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李間在門外側耳聆聽，他祈禱別再是找什麽人什麽東西，他發誓不再輕易付出代價。
“我想将父母帶回柳樹那裏。”
“嗬。”李間松了口氣，“這好辦。”
那自行車肯定不夠載的，眼下也找不到別的交通運輸工具，只得委屈對方父母了，一具用床單裹起再裝進車籃裏，另一具裹起手裏提着。
來的時候，是李間騎車，回的時候，李間想讓卞禹騎，封浩浩厲聲抗議，甚至就地撒潑。
李間樂了，原來不止自己慫卞禹。
來時烈日，去時黃昏，李間慢悠悠地穿梭于樓宇之間，這次封浩浩沒有催他，三人看着太陽投映在每一座高樓上指引去往綠洲的方向，不知是黃沙還是黃昏的緣故，高樓間錯落的天邊正黃澄澄的，很耀眼。
這是卞禹人生中第三十六次看到黃昏，沒有哪一次像這次看得仔細，之前為了躲避喪屍的追捕，他總是匆匆瞄了一眼黃昏便躲進黑夜中。
另外，基地也是看不到黃昏的，只有遮得嚴嚴實實的鐵皮屋頂及白晃晃的白熾燈。
[觸發任務：獲得種子]
“美麗，你是氣氛破壞分子嗎？”李間忍不住吐槽。
[你是來淨化地球的，不是來過家家的。]
“你真的是要種樹嗎？”封浩浩擡頭能看到李間的下颌，對方嘴角正揚起，看起來心情很好。
“騙你幹什麽？”
可能是幾天的接觸，封浩浩覺得李間并沒不如想象中的恐怖，在前幾天他就感知到有S級喪屍闖進了這座城市，這是他第一次碰到比他高級的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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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對方的距離越近，他渾身如驚弓之鳥，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派遣三名C級喪屍去絞殺，可惜失敗了，該死的人類。
之後對方只是簡單一個‘恐懼’，就摧毀了他對D級喪屍的命令‘死守湖泊’，成千上萬的喪屍撲進了湖泊中。
見到對方時，那讓他意外，他感受不到李間的任何能力及戾氣，對方像看不見的井底，充滿未知且摸不透企圖，那讓他本能地恐懼。
他甚至大放厥詞，掩飾自己的恐懼，将對方綁起來時，他都做好了被對方絞殺的準備，對方是有那個能力的，只需要一個命令。
反正自己也活膩了。
可之後的事情像脫了缰的野馬一樣不可控，有足夠多的驚喜。和李間一同呼喊的時候，對李間的恐懼不再顯眼，他想和李間成為朋友。
封浩浩聽到自己說：“之前有讨厭的東西闖進了這裏，他們搶走了很多。”
李間低頭除了能看到小孩頭頂上的單旋兒，還能看到對方的不安，對方活的年頭雖比自己久，但對方更像是‘假裝大人的孩子’，他回複道：“哦，我什麽都不會搶走。”
“每次爸媽帶我去野營，會看到一望無際的草叢和成片的樹林，鳥兒會叫，天也不總是灰蒙蒙的。”
李間有些意外，“你還記得？”
“記得。”
李間大聲喊：“很漂亮，對吧？”
“對，”封浩浩學李間那樣大喊，随後咯吱吱地大聲笑。
“森林？”卞禹聽到兩人談話，不知怎麽的，心裏不太舒服，他沒有聽過李間哼的歌，也沒有見過森林是什麽樣子，那是只存在書本上的東西。
“沒見過嗎？”李間回複卞禹，“等我種出來就好了。”
卞禹沉默不語，只是抓緊了車杆。
三人趕夜晚回到了島上，封浩浩将父母的屍體過了一遍水，擦得幹幹淨淨，将其展開放在床上，他躺在了兩具屍體中。
“好餓。”李間沒有再被綁，躺在地上直嚷餓得慌，“你倆不餓嗎？”
“餓，習慣了，反正也餓不死。”封浩浩小心翼翼地握住父母的十指。
李間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不自在地轉過頭看向卞禹，用神情詢問對方。
“我可以做點吃的，只不過…”卞禹看向床上的封浩浩。
“什麽？”封浩浩聞聲一臉警惕，對方直接幹爆三個C級喪屍，他多次派去逮的喪屍有去無回，好在對方躲藏的一個月內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可以煮樹葉吃。”卞禹之前執行野外任務時，在艱難的生存環境下是直接啃樹葉樹皮吃，運氣好點碰到水，就煮着吃，不至于吃進去那麽幹澀。
李間表示懷疑，問：“美麗，那能吃嗎？”
[能吃，柳樹葉能蒸煮炒食，涼拌做湯，有清熱利尿解毒等功效。]
[不過不能多吃。]
封浩浩沒做什麽反應，就是默許了。
李間随口提了一嘴，“想喝口熱乎的湯，鍋都沒有。”
封浩浩耳朵動了動，脫口而出，“我有。”
“真的？”李間挑眉，看封浩浩的反應一時間覺得好笑。
顯然封浩浩的床底是百寶箱，封浩浩從床底抽出一口鍋，兩個碗，兩雙筷子，親自遞到李間面前，向對方獻殷勤。
李間忍不住摸了摸封浩浩的頭。
之後三人分工明确，封浩浩去搜集柳葉并将柳葉洗幹淨，以及用鍋舀水，卞禹則收集樹枝，細的他掰斷，粗的他用匕首刺，用樹枝立起木架用來挂鍋，李間則想辦法取火，這次他改鑽木取火。
這次取火比之前的敲石取火要便捷，也不用聞到嗆鼻的屍油味，李間很快點起了火，将放好柳葉和水鍋架上去烤，還把和卞禹收集的剩餘的沙棗放進鍋中。
三人圍着火看着鍋中咕嚕咕嚕地冒泡，直到柳葉變得翠綠，李間取下鍋倒了滿滿一碗後先遞給了卞禹，随後給封浩浩一碗，自己則就着鍋喝。
柳葉嚼起來有些苦，好在沙棗熟透了，中和掉了苦味，這碗湯還算不錯。
“好想媽媽做的飯。”封浩浩小口小口喝。
“我好想吃肉啊。”
“這裏之前有很多羊，只不過被別的東西搶走了。”
聽到這，李間瞬間坐直了，憤恨道：“誰？”
[怎麽這次倒想知道對方是誰了？]
“不知道，”封浩浩喝到見了底，将頭埋進碗中用舌頭舔，“那天晚上太黑了，沒看清。”
李間一手拽起封浩浩的衣領，将自己的湯分了一部分給封浩浩，轉頭問卞禹要不要。
卞禹擺手，看着被火焰照得滿臉通紅的李間，對方和封浩浩聊得興起，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待在對方身邊，他不用再陷入殘殺和令人疲憊的交際中，輕松得不可思議，他有些期待接下來的日子。
他也想知道森林是什麽樣子。
李間感受到兩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封浩浩不僅一直盯着他看，還有百八十個問題問他，而卞禹總是裝模作樣，先是看看別處，再将視線放在他身上，盯着久了，就佯裝看向別處，就好像沒有盯着自己。
李間竊喜，一邊應付封浩浩，一邊偷偷觀察卞禹。
“你不是要種子？”
李間扶額，終于談到正經的話題，“是。”
“一到春天柳絮會飄得滿城都是，因為太無聊了，就讓喪屍去抓柳絮，所以攢了很多種子。”
“對，那些沉入湖泊的喪屍怎麽不見身影，”李間悄悄問系統，“美麗，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柳絮就是種子？”
封浩浩回複道：“那些喪屍我讓他們去了別處。”
[柳樹的種子長在柳絮裏，說白了把白絨毛去了就是種子。]
“我什麽時候才能像封浩浩一樣控制喪屍。”
[看造化。]
“種子在哪放着？”
“床底。”
又是萬能的床底，李間哪一天一定要掀開床看看底下有什麽。等對方拿出種子後，李間忍不住驚訝，“嗬，整挺多。”
只見封浩浩拿了至少有七八個藥店的那種大玻璃罐子，是塞得滿當當的柳絮。
李間想到另一個可能，向美麗吐槽，“合着這裏除了島上看不到一棵樹，是種子沒了的緣故？”
[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熊孩子。”李間頭疼，催促封浩浩去收拾鍋碗，留下他和卞禹兩人剝柳絮上的白絨毛，種子稀少，還是得省着點用，免得風兒一吹刮得到處都是，畢竟城內盡是柏油路，不好長。
“之前種過樹嗎？”李間從篝火那邊繞到卞禹這一頭，挨着卞禹坐下來，坐下來的那一刻李間是有些緊張，好在卞禹沒有刻意躲開。
“沒有，基地有專門的種植園，一般人進不去。”
“你們基地種些什麽？”
“土豆，豆角什麽的。”
“不，我說的不是蔬菜，是植物之類的，就像島上的柳樹。”
卞禹搖搖頭，“會浪費土地資源，基地不種這些。”
“那你着急回家嗎？”
李間話題跳得太快，卞禹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種樹要很久，至少要幾個月。”
卞禹沒有立馬回答，他有重要的事在基地做，又想到自己本該就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這麽個回去的機會，他哪敢進一步癡心妄想，于是他搖頭，“沒有。”
李間打量卞禹的表情，他瞧出了端倪，只說：“我會盡快種好樹。”
這時封浩浩收好碗筷回來，兩人也才剝了半罐子種子。
[任務：獲得種子]
[任務已完成]
[獲得積分：10分]
李間這下手裏有20積分，他迫不及待要去看積分商場中有什麽，他擡手看了看表，已是晚上九點半，敷衍道，“不弄了，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幹，先睡一覺再說。”
封浩浩想讓李間躺在他的床上，李間看着床上封浩浩的雙親，婉拒了封浩浩的好意，他直接在這個空地的角落躺下，背對着兩人，“我睡了。”
“美麗，快，讓我看看商場裏有什麽？”
積分商場在李間眼前逐漸展開，李間看着五花八門的貨物，商場主要分為種子倉庫，工具倉庫，知識倉庫。
種子倉庫囊括植物，花卉，蔬菜，水果的種子，更神奇的是竟然還有雞蛋，魚苗，小牲畜之類的。
工具倉庫所含的類型就更雜，上至交通工具，下至家具。李間偷偷瞄了一眼車，好家夥，至少要十萬積分，短期內他是別想着帶卞禹去C市了。
知識倉庫倒不難理解，各學科應有盡有，最顯眼的是擺在貨架最上面的那本書，書名只有兩個大X，需要一億積分兌換。
這激起了李間的好奇心，“那是什麽？”
[你要不看看你有多少積分，然後再去考慮這些東西。]
李間看着自己僅有的20積分，終于落淚，向美麗嚎；“我真的太苦了，太苦了。“
他頂多只能買得起雞蛋，種子，小籃子之類的，正逛着商場，他聽到背後傳來打鬥的聲音。李間一驚，下意識以為卞禹又被喪屍追殺，急忙轉身。
看到眼前的景象，李間厲聲呵斥道，“你倆幹什麽？”
只見卞禹和封浩浩争鋒相對，柳條瘋狂纏緊卞禹的四肢，而卞禹的匕首正對準封浩浩。
封浩浩聲嘶力竭地呼喊：“他要殺我！”
李間皺眉道：“你倆先放開。”
李間擡頭看了一眼封浩浩，又轉頭問卞禹，“他說的真假？”
卞禹還沒說話，封浩浩直嚷，“是真的。”
李間注意到卞禹先是一臉驚慌，後逐漸難看，随後扭頭，僵硬道：“不是真的。”
“他撒謊！”
卞禹見李間第一時間懷疑他，心裏有些難受，二話不說直接向外走。
李間看着立馬幸災樂禍的封浩浩，以及惱了的卞禹，就知道卞禹說的是真的，他一臉冷漠地看着封浩浩，冷聲道：“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也不管封浩浩是什麽表情，出去追卞禹。
島外黑沉沉的，連那些樓化作猛獸嘶嘶叫，很是瘆人，李間命美麗開了手電筒，他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急得要命。
“卞禹！”李間一遍一遍地呼喊，半小時過去沒有人回應。
這時封浩浩追了出來。
李間不耐煩道，“你來幹什麽？”
被訓了的封浩浩不好受，結巴道：“我知道他在哪裏？”
李間一臉兇狠道：“快說。”
“你別生氣，我不會再對他動手了。”
李間一手捏住封浩浩的臉轉向自己，他居高臨下地嚴肅道：“封浩浩，卞禹是人類，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出事。”
封浩浩顯然有些不服，使勁別過頭。
李間用力将封浩浩的頭轉向自己，強調道：“知道了嗎？”
封浩浩看着面無表情的李間，心裏發怵，他不想激怒李間，只好嘟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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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浩浩的眼裏
虛假的敵人：李間
真實的敵人：卞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