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3
“哎!你等等!”季長青躺在沙發上, 看着謝炀離去的身影,宛如一條死魚, 眼神裏充滿了不敢置信。
謝炀就這麽, 把他捆成這樣,丢在這裏,一個人走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嚣張的儲備糧?
季長青哼哼唧唧, 又想給他一個教訓, 又舍不得這到了嘴邊就差一口之遙的美食,糾結抑郁,煩躁萬分。
算了,成熟的獵人不應該在一個獵物上吊死。
趁着謝炀離開,去查探樓下發生了什麽的時候, 他也可以趁此機會,趕緊抓住那只溜走的小骷髅,以平他心中的憤懑。
季長青一下子從沙發上蹦跶起來, 手上被束縛住,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
就算是關上了門的房間……
季長青走到了門前, 一條細長的黑影從他的身後緩緩探出, 纏在把手上輕松一扭, 便打開了門。
誰說他只有四肢能用了?
季長青擡起頭,鼻子裏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房間。
在确定二層沒有人的情況下,以季長青的速度, 短短幾分鐘他便裏裏外外探了個遍。
可這一次, 他找不到哪怕一丁點藏匿的氣息。他的直覺告訴他, 那個小東西已經不在這附近了。
奇了怪了……
季長青眯起眼睛回憶了一下, 自己确實在某個時段, 有那麽一瞬間的松懈。
那就是謝炀出現的那個時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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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內,能夠瞞過兩個人的耳目,離開陽臺區域的辦法,只有一個。
那就是,綴在譚晏的身上,被他帶去了一樓大廳!
……
一樓大廳中,一個身材清瘦,面容冷漠的制服男人出現在了人群的邊緣。
他形象外貌俱佳,氣質獨特,本應該受到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可是,任何人看到他,都像是看到了空氣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在這個地方竟多了這麽一個顯眼的人。
大廳的沙發被人挪了出來,上面躺着剛才暈倒的中年人。
“哎呀呀,這位先生,不會是有什麽皮膚病吧?”換了一件暗紅色正裝的許星辰在旁邊啧啧感嘆,滿臉憂愁。
“咳咳……別擔心,我這,老毛病了……”那中年人邊咳嗽邊緩慢說道。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裏卻依然還有三分畏懼和三分擔憂。
譚晏此時已經來到了一樓。他聽到暈倒的人似乎已經醒了,心裏稍微松了一下,但周圍的人臉上的表情,又讓他有些疑惑。
“哥哥……”在旁邊的譚襄急忙迎了上來,滿臉不知所措。
“你去旁邊休息,這裏我來處理。”譚晏簡單安慰了她一句,急忙擠進了人群之中,出聲問道,“裏面的人還好嗎?需要送去就醫嗎?”
話剛說完,譚晏終于擠了進去,擡頭一看,臉上原本沉穩的表情也忍不住裂開來。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這個病人臉上,露出的手上,大片大片的猶如樹根一樣的褐色紋路,密密麻麻,甚是吓人。這情景,要不是別人提醒,譚晏也記住了之前場中所有人的衣着,他還真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誰——那位不知道通過了什麽人脈,進到這個地方來,想從這些涉世未深的富二代手裏融點錢的,趙慶福。
“咳咳……”趙慶福咳嗽得撕心裂肺,面色黃綠黃綠,仿佛中了毒,但他一點不見驚慌地說道,“沒事兒,咳……我,我這是老毛病了,心髒不好。”
“是呀。我剛剛從他衣服兜裏找出一瓶藥,給他喂了一粒。現在臉色嘛,看起來确實是好多了。就是……”許星辰長嘆了一聲,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趙慶福突然身子一僵,鼻息粗重地吸了一大口氣。
圍觀群衆:……
譚晏:這應該是被氣的吧,應該不是因為發病……吧?
“咳咳。”譚晏打斷了許星辰感嘆的話,又看了他臉上好幾眼,實在想象不出,之前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才會比現在的臉色更加惡劣。
要不是此時的趙慶福毫無痛苦之意,而在十幾分鐘之前譚晏也親眼見過這人完好無恙的樣子,大概會以為他臉是被火活生生燒成這樣的。
“我叫個救護車吧。”譚晏實在看不下去,越看越覺得心驚膽戰。
“不用……咳咳……不用!”趙慶福急忙抓住譚晏,阻攔道,“我一會兒開車回去,自己去醫院,咳咳,就好了。等救護車來這兒,可能,咳咳……可能還沒我開車過去快。”
确實是這個道理。
“行。那我聯系一下你家裏人,讓他們來接你。”譚晏不再堅持。
聽到這話,趙慶福癱在沙發上,突然陷入了短短的沉默,眼裏有掙紮,有痛苦。他咳嗽着,在譚晏詫異的眼神裏苦笑:“我,現在沒有家人了。”
譚晏愣了愣,沒有追問,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人嗎?”譚晏扭頭問。
“哦,只要是客人的要求,我們當然會竭盡所能。”許星辰笑眯眯地,朝着旁邊招了招手。
譚晏挑了兩個身高力強有駕照的侍者,給了些小費,讓他們把趙慶福擡上了車子,送去醫院。
“有什麽情況聯系我。”譚晏嘆氣,看着他們的車子遠去。這是他最後的一點恻隐之心。
見到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旁邊一直圍着的人群也陸陸續續走來幾個人,向譚晏告辭。
宴會持續到現在,大部分人即便沒吃飽喝足,可也拓展了圈子,或者和以前的朋友有了更深的聯系,總歸是達到了目的。
此時時間已不早,坐車回城還有一兩個小時,加上剛才發生的意外事件打斷了許多人的興致,他們便紛紛提出離開。
當然,也要一小部分玩的不盡興的,準備在這裏再住一個晚上,等第二天再啓程離開。
離開必經的大門邊,站着一個再次被大家忽略的人。
謝炀沒有跟着趙慶福離開。
他早就通過通訊手段,把這裏的事情告知了外面的隊友,他們自會跟進後面的情況。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雖然那人的狀态不太對勁,但他的身上并沒有出現奇怪的能量反應,只是身上的生機在以常人百倍的速度迅速減少——和重病的人情況差不多。
導致這種情況發生的源頭,還在這個山莊裏。等找到了真相,自然就知道那人的情況了。
至于這些并無太多異常的人……
謝炀站在門邊,看着他們和宴會的主人謝別,然後舉起手中的通訊器,向對面傳話道:“……三人離開,兩男一女,汽車牌號XXX……”
“收到。”
通訊器對面不斷地應和,隐約能聽到調度的聲音。
這些人,每一個都被記錄在檔案,在離開的時候設關卡給他們做心理暗示,暫時遠離旁人。等到事情結束,自然也就無事了。
突然之間,一道驟亮從天邊閃過,照見大地上所有人驚愕的神情。
轟卡!
滾滾雷鳴炸響,驚得人心中一跳。
謝炀遙遙看向遠方,神色凝重。
在他的印象裏,最近兩天的天氣預報以及天象,可沒有說會打雷下雨。
“喂?收到請回答?”通訊器對面的人見這邊說話說了一半沒了動靜,急忙詢問道。
謝炀舉起通訊器,放在嘴邊,臉色晦暗:“你們有聽到雷聲嗎?”
雷聲?
遠處的隊員舉着通訊器,疑惑地擡頭,看着一覽無餘,甚至還能看到星星的晴朗夜空,回複道:“沒有雷聲。天氣晴朗,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刺啦……”
謝炀手裏,通訊器裏雜音愈大,顯示屏上面的數值瘋狂跳動,在兩秒後,停在了信號中斷的位置。
天邊又是一道閃電亮起,沉郁的雷聲猶如密集的鼓聲,驚動每一個人的心髒。
“一會兒肯定要下大暴雨……”
“趕緊走吧,一會兒雨下起來,怕是走不了了。”
“怕啥,在這兒住一晚不也挺好的?”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有離開意向的人急忙跟着大部隊走了。山莊裏頓時清冷很多。
謝炀看着手裏已經變成廢鐵的工具,心裏一跳,仔細感應了一番。
雖然地點有所移動,但季長青仍舊處在屋內,能清晰地感覺他的狀況。
情況不是很差,還沒有失去和屋裏的聯系。
謝炀套在季長青身上的鎖鏈,也是近期研究所根據封印物的能量而研究出來的新東西,具有定位,監測,和一定的保護功能。這東西研究出來,是用在任務進行中,那些疑似被污染,卻又無法立刻帶走的人的身上。
此時,用在季長青的身上,也是無比的合适。
畢竟在謝炀看來,季長青此時的能力還不穩定,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也在失控的邊緣。
轟!
天邊又是一聲巨響。
沒有一丁點征兆,傾盆大雨瞬間降了下來,形成了一道道密集的雨幕,周圍的草木都看不清。
“果然下雨了……”
“哎,早知道跟他們一起走了。”
賓客們小聲抱怨了一會兒,在結束社交活動後,紛紛走上樓,在上面的房間裏臨時住了下來。
譚襄一直陪着譚晏,在旁邊招呼着,讓客人登記入住。站得久了,她也有些撐不住,靠在桌子上偷偷擡起一只腳休息了一下。
“你先上去休息,下面的事情我來弄。”譚晏看到她腳上的高跟鞋,把人趕到了樓上的房間歇息。
譚襄打着哈欠,疲憊地走上樓,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在她走過的旁邊,沙發上的兩個人被完全地無視掉了。
“你什麽時候給我解開這個?”季長青把被捆住的手往前一舉,在謝炀的面前晃了晃。
謝炀看了他一眼,脫掉手套,骨骼感清晰的食指在鎖鏈的邊緣敲了敲,那銀色的鎖鏈便緩緩變形縮小,在季長青的手腕上彙聚成了小小的一條,襯得他的手雪白纖細,有些晃眼。
終于得到了“自由”,季長青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這才把手舉到面前看了看。
那個銀色的手環渾然一體,沒有打開的機關,還極度貼合他的手腕,除非他的手會變形,不然根本取不下來。
“送我了?”季長青反而有些開心。
謝炀擡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嗯。”
還以為他會生氣……
這手鏈,本來就準備放他身邊的。如果以後不準備拿回來的話,和送,差別也不大。
只是,看着毫無反省的樣子的季長青,謝炀是真的有些無奈了。
難不成,真要把他帶回基地裏,和那些家夥一樣管教起來?
還是再看看吧。
謝炀猶豫了一下。
季長青摸着手上的手環,看着他明顯冷郁的表情,突然提出了一個新思路:“那要不這樣。”
“怎樣?”謝炀看了過來。
“只要你願意讓我碰……在約定的時間裏,我就不接觸其他人。三年,十年,或者百年……咳咳,你覺得怎麽樣?”季長青做起了老業務,和人類談起了交易,藏起了眼底的一絲貪念。
和魔的交易……
嘿嘿,那到時候季長青取走的,可不僅僅只有情緒那點東西了。
可在表面上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交易不是嗎?自己自主願意留在他身邊,聽從他的教導,遠離那些有可能被他的能力“傷害”的人類。
季長青期待地看着桌子對面的人,看他沉默着放下了手裏的水杯。
“怎麽樣?”季長青忍不住追問。
謝炀張開了嘴,似乎想說什麽。
可突然,山莊外頭,隔着嘩啦啦的大雨聲,也依然擋不住外面的驚呼:“不好了!山體滑坡,我們回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長青:主動遞繩子,吸溜,我絕對沒有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