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看着她手裏的賬本,“春花姐是明年九月份就要成親了,這也太早了吧,春花姐才十四歲,明年也不過十五。”
姜梅花擡手在林菀頭上撫摸着,笑道:“每個女人都要嫁人的,菀姐兒,娘成親的時候已經是十九歲了,二十歲有的你,二十五歲才有了軒哥兒,這就已經很晚了,我的菀姐兒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以後的夫君一定也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子,也許你現在會覺得讓你成親會太早,不過等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你就不會這想了。”
林菀絲毫沒有因為說起女子閨話而有任何的羞澀,只是很平常的點點頭。
這一點被姜梅花自動歸類為自己的女兒還不懂男女之愛,以後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好了,你做馬車也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吧,等晚飯做好之後,我會讓紫扇給你送房裏。”
“不用了娘,我會下來一起吃的。”林菀确實也累了,活動者身子骨,上了樓。
六月中旬之後,夏季進入了農忙,原野上一大片金色的麥浪,那副美景讓林菀深深的醉了。
“爹,咱們種了四畝小麥,看一眼就比別人家的好,看看這麥穗,好看不?”林菀折斷一根麥穗,舉到林大山面前。
林大山何嘗不是如此,看到面前這金燦燦的麥穗,那一個個別提多喜人了,而且放在手心裏沉甸甸的,一看分量就是很重。
在林大山一家人身後,還跟着七個人,四個女子,有中年婆子,還有一個小丫頭,另外三個男人,一個漢子,兩個小青年。
而林大山一家的穿着,也是吸引了不少的村裏人,那衣裳的料子可不是普通的好,至少比裏正老爺子的衣裳可是好了很多。
“梅花,今年不用我們來幫着你們割麥子了吧?”王秀英挎着一個籃子走過來,籃子裏面還有一些麥穗,是割麥子之後将地裏掉落下來的撿回來的。
姜梅花笑着搖搖頭,“今年我家添了人,要是還讓你幫忙的話,你不在心裏念叨死我啊?”
“怎麽會,我們家也忙活了一天,家裏地多,也每年都能忙的過來。”王秀英笑道,然後指了指他們面前的麥田道:“今年你家的麥子長的很好,收成應該能很不錯。”
“我們也希望收成好,這莊戶人誰不希望糧滿倉啊。”
“對,那你家啥時候收麥子啊?”
“上午就開始忙,這四畝地兩天也差不多了。”
“那你們就先忙着,我回家提些水就回去繼續忙活了,這天熱的,你們也要注意多帶點水,否則的話中了熱毒,可不是鬧着玩的。”
“放心吧。”姜梅花笑着揮手。
等她離開,林大山就對身後的人說道:“今兒咱們就忙活收麥子,紫扇你就回去做飯就行,中午的時候多送些飯菜和水。”
“是,老爺。”紫扇福身就跟着林菀和林軒往家裏去了。
回到老宅子,裏面卻并沒有灰塵,雖然已經半年沒有回來了,很顯然林老驢一家真的做的很好,而且廚房裏半點都不潮,很顯然是經常過來幫着暖炕。
“小姐,您以前住在這裏的嗎?”紫扇有點吃驚,畢竟這裏可是茅草屋,而且房間也很小,甚至還不上他們現在在鎮上的屋子好。
“是啊,今年年初才去的鎮上,紫扇,拿上籃子,咱們去菜地裏摘些菜回來。”
“知道了,小姐。”紫扇笑眯眯的走到廚房角落拎起兩個竹籃,然後跟着林菀出去了。
紫扇今年十五歲,比林菀大不少,第一天來的時候,她對林菀就帶着一抹些微的害怕和敬重。
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小姐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表情帶着一絲絲疏離,好像是難以接受一般,這種感覺是他們做奴才最害怕的,萬一主子不喜歡,那就是他們的災難。
所以,在林家,林老爺憨厚,林夫人威嚴,小少爺可愛乖巧,而只有這位大小姐,讓所有人心裏都帶着點點懼怕,就連曾經伺候過一位京城裏五品大官家太太的王媽媽也說過,看到大小姐,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說錯話,做錯事。
來到菜地,看到那一大片或翠綠,或鮮紅的蔬菜,林菀的笑容別提多燦爛了。
摘好了兩籃子才,紫扇拎着籃子,就和林菀往家裏走。
剛踩着石板橋跨過小河,就看到那邊王氏也挎着一個籃子,扭腰擺臀的走了過來。
“哎喲,菀姐兒回來啦,雜不回去看看你爺和奶啊?他們怪想你的。”走到她們面前,看到身後紫扇手裏提着的兩個籃子裏面的蔬菜,眼光亮的和賊似得,“哎喲,看看看看,這是啥啊,不就是菀姐兒家裏菜地的菜嗎?”
“小姐……”紫扇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疑惑的看向林菀。
“咱們走。”林菀很不喜歡王氏,說的再直白點就是厭惡到了極點。
說句實話,她對于過多的情緒是很不喜歡的,身為教官,任何情緒都可能左右她的判斷力,所以,她一般都是不喜不怒,哪怕是在訓練中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都是絕對不可以的。
不過有的人卻不一樣,天生就是來挑戰你的極限的,考驗你的耐性。
“哎喲喲,咋滴啊,菀姐兒,看見二嬸就這态度啊,好歹你娘在沒乞讨之前也是個大家閨秀,就一點規矩都沒有教過你?”王氏就是氣,更是氣不過老大一家子那态度,憑啥現在他們一家就能過上好日子啊。
趕集的時候她也去看過老大家的早點鋪子,那生意好的客源滾滾,一天不知道要賺多少銀子呢,現在一年就給老爺子十兩。
雖然已經很多了,可是她呢,手裏啥都沒有,每天還要做牛做馬的伺候那兩個老不死的,都怪自己嫁了一個沒用的東西。
“王氏,我勸你還是不要找不自在了,否則的話,把你打傷打殘,那可就是你自找的了。”林菀淡淡的說道。
紫扇在心裏暗自震驚,小姐好霸氣。
王氏的表情登時就黑了,這個小賤人,身為晚輩居然這麽和她說話,而且還是當着她家下人的面,這是在赤果果的打她王惠蘭的臉啊。
“菀姐兒,你這是要作死啊,家裏有點錢就嚣張起來了是吧?我可是你二嬸,親二嬸,你把這塊菜地讓林老驢家的管着,就那麽不相信咱們老林家的人嗎?”王氏這一嗓子嚎的可是霹靂的很,讓不少周邊地裏的人都看過來,也有一些年紀很大不能做農活的老人正在不遠處的幾棵樹下納涼,聽到聲音齊刷刷的掃了過來。
“大家都給評評理啊,這個死丫頭居然說要打殘自己的二嬸,這天下還有這麽狠毒的丫頭嗎?不說老大家的現在過上好日子,不顧家裏兩個老的,怎麽,現在一個丫頭片子都敢對着自己的嬸子下毒手啊?這是什麽世道啊,村裏誰不知道,這十多年來,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是我們兩房在照顧着,老大家的可是啥都沒做啊,現在居然賺了大錢就威脅起嬸子來,我不活了我……”
“那你就去死吧,要是你今天敢死,我就拿出一千兩,給你兩個兒子以後娶妻生子,甚至讓他們一輩子都衣食無憂。”林菀突兀的說出這麽一句話。
“……”堵在喉嚨裏的話,就這麽卡主,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讓她別提多難受了。
“你說啥?”好半晌,王氏才找到一絲聲音,“一千兩?”
“是,只要你今天跳河死了,我就給你兒子一千兩。”林菀煞有其事的說道。
王氏心裏那個抓心撓肺,聽到她說一千兩,差點沒吓得她心髒都跳出來,不過卻是讓她死?林菀這個小賤人怎麽不死。
好久沒有聽到她說完,林菀冷笑一聲,擡腳就往前走了。
“請記住,別打我家的主意,哪怕是一粒米,或者是一片爛菜葉,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報官,若是你真的不怕死的話,就盡管放馬過來。王氏,沒腦子也要有個限度,否則的話,你們一家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王氏可能心裏不以為然,但是當接觸到林菀那最後的眼神之後,生生的忍不住在酷暑的中午,打了一個寒顫。
好了怕的眼神!
回到家,紫扇更加的小心翼翼,手上的動作很麻利,生怕不小心觸到了林菀的怒火,而引來遷怒。
“紫扇,你……”
“是,小姐,有什麽吩咐?”紫扇如同彈簧一般,迅速的扭頭問道。
看到她這幅樣子,林菀不禁抿唇笑道:“我只是讓你去外面搬些柴火進來,剛才吓到你了?”
紫扇聽聞,趕忙放下手裏的一把菜,轉身跑出去搬柴火了。
回來後,林菀往竈膛裏填進幾塊木柴,站起身翻炒着鍋裏的菜。
紫扇摘完菜之後,站起身對林菀道:“小姐,還是讓奴婢來吧。”
她是丫頭,哪裏能讓主子做飯,自己在旁邊做這點簡單的活計。
林菀沒有說什麽,掃了一眼紫扇,随後問道:“紫扇,你怕我?”
紫扇一愣,臉色也有點泛白,“小姐……”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是說說話,還是別的什麽。
“那個人這兩天就算是見到也別理會,她不是咱們林家的人,記住這一點就好了。”林菀淡淡的叮囑道。
“是,小姐,奴婢記住了。”
只是兩天的麥收結束之後,再也沒有見到王氏,估計是躲在家裏,沒出來吧。
就在他們臨走的那天晚上,老爺子突然來到了他們家。
“爹,你咋來了啊?”看到獨自一人的老爺子,林大山剛忙上前扶着他,讓他坐下。
林老爺子看着大兒子如今家裏連傭人都有了,很顯然日子是過得很好了,這讓他心裏很是自豪。
“大山啊,你們啥時候回鎮上啊?”
“我們明早就走,麥子都收了,等老驢家給磨好了之後,就會送到鎮上家裏。爹要是你啥時候有空閑的話,就去鎮上鋪子裏住幾天,家裏還有個空房間,有爹的地方住的。”
老爺子聽聞笑着點點頭,“好好好,等有空爹肯定就去。”
“爹你吃飯了嗎?”林大山問道。
現在天也很晚了,他們一家人剛吃過晚飯沒多大會。
“吃過了,別忙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們,這就走。”說着站起身,就慢悠悠的往外走。
林大山在旁邊攙扶着老爺子,扶着他走了出去,估計會把老爺子送回家。
姜梅花的表情很不好,似乎是只要見到老林家除了林大山之外的所有人,都覺得膈應。
“娘,爹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你還是先做點別的吧,省的在這裏胡思亂想。”林菀上前說道。
姜梅花擡頭看着林菀,很是擔心的問道:“菀姐兒,你說那個老東西過來,是不是想讓咱管着他那一大家子拖油瓶啊?”
“這個不好說,我又不是神仙,怎麽能知道老爺子心裏想什麽,也許是幡然醒悟了呢也說不定,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大兒子現在出息了,還不和好的話,說不定以後更加的沒機會了呢。”
“不管怎麽樣,我是絕對不會讓那群混蛋毀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的。”
“放心吧,娘,爹是那種沒數的人嘛。”林菀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姜梅花搞笑的哼哼了兩聲,“誰知道呢,你那個爹,可是誰求保證心軟的主。”
林菀直起身,拍拍姜梅花的肩膀,笑道:“我為有這麽好的一個爹感到自豪。”
“這丫頭,等你爹被人傻乎乎的坑了,你就不自豪了,能起的眼珠子都鼓出來。”
“這不是爹的身邊有娘這位悍将嗎,不怕不怕。”
這句話逗笑了姜梅花,她拉着林菀的手,嗔道:“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當然是誇你,怎麽會罵你,娘最好了。”
姜梅花握着林菀的手,些微有些用力。
“娘是啥人自己清楚,你這孩子就會哄娘開心,不過你能這麽說,娘真的很高興。”
林大山這天回來的很晚,臉色自然而然的又是很不好,不過看到他走進屋子裏,似乎是和姜梅花在小聲的說着什麽,她并沒有聽。
有些事情不是她能處理的,也不是非要他處理不可,而且她相信姜梅花肯定能處理的好,畢竟以前她的前身可不是個讓人省心的,那個時候姜梅花都能護的一家人安寧,相信以後也可以的。
雖然現在他們家的條件好了,但是姜梅花又豈是個笨蛋,她曾經也不是個省心的。
看來,真的不愧是母女,只是林菀比姜梅花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
至少姜梅花的本性不壞,只要不招惹她,她還是好說話的,可是林菀則不同,她完全就是個麻煩綜合體。
次日清晨,林菀一家人收拾一下就離開了。
這兩天鋪子歇業,等一回去,旁邊的鋪子老板娘就從二樓看到了,探着脖子喊道:“大妹子,你家鋪子這兩天咋沒開張啊?”
姜梅花聽到聲音,仰頭看着她,笑道:“大嫂子,老家地裏農忙,我們回去收麥子了。”
那婆娘聽到這才點頭道:“可不是,你不說我還忘記了呢,既然家裏有地,就讓人過去看着啊,我家鋪子就在老家安的人,方便也省事不是?”
“嗯,我知道了,明早鋪子就照常開張,大嫂子再來買早飯吧,或者老規矩,給你先留着。”姜梅花笑道。
這個油鹽鋪子的老板娘雖然平時話特別多,還喜歡嚼舌根,但是人還是沒啥壞心眼的。
“夏天不用留,我們家都起得早,冬天可是要留着。”
回到家,還沒等歇口氣,林軒拿起書本就出了家門,估計是去找廖先生了,兩天沒有去私塾,也急壞了這個小家夥。
這半年來,廖先生也偶爾毀在休息或者是大小節日的時候來找李老喝茶聊天下棋,有時候也會和李老一起教導林軒功課。
按照姜梅花的說法,林軒像極了他們的舅舅,不只是長得像,就連那聰明勁都很想。
據說他們的舅舅姜恪己自小就聰明,十七歲考取秀才,雖然不是絕頂聰明,可也是讓不少人驚嘆,誰知道就在兩年後,就落魄而死。
八月十五,整個鎮上都被裝點的很是漂亮,就連林菀家門口,也挂上了數盞漂亮的花燈。
而杜老爺家則是從昨天早上就開始車馬不斷,看來是住在京城的晚輩回來看老夫人了。
當天,林大山的神情有點不自在,據姜梅花說,每年的中秋和重陽,他都會這樣。
大清早,一群下人就已經開始起來忙活了,等忙完鋪子裏的事情之後,林菀一家才坐在一起吃了一個早飯。
今天因為不去私塾,林軒早上還是和李老一起讀了一篇文章。
中秋節的早上,比以往都要忙很多,大概是不少的人都回鄉過節,所以早飯的量需求也大很多。
早飯特別的忙,林菀也只得在廚房裏幫忙。
中午,吃過午飯之後,林菀換上鮮豔的淡綠色衣裙,就挽着姜梅花的手臂出了門。
上元節,端午節,中元節,中秋節,春節這五個節日,鎮上通常都是張燈結彩,從午後開始,街上就人來人往,一直到午夜子時結束。
因為林軒想要和李老以及林大山一起,所以她們娘倆也樂的一起逛街。
今天與以往不同,街上多了很多年輕的少女,個個青春洋溢,打着漂亮的花花綠綠的油紙傘,在各種攤位前走走停停,那一抹抹亮色,也讓這條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街道,變得鮮活了起來。
“娘,你就沒有什麽想買的?”母女倆在一個廉價首飾攤位前停下,打扮的很是樸素的攤主熱情的招呼着她們。
“好的首飾,娘小的時候都見過了,菀姐兒要是看到什麽喜歡的,就買下來就是。”姜梅花笑道。
“我不喜歡戴首飾,娘又不是不知道,不過買回去放着,偶爾戴戴倒是可以。”林菀拿起一枚蘭花吊墜的木簪,問道:“大嬸,這枚簪子多少錢?”
“小姐,都是自己做的,只需要十個銅板。”女子笑道。
好便宜!林菀在心裏吃了一驚,就這麽精致的做工,還有那垂下來的一朵很是傳神的蘭花,就只是十個銅板?
付了錢之後,姜梅花接過木簪,給她別在烏黑的發間。
“夫人,小姐長得好看,戴上這蘭花簪子更好看了。”夫人贊美道。
姜梅花笑着點點頭,然後領着林菀離開了。
走到前面的胭脂鋪子,姜梅花對她說道:“娘從來沒見你擦胭脂,不過女孩子家還是要有幾套才夠得上體面,就算不用,至少以後說不定也用得上,到時候現賣的話,就麻煩了。”
林菀看到姜梅花那興味盎然的樣子,也不想讓她掃興,就跟着她走進了鋪子裏。
母女倆在兩排貨架中間游走,上面是一個個很是漂亮的小盒子,而且整間鋪子,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看這個好不好?是梅花味道的,香氣清淡,不刺鼻,雖然算不得上乘,在這裏也算是不錯的了。”姜梅花取下一盒胭脂,放在林菀鼻子下讓她聞了聞。
林菀點點頭,笑道:“确實很香。”
“那咱們就……”姜梅花剛要說準備買下來,手上的胭脂卻被人拿走了。
“小姐,這個胭脂的味道很好,您聞聞。”是一個很清脆的女子聲音。
姜梅花看着空空的手心,表情別提多錯愕了。
林菀的眉峰皺起,看向那邊的三個人,其中一個少女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就看她身邊的兩個丫頭也能了解。
“這位姑娘,可知道先來後到?”林菀上前,笑眯眯的看着那位花枝招展的女子。
她不喜歡惹事,但是多年的職業,讓她看到不平事,心裏還是會不舒坦,想要管一管。
只是,那位小姐還沒有說話,剛才搶她們胭脂的那個丫頭,就一臉的兇煞,叉着腰對林菀道:“什麽先來後到,我們小姐看上的,就沒有誰先來誰後到,你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說出來吓死你,我們小姐可是松海城知府大人的女兒,五品大員,你見過這麽大的官嗎?”
丫頭說起這番話的時候,那個很漂亮的小姐,表情帶着掩飾不住的驕傲神情。
姜梅花聽了,上前對那位小姐微微福身道:“原來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失禮了。”
“哼,你知道就好,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什麽德行,居然敢和我們小姐說什麽先來後到。”
林菀心裏唏噓,這位就是古代的官二代啊,難怪如此嚣張跋扈,就連她手下的丫頭也是這般的狂傲。
林菀擡頭看着那位大小姐,微微福了一福,笑道:“原來是知府家的小姐,不愧是名門閨秀。”
“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想活了啊?”那個丫頭擡手指着林菀,厲聲道。
林菀卻依舊表情帶着淡笑的撥開這個丫頭的手,沖着那位一臉下巴看人的大小姐道:“我們臨山鎮只是邊陲小鎮,距離松海城雖然距離不遠,卻也是比不得松海城繁華,但是,我卻聽聞松海城的知府大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想必知府大人的女兒也是秉承大人的心願才是,咱們是小老百姓,對于知府大人來說,自然就是他的子民,小姐應該不會欺負咱們才是。但是小姐的奴才就不同了,他們或許會仗着小姐的身份到處去惹是生非,敗壞知府大人家的名望,要知道咱們皇上是位仁君,最忌諱官員舞弊,欺壓百姓,小姐忍心讓大人多年積下來的聲望,就被幾個家奴,敗壞殆盡嗎?”
玉巧嫣原本還高傲的表情,在聽聞這番話之後,變得猶豫起來。
她從小就被爹娘嬌生慣養,此次是跟着哥哥出來的,因為哥哥有事,她就帶着丫頭出來逛逛,誰知道轉眼的功夫就被人念叨了一頓。
不過玉巧嫣卻并沒有多少的怒火,畢竟這個小姑娘話裏行間都是說的都是他爹的好話,不過她說對了,自己的爹爹的确是天下最好的,若是真的因為身邊的丫頭惹下大事,害的爹爹被貶,到時候她也會跟着倒黴。
她看着那帶着一絲害怕表情的貼身丫頭,努努下巴,對她道:“紅菱,把這盒胭脂讓給這位小妹妹。”
紅菱的眼神帶着毒針一般,似乎要将林菀千刀萬剮,不過還是不甘情願的把那盒胭脂遞到林菀面前。
林菀笑眯眯的接過來,然後送到玉巧嫣面前,笑道:“這盒胭脂算不上頂好,但是少用一點的話,身上還會帶着一絲梅花香味的,讓給你吧。”
玉巧嫣看着林菀,撇嘴道:“你不是很喜歡?”
“無關喜歡,只是不喜歡有些人不懂禮規矩罷了,不過大小姐是個好人,就讓給你了,我現在年紀還小,也沒有啥喜歡的人,用不上。”
聽到她這麽說,玉巧嫣才點點頭,身邊的另外一個丫頭接過來,還規矩的沖着林菀福了福身。
林菀回了一禮,然後扭頭對姜梅花道:“娘,咱們再看看別的吧。”
“行,你看上啥,娘都買給你。”姜梅花剛才還和旁邊的不少人聽得愣神,不說這位小姐是知府大人的女兒,就是那個嚣張跋扈的丫頭,就讓人讨厭,不過那個知府家的小姐倒是可以。
更重要的是,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居然被那個小丫頭幾句話就化解了,真是厲害。
“嫣兒,我不是讓你在客棧裏面等我嗎?”一道清朗中透着嚴肅的聲音,在店門口響起。
玉巧嫣扭頭看向門口的位置,當和那名男子目光對視的時候,不禁縮了縮粉頸,吐了吐香舌。
“大哥,嫣兒只是覺得在客棧無聊,就出來走走。”
跑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撒嬌的搖晃着。
男子擡手在她額頭彈了一下,然後輕嘆口氣道:“走吧,今天晚上還有客人。”
“哦!”
玉巧嫣乖巧的點點頭,然後頭也沒回的說道:“那位小妹妹,今天你運氣好。”
正手持着一柄檀木梳子的林菀,好看的唇角微微一抿,沒有說什麽。
“你在和誰說話?”俊朗男子問道。
“沒有啊。”玉巧嫣的聲音帶着嬌俏,随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姜梅花等他們離開,才小聲的對林菀道:“你這孩子,剛才和吓死娘了,萬一那位小姐是個厲害的,你到時可咋辦啊?”
林菀将架子上的雪花膏拿下來,仔細的打量着,“這不是沒事嗎?”
“哎呀,娘是說萬一,萬一出事了咋辦啊?你還讓娘活不活了啊?”
“是是是,是女兒的錯,以後絕對不會了,娘就放心吧,我保證。”她認輸的舉起雙手,真是不好意思,她那該死的正義感又在作祟,明知道正義在任何年代都壓不過錢權,她就是忍不住。
其實這一切都取決于她自身的條件和上面的那位。
只要皇帝仁政,痛恨*官員,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反正全天下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裏。
看着女兒是真心的保證,姜梅花才多少放心了,畢竟當年那件事,讓她至今都心有餘悸。
晚上,林菀用過晚飯之後,帶着紫扇就出了門。
街上的花燈,完全成了一片燈海,各式的花燈争相鬥豔,美得讓人流連忘返。
主街道兩邊,大小各異,顏色各異的花燈,在中間燭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淡淡的別樣光彩。
“紫扇,你以前在別的府城是不是見過比這裏更好看的花燈?”林菀走到一處花燈前停下,那只兔子等做的惟妙惟肖,很是可愛。
紫扇點點頭,“小姐,這裏的花燈也很好看。”
“也許吧。”林菀淡淡一笑,然後看到前面圍了不少的人,估計是在猜燈謎。
☆、小卷065章 何謂無恥
那家鋪子是鎮子上生意很好的一家雜貨鋪,因為已經在鎮上經營了幾十年,所以大部分鎮上的人想要買什麽,都會來這裏,只因為很齊全。
走到前面,林菀看着花燈垂下來的紙條,上面寫着很是規整的字跡,果然全部都是燈謎。
獎品也不過是些簡單的東西,比如一只碗,或者是別的鍋鏟之類的,但是因為是不用花錢,這才引得很多人再此聚集。
“小姐,咱們也猜幾個吧。”紫扇說道。
“你想猜哪一個?”對于這個猜謎,她還是很有興趣的,畢竟部隊裏面娛樂活動雖然多,卻是中規中矩的,在那裏面呆了好多年,總會有疲憊,所以不少的新兵,總會說點家鄉的謎語來解解悶。
“這個吧。”紫扇擡手捏住一張燈籠下面懸着的紙條。
“入門無犬吠。”林菀低聲念道,然後抿唇笑道:“是個‘問’字。”
“哎喲,這位小姐答對了,給您,這是謎底的獎勵。”一個勤快的小厮,把一小袋的大米,送到林菀的手裏。
紫扇接過來,那表情帶着喜悅,似乎這根本就不是大米,而是一袋金子一般。
接下來,林菀就陸續回答對了四五個燈謎之後,紫扇的懷裏就抱着碗或者是勺子之類的。
繼續往前走,發現前面擠滿了不少的人,而人群中還有人在念叨着什麽。
“一彎新月挂西樓。”
謎底是猜一字,這個謎底可是難倒了不少的人。
“大哥,你也猜不出來嗎?”人群中間,一個少女問道。
玉驚鴻沉吟片刻,最後只得無奈的搖頭苦笑。
他在心中想了很多的答案,但全部都是詞不達意,無法應對。
而鎮上其他的讀書人也是絞盡腦汁的想要猜出燈謎,雖然謎底的獎勵只是一通食用油,卻也是能吃用上好些日子,反正是不用花錢,誰不喜歡占小便宜啊。
見這麽多人圍着,紫扇指着那謎面問道:“小姐,您知道那個謎底嗎?”
林菀微微抿唇,笑着點點頭,然後擡腳繼續往前走,反正他們家也不需要這一桶油。
見林菀知道,紫扇緊跟着她的腳步往前走,然後問道:“小姐,是什麽啊?”
“一個‘禾’字。”林菀笑着說道,然後和紫扇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身後的人群裏,玉驚鴻擠出人群,四處探尋着,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他想象中的人。
他是習武之人,聽力比一般人都要靈敏,當那道還帶着稚嫩的少女聲音說出那個字,才讓他有種恍然大悟之感。
聽聲音感覺年紀不大,卻讓他很震驚,雖然他還沒有自信到自己無所不知,卻也是從小就飽讀詩書,而且這些年也一直在天下游歷,所見所聞不會比任何人少,可是那少女,只用一個字,就讓他頓感相形見拙。
“大哥,你怎麽了?也不等等我。”玉巧嫣擠出人群,就看到大哥那沉思的樣子。
雖然對于她來說,大哥總是在沉思,讓人搞不明白,她卻最喜歡這位大哥。
“沒事,嫣兒,咱們回去吧。”玉驚鴻笑着搖搖頭,領着她往客棧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林菀讓紫扇把那一堆東西送去廚房,自己就上樓休息去了。
眼瞅着自己來到這裏就要兩年了,似乎正在很快的适應這個時代,無論是衣着還是習慣,唯獨思想除外。
深秋,萬物開始凋零,而農作物卻正是豐收的時候。
這一次林菀他們一家并沒有回村子,而是讓周大柱帶着兩個婆子回去了。
只是幾天後,等周大柱回來的時候,馬車裏還有老林家的一大家子,以至于兩個婆子都是一路坐在駕轅上,才趕了回來。
“爹,您咋來了啊?家裏的地都收完了嗎?”林大山看到林大強的那一刻,估計是吓了不輕。
林大強的表情有點為難,而除了他的其他人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走進鋪子裏,找了位置就坐下了。
姜梅花坐在櫃臺後面,看到那一大家子似乎到了自己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氣的臉色霎時間就青了。
“哎喲,這是誰啊?當成你們自己家了?我們現在不開張,你們還是請回吧。”
“大嫂,您這話就不對了,就算咱們關系再不好,可也是一家人啊,哪裏有把家人往外趕的道理。”
王氏很難纏,不愧是讓王秀英說對了。
這遇到不要臉的人,就算是你身上長了十張嘴,也是無法讓她有半點愧疚或者是自覺。
林大強讓林大山攙扶着進來,坐下後,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錢氏在旁邊不斷的沖着林老爺子使眼色,看來定是錢氏在家裏說了什麽,才讓老爺子厚着臉皮過來了。
姜梅花心裏和吞了幾十只蒼蠅一般,難受的要命,天知道這一大家子到底是怎麽長得,為什麽就只有林大山這麽一顆好苗子,還被當成是棵野草般随意丢棄,現在還真的有臉上門。
看來這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就連老爺子這個把臉面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的人,現在別變得有點不要臉,甚至是想要壓榨他們大房一家的血肉了。
“爹,您是不是有話要說啊?”林大山不是笨蛋,其實有時候他心裏門清,卻因為性格,都喜歡悶在心裏,類似于悶葫蘆?
林老爺子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好意思說。
姜梅花在那邊沖着那一大家子翻了翻白眼,還真是讓人讨厭。
錢氏看到林老爺子那一副難以啓齒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