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痛的吻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桑瀾初立在咖啡廳外面的廊檐下,望着飄起的雨煙,終究沒有邁出步子。
桑妍撐着傘走到她身旁,面上是終于解氣的舒暢笑意。
這一會兒功夫,桑瀾初已經恢複了平時淡如菊的模樣,她并沒有理會桑妍的笑,“你很得意?”
桑妍的笑容更大了,“算是吧,我現在心情很好。”
猜到桑妍之前是故意在她面前說起周十的,桑瀾初跟她說話的耐性消失殆盡。
而桑妍又提起周十,“昨天在學校裏,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是那個周十。他這人,倒挺厲害啊。”
桑妍昨天的确在京大的三教樓前看到周十了,當時隔得有些遠,她一邊驚訝一邊懷疑,還不确定她看到的是不是一年前見過一面的窮小子。
桑瀾初終于轉過身來,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厭惡,她昂着頭顱,眼神冷漠,就算罵人也是高雅的模樣。
“拿着錢立刻滾,別逼我現在就後悔,你一分錢都得不到。”
桑妍臉由紅轉青,她就是氣不過才給桑瀾初添堵的,但她也是個識相的人。
“你放心,我也是有契約精神的。”她虛僞一笑,“我剛才在咖啡廳裏說的都是實話,你是在怪我?”
她撐着傘準備離開,“不過我也想看看,你桑瀾初這樣的人,會有真心麽?”
桑妍笑着走進了雨裏。
一陣風雨撲向桑瀾初,她抱緊手臂,臉上依舊是冷清淡漠的。
兩條街以外。
黃山開着三輪小皮卡一邊躲着交警,一邊還要分散注意力偷看身旁周十的臉色。
他這車子限行,七拐八拐終于進了小巷子,他才沒忍住開口和周十嘟囔,“哥,我早說那婆娘是騙你的吧,她太壞了!”
之前咖啡廳裏黃山也在,桑瀾初說的話自然也被他聽個一清二楚。
周十不知道在想什麽,抿着唇也不說話。
“哥,她...她既然都有未婚夫了,你...你就別惦記了吧。”黃山又躊躇着說道。
周十還是沒有說什麽,好像無事發生似的幫黃山幹完了下午的活。
一直快到天黑,黃山開着車準備去吃飯時,周十才開口了,“停車。”
車剛一停下來,他就跳下了小皮卡,“阿山,你一個人先回吧,注意安全。”
周十說完轉身就走,黃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朝他的背影喊:“哥,你去哪?不去吃飯了嗎?”
“回學校。”周十沒回頭,高大的身影走出小巷。
到了京大時,天已經黑透了。
想了一路,周十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當面問個清楚。
桑瀾初剛洗完澡,她穿着簡單的家居服坐在書桌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筆在本子上無意識的戳着,看神情像是在發呆,尤鹂走過來問她話她也沒聽見,
尤鹂剛想再問一遍時,桑瀾初手機響了,是短信提醒。
桑瀾初終于回了神,看到來信人的名字時,她忙點開信息。
“我在你寝室樓下。”他說。
桑瀾初頭一回很迅速地給別人回信息:“等我五分鐘。”
她衣服也沒換,拿起手機趿拉着拖鞋就準備出門去。
尤鹂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嗎?你去哪?”
她沒回答,尤鹂看她很急的樣子,順手拿了把傘給她,“外面下着雨呢,把傘帶上。”
桑瀾初沖她笑了笑,“謝了。”
原本周十只是碰碰運氣,他以為她或許不在學校,又或許也不會出來見他。
但當見到她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跳動的心。
下雨的晚上,路上的人很少。兩個人走到不太顯眼的牆角處站定,一時半會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走近了,桑瀾初才發覺周十還是穿的下午她在咖啡廳看到的那身雨衣,他好像現在才回學校的樣子。
她把手上的傘往後去了去,仰頭看他。
他沒有打傘,頭發都濕透了。路燈昏黃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明可憐的像個落湯雞,卻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桑瀾初心揪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下午聽到多少。
她穿着短T短褲樣式的睡衣,身上還有着沐浴過後洗發露的馨香。周十的視線在她褲腿的邊緣停住,沒有再往下。
目光重新回到她臉上,他終于先開了口,“你要和蕭煜訂婚了?”
沒想到他先問的是這個,桑瀾初并沒想好要怎麽和他說這件事,而且她心裏覺得也沒有要和他解釋的必要。
他表情很嚴肅,好像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樣,這令桑瀾初心裏有些不快。
于是她也沒否認,點頭應道:“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有那麽一瞬間周十是替她高興的。高興他們青梅竹馬的感情有了結果,高興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幸福。
他不該縱容自己心裏滋長的貪婪,周十側過身站着,沒有再看她了,“那...恭喜。”
沒想到他會這樣回她,桑瀾初鼓着臉說道:“哦,謝謝。”
周十拉了拉雨衣的帽檐,想和她說再見時,心裏又忍不住想要知道另一個答案。
他望向她,問:“在麥城機場,你說的是真話嗎?”
桑瀾初沉默了一會兒,心想也沒必要再說假話了。
“不是,是梅朵拜托我的。”她說。
原來她并沒有期待他去京北,也沒有期待他去京大,更沒有想要等他。
雨水進了周十眼睛裏,他忍不住眨了一下,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你給我的地址,也是假的?”他終于問出口。
桑瀾初抿了抿唇,這次沒有再騙他,“是,我随手亂寫的。”
原來她是一點兒也不想和他再有聯系啊,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周十低着頭背脊微彎,他很想問,當初在旅館的那個吻也是假的麽?她只是把他當個樂趣玩一玩而已麽?
他不敢問,他怕自取其辱。“喜歡”二字,他不配。
“呵呵。”
他突然笑了一聲,随後轉身離開。
在桑瀾初咬着唇站在雨裏也有些煩悶時,就看見剛才走掉的周十又回來了。
他大步走到她跟前,在她愣神時,他扯開她的傘,随即一把将她抵在牆上,給了她一個雨裏濕潤潤的吻。
他親得一點也不溫柔,有點粗魯,還咬了她一下。
只是短暫的幾十秒,他松開她,粗粝的手指撫了下她的唇。
“桑瀾初。”他啞着聲,眼神又欲又狠。
這是桑瀾初沒見過的周十,她心跳得快了。
“你為什麽不繼續騙呢?”他又說。
只要她說,他就信。
光線暗,桑瀾初看不清他是不是紅了眼眶,分不清他眼裏的是雨水還是其他什麽。
周十的身影消失在雨夜裏,再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