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陸文軒松了口氣,有些意外。他以為男主看見有人傷了女主的心,就會不問青紅皂白對他大打出手。
他都已經做好突然遇襲的準備了,誰知男主竟真的追了出去。
“因為這次你是委婉拒絕,而書裏是女主看見韓烨跟鄭雪君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才心碎欲裂。這次你沒大錯,男主又不是腦殘。”奕瑤好心解惑,“再者,就是他對你印象還不錯吧。你白天不是還跟他聊天兒嗎?男主的心思啊,你別猜。”
眉來眼去勾勾搭搭?韓烨和鄭雪君是未婚夫妻,兩人一起說會兒話都不行?
果真女主的世界他不懂。
對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他們三個都很有默契守口如瓶,絕口不提。
童謠仿佛一夜間長大,明亮的眼睛裏也不再蘊滿笑意。她見了陸文軒,會冷淡地叫他師父,會規規矩矩的行禮,而他竟坦然受之,眉目舒朗,似乎很是欣慰。
她只覺得諷刺,她七年的感情,一夕斬斷,而他,居然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她不信他對她沒有感情。那七年的點點滴滴不是她的幻覺。她很确定這一點。
他想要他們的關系回到原點,那就如他所願啊!反正心冷了,也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不是想要一個乖徒弟嗎?那她就是乖徒弟,謙虛好學有孝心。只是不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不會一個人默默地後悔曾經将她推遠?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袁大哥待她很好很好,他甚至願意為了她留在蒼山,這份恩情,她不是沒感覺。可是,她的心太小了啊,能住下的人,也只有韓烨一個人。
所以,袁大哥對不起。我知道你很好很好,可我不喜歡。
軒轅修生平頭一次感到棘手,明明那天晚上童謠抱着他,嗚嗚哭泣。可沒過多久,她就開始躲他了。
想他軒轅修是什麽人,他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只要他看上的東西,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想盡一切辦法,緊緊握在手中。
然而,這次他看上的是個聰明熱情的小姑娘,他需要更多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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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耐心有限,雖然他知道,高明的獵手從來不吝于在獵物身上費功夫。
他會盡量多點耐心,給她一定的期限。畢竟童謠是特殊的,她不是他曾經要馴服的烈馬,也不是他那不聽管教的惡犬。
她是他想要攜手一生的人。
放下教務不管,魔教教主索性在蒼山派長住了。
蒼山派的人甚是熱情,誰見了這個相貌英俊人品出衆的小夥子,都會笑容滿面打個招呼。軒轅修在冷冰冰的魔教長大,何曾見過這樣的架勢?
——他這樣的人,從小缺少關愛,心門緊閉。誰欠他一分,他必讓那人十倍以償;反之亦然,別人對他的一分好,他也願意十倍回還。
他冷硬的心被蒼山派上下的熱情所觸動,怪不得童謠熱情如火,原來是因為她有這樣的生長環境啊。當初她最打動他的,不就是她身上的溫暖嗎?
軒轅修對蒼山派好感大增。——他自然不知道,蒼山派上下對他熱情,原因有二:其一,他是童謠帶回來的男人;其二,韓掌門很看重他。
在大夥兒眼裏,他已經算是半個蒼山派的人了。他都住在蒼山了,成親還不是早晚的事兒?
幾乎所有人都把他和童謠看成了一對兒,唯獨她自己不這樣認為。她待他,甚至還不如在山下時熱情。
她就像是失去了魂魄的人偶,渾渾噩噩,不複靈巧。
軒轅修怎忍心看她這樣?他想讓她快樂起來,就像他初見時的模樣。
他第一次去讨好一個姑娘,給她制發簪,給她做風筝,每天猜了采了新鮮的花放在她房門口……
他都不敢相信,他自己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想,他得做點什麽,來讓自己保持清醒。——蒼山的風太暖,都讓人有些醉了。
于是,同韓掌門一起喝茶的時候,他在對方水裏下了點東西。
其實,他也曾想過要韓烨的命,然而臨出手時,他不知怎地,心中一動,改為下毒。——童謠變成這樣,韓烨逃不了幹系。軒轅修知道他不該遷怒,可還是忍不住對韓烨出手。
好在他精通毒藥,分寸掌握得很好,既不至于要了對方的命,也不會讓他太好受。誰讓他傷害了童謠呢?
他看着韓掌門眉頭緊縮,心裏有種莫名的暢快。
果然談笑間奪人性命,這樣的事情才更像是他這個魔教教主能做得出的啊。在蒼山住了一陣,覺得自己都心慈手軟了。
陸文軒只知道中毒,還不知道毒是男主下的。原主內力深厚,這毒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祛毒時麻煩了些。
他很奇怪:“我以為他會要我命的。”
以軒轅修的本事和心性,既然能悄無聲息地下毒,自然也能輕而易舉地取他性命。為什麽不呢?
難道男主轉性了?
奕瑤略一沉吟:“童謠說,他心裏是有善的,她說,軒轅修的心裏住了一尊神。我想,他能在最後願意洗手歸隐,大概是良心猶在,不是真的十惡不赦吧?”
陸文軒笑笑,大約是吧。他暗自發笑,如今男主沒要他的命,他自己倒疑神疑鬼,不敢相信了。
等數月後,鄭雪君從百裏堡回來時,軒轅修還在蒼山派。
這些日子,他和蒼山弟子日漸熟悉,心情好的時候,他居然也會下場指點一下弟子的武功。
在他的耐心勸導和溫柔攻勢下,童謠似乎也從那場心傷中走了出來,她不再躲他,會跟他說笑,仿佛讓她接受他,也只是時間的事。
有時,他都忘了他是魔教教主,只當自己是無門無派的江湖人士袁修了。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魔教事務,有心愛的人陪在身邊,也未嘗不是一樁美事。——當然,等得到了童謠,再同她一起共享富貴,自然更好。
然而,鄭雪君的回來,打破了蒼山派的平靜,也打斷了所有人的計劃。
首先就是陸文軒,畢竟書裏鄭雪君是死在軒轅修手上的。他擔心劇情的強大慣性。雖然男主現在看起來沒文裏那麽殘忍好殺,可他畢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
其次就是童謠了,這些日子,她一直自我麻醉,現在就挺好。而鄭雪君的歸來,使她不得不面對血淋淋的事實。
韓烨為了自己的名聲地位,寧願娶什麽都不如她的鄭雪君,也不肯正視對她的感情。這樣的真想,教她怎麽接受?
她尊敬了七年,愛慕了七年的男人,竟是這樣一個膽小怯懦,虛僞怕事的男人……她心痛,她失望,她以為傷口已經愈合,可是仔細一看,還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
如果不願意接受她,那麽當初為什麽要對她好?讓她一腔感情錯付之後,再毫不留情地抽身離去……
韓烨,你好狠的心。
她知道,她是江湖兒女,她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可是,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她第一次愛一個人,愛的死心塌地,愛的肝腸寸斷……縱然是愛錯,她也無怨無悔。
要怪,只能怪命,怪她自己,是命運不公,是她愛錯了人。
明明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她依然無法恨他。
韓烨,我會努力忘了你,你對我的恩情和傷害,我會統統忘掉,一點也不留。
鄭雪君回來的當晚,童謠拉着軒轅修偷跑到酒窖裏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她抱着軒轅修哭得泣不成聲:“我不愛你,我不愛你……”
軒轅修冷冷地看着她,這蒼山派,是不能待了。他天天在她面前晃蕩,為她耗盡心血,她心裏想的念的,卻一直都是另外一個男人!
真當他軒轅修是死人麽?
他說過,既然她的眼裏沒有他,那他就要她只能看見他一個人!他給過她時間來忘記的,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他的耐心一向都是有限度的。
還未開口,她就哭道:“袁大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們到一個只有我們的地方,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軒轅修輕擁着她,拍着她的脊背,柔聲安慰,心說,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
只有他們兩個的地方……
童謠是在軒轅修的懷裏醒過來的,她掩下心裏的尴尬,匆匆道惱,回去沐浴更衣。
她收拾好自己,主動去找了鄭雪君。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找這個女人,她知道鄭雪君粗魯野蠻,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
鄭雪君的臉上仍然挂着熱情到虛僞的笑容:“謠兒,你來啦?昨個兒人多,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都沒機會。我正想着等會兒去找你呢。聽師兄說,你回來好幾個月了,這一路上如何……”
童謠靜靜地看着她:“我也有話跟你說。”
“嗯?”
童謠深深吸了口氣,盡量平靜地道:“你以後要好好對他,他為了你,他為了你……”他為了你,狠狠地傷害了我,也傷害了他自己。
她心中酸痛,聲音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什麽?”鄭雪君有點摸不着頭腦。
童謠咬唇,狠狠瞪了她一眼,将眼淚逼回眼眶:“你知道的,就不要裝糊塗了!他都決定娶你了,你還要怎樣?鄭雪君,你一定要讓他幸福。如果,如果讓我知道,他不幸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既然注定了她不能完滿,那就讓鄭雪君和他一起努力幸福吧。
兩個人快樂,好過一個人快樂。
在鄭雪君面前,她從來都不介意做個惡人。
鄭雪君笑着搖了搖頭,她不是感覺不到童謠的敵意。如今這孩子也大了,這次回來,聽說她都有心上人了,怎麽還說這樣的孩子話?
不過,她和師兄的婚事,的确是該提上議程了。童謠一大早就對她說這些話,莫不是師兄說了什麽?
鄭雪君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也是時候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