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閻王與孟婆沖着冥府衆鬼揮手告別。

白無常抹着眼淚兒,黑無常一手牽他一手把冥府特制平安符遞給二位。

什麽冥府特制,明明是黑無常親手自制。

“你這孩子倒是心細。”孟婆笑呵呵地接過,黑無常滿面的不自然,一言不發。

禦堂宇摸出來自己的腰佩,一個綴着紫色流蘇的玉璧,玉璧正面雕了貔貅祥雲,背面刻的是“且嘯風吟”。

“二位若是缺銀兩,拿這個去悍刀門,要多少給多少。”

閻王嘴角抽了抽,這孩子真是想法清奇。

還是接過了,笑吟吟道:“我就把它當做是你陪着我們倆老東西了。”

牛頭馬面拉着孟婆衣角不撒手,孟婆摸了摸他倆的頭,柔聲哄道:“孩子們,放開吧。你們這樣我們走得不開心啊。”

牛頭馬面撤了手,乖乖站在黑白無常身後擦眼淚。

“走啦走啦!”閻王故作潇灑,孟婆知道他心裏也不好受,離別之味實在太苦了。

禦堂宇沒跟衆鬼一起回去,默默跟在二位身後。

閻王沒管他,任由他跟着,行至鬼門處,才轉身開口:“回去罷。”

禦堂宇無話,停住腳步,給他行了跪拜大禮,又三叩首。

跪是謝不厭其煩的開導與勸誡,拜是謝放他離職的破例與瞞天。

一叩收留之恩,二叩善意謊言,三叩閻王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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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他額頭與漆黑冰冷的石板相觸之聲,孟婆心疼得很,伸手去扶他,禦堂宇不起,直至三個頭磕完,才跪着開口:“二位好走。”

閻王伸手拉他:“年輕人,莫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堂宇謹記。”

禦堂宇負着手看閻王與孟婆相互攙扶着離去,直至二位身影完全消失。

“好啦好啦,大家都開心點兒吧!雖然老閻王和孟婆老太太走了,這不是還有個新閻王麽?”白無常仍舊嬉皮笑臉,黑無常瞟了他一眼,也不知剛剛是誰哭得像個被紮破的水袋。

禦堂宇接任冥府的最高位子,衆鬼自然是服氣的。

看着手腕處憑空冒出來的閻王印記,竟然是一把刀,長得跟風吟十分相像,禦堂宇忍不住勾起唇角。

沒等白無常開口喊他今晚喝酒賀他高升,禦堂宇匆匆拿一黑鬥笠蒙在頭上:“我出去一趟。”

白無常偷偷翻了個白眼,黑無常知道他要去哪,便道:“早點回來。”

“老黑,你真像個老媽子。”接着就被揪住了腰間的軟肉,“喲喂!疼疼!你松開!”

“不。”

故地重游,別是一般滋味上心頭。

禦堂宇看着當年的戰場洗去了大半煞氣,若不是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他斷然不會相信這郁郁蔥蔥的林子就是曾經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憑着記憶找到沉沙的位置,禦堂宇看着這鏽跡斑斑風光不再的折戟,俯身将它拔起,拂去戟身上的灰塵與雜草,抱在懷裏,嘆了口氣。

心中卻是歡喜極了的。

“我終于找到你了。”

江霧正與一群剛剛夭折的小鬼們玩耍,兔耳小姑娘也在。

“将軍,你在這裏還要待多久呀?”

多久?

不生不死,不入輪回,生生世世困于此。

江霧苦笑一聲:“我也不清楚,應當要很久了罷。”

兔耳小姑娘見戰煞将軍突然抱頭,滿面盡痛苦之色,吓的驚叫:“将軍!将軍!你怎麽啦!”

頭痛欲裂,江霧強忍痛苦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要管我……快……走!”

見她一臉焦急不肯離開,江霧只得吼:“走啊!”

小兔子這才化了原形,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奇怪,以前從未這般難受過,難道是要命喪于此了?

比飛箭穿心還痛。

江霧眼前一黑,生生疼暈了過去。

禦堂宇牢牢把沉沙護在懷裏,面帶笑意邁進了冥府。

夭壽啦!大冰山居然笑了!

“真是見鬼了。”馬面念叨着。

“你自己就是鬼,見的也都是鬼,”牛頭斜了他一眼,“幹活!”

白無常看禦堂宇嘴角噙笑着把一柄舊得不能再舊的折戟當做珍寶一般揣在懷裏,覺得詭異異常,試探着喊他:“閻王?”

禦堂宇滿面春風:“嗯?”

不正常,不正常!白無常搖頭。

禦堂宇坐定,拿帕子細細給沉沙擦淨,看了看折斷之處,皺起了眉頭。

如今不似在人世時方便,這折戟,是無法複原了,只是不要妨礙江霧化形才好,禦堂宇眼中滿是憂心。

江霧再次醒來,是躺在一張幹淨整潔的床上的,粗略掃視了一番,周圍環境已經大變了。

再仔細一看,一白發人坐在桌前手撐着腦袋,閉着雙眼,眉頭緊皺,在睡夢中都是極不安穩。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不是禦堂宇還能是誰?

江霧呼吸一滞,顫聲喚道:“哥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禦堂宇睫毛抖了抖,睜開了雙眼。

“哥哥!”江霧的喜悅無以言表,叫了聲哥哥就撲了過去。

禦堂宇早就站起身張開了雙臂,笑着迎接他。

江霧整個人挂在禦堂宇身上,死死地纏住他的四肢,仿佛要把自己揉進他的骨肉。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江霧一連喚了好幾聲。

“我在。”終于得到了堅定有力、讓人安心的回答。

江霧把頭埋在禦堂宇胸前,拱了拱:“哥哥,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禦堂宇擡手揉了揉江霧的發頂。

江霧滿目歡喜,看着禦堂宇溫柔似水的眸子,長長翹翹的睫毛上下扇動着,對着近在咫尺的俊顏就吻了上去。

禦堂宇渾身僵硬,呆呆愣愣,攬在江霧腰間的手也滑了下去。

江霧松開他的唇,面色潮紅,仍舊攬着禦堂宇的脖頸,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低道:“哥哥,我好想你。”

接着便被擡起下颌,長舌入侵撬開貝齒,兇猛地掠奪口中津液,是禦堂宇加重了這個吻。

江霧被吻得喘不過氣來,雙手卻是越摟越緊,他再也不想放開這人了。

禦堂宇眼色暗了暗,帶着他往床上倒,江霧乖乖任他擺布。

唇齒糾纏間,江霧聽見禦堂宇沙啞道:“我亦如此。”

于是主動把舌往外送。

一石激起千層浪。

禦堂宇伸手去解江霧衣袍。

“咳咳咳。”白無常大聲咳嗽一聲,本來看兄弟相見的情景好好的,怎麽突然要變成禁書上畫的畫面了?

江霧面色潮紅,眼神迷離,禦堂宇扯過被子給他蓋上,才轉過身來,陰沉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啧,欲求不滿的鬼真可怕。白無常撇了撇嘴,黑無常低着頭:“本不想打擾,但見您遲遲不去閻王殿,所以……”

“不會敲門?”

“敲了的!敲了老半天了都沒理!”白無常氣呼呼的。

似乎是真有敲門聲的,但正當情動之時,誰會理會那惱人的叩門聲?

禦堂宇梗住,輕咳一聲,起身道:“走罷。”

“閻王殿?”江霧疑惑道。

“這其中緣由,我會告訴你的。”

見三人要走,江霧急忙跳下床:“哥哥,我陪你去!”

黑白無常看見江霧,對視一眼,齊齊道:“将軍別來無恙。”

江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久違了。”

面前的女鬼來回看着閻王與他旁邊的清秀男子,兩眼放光。

禦堂宇皺着眉:“下一位。”

就不應讓江霧來閻王殿。

效率低得惱人,禦堂宇擱了筆,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江霧,正好被捕捉到。

江霧柔和道:“哥哥可是累了?”

“看看你便好了。”

白無常靠在門邊,看着臺上眉來眼去的兩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是有傷風化!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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