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咚——”
路星辰的下巴磕到了桌板上,對着放在前方一疊嶄新的資料書生無可戀。
兩分鐘後,又掙紮着坐正身體:“不行不行,不能停下來。”
路星辰和原主學的一樣,都是經濟體系的學科,原主的課業對他而言很容易應付。
他在以前學校裏的時候,也參加過有關學術類的競賽,很輕易就獲得了獎杯。
只是沒想到,等他回來翻看了有關這次學術競賽的相關資料後,才發現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競賽涉及的東西很廣很複雜,且這個世界的有些部分和他曾經生活的地方不一樣,導致很多細節部分與他慣有的觀念背道而馳。
簡而言之,贏得這個競賽對他而言很難。
他剛才的牛皮吹大了。
距離學術競賽的時間只有十來天,就算他再牛逼,也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從這些資料書裏找出重點,融會貫通啊!
路星辰的目光定在了最上面的一本資料書上。
這些應該都是原主之前為了和徐标打賭特意買的,可惜——
書的封膜都還在。
“路星辰”啊“路星辰”,你坑你自己就算了,你怎麽還把我也坑了!
但是現在他已經在坑底了,如果不靠自己爬出來,以後在學校裏可真的擡不起頭來做人了。
路星辰打起精神,翻到新的一頁,大致浏覽過後,用紅筆在上面劃出了一些重點,然後又往後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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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路星辰再一次被幾條繁雜的知識論點弄的心煩氣躁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路星辰随手接起。
“在幹嘛?”紀勵的聲音懶洋洋的。
“看書。”路星辰有氣無力道。
對面吹了聲口哨:“喲,你路少爺也有看書的一天?!”
“你就別嘲諷我了,真兄弟就幫我想想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讓我在短時間內把有關這次學術競賽的相關知識惡補起來。”他咬着牙,“你知道,我打了賭了。”
“你還記得那個賭啊,我就是打電話來想問你這個事,你之前還念叨着要努力,最近幾天沒再提起過,我怕你忘了。”
路星辰:“……”
真的是謝謝你了。
路星辰給予沉默回應,紀勵收了話音裏的戲谑道:“你真覺得你比得過徐标那小子?他可是年年拿系裏第一名,全國獎學金的人啊!”
路星辰:“我話都說出去了,比不過也得比得過。”
紀勵愣了愣,突地笑了:“星辰,我有時候真覺得你有些變了。”
“人不都會變嘛,你放心,我們是兄弟這件事不會變。”
紀勵聲音裏笑意更濃:“好嘞,既然是兄弟,那我就提點你一句,你可以找你老公幫忙。”
路星辰:“???”
紀勵道:“你嫁過去也挺久了,還不知道你老公號稱百年難得的商業天才嗎?這種小小的商業知識學術競賽對他而言,不是小菜一碟?”
路星辰:“……”
這個真不知道。
紀勵啧啧感嘆:“我要是駱寒我真要氣死了,媳婦和弟弟的關系比任何一方和自己的更好,每天看着簡直鬧心……”
路星辰卻聽不見紀勵的吐槽了。
他的目光往前延伸,似乎看到了隔着幾道牆壁的書房裏,男人俯首在書桌前認真工作的樣子。
想來也是,如果不是奇才,怎麽在父親猝然離去,風雨飄搖之中接手公司,并在幾年之內将其擴展的更大?
路星辰抽了兩本書抱到懷裏,悄聲走到書房門口,伸出手指敲了幾下門。
駱寒啊駱寒,你得對你喜歡的人好一點。
很快,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路星辰臆想中男人猶在伏案辦公的畫面并沒有出現,書桌上空空的,筆記本也被收了起來。
他的目光慢慢轉到開門人身上。
男人剛洗完澡,正在用毛巾擦拭弄濕的頭發,睡衣微敞着,露出結實的胸膛。
路星辰抿了抿嘴,覺得盯着人家胸看不好,往上挪了挪。
然後……就不動了。
路星辰還記得在醫院裏醒過來,看到男人的第一個場景。
那時候駱寒正站在窗邊,從他那個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筆挺的鼻梁和性感的喉結。
這會兒,喉結上有幾滴沒有擦幹的水珠正在滾落下來。
路星辰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
“找我有事?”
路星辰這才回神:“對,就是不知道你……方便不。”
這個狀态,很明顯就是不方便的。
路星辰過來的時候看過時間,确定還沒到男人睡覺的點從放心大膽過來的。
沒想到駱寒竟然已經洗完澡了。
駱寒看了眼路星辰抱在懷裏的書:“學習上的?”
路星辰搖頭:“我參加了一個學術知識競賽,裏面有一些內容範圍牽涉太廣,我一時之間難以縷清。你做生意那麽厲害,這種小競賽對于你來說應該是小case吧?”
駱寒擦完了頭發,他放掉毛巾,拉了拉睡衣的衣襟,雙手抱胸,看着他。
路星辰聲音弱了很多:“不然,你幫幫我?”
駱寒還是不說話,這讓路星辰心裏頭越發沒底。
他原先滿懷期待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去,揚起的脖子下收,甚至連嘴角都垂了下去。
駱寒一直看着路星辰。
說心裏沒感覺是假的,那些照片,還有路星辰在餐桌上此地無銀的舉動,哪一樣都像是在證明,那件事可能是真的。
他答應結婚的時候,并不在乎對方是否對他有感情,畢竟他也沒有。
但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對方不忠誠。
可當路星辰可憐巴巴地跑來求他的時候,他的心又開始搖擺了。
不管路星辰作何表情動作,駱寒都覺得他很不一樣,很……吸引人。
就如同醫院裏,路星辰第一次醒過來,兩人目光對上的那個瞬間。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明明對方躺在一片純白之中,卻生動而活潑,讓周遭空氣都熱烈起來。
在那個瞬間,眼前人一下子就替代了之前那個坐在他對面明明心裏頭畏畏縮縮,偏偏要裝作一臉桀骜,和他談條件的青年形象。
仿佛,這一個才是活生生的、真正的路星辰。
這樣鮮活的人才對得起這麽一張臉。
駱寒站直身體,往門外走去:“我九點準時睡覺,如果你到時間還是搞不定的話,後面的就與我無關了。”
路星辰眼裏冒星星:“我很機智的,你稍微提點我一下就行了。”
·
牆上的鐘晃悠悠地到了十點三十分的位置。
駱寒額角跳動了幾下:“這裏,對,你能不能把這一段印到你的腦袋裏去,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也不管你之前到底怎麽想,都請你找我所說的辦。”
路星辰委屈道:“這個明明可以用更優化的方法來解決,為什麽我們要增加解決事情的複雜度?”
駱寒側頭看着他:“因為評委團不會覺得你這個方法更好,他們都是一些上了年紀,墨守成規的老學者老教授,這樣的人,你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他們的固有思維的。”
路星辰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我說的挺對?”
駱寒:“我沒這麽說。”
路星辰堅持:“可是我覺得你就是有這個意思。”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誰都不肯改口。
其實這是一個很暧昧的角度,兩張臉靠的很近,兩人身後,是揭開了被子的大床。
可惜,這兩個人誰都沒有那種心思。
哪怕臉貼臉,也只是為了讓對方認同自己而已。
路星辰突然道:“駱寒,你是不是今天不大高興?”
駱寒眼睫顫了顫:“沒有。”
路星辰肯定道:“你有,我感覺的出來。”
他飯後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其實很突兀,雖心裏頭想的是敲打駱寒,但是那麽沒頭沒腦的一段話,加上自己略顯誇張的表現,反而更容易令人想太多。
尤其是駱寒這種慣于揣測人心之人,怕是只會想到更多。
“是不是因為我吃飯時候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駱寒看着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
路星辰覺得他應該在男人反駁他之前先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他想都不想,伸手去捂男人的嘴,阻止他的動作。
掌心觸碰到柔軟雙唇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路星辰飛快收回手,藏到自己背後,五指不由自主蜷縮了起來。
這個人說話這麽不好聽,嘴唇倒是挺軟的。
就像他做的很多事情,不聲不響的,但是卻挺讓人感動的。
所以冷漠果然只是他虛僞的外殼。
“我剛才會那麽問,只是因為學校裏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再者我和你弟确實關系還行。但是,我們只是朋友,沒有任何其他的關系。”
“我們雖然是協議夫妻,但是在協議期間內,我一定不會做任何讓你丢臉的事情,我保證。”
駱寒愣了愣,斂下眼,似乎想了一會方才擡起眼皮:“怎麽突然說這些?”
“我覺得你人……挺好的。。”
路星辰臉頰發燙,他一直不大擅長誇獎人,尤其是在男人這麽灼灼的目光裏。
“我這個人有很多缺點,但是有一點還不錯,我懂……知恩圖報。”
路星辰的眉眼生得好,眉型精致,雙眼含情。
認真看人的時候,黑色的瞳仁将對方完全印了進去,誠懇熱切而充滿感情。
駱寒仿佛看到了他照片裏的那副樣子,他微挑了下眉,退開幾步,站定身體:“馬上十一點了,如果你想早點休息的話,那就趕緊繼續下一本。”
“得令!”路星辰迅速撕開另一本書的封膜。
駱寒:“對了,你把你剛才所想的說具體點。”
路星辰驚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很快将自己世界裏所用的那一套簡單概括了一遍,最後總結道:“你覺不覺得,從我這個方面去昨的話,可以簡化很多步驟嗎?我相信,如果能推廣出去,很多企業在上下數據互通這一塊能迅捷不少。”
不過駱寒說的也沒錯,新的觀念很難被接受,改變本身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駱寒抱胸站在那沉默了許久,就在路星辰以為得不到對方回應的時候,就聽男人沉着聲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時鐘不聲不響轉到了十二的位置上。
駱寒等得有些無聊,随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才翻開,就又合上看了眼封面,道:“你喜歡看這種古籍?”
路星辰回頭看了眼,是他從老徐那要來的那本書。上次本想去駱老頭那邊讨好他的,結果遇上了駱寒沒成,後面又一直沒找到機會單獨出門,書就這麽被他放到了一旁的書架上。
“嗯,沒事時候看看。”他敷衍道,繼續低頭看重點。
駱寒眼裏鋒芒微閃,他轉身過去,路星辰還是趴在那,略微薄削的肩膀随着他翻書的動作微微顫動。
駱寒就這麽看了許久。
·
阮宇一大早打着哈欠進了駱寒的辦公室,令他意外的是,向來大早上精神抖擻的駱寒竟然也在打哈欠。
阮宇盯着駱寒看了好一會:“你看起來不大對勁。”
駱寒瞥他。
阮宇不怕死的總結:“看來昨晚有情況。”
“……”
“還有你給我發的那句話什麽意思?”
“字面的意思。”
“……”
阮宇往沙發上一癱,總算想起來了自己來的目的:“你還記得當年學校那個老找我談心的教導主任了,就是我們都稱他為老古板的那個。”
“嗯,記得。”
“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去參加學校的周年慶。”
駱寒停下敲擊電腦的動作,看向阮宇。
“也不知道老古板哪裏想不開,找我回去,我雖然現在混得不錯,不過當初在學校裏也不是什麽先進分子啊?他說想讓我到時候做致詞演講,順便讓我回憶一下在學校裏的美好過往。”
“你說我在那個學校裏有任何與美好有關的過往嗎?”
“……”
駱寒回憶了一下自己參加的那一屆校慶,問道:“是讓你去參加校慶的閉幕式大會嗎?”
阮宇揉了把頭發:“如果只有一個閉幕式表演大會的演講就罷了,老古板的意思是讓我也回去參與那個商業知識學術競賽的評選,讓我去做評委來着。我靠啊,去一次就要了我的命,這一個比賽初賽複賽決賽的,我豈不是要去那可怕的地方好幾回?”
阮宇坐正身體,堅定道:“老子不幹,死都不去。”
駱寒想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行。”
阮宇緊張道:“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應該去那裏幾次,應該去和那群小孩子分享我當年的慘痛經驗?”
駱寒失笑道:“我說,你不去也不是不行。”
“你又不是你不知道那個老古板,我這回要是拒絕了,他能念叨我很多年,至少念叨到下一回校慶!”
“我的意思是,你不去,我去。”
“你去?”阮宇想到了什麽,瞬間失去表情管理:“你們……和好了?”
駱寒瞥了他一眼:“我們,哪個我們?”
“你和你老婆啊。”
駱寒食指點了點桌面:“我和他又沒吵架,哪裏來的和好?”
“你昨天那句話,不就是說明你們吵架了麽?”
“你的思路還挺特別。”
“那昨天的照片……”接收到駱寒危險的目光,
“這是我的家事,無可奉告。”駱寒說着重新把目光投向筆記本的屏幕,“工作時間,請專注工作。”
阮宇:“!!!”
他的感覺一定沒錯,昨晚絕對有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看文,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