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你,你在耍我!”許曉西被這明目張膽的敷衍行徑氣得小臉通紅,攔住了季長青離開的路。
季長青已經不耐煩和她說話了,這兩句話已經耗盡了他耐心,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廳的水果和零食上:“還有事嗎?沒有我就走了。”
“站住!”許曉西攔在他的面前,仰着腦袋說,“季長青,我勸你老實一點,自己離開,這樣的話我可以偷偷替你保密,不把你來過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如果你不願意離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季長青确實有點好奇。
許曉西看着季長青平淡的神情,她的臉上卻逐漸充血,一口氣差點沒吸上來,把自己氣死。
那個唯唯諾諾的季長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硬氣,敢在這種場合和他們嗆話了?
可許曉西也沒有過這種經歷。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實在想不到什麽狠話,只能生氣地丢下一句:“你,你給我等着!”
就匆匆忙忙跑遠了。
季長青滿意地點了點頭,扭過頭看向趙慶福,正準備讓他繼續給自己帶路,說道說道那些水果零食都有些什麽種類。
他的身後,方才還笑呵呵主動做着和事佬的中年人,現在卻像變了個人一樣,臉色冷淡下來,古怪道:“原來你不是被邀請來的客人啊。哼,我就說,江市這邊,我可沒聽說過圈子裏有什麽姓季的人……”
就連遲鈍如季長青,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陰陽怪氣。
他沒有生氣。正常人,遇到向他張開獠牙的螞蟻,即便那牙是如何的鋒利,但他又怎麽可能放在心上呢。
從很久以前,季長青就知道,人類是種情緒極其多變的生物。但無論多少次,遇到這種上一秒還釋放着友好信號,下一秒就變得尖酸刻薄的人,他都覺得很是好玩。
就算在人類族群裏,變臉如此迅速的,也不多見吧。
趙慶福卻把季長青的沉思當做了默認,更加趾高氣昂:“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還不趕緊走人……”
“季長青!”熟悉的聲音響起,只見譚襄從遠處走來,她已經換下了在車上的那身樸素的黑帽黑衣,換上了飾物繁多的歐式風格的洋裙,穿着帶一點跟的紅色小皮鞋,整個人顯得洋氣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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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穿着這身略帶繁重的衣服,譚襄在外頭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生怕發生了什麽意外,臉上帶了幾分沉重。
趙慶福自然是認識譚家二小姐的。他看着譚襄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又回想起方才許曉西說的那些話,心驚膽戰地以為,譚襄是來找人麻煩的。
天吶,自己和這個季長青站在一起,不會被譚小姐認為是和他一夥的,一同被趕出去吧?
不,他不能離開這裏,他還沒有見到譚晏,沒有認識到其他的人!
趙慶福恨恨地瞪了季長青一眼,心道自己真是被這人害慘了,急忙橫向走開,先發制人道:“譚小姐,您來的正好!看看我捉到了什麽?”
譚襄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叔打斷了嘴邊的話,禮貌性地問道:“什麽?”
“哼,一個小賊!”趙慶福洋洋得意,指着季長青說,“這個人真是膽大包天,明明沒有邀請函,卻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混了進來。要不是被我發現,還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麽事來。您放心,我這就叫人把他轟……”
“閉嘴!”譚襄再也聽不下去了,怒叱了一聲。
趙慶福嘴張了一半,被喝止住後愣在原地,久久都想不起來下一句想說什麽。
“我們走!”譚襄徑直帶着季長青離開了這個地方,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趙慶福一眼。
這什麽人啊,真是沒有眼色。
不是她的客人,怎麽可能進的了這個山莊?
出門也不帶帶腦子,晦氣!
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趙慶福身子一晃。
這,這兩人,哪裏有傳聞中關系不和的樣子?
……
在星辰山莊往外五公裏,有幾輛灰色的車子四處巡視繞行。他們看着像是游客,但實際上若是從上空觀察,就能發現他們只是來來回回,踏遍了附近的每一塊地方,卻根本不往前行,不像旅游,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其中一輛灰色的車上,打扮樸素的方臉司機微微打開了車窗,停靠在路邊,伸出了幾根天線,操作了一會兒後才縮回去。
車子後排,謝炀穿着幾乎連褶皺都沒有的墨藍色條紋西服,戴着白色的厚手套,少了幾分淩厲,多了點書生氣。
顧誠信一直很疑惑,謝炀的能力是不是甚至能影響到陽光,讓光線裏的熱量都自動忽略了他,才導致他在炎熱的夏天也能穿着這麽厚的衣服行動自如。
“附近情況怎麽樣。”謝炀坐在後排的椅子上,下意識揉了揉額頭。
現在這個時間,其實他并不頭痛。只是最近頭痛頻率太高,讓他莫名養成了揉額角的習慣。
然而各種檢查,以及他自己的檢測,都告訴他,自己的身體并沒有出哪怕一丁點問題。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謝炀至今也不知道。
“奇怪,這附近沒有任何污染反應。難道是要到了時間,才能出現?”顧誠信也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這種找不到線索的封印物,才是最頭痛的,在不了解能力和時間的情況下,根本找不到應對的方式,更容易出錯。
“星辰山莊裏那麽多人,需要讓他們離開這裏嗎?”顧誠信随意問了一句。
“你說呢?”謝炀不客氣地反問了一句,語氣不是太好。
顧誠信回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讪讪地笑了。
在不知道封印物具體情況下,誰敢輕舉妄動?誰知道源頭到底是星辰山莊裏的東西,還是裏面的人呢?
“你們在附近看着,別讓其他人進去,也別讓裏面的人出來。有什麽情況及時反饋。”謝炀吩咐道,一個人下了車。
“那星辰山莊那個地方……”顧誠信不安地看着他。
“那地方,我一個人就行了。”說完這話,謝炀的身影已然遠去,讓顧誠信連阻止都來不及。
顧誠信沉默半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B級的任務,在謝炀一個人出手的情況下,确實總能把傷亡和影響壓到最低。
在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領域,一個強悍的個體的力量,就是能比一百個一千個普通人都有用。
……
另一邊,譚襄卻并沒有把季長青帶到他想去,鋪滿了水果零食的一樓大廳,反而上了樓,來到了一個相當華麗的待客室裏。
這個待客室并不大,大概只能容下三桌人的空間,卻被布局得井井有條。各種可能會用到的冰櫃酒櫃,待客桌椅,在頭上璀璨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有質感。
當然了,這些東西在季長青的眼裏,和路邊的花草泥土沒什麽區別。唯一能引起他注意力的,是酒櫃中放得滿滿當當的紅黑色的瓶子,他并不知道裏面放了些什麽東西,但感覺很好喝的樣子。
“噓,不要說話。”譚襄一進門就好像做鬼一樣,踮着腳尖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才小聲跟季長青說,“你在裏面坐着,不要出聲,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帶個人來……”
不等季長青說話,她就自顧自地出了門,還順手從外面把門給鎖上了。
季長青并沒有坐下,反而在屋子裏轉悠了兩圈。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當然是角落的兩個放着食物和飲品的櫃子。
但可惜,這間房間似乎并不像外頭開放的公共房間一樣,櫃子裏雖然有一些水果,但都沒有切開,而是完整的等待處理的大果實。
而那些裝着深紅色液體的瓶子,更是連瓶口都被緊緊塞住,沒有特殊工具或者把瓶子打破,常人根本無法打開喝到裏面的東西。
啥東西,保存得這麽嚴實。
季長青嘟囔了兩句,按捺住了心裏的好奇。
聽譚襄的說法,一會兒可是還有人要來,得保持幾分低調。
離開了食物的周圍,季長青才有心思看看其他的東西。
這間休息室各種東西都齊全,可就是小小的,另一側的牆邊有一個衣櫃,裏面零零散散地挂了兩三件硬挺的西服,看型號和身材,似乎都是一個人的。
這是個個人休息室啊。
窗邊有個小小的沿,雖然沒法讓普通人在外頭活動,但站些路過的小鳥,以及一些不太符合科學的人類,還是沒有問題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外面正對着樓下的花園,容易被下面的人發現。
季長青終于看清了樓下花園的構造,往下俯視記了半天,可空氣中殘留的氣息若隐若現,之前在有人出現的時候更是消失無蹤,像是躲進了什麽亞空間裏,根本找不到一點線索。
“會藏在哪裏呢……”季長青眯着眼睛,仰起頭看向了遠方。
在花園的後方,還有一大片顯得樸素一點的建築群,一些明顯是在這裏勞作的人在裏面辛勤地準備着晚上的宴會物品。再過去一點的地方,還圈養着雞鴨或者豬牛之類的牲禽。
人類的食物,對于季長青來說從來都不是必須品,他更不會為了充饑而委屈自己吃些帶着肉腥的生肉,所以他對這些活蹦亂跳的人類食物的食材沒有半點興趣。
很久以前,他就只會去著名富豪的家中,在拿走那些人的貪欲的同時,才順帶品嘗一下被他們搜集到後廚的,名滿當地的大廚的手藝。
不得不說,在吃食味道方面,這片土地上的人确實很有能力。特別是那個人……
季長青趴在窗邊,莫名陷入對以前的回憶的時候,這間休息室的大門終于響動了兩下。
一個和譚襄長得有三分像,但眉眼間多了兩分淩厲,面容更顯成熟的高大男人快步走了進來,正是比譚襄大了五歲的親哥哥,譚晏。
譚晏的外套上有一大塊濕痕,這大概是他回到休息室的原因,也因此,加上房門從外面被鎖住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房間裏居然還會有其他人,一進門就準備脫掉打濕的外套。
他轉過身,正在尋找髒衣簍的時候,才突然發現窗邊多了一大塊陰影。
“誰在那兒……季長青?你怎麽會在這兒?你怎麽進來的?”譚晏眯着眼睛問,面色平淡,然而他手裏的外套衣角已經被自己給捏出了痕跡。
真是世風日下。
這季長青看着濃眉大眼,沒想到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只見季長青看着譚襄,卻并沒有如他想象那樣做什麽奇怪的動作,反而嘆了口氣,很是失望的樣子。
季長青一臉憂愁:“是你啊……有吃的嗎?我有點想吃清水挂面了。”
譚晏的臉上,戒備中帶上了迷惑。
窗外的樹影,也随風閃了一閃,像是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
謝炀:你看我這個樹影,扮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