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中午的時候果然所有在京的柳家人都回來了,雖然都是親戚,但是湯圓畢竟不姓柳,而且這次是回京來拜訪的,柳氏自然都準備了見面禮。可是,柳氏送出去的,還沒有湯圓收的多,而且這還只是湯圓一個人的,小弟的那份回家的時候一起送到馬車上。

所有人給湯圓的見面禮都很豐厚,不僅是舅舅舅媽,還有七個表哥。

柳氏也征住了,吶吶的開口“再多帶她來幾次,嫁妝都不愁了。”

來的時候就兩輛馬車,一車裝人一車裝東西,這回去估計得翻倍了。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幾位嫂子特別喜歡姑娘,當初大女兒二女兒都是在京裏出嫁的,娘家也出了不少的力,添妝也很豐厚。

只是沒想到,沒嫁的這個得到的更多。

湯圓垂着頭看着自己腕上的一對镯子,這是小舅母給的,直接就套在手上了。是一對白玉貴妃镯,上面一點雕刻紋路都沒有,整對镯子溫潤無比似天然而成。小舅母拉着湯圓的手對着陽光瞧,不住的點頭。

湯圓的膚色從小就白皙,這對白玉镯子戴在湯圓的手上最合适不過。

“這對镯子原本是我的嫁妝,只是卻不太适合我,一直都在庫房收着。本來我今日準備的是一套碧玉的頭面給你,只是現在看到了你,突然就想到這镯子了,現在看來,早就該給你了,你才是最适合它的。”

這話倒是實話,小舅媽的面容是比較英氣的那種,膚色也比常人暗一些,戴白玉的镯子是不太襯。

長者賜不能辭,湯圓只是低頭裝羞澀沒有接小舅母的話。早上老夫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點出來,但是衆人也知道她是不高興了。這會小舅母又說什麽原本是她嫁妝的話,心意是好的,就是太好了點,這意思未免太明顯了點。別人也不敢再打趣什麽,只是好笑的看着湯圓和小舅母。

就連中午才回家的哥哥們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一個個雖然還是虎着臉,但又偷偷的打量站在最後的柳雲非,這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老夫人确實心裏不高興,但是小兒媳也是好意,雖然只是玩笑話,但是畢竟當初是自己點出來的,這會也不好給她沒臉。自己不會強求湯圓或者女兒答應什麽,這一切都随緣,順其自然為好。

小兒媳把湯圓弄的不自在了還不自知,看了那面一排自家的小子們道。

“你們妹妹還從來沒看過咱家長什麽樣子呢!這一上午她就在這聽我這個老婆子念叨了,左右你們現在還不用去軍營,領着妹妹到處逛逛吧。”

“可別欺負她,少了一根頭發直接讓你們爹收拾你們!”

不過是白囑咐一句,自家的小子們從小就沒妹妹,不僅他們娘稀罕妹妹,他們也從小就想要妹妹的。剛才見到湯圓都是眼睛不眨的,自然不會欺負她的,都長大了,還以為小孩子呢。

本來小舅母聽到老夫人的話還有些不高興,這會聽到這個眼睛一亮,瞪了瞪在下面裝死的柳雲非,還不快點給老娘把握住機會!又甜笑着對湯圓道“我們家雖然不像揚州那般的風景如畫,但是京城這邊的也是獨具一格呢。”

“好好的跟哥哥們去逛,想吃什麽想玩什麽直接打發小丫鬟來告訴小舅母,小舅母一定給你準備的妥妥帖帖的!”

湯圓笑着應了,又跟柳氏說了聲就随哥哥們出去了。

這會是盛夏,其他七個都是風吹雨淋都已習慣的。可是瞅了瞅湯圓,見她細皮嫩肉的模樣,好像大聲點就能把她給吓着似的,沒有商量,直接把人給領到了湖邊的小亭子裏。小丫鬟們也早把了裏面布置好了。

其他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視線一致看向了柳雲非。大表哥最先有動作,說還有點事情先走了,其他人也一個個告辭,最後只剩了湯圓和柳雲非還在亭子坐着。

柳雲非好笑的看着幾個哥哥擠眉弄眼的走了,又回頭看也是哭笑不得湯圓。心裏的感嘆也不一般,這下終于明白蕭遠峥為什麽會只見了一面就來尾随了。

是很美,可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我娘一直都是那樣,沒有把你吓到吧?”

剛才在廳內并非故意裝死,只是自家娘自己清楚,如果當時自己搭腔了,娘肯定會激動的,就算老夫人在場都壓不住,再說出更吓人的人,湯圓估計會被吓回去了。

湯圓搖了搖頭,手裏握着的是丫鬟剛端上來的冰鎮梅子湯。小小的抿了一口,雖然是盛夏的午後,但是後面是湖周圍是樹蔭,倒并不覺得酷暑難耐。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如今的柳雲非,并不開口說話。

有一些小小的拘謹。

雖然柳雲非現在長的很是魁梧,不說話時沉着臉也挺吓人,但是湯圓拘謹并不是因為害怕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再好的關系都是幼時了,而且這親戚也是隔着一層的,也不能像親兄妹那樣無拘無束。

柳雲非也看出了湯圓的拘謹,突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腦袋“我沒騙你,我娘她真是想女兒想的瘋魔了。我爹告訴我的,當初我娘實在接受不了,我兩歲的時候還被她穿了小裙子呢,就想要個女兒!”

“噗嗤。”湯圓正在喝梅子湯,差點噴出來。

上下打量柳雲非,實在不能想象他穿裙子的樣子!

湯圓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要把人給吸進去。柳雲非總算知道剛才為什麽會覺得不對勁了。

說實話,雖然現在沒有娶媳婦,但是至少也見過很多的美人了,應酬多,推不過去的只能如此。現在的湯圓真的很美,但是這種美怎麽說呢,像是一幅畫,也只是一幅畫,沒有該有的靈動和生氣。

太過安靜,安靜到讓別人以為她沒有任何的*或者想要的。

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對湯圓也無需隐藏,直接問了出來“你對現在的生活,還滿意麽?”

湯圓眨了眨眼睛對這個問題不明所以,頓了頓才答道“很滿意阿,所有人都很好。阿爹的仕途不用擔心了,祖母也不再因為無子的事和阿娘有間隙。大姐姐現在懷孕了,世子也對她很好。雖然沒看到二姐姐,但是每次來信看字裏行間也不像強做歡喜。”

“很滿意了。”

看着柳雲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提出這個問題。

“那你自己呢?你對你自己還滿意麽?”就沒有什麽想要的?

“我自己?”湯圓重複了一遍。不管滿意與否,生活就是這樣子。作為女兒的時候聽爹爹的話,嫁了人聽夫君的話,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不需要擔心未來的事。

婚嫁之事本來就是父母做主,他們怎麽說就怎麽做。自己爹娘對自己很好,對自己以後的生活他們肯定會盡可能的安排到最好,這一點是始終堅信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別讓他們傷心,別讓他們失望,做他們想要的小女兒。

至于其他的,沒有那麽多的勇氣和決心,做不到孤注一擲,就只能擱淺了。

這些也只是在一念之間,笑看着柳雲非反問“難道你覺得我現在樣子不好麽?還是你還在想當初那個胖胖的小湯圓兒?”

湯圓巧笑嫣然,柳雲非卻笑不出來,湯圓回避了自己的問題,或者說,她并不想跟自己說這些事。本來還挺期待今天的見面的,等了那麽久,和七皇子打了那麽多次,沒有輸給他,卻輸給了湯圓的态度。

柳雲非不說話,湯圓也不再開口,兩人都靜了下來。

過了好久,柳雲非嘆了一口氣直接道“今天早上七皇子來軍營找我了。”湯圓一下子擡頭,定定的看着柳雲非,眼裏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關心。

見狀,柳雲非心中的酸楚更不知道該如何說了。把小時候的醜事拿出來玩笑,也只能逗她一笑,只不過提了一句七皇子,她就有這麽大的反應。一個只是尋常笑話,一個卻是心中所關心的,這就是差別。

“他跟你說什麽?”柳雲非一直不說話,湯圓直接就問了出來。

雖然面上還是沉靜,語氣卻快到急不可耐的地步了。柳雲非笑了笑“他也沒說什麽,就讓我轉告你一句話,說去煥王府赴宴的時候離煥王遠點,最好不要碰到,不管是偶然還是有預謀的,能避就避。”

“說,現在不能對煥王做什麽,你碰上他,有點麻煩。”

湯圓還是沒有說話,抿了抿嘴唇微微垂下了頭,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昨晚,明明說了那麽過分的話了,為什麽還要擔心自己呢?甚至還讓雲非哥哥轉告給自己,非常清楚,他是有多讨厭雲非哥哥的。

居然會讓雲非哥哥帶話,這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拜托吧?那麽傲氣的一個人,居然會這麽做。

柳雲非看着湯圓蔥白的指尖不知覺的握緊到泛紅,突然就釋然了,這輩子,自己和她确實無緣了。玩笑話只能是玩笑話,娘的目标終于要落空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不該為了兒女情長的事傷心,更何況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失落失望傷心都有,卻被柳雲非打包好了丢在心裏最深的一個角落,再不去觸碰。

湯圓還在想元宵,頭頂卻被拍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擡頭看突然笑的特別燦爛的柳雲非。

“小丫頭不要那麽愁眉苦臉的,外面的事,讓男人做就好了。雖然他說了這話,但是就算真碰上了,如果他不能護你周全,那他也不是七皇子了。這話不過是句囑咐,不要想那麽多。”

“不管怎樣,哥哥都在,随時都會幫你的,不管遇到什麽事,只要我能做的,哥哥一定萬死不辭。小時候讓你哭了那麽多次,我總要回報阿,不然我爹又得揍我了,說我沒有做好一個哥哥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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