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月仙府終于不堪重負, 在空中徹底崩碎。

男人抱着女孩,緩緩落在地上, 不遠處,林隐之攙扶着姬若遙, 也從碎石中站了起來。

衆人将他們層層包圍。

目光有憤恨、有惱怒、亦有探究、茫然和不解。

許多人并未真正明白發生了何事, 只是白月仙府在衆人心中向來神聖, 親眼看着信仰坍塌, 無法承受,便自然的将矛頭對準了幾人。

尤其是狐不歸。

狐不歸還悶頭在師兄的胸口, 不知道為何,總覺得無窮無盡的傷心,眼淚濡濕了師兄的衣衫,片刻後,她吸吸鼻子, 輕聲道:“師兄,我好、好了,放我下來吧。”

大師兄卻沒有絲毫松手的意思。

狐不歸以為他沒聽清, 便又說了一聲:“師兄,我好了。”

大師兄依然不松手。

诶?

這……

這就……

狐不歸原本還很悲傷, 覺得難受,沒有勇氣面對無窮無盡的指責和惡意, 可師兄一抱住她, 她便覺得渾身的重擔都卸下了, 往他懷裏一窩, 便覺得份外溫暖和安全。

好像什麽都無法傷害到她。

再加上哭了這麽久,情緒緩和了不少,她覺得自己可以面對了,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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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難受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腦子清醒些,便覺得不妥,這麽多人看着,她已經這麽大了,還被師兄抱在懷裏,總覺得哪裏……

就這樣又被抱了一會兒,狐不歸的情緒已經從悲傷痛苦轉化為了不好意思,眼下又再一步轉化為了羞窘,臉頰甚至都開始微微發燙。

她像只貓兒似的用柔嫩的臉頰蹭了蹭師兄的胸口,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師兄不為所動。

這……

狐不歸更加不好意思,她擡手扯了扯師兄的衣襟,仰頭看他,焦急又小小聲的喊:“師兄……師兄……”

黎白終于低下頭,一雙黑眸凝着笑意,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嗯”?

狐不歸見師兄終于有反應,便努力道:“我、我行了……”

師兄笑眯眯:“你不行。”

狐不歸:“……”

诶?

怎麽這樣……

狐不歸只好求道:“師兄……放我下來吧。”

黎白輕聲問:“抱的你不舒服?我換個姿勢?”

他明明只是正常的詢問,明明只是真的擔心她不舒服,就像小時候她在他懷裏爬來爬去不安分的時候,也這麽問,可她就是因為他這一句話羞紅了臉。

師兄他……都在說些什麽啊……

狐不歸眼下什麽悲傷什麽難過什麽痛苦,甚至周圍的人都忘了,只剩下赤、裸裸的害羞了。

師兄詢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狐不歸臉頰更紅了,只好羞恥的點點頭,道:“舒、舒服。”剛說完,便瞧見師兄憋笑的唇角,一瞬間便有些羞惱,掙紮着要跳下來。

師兄微微眯了眼兒,輕聲道:“別動。”

狐不歸不想聽他的,可掙紮一點兒用都沒有,她好歹也是築基期,可在師兄掌心裏,卻絲毫無法掙脫,因着她靈力未恢複,反倒把自己折騰的氣喘籲籲。

黎白低頭笑:“累了麽?”

狐不歸很屈辱:“累了……”

黎白便道:“抱好。”

狐不歸無奈的嗚咽一聲,只好再度抱緊他的脖子,她太羞恥了,只好将臉埋進他的胸口,嘀嘀咕咕的道:“我能面對,我可以……”

師兄溫柔的聲音落在她耳中。

“我不要你面對。”

狐不歸一怔,眼睛便又濕了。

周圍的人終于按捺不住,有修士上前,厲聲問:“就是你們毀壞了白月仙府?已經取得重寶,為何還要做這種事?”

“白月仙府是我們的信仰,每年治愈那般多的人,你們怎麽可以因為一己之私,毀了他?”

“霧城将不複存在。”

男人卻絲毫沒有理會,他只關心懷裏的女孩,也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

有人怒吼出聲:“太嚣張了,殺了他們,祭奠白月仙府。”

随後便有不少人應和。

人群中一時間便起了無數靈光,各色法寶紛紛注滿了威能,就在攻擊一觸即發之際,忽然有人踩着一枚飛舟飄然而至。

“都住手。”

一個長發錦衣女子從飛舟上一躍而下,容貌清秀,約莫二十多歲,她眼圈通紅,顯然是哭過。

有人看清了她的容貌,驚呼道:“是城主家大小姐,大小姐怎麽來了?”

女子徑自走到包圍圈之中,看向狐不歸,俯身便拜。

狐不歸還被大師兄抱着,吓了一跳,大師兄這時候總算松了手,她剛一落地,便去扶那姑娘,那姑娘哭的極傷心。

“他一直叫我阿媛,因我父母不同意,他為了娶我去了白月仙府,可自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方才,方才忽而有一團白光來到我身前,我才知道,這麽多年,他那般辛苦……”

“若不是為了我,他又怎會如此……”

“是你救了他,他的神魂終于得到解脫,從今往後,若你有需要,随時可以來霧城找我,我叫張西媛。”

狐不歸想起來了,這是那位執劍少年的心上人,張西媛。

就在這時,白霧散盡的霧城上空,又出現了無數遁光,密密麻麻的湧到了面前。

他們群情激憤,直沖到了包圍圈之內。

他們将狐不歸幾人護在身後,面向衆人。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白月仙府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是這幾位救了我們被困的親人,你們所得的恩澤,本就是從他人處剝奪而來。”

“誰要動狐不歸,就是跟我過不去,除非踩着我的屍體,否則決不允許你們碰她。”

狐不歸目瞪口呆,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身前的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黎白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大約是那些被困已久的亡魂一解脫,便去同自己最思念的人告別了吧。”

狐不歸一瞬間便想起那些四散的光點,密密麻麻的,甫一掙脫束縛,便迫不及待的遠去。

那是經歷無數輪回,積攢多年的愛與思念。

衆人亦被這突兀的變動驚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張西媛尚未從悲傷中走出,她擦擦眼淚,擋在狐不歸身前,那個英俊的男人走到她近前,語氣淡漠的道:“張姑娘,接下來可否請你替不歸解釋?她累了,我想帶她走。”

張西媛立刻點頭,道:“放心,白月仙府的事情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絕不會讓狐姑娘蒙受不白之冤,霧城這麽多年,看似帶來希望,其實滿是黑暗和罪惡,是她拯救了霧城,她是我們霧城的英雄。”

黎白笑眯眯的點點頭,道:“你很好。”

張西媛搖搖頭,道:“是狐姑娘好,我很感激她。”說完,她遞給黎白一張令牌,道:“這是我的別院,你可帶狐姑娘和朋友們前去休養。”

黎白接過令牌,彬彬有禮:“辛苦你了。”

張西媛急忙鞠躬以示回應。

狐不歸眼看一場戰鬥居然這樣解決了,心情立刻雀躍起來,正要高興,身體一斜,竟又被師兄打橫抱了起來,她驚呼一聲,只好摟住他的脖子。

她面紅耳赤,問:“師、師兄,你做什麽……”

黎白坦然自若:“帶你回去休養。”

狐不歸臉蛋紅撲撲的道:“我自己可以走。”

黎白語氣溫柔,但沒得商量:“你不能。”

狐不歸:“嗚……”

根據張西媛的指示,四人很快便尋到了靠山臨海的別院。

此刻白霧已散,天空再度恢複成空明澄澈的模樣,別院藏在一片郁郁蔥蔥之中,鼻端是濕鹹的海風,視線所及,一片蔚藍。

狐不歸被黎白抱着進了卧房,他将她輕輕擱在床鋪之上,便去握她的手腕。

冰涼指尖落在她的腕間,細細探查。

狐不歸自是害羞,一雙眼睛一會兒低垂一會兒瞧向大師兄,他微微颦着眉,漂亮的眼睛被濃密的睫毛覆着,有些嚴肅,但也是清淩淩的好看。

大師兄松開她,嚴肅的道:“靈力耗用過度空了,過些日子自會恢複,最近不宜動作,好好休養才能不留後患。”

狐不歸乖巧的道:“哦。”

黎白撇了她一眼,叮囑道:“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亂跑。”

狐不歸“嗯”了一聲,便想起姬若遙的事兒,道:“師兄,我要去看看阿瑤和林隐之,他們也受傷不輕。”

黎白很好說話,道了一聲“好”便要伸手抱她。

狐不歸立刻往後退,羞窘的道:“我、我自己可以走。”

黎白挑眉:“要麽我抱,要麽不許去。”

狐不歸委屈的瞪着他,同他對峙良久,惱怒、羞窘、懇求、都沒有任何作用,只好苦着一張臉,默默的爬進他懷裏。

窩在黎白胸口的狐不歸又委屈又無奈,她好沒有尊嚴啊……

好在師兄在她無言的控訴下,在阿瑤的房門口将她放了下來。

狐不歸立刻沖進去,阿瑤正坐在椅子上,一張小臉有些發白,看見狐不歸之後,滿面笑意。

“不歸,你好些了麽?”

狐不歸立刻道:“我好些了,師兄,能不能給阿瑤看看?”

黎白便走上前,瞅了一眼,淡淡道:“哦,沒什麽大礙,不過就是大量靈藥相沖,燒毀了五髒六腑,沖破了丹田,不能再修仙而已。”

這叫沒什麽大礙?

兩個孩子聽到這話臉色都有些發白。

阿瑤都是為了她,狐不歸心裏難受,道:“阿瑤,你別擔心,過兩天我帶你去藥王谷。”

姬若遙心裏自然難受,強顏歡笑。

兩人出了姬若遙的房間,又去了隔壁的林隐之房間。

林隐之盤膝坐在床上,身體亦虛亦幻,像是一個不小心,就消失了。

黎白瞅了一眼,有些驚訝,道:“竟是個魂修?”

狐不歸便将白月仙府的事兒大概說了說。

黎白道:“怪不得,唯有這種心性的人,才有修成大道的可能,倒是個好苗子。”

狐不歸擔憂的指了指林隐之,道:“那他現在這樣,有沒有問題?”

黎白又瞅了一眼,道:“哦,沒有大礙,不過就是金丹剛凝結就碎了,八成補不好,永生停留在假丹境界吧。”

狐不歸:“……”

狐不歸有些氣悶,道:“師兄,這叫沒有大礙麽?”

黎白道:“留得性命就很好。”

狐不歸道:“可有些東西,比性命更重要。”

黎白笑了笑:“沒什麽比性命更重要。”

狐不歸還要再說。

黎白一把将她抱了起來,目光一冷,道:“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再不顧生死做這些事兒,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哪都去不了。”

狐不歸一縮脖子,乖乖的道:“哦。”

再之後的幾天,黎白呵護備至,狐不歸一邊覺得很溫暖一邊又覺得壓力很大,師兄看着溫柔,有時候可太兇了。

她想去看看阿瑤和林隐之都不讓,這天,師兄一早便來看她,查看了她的情況之後,便說要出門一趟,叮囑她老實待在別院。

狐不歸自然乖巧點頭。

師兄臨走時不放心,她便再三保證,他才終于出了門。

狐不歸眼看着師兄的身影消失在別院門口,立刻打算跑去找阿瑤,沒想到這時候卻來了幾個客人。

正是城主大女兒張西媛,她身後跟着不少護衛,還有幾位仙風道骨的修士。

狐不歸招呼她進來,剛要給她沏茶,張西媛笑着擺擺手,道:“狐姑娘先不忙,幾位從白月仙府跌落,我擔心落下頑疾,便找了幾位醫仙來看。”

狐不歸看了一眼她身後的人,覺得有些奇怪,醫修需要木屬性靈根,一般人可修不得,因此修真界的醫修極少,多數都是藥王谷的門徒。眼前這幾個,并未穿藥王谷的常服,更像是散修,可一個小小霧城怎麽能一下子聚集這麽多醫修。

張西媛看出她的疑惑,便笑道:“狐姑娘,這得感謝你。”

狐不歸詫異的看着他:“我?”

張西媛道:“你擊碎白月仙府,被困的魂魄得到解脫,紛紛回歸了原處,許多人為了感謝你,來到霧城,霧城原本的人起先不明白,随着越來越多的人湧入,也得知了真相。”

“許多曾得到恩澤的人身懷愧疚,有凡人,也有修士,為了回報,便集資請了醫仙,為每年來到城中的人免費診治,也為落魄流落到霧城的人提供幫助。”

“霧城依然是那個希望之城。”

狐不歸愈聽愈吃驚,終于露出了笑容。

張西媛忽而停下話頭,看了看狐不歸,道:“不過,往後再也沒有霧城了。”

狐不歸驚訝的擡眸看她。

張西媛道:“大家不願意再叫這個名字,經過一致商議,從此以後,霧城改名為‘歸城’。”

狐不歸愣愣的看着她。

“沒錯,就是‘狐不歸’的‘歸’。”

“我們希望,每一個在外游蕩的亡魂 ,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狐姑娘,歸城永遠為你敞開。”

狐不歸愣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張西媛看着她小臉上精彩的表情,笑道:“感動到不好意思了?那我要跟你說,我們還為你做了一面旗子,準備插、在城牆最高的地方,你要怎麽辦?”

狐不歸受驚過度,臉頰因為尴尬和羞窘變得通紅,結結巴巴道:“不、不要吧……”

張西媛哈哈大笑。

狐不歸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張西媛拍拍她的肩膀,道:“讓這幾位醫仙幫你們看看。”

狐不歸應了一聲便将姬若遙和林隐之叫了出來。

幾位醫修左看右看,一看到姬若遙便連連搖頭:“蒼唐老祖在上,沒救了。”

看到林隐之紛紛一頓,道:“仙長境界高深,我等無可奈何。”

狐不歸:“……”

蒼唐老祖她倒是知道,是所有醫修的信仰,這人實力超群,也是上古的傳說。

一般醫修主丹術、醫術、以及毒術,但修為境界通常不夠高深,簡單而言,就是最強輔助,但不太能打,不過憑一手丹術和醫術,便能找來無數擁趸,無數人心甘情願為之賣命。

但蒼唐老祖是個例外。

他不但丹術出衆,還很能打。

在第二紀元那個人才輩出的破曉時期,與四荒、鳳子默,以及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紅衣少年齊名。

如今修真界已經行進到第四紀元曙光紀元,這些璀璨又奪目的人也成為了口口相傳的神話。

蒼唐就活在所有醫修的心中,是藥王谷的開宗祖師爺。

所有醫修一邊念着祖師爺的名字,一邊頻頻搖頭,表示無能無力。

林隐之湊過來,在她耳邊輕笑:“看來實力有限。”

姬若遙面色依然蒼白,幾天了也不見好,此刻聽到這些話,表情更不好,她勉力壓住,但瞧上去,總是有幾分郁郁。

張西媛眼見毫無幫助,臉上浮現出歉疚的神色,想了想,道:“歸城不遠處,有一處臨淵島,輪渡不過半天便到,島上有一個醫仙,雖然醫術超群,但脾氣古怪,不若我送諸位前去,看看可否能求得他醫治。”

狐不歸答應過姬若遙,只要有機會,肯定要帶她去嘗試,便道:“不勞煩張姑娘,我們可以做飛舟去。”

張西媛給了她一張地圖,詳細的指點了方向,歸城突兀湧入那麽多人,又面臨白月仙府的崩碎,自然事務繁忙,她不敢多留,便帶着那幾名醫仙走了。

狐不歸取出飛舟,小心翼翼的打入一絲兒靈氣,飛舟便立刻膨脹到中型船那般大,她招呼兩人上了船,便要走。

忽然想起大師兄的叮囑,心虛不已,但想着自己很快便回來,應該不會惹他生氣吧,便不再猶豫,駕駛着飛舟往臨淵島去。

飛舟飛的極平穩快速,不過片刻便到了臨淵島。

臨淵島說是個島,但面積還挺大,島上種滿了各色花植,靈田苗圃更是成片,散發出濃郁的香氣,顏色各異,十分好看,幾名小童拎着水壺不斷的在靈田中忙碌,倒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可此刻島上竟有不少人,圍着島中心的府邸排起了長隊。

狐不歸下了飛舟,一打聽,這些竟都是修士,全都是慕名前來瞧病的。

狐不歸帶着姬若遙和林隐之排在隊伍之中,便跟前面的人熟練的搭讪起來。

“這裏面的是誰啊?怎麽會這麽多人?”

前面的兄弟沒好氣的道:“你不知道你排什麽隊?”

狐不歸讪讪笑:“我是聽人說的,不過不太了解。”

那人白了她一眼,道:“這裏面的是藥王谷的小師叔杜臨風。”

狐不歸驚的眼睛都圓了,道:“杜臨風?他怎麽會來這裏?藥王谷除了宗主和那位驚才絕豔的大師兄杜易安,就屬杜臨風最強了,一般人連他的面都見不上,他怎麽會在這裏?”

“這我哪知道,總之,來的人都是求醫的,這些人排隊,也不知道幾個人能看到,全看他心情。”

狐不歸本就想帶姬若遙去找杜易安,但說的好聽,她同杜易安也不熟,萬萬沒想到能在這裏找到杜臨風,找杜臨風也是一樣的,可她看着漫長的隊伍,卻屬實沒底,這麽長,能不能看到真的難說。

更何況,杜臨風的脾氣出了名的難伺候。

不過為了阿瑤,再難伺候也得捋順了。

三人随着隊伍漸漸往前走,前方有人歡呼雀躍的進了府,也有人垂頭喪氣的被請離,等到日頭漸漸墜入西山,三人才終于排到門前,得了應允,走進了庭院之中。

杜臨風是個清瘦的年輕男人,沒什麽笑容,看什麽都懶洋洋的不太在乎,他躺在一個搖椅上,手裏抱着一包瓜子,一邊搖一邊嗑,吱吱呀呀的發出聲響。

随後狐不歸身後又陸續走進來幾個人,有男有女。

杜臨風掀起眼皮,望了望天,道:“我累了,只醫一人,你們一起進圈戰鬥,最後留在圈內的,我便醫,若都留在圈內,則一個也不醫,當然也可以直接走,自己選吧。”

幾人面面相觑。

狐不歸很是無奈,自己靈力空乏,姬若遙內傷嚴重,林隐之金丹剛碎,都不能動用大量靈力,怎麽可能贏。

狐不歸道:“前輩……”

杜臨風眼皮擡也不擡,只道:“不醫就滾。”

姬若遙拉着狐不歸便要走,狐不歸卻不能意氣用事,她道:“自然是醫。”

杜臨風瞧了她一眼,道:“你靈氣空了,現在不過是個廢物,進圈也是第一個淘汰的命,你就算了,過來給我捶捶腿。”

姬若遙立刻要拉狐不歸,狐不歸卻當真擡腳朝他走了過去,乖順的在他面前蹲下來,雙手握拳,正要錘。

門外卻忽然走進來兩個年輕男人。

頭一個着月牙白的衫子,眉目俊美,氣度非凡,一雙墨瞳微微一眯,便叫人不敢直視。

後一人純白錦衣,溫潤如玉,年輕的臉孔清秀好看,滿身都是甜軟的氣息,一雙鴉灰鹿瞳如水如露,總有股悲天憫人的勁兒。

狐不歸一愣,杜臨風也是一愣。

待杜臨風看清後一個人時,手心裏的瓜子“嘩啦”一聲灑了一地,一時不慎便從搖椅上翻了下來,哆哆嗦嗦的趴伏在地上,口裏亦不甚利索:“蒼……祖宗……您……怎麽……”

純白錦衣那年輕人走上前,趕緊将狐不歸扶起來,一腳便往杜臨風身上踹,口裏道:“你讓她給你捶腿,嫌我活的太長了?嗯?”

杜臨風被一腳踹翻在地,哭喪着臉不敢回嘴。

狐不歸站在年輕人身後,不敢往後看,這時候悄悄的望了一眼,便同頭一個人的黑眸對上。

她心虛的笑了笑,道:“師、師兄……你怎麽會來這裏……”

同那年輕人一道走進來的,正是狐不歸的大師兄黎白。

黎白站在原地,眼眸微涼,問:“自己說說,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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