來到了樓下。
譚襄沒在店裏等,她在說完那句話後就直接走下了樓,在旁邊巷口等着,滿臉糾結。
倒也不用刻意去找,季長青下了樓,環視一圈,穿得最豔的那個就是譚襄。他擦了擦嘴,慢悠悠走過去問道:“找我有事嗎?”
反正也沒事,對待對自己沒惡意的生物,季長青還是很寬和的。
而且聽聽人家的訴求,說不定還能撈到一頓吃的,不管大魚還是小蝦,總歸能入口,多少能嘗個味兒。
然而譚襄并沒有給他臭魚爛蝦,只是眼神飄忽地從包裏掏出了一張薄薄的有些硬度的紙片,塞到了季長青的手裏:“這是之前答應你的,我哥生日的邀請函。你收好了,到時候憑函進入的。”
季長青随意掃了兩眼,只看到了這張邀請函上的日期和地點。
【……于九月二十五日,下周六……在星辰山莊(詳細地址見底部)……】
前一日,譚襄就是用這張邀請函作為條件,請季長青出門和她扮演男女對象,意圖吓退李文茂的。
季長青當然記得這件事,但看着這張薄薄的紙片,不免有些失望。
雖說之前譚襄告訴過他,這場生日宴會上有很多好吃的食物,但是看這時間,并不是立馬兌現,還得多等兩天啊。
譚襄:?
譚襄:這是重點嗎?
譚襄看到了季長青平淡的神情,只以為他是內心激動,并沒有過多猜測,只是叮囑道:“到時候你要是沒車……可以打電話給我。哼,雖然我不能帶你進去,但是送你到附近,還是沒問題的。”
她用蠻橫的語氣,說着慫慫的話。
說實在的,這張邀請函原本她是不想給的,畢竟她可不想被自家老哥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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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源于昨日的經歷……
唉。
譚襄實在是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是好。
季長青懶得理會面前這個人的想法,他把邀請函随意地放進了兜裏,扭過頭擡起腿就準備走了。
“哎!”譚襄還是叫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咬牙含糊道,“昨天的事情,謝謝你了!”
昨天的事情太過于離奇,像是一場夢一樣,讓她張嘴都無法說出昨天的經歷。可是雖然被奇異的能量治好了腿,但上面仍然殘留的痕跡,以及簽署的保密協議,還有那輛報廢的車子,這一切都提醒着譚襄,昨天的經歷不是夢。
确實是這個,她一直以來都看不太起的季長青,救了她的性命。
奇怪的是,對于當時的恐懼和害怕,她并沒有留下太深的印象,一覺過後忘得幹幹淨淨。反倒是對季長青救下她的場景記得深刻,
季長青側過身,回想了一下,咧嘴笑道:“不客氣。下次還有需要,可以再叫我。”
作為幫忙的交換,譚襄的恐懼在那段時間全部被他吸走了。
味道不錯,能塞個牙縫!
啥叫有需要?
譚襄發了個顫,她可再也不想遇到這種類似的經歷了。
“總之,就是這樣!到時候,記得聯系我!”她丢下最後一句話,率先溜走了。
這時,梁辰才急匆匆地從飯店裏跑出來,左右拉着季長青看了看:“你沒事吧?”
他本來想跟着季長青一起出來的,好給他撐個場子,但剛走到門口,就被飯店的服務員攔住結賬。等付完了錢再出來,對話已經結束,人都走了。
“她……沒給你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吧?”梁辰委婉又擔憂地問道,生怕季長青這傻小子被人拉去賣了。
“沒有啊。她還謝謝我呢。”季長青實話實說道。
梁辰卻明顯不信,只覺得季長青是在嘴硬撐面子。
但他又能怎麽辦呢?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梁辰嘆息的眼神中過去,他叫來了搬家公司,心事重重地走了。
這個小小的四人寝室,終于只剩下季長青一個人。
……
冷白狹小的房間裏,沒有窗戶。四周的牆上連漆都沒有刷,還是裸露的幹涸的水泥牆,泛着不均勻的灰色。
兩米多高的天花板上,短短地吊了一根電燈。
這個似乎回到了上個世紀的古舊房間裏,還放着一臺傳輸機,一個錄音機,和一個單向話筒。
桌前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一個穿着銀黑色制服的人。他四肢修長,身形很高,但卻不得不縮在這個狹小的椅子裏,盯着眼前空白的牆壁發呆。
過了一會兒,眼前的錄音機突然閃爍了一下,自動打開了。
【姓名?】
話筒對面,被刻意扭曲過的聲音夾雜着電流音,在屋內響起,顯得格外嘈雜。
“……謝炀。”
他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了下來。
【請描述并記錄下本次任務的時間、地點,以及事情的始末。】
謝炀緩緩思考着本次事件的所有細節,從遇到車禍開始,車子是什麽顏色,當時有幾個人在場,他們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事無巨細全部描述了下來。
話筒對面也傳來了沙沙的聲音,似乎對面的人也在做着什麽記錄。
“……我第九次穿過那條走廊的時候,大概是我進去後的三十分鐘左右,左手邊的第三個房間是打開的,李文茂,也就是這次事件被卷入的三個人之一,就在裏面,遭受了深度污染。大概是胸腔的位置,已經長出了三條封印物的能量體。我繼續往前走……”
【等等。】話筒對面的人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謝炀閉上了嘴,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神情冷淡,沒有絲毫被打斷的不快,等待着對面的人繼續提問。
【在第三十分鐘的時候,你遇到了第一個受害者?你有去救援他嗎?】
“救援?”謝炀微微張口,停頓了一秒,然後搖頭,“沒有。”
那個時候,停下來救援,是一種很不理智的行為。
對面的沙沙聲猛地急躁了兩秒,似乎對面那人快速而焦躁地寫下了什麽東西,然後才繼續說道:【……繼續。】
“……然後,我繼續往前走,打開了走廊盡頭的門。那個門是雙開門,金屬制……”謝炀詳細地描繪着當時的場景,門的樣式,窗戶和牆壁上的花紋……
這些細節,是為了防止錯漏什麽信息,而要謝炀全部記錄下來的東西,本該屬于正常範圍。
可問題是,他這次說的似乎有些太過詳盡了,明明三四句話能帶過的細枝末節,過了好幾分鐘,依舊沒有進入正題。
對面似乎也記錄得有些煩躁,在聽謝炀說了半天依舊沒有下文後,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打開那扇門了嗎?】
謝炀停頓了一下,跟着說道:“嗯,我剛想開門。但還沒走過去,天上的通風口上,掉下來了……另一個男生。”
他想起了從天而降,落到他懷裏的人,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
可惜,整個房間裏沒有一個影像設備,看不到謝炀的神情變化。
不然,這一幕一定會被人截圖下來,并傳遍整個地下基地,到處都是讨論這個的聲音:“你們知道嗎?執行部那個可怕又面癱的謝部長,居然會笑哎!”
很可惜,這樣的情景現在是不會出現的了。
謝炀沉默的時間太久,對面的人有些等不及了,再次追問道:【掉下來一個人?他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他沒有問題。”謝炀回複了之前的節奏,卻獨獨對他的事情避開不談,“他沒有受到污染。具體情況可以看事後的檢測報告。我讓他在一邊躲着,就繼續往前走了。”
這之後的敘述,再沒有停過。但是,謝炀嘴裏的那個男生也沒有再出現過。
三個小時過去,這短短幾個小時的任務過程才被謝炀講述清楚。他把完整的記錄通過傳輸機發出,關掉了作為備份的錄音,走到了角落,用身份驗證打開了拟态成水泥牆的金屬大門,走了出去。
傳輸機的另一邊,一位研究員整合着手上的兩份記錄,沉思着,在報告表上寫下了以下的評價。
【監測目标:謝炀。】
【評價等級:C+】
【詳細評語:有輕微暴力傾向。對人類的同理心處于較弱的水平。建議近期進行心理疏導。】
……
傍晚,天色剛剛暗下去,學校裏還有無數的人從教學樓蜂擁而出,朝着各個飄着炊煙,散發着油香的建築走進去,也有在街邊小攤悠閑晃蕩,左手奶茶,右手小包零食的。
學生的生氣撲面而來。
而一個臉龐方正的男子,穿着看着休閑但仍擋不住樸素古舊氣息的衣服,穿梭在被年輕人身上顏色豔麗的衣服染的五顏六色的街道裏,卻明顯不是為了覓食,也不是為了找人,于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臉上帶着一副墨鏡,耳朵上挂着一對耳機,但這幅裝扮,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挂了個助聽器,就差下一秒從旁邊搬出一張小桌子,拉起一個長幅,上書“鐵口神算”。
很可惜,這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在夜幕下還戴了副墨鏡,在大學城門口到處晃悠的群衆。
顧誠信繞了好幾圈,看着面前“江海大學”的招牌,找了個地勢最高,最靠近男生宿舍方向的,住了進去,還差點被門口的前臺誤以為是不正經人士,拿着他的身份證看了半天。
“不是,我長得有那麽像壞人嗎?”顧誠信摸了摸自己方方的下巴颏,沉默地進入了頂樓的房間,連包袱都來不及放,首先開始組裝起各種奇怪的設備來。
“六樓……季長青……就是他了吧。”顧誠信鼓搗了半天,還在進行最後的細節調試,突然兜裏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