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他大伯,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你想要什麽主?”林菀蹲下身,微笑的看向錢氏。
而錢氏則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躲到老爺子後面。
“別害怕,要是我想打,早在剛才就打了,你要慶幸,你是老人。”林菀溫和的說道,然後擡頭看着裏正,笑道:“事情很簡單,請您老來,就是為了做個見證。我爹不給他們銀子,就被他們圍起來痛揍了一頓,這種事情,就是攤在誰家裏,也是無法容忍的,每年十兩銀子的孝敬,我不說就是很高,但是在清河村絕對是頭一份的,就這樣都喂不飽這群人,還因為不給錢,就将我爹打成那樣,我娘沒報官,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林大爺,今兒我這就替我爹做主了,您也別以為我說大話,這也是我娘的意思。要麽休了她,讓這一家子外人離開,我們保證将老爺子伺候的舒舒坦坦的,要麽就找縣老爺評理,斷親,沒有別的選擇。若說我們在逼老爺子,我們也認了,畢竟我們也曾經被他們逼得走投無路過,現在也還在逼迫着,要是再不給他們教訓嘗嘗,還以為我們就是好欺負的。”
對于林大強一家的事情,村裏不少的人多少都還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續弦而獨獨把親兒子分出去,就沒少讓人在背後說閑話,雖然是因為媳婦打了婆婆。
“菀姐兒,這事恐怕不好辦啊。”林華安搓着手說道。
“林大爺,我沒讓您拿主意,只是做個見證,若是您不願意,我不會阻攔的。紫扇,送林大爺回去。”林菀說的很幹脆。
“不,菀姐兒,大爺爺哪裏是這個意思,只是錢氏畢竟也照顧了你爺十幾年,這兒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是吧?”
“林大爺,您這話就錯了,錢氏沒功勞也沒有苦勞,确切的說,是靠着老爺子,養活了她這兩個兒子,還給他們娶妻生子。說句良心話,要是沒有攀上老爺子,他們一家現在如何誰說得準?我現在還懷疑,當初錢氏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讓老爺子娶了她的,否則沒孩子的寡婦那麽多,只有腦子壞掉的才會娶回帶着兩個兒子的女人。”林菀抿唇一笑,“還是說,錢氏的姿色就是頂好?”
林菀說完,錢氏的臉色就慘白一片,看不到任何血色。
“今兒因為不給錢,打了我爹,這件事本身就是不被允許的。莫說是沒有血緣關系,最重要的是,當初将我爹娘用那麽卑鄙的手段分出去,要是沒有秀英嬸子,我和我娘當初早就是一屍兩命。這些年,他們沒有幫襯過我們家一個銅板,吃的喝的更不用說了,現在居然還有臉張嘴要銀子,難道将我爹趕出去,老爺子存下的那麽多銀子,還不能滿足你們的貪欲?居然可笑的妄想着用那所謂的血緣親情來繼續做這等可恥之事。我就把話說絕了,想要我改變主意,沒有一點可能,今兒要麽你們被趕出去,要麽我們和老林家再無關系。”
“哦,還有一點我要替我娘澄清。當初我娘懷着我的時候,想吃點酸的東西,就去廚房拿了一點酸李子,而且搞笑的是那些李子還是我爹從山上摘回來的,之後好像是被王氏看到了是吧?”林菀說着看向王氏,王氏在林菀的眼神下,瑟縮了兩下,沒有言語。
“之後的事情顯而易見,婆媳倆沖着我娘一陣大罵,我娘不過就是頂了一句嘴,他們兩人就開始動手打人,還手不過是孕婦的自然反應,就好比懷孕了想吃點酸的,這有什麽不對?要不是我爹回來的即使,我覺得……”擡手指了指自己,“現在也早死了,所以你們就當我是來讨債的吧。”
而旁邊的林老爺子則是滿臉的震驚,那種表情,就算是誰看到也後覺得絕對是真的。
“你告訴我說,是因為大山媳婦不做飯,你說了她兩句,她就打了你,你還說礙着她懷孕,你就沒動手。”
今天就聽到了另外一種說法,到底哪種說辭是真的?
王氏的眼珠子此時轉的很快,不知道是在想什麽說辭。
“別白費心機了,就算沒有這一條,你們今兒也別想落到好處。所以,老爺子,你現在只有這兒兩條路可以走,要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要這群沒心肝的人,即使你拖三天,我也會在這裏耗三天的,不過別以為我就可以無限度的和你耗下去。”
老爺子心裏真的猶豫了,一面是自己的親兒子,一面是和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錢氏,說實話,真的很難。
不過,最後權衡再三,老爺子還是沖着林華安,頹廢的點點頭。
“不,不,我不同意……”錢氏癱軟在地上,失神的看着老爺子,“你不能這麽做,這些年我對你咋樣,你一點數都沒有?”
“可是你害的我們父子幾乎反目,當初你是怎麽答應我的?可是你看看,這十幾年我是怎麽做的,你又是怎麽做的?”林老爺子語氣沉悶的低聲吼道,“大山媳婦那時候懷着孩子,你們,你們是怎麽下得去手的?是不是覺得大山還在,家裏的財産以後你們就會分得少一點?”
錢氏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事實上他們就是這麽想的,更是這麽做的。
“老爺子,我知道錯了,你不能把我和孩子都趕出去啊,他們喊了你十幾年的爹,幾個小的也喊了你那麽多年的爺,你不能這麽狠心啊,他爹……”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林老爺子焦躁的用力抓了自己一把頭發,蹲下身,滿臉的痛苦。
林菀也有點于心不忍,若是可以,她希望老爺子以後也能再遇到合心的女子,不管是寡婦,哪怕是帶孩子的,只要對方心善,懂得寬容,她相信就算娘,也是不會反對的。
其實這麽多年,姜梅花對于林老爺子有怨無恨,真正恨的是錢氏這一家子。
休妻算是大事,但是也很常見。
不過礙着錢氏一大家子的性格,林菀不得不請來了裏正,讓他做個見證,順便也堵住錢氏再次興風作浪的後路。
錢氏那一大家子,當看到村子裏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時,全部都軟了,期間半句話都不敢說,要知道,若是惹惱了這幾個四世同堂,甚至是五世同堂的老人,那下場,就算是你是聖母,在這個村子裏也活不下去。
林大山是土生土長的清河村人,而他們說到底始終是外來的,如今聽到錢氏做的那些事,幾個兒孫孝順的老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老三,你說你做的這是啥事啊?以前我們幾個老的只覺得是大山那孩子不懂事,誰想到居然是你……”其中以頭發全白的老者,伸出手指點了點林大強,“你讓五叔說你什麽好啊,這一家子都當着你的面打大山那孩子,你咋就能無動于衷呢?我還和你五嬸說,大山小的時候那麽懂事,怎麽後來就能做出忤逆長輩之事,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啊。”
林大強蹲在旁邊,雙手捂着頭,聽到老者這麽說,他也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五叔,她當初答應過我的,會待大山像親兒子一樣,您可知道,當初若不是家裏缺個女人,我也是不會續弦的。”
“這點,老頭子倒是知道。”被喚作五叔的人點點頭,“現在都這種情況了,他們為了錢,連我們清河村的人都敢打,以後還怕有什麽事不敢做的?菀丫頭,你這事做得對,咱們自己人不能讓外人欺負了,我覺得這個休書該寫,你們覺得呢?”
“都這樣了,不寫那能成,說到底清河村本來就是一個老祖宗,你可是讓咱們這整整一村子的人,生生誤解了大山那家子十多年啊,你是沒聽見還是怎麽地,村裏人都是咋說大山一家的,就因為這個女人,她有啥好的,讓你連親兒子都不要了,翠香走得早,那丫頭是個好的,當時咱村裏誰不是提起來就豎起大拇指,她這一走,你就是這麽對翠香的孩子的,她泉下有知,不得讓你氣死好幾回?”
“二叔伯,我知道錯了。”林大強的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別光說錯了,那句要改。”
林大強點點頭,旁邊,一個男子持着一張休書走了出來,他是那位二叔伯的大兒子,也就是林大強的叔輩兄弟。
“大強,你還要看看?”
“不用了,你覺得行就行了。”林大強現在只想蜷縮起來舔舐一下傷口。
林栓子也不強迫他,把手裏的休書讓他按了個紅手印之後,就拿給了還癱坐在一邊的錢氏。
“拿着休書收拾一下就離開清河村吧,我們村子也不是只有你一個續弦的,能做的這麽沒良心,你倒是第一個,大強沒說,我們也不是絕情的人,給你們二兩銀子,趕緊走吧,省的讓村子裏的人知道,到時候你們想走,也得脫層皮。”
錢氏聽聞,滿臉的驚愕,而王氏原本還趴在地上,現在則是跳起身拽着林茂山就跑回了屋。
在清河村這麽多年,她也摸了個差不多,村裏幾個老人只要一句話,絕對會讓那個人變得人人喊打。
雖然裏正祖祖輩輩都是村官,可是對于老人,也還是要給幾分面前的。
只是二兩銀子,這是打發要飯的?
雖然心裏不滿,她現在卻打死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錢氏是被葉氏給攙扶着離開的,臨走的時候,林栓子把二兩銀子給了葉氏,那個王氏看着就不是個孝順的,這不就是跑的比誰都快麽。
只是,就算收拾的再快,等臨走的時候,看到門口圍着的人,錢氏等人葉氏吓得雙腿發軟。
“這是咋回事啊?你們一大家子要出遠門?”有人就笑着問道。
“不是出遠門,是被老爺子休了。”林菀靠在門前,開口說道。
果不其然,林菀這句話說完,圍着的人頓時就好似炸了鍋一般,沸沸揚揚的說個不停。
“唉呀媽呀,這是咋回事啊?雜說休就休了呢?”
“可不是,這三哥一家唱的是哪一出啊?”
“誰知道呢,肯定是做了錯事了,我家老爺子都過來了。”
“喲,大嬸子,二大爺也過來了啊?我家老太爺也來了,看來三叔家真的出大事了。”
“她三嬸子,你做啥事了啊?”
錢氏等人頓時被人圍得水洩不通。
☆、小卷068章 府城購莊子
王氏惡狠狠的看着人群外面的林菀,尖聲大罵道:“小賤人,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以後嫁給一個瘸子瞎子傻子,你就和你那個賤人娘一樣,祖祖輩輩男的做奴才,女的做娼妓,我詛咒你祖宗十八代。”
林菀卻笑着聳肩,“随便你怎麽說,祝你們一路走好,別落得當初和我娘一個下場就好了。好運!”
“菀姐兒,他們到底做了啥?”
林菀斂眉輕笑,轉身走了進去。
“菀丫頭,你們準備把你爺接過去?”
“是啊,他一個人也沒法過不是。”林菀點點頭。
“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無所謂,都過去了。”林菀走進裏間,整個家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了,就連老爺子的衣裳也是撒的炕上地上到處都是,很顯然一是急得,二是洩憤。
“老爺子,您也別難過了,家裏住的地方都滿了,您老就現在自己屋裏歇着,不過您也放心,晚上我爹會過來的,白天的時候就在我們家吧,等過完了年,咱們就回鎮上。”林菀看到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的林大強,有點于心不忍。
不是為趕走了錢氏,而是因為為人父的難處和不一小心被迷惑走上與心願向悖的路。
也許,他不是個壞心眼的人,但是做過的事情,卻終究是無法抹去。
晚上,當林老爺子過來時,林大山已經在李老的醫治下,沒有什麽大礙了,只是頭上纏上了紗布。
“爹,你來了啊,趕緊坐。”
林老爺子的表情有些尴尬和羞愧,看着林大山頭上的紗布,道:“還疼不?”
“好多了,爹,家裏沒事吧?”
“能有啥事,除了翻得亂七八糟的,收拾收拾就好了。”
“那就好,爹先坐會,咱們馬上就吃飯了。”林大山給老爺子倒上茶,就坐下陪着他說話。
裏間,姜梅花的臉色好了很多。
“那個老虔婆也舍得走?就沒把銀子都帶走?”
“她哪敢啊,村裏幾個太爺級別的老爺子都在,想哭鬧也沒那膽子啊。再說收拾完東西出去的時候,村裏人又把他們的行禮翻得亂七八糟的,看到沒帶走啥,這才放他們走了,就連給他們的那二兩銀子,要不是幾個老爺子出來,他們也帶不走。”林菀說道。
姜梅花點點頭,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可是好了,以後可不用看到那糟心窩子的一大家子了。”
“一樣,只是我看三房倒是老實很多。”
姜梅花撇嘴,翻了個白眼,“老實什麽啊,他們是誰都不得罪,這種人才是最壞的。”
林菀笑笑,沒有說什麽。
是不是最壞她不知道,但是這種人最靠不住倒是真的。
善于見風使舵的人,都是誰也不得罪的。
晚上,因為老爺子在,再加上姜梅花的心情也的确是好,所以做了滿滿的一桌菜。
林老爺子和李老以及林大山湊在一起喝了點小酒,吃過晚飯,林菀就和姜梅花,林軒去了裏間說話吃幹果,林大山則是自己去了老林家收拾去了,至于老爺子和李老則是湊在一起說話。
聽聞李老是京城人氏,還是個大夫,頓時讓林老爺子尊敬不已。
當知道李老是被自己的兒子媳婦趕出來的時候,林老爺子的臉色也是一片凄然。
“現在都過去了,大山和梅花都是個好的,兩個孩子也懂事,現在他們一家人都過上了好日子,你也就不用整天抱着愧疚的心情了,這樣誰都心裏不好受。”
“哎,李老哥,我心裏清楚,只是想到這些年我做的事情,就心裏堵得慌。你不知道,今兒在家裏,我親眼看着他們打大山,下手……很重。我看着心疼,卻攔不住,李老哥,你說,咱們換換就好了,我這是罪有應得啊。”
“人孰無過,改了就好,大山也不是個壞的,就看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收留了,整天好吃好喝的,還能對你這個親爹差了?就放心吧,沒事咱們老哥倆喝喝茶,照顧一下軒兒,或者是聊天下棋都行,我一個人還悶得緊呢。”
“那感情好,不過我就這麽整天吃喝就行?”林老爺子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大山家裏有下人,你還想做什麽?忙活了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李老笑道。
“總覺得閑下來,全身不舒坦。”
“習慣就好了,我不是也在這裏閑了一年多了?”李老擡手給兩人倒上茶水,“有時候閑着也是一件好事,能看到周圍的人的變化或者是改變,不過若是變成一個真正的閑人,就真的會惹人嫌了。”
“李老哥說的是。”
十一歲,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傷春悲秋,但是林菀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她正在一點點的長大。
而且,對于成長,有了重新的認識。
今年的年夜飯,大概是林大山吃的最開心的了,而老爺子這幾天也因為和李老的談話,心情好了很多。
過完年,姜梅花把種子送去給王秀英,一家人就回到了鎮上。
家裏的老房子,林大山已經帶着兩個婆子收拾好了,姜梅花說以後若是條件再好一些,老宅子就會有用處了。
林軒在初八開始,就已經每天都往廖先生那裏跑了,而小家夥的吸收很快,再加上後天的努力,即使整日陪在他身邊,依舊能感覺到小家夥一天一個樣。
鎮上的早點鋪子也已經步入正軌,林菀就想着或者該去府城了。
她的夢想不想放棄,而且現在也完全可以去實現。
當然,若是這個時代也有教官的話,估計她還是回去試一試的。
當林菀把這個想法和姜梅花一說,姜梅花是說啥都不同意。
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就是寶貝,現在尤其如此,可是她現在居然想就這樣去府城,她不在身邊根本就不會放心。
其實林菀一說起這件事,姜梅花就想着全家人也一起去,只要在這裏留下幾個人,早點鋪子是不會有問題的。
但是關鍵就在于,他們手裏的銀錢還太少,去府城不管是買房子或者是開鋪子,都有些相形見拙。
不過,林菀是誰,論起說道理,還很少有人能說得過她,這是她的職業。
二月,萬物複蘇,草長莺飛的時節。
初六這天早上,林菀帶着姜梅花給他的四千兩銀子,坐着馬車,只帶了紫扇一人,就去了松海城。
去年去松海城的時候林菀就發現,那裏的消費水平,比青山鎮高了好幾個檔次,而且她也看過,不少的店鋪裏面都放的花,只是為了給自己的鋪子增色。
馬車上,林菀伏在中間的木桌上,一手持筆,正在面前的紙上寫着什麽。
“小姐,咱們去了府城先住在客棧還是直接找宅子啊?”紫扇很是興奮的問道。
林菀頭也每臺的邊想邊寫,随口問道:“紫扇想住哪裏?”
紫扇臉色一紅,連忙擺手道:“這是小姐決定的,奴婢哪裏能做得了主啊。”
林菀抿唇笑了笑,然後沒說話,繼續寫着自己的字。
這上面寫的都是一些花卉的種類,從菊花到牡丹,從蘭花到水仙,另外還要先考察一下花卉的價格。
午餐和晚餐他們都是在酒樓裏吃的,晚上則是宿在了途中的一個小鎮上,人可以在馬車上休息,但是馬卻是要歇息,如今在這裏沒有其他的代步工具,林菀是個很喜歡小動物的人,馬也不例外,而且三五天的時候都會讓周大柱刷一遍馬身。
第二天中午,到達松海城的時候,林菀給了周大壯二兩銀子,讓他到處去看看,吃點喝點,然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讓他回去。
至于林菀則是帶着紫扇在一家酒樓下榻。
晚上用晚飯的時候,她喊住上菜的店小二。
“小二哥,這附近有賣稍微大點的莊子嗎?”
酒樓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而店小二知道的比一般人都要多。
果然店小二聽聞,笑着問道:“小姐是想要城裏的還是城外的啊?”
“都可以,位置不用太好,但是也別太偏,安靜最好。”林菀笑道。
“這種宅子倒是好找,小姐想要多大的啊?”
“三進的就好,不過院子要大,小二哥有認識的嗎?”
“小的只是個跑堂的,哪裏會有認識的,不過小姐可以去找城北的趙牙儈,他是咱們城裏最好說話的,人也熱心,只要去了城北随便一打聽,幾乎沒人不知道的。”
“如此,就多謝小二哥了。”林菀笑着點點頭。
紫扇已經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遞給店小二,他點頭哈腰的道謝着離開了。
第二日清晨,林菀就帶着紫扇去了城北。
她們問了一個肉鋪子的掌櫃的,掌櫃的給她們指了路之後,主仆兩人很輕易的就找到了那位趙牙儈的宅子。
宅子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幹淨,大門是朱紅色的,貼着兩幅很是鮮豔的對聯,門檐兩邊,各挂着一盞紅燈籠。
上面紅色的匾額上寫着“趙府”兩個墨色大字。
紫扇上前扣住門環,敲了敲門。
沒多久,大門打開,一個年輕的女子走出來,看着兩人,溫和的笑道:“請問,二位有什麽事嗎?”
紫扇沖着女子微微福身道:“這裏是趙牙儈府上嗎?”
“是,你們找我爹嗎?請進來吧。”
女子讓開身位,等兩人走進去後,才關上門,然後對兩人道:“請跟我來吧,我爹在後院擺弄花草,這是他每天早上必定先做的事情。”
林菀聽聞,心中暗喜,沒想到此行居然會一舉兩得。
随着年輕女子來到後院,就看到不遠處一個中年男子蹲在花叢中,手持小鏟子在松這花邊的土壤。
“爹,這兩位姑娘是來找您的,您也歇會吧。”
趙牙儈站起身回頭看着兩個年級不是很大的丫頭,笑着走上前。
看到這個人,林菀才知道為何這個趙牙儈會口碑很好了,那雙眼睛很溫和,似乎從來不知道怒氣是何物一般,雖然身子微微發福,笑的卻如同彌勒佛一般寬厚。
“找我何事?”
“趙先生,我想在府城買一座莊子,不知道趙牙儈可有門路?”林菀笑道。
趙牙儈一聽,笑着點點頭,道:“自然是可以,小姑娘想要什麽樣的宅子?”
“要一處位置不要太偏,還要通行便利,而且安靜點最好。三進的院子比較合适,若是沒有的話,還可以看趙先生有沒有差不多的。”
趙牙儈将兩人引到前廳,那個女子已經送上來茶水,然後就出去了。
“這種宅子倒是有,不過老朽能冒昧問一句,是小姑娘買,還是家人?”這個小丫頭看年紀也就十歲左右吧?真的能做得了主嗎?
“是我要買。”林菀笑道。
趙牙儈此時有點驚訝,沒想到真的是這個小丫頭要買啊。
不過,不管是誰要買,上門就是客,更何況他吃的就是這碗飯。
之後趙牙儈給林菀介紹了兩棟宅子。
一棟位于城外,不過距離很近,只有不到三裏,那棟宅子很大,有前後兩進院子外加十二間的廂房,前後院都很大。另一棟則是在城裏,不過在後三街,是一座三進的院子,也有前後院,但是沒有城外的那一棟大。
“趙先生,城外的那棟宅子附近有田地要賣的嗎?”若是有的話,還是在城外比較方便,而且房間很多,價格肯定不會有城裏的貴。
趙牙儈翻了翻手裏的一沓紙張,然後拿出兩份,放到林菀面前。
“這裏有兩塊地,一塊就在宅子旁邊,在門前就可以看到,屬于良田,有一百二十畝,一畝地是六兩銀子,這裏還有一塊是一百七十五畝,雖然比不得這塊地好,卻也是不錯的,只需要五兩。”
林菀衡量了一下,最後決定買下城外的那棟宅子和那兩塊地,當然附近還是有不少的地,但是對于她來說,有了這三百畝地,已經足夠了。
一棟宅子是七百裏昂,而那三百畝地則是花了一千五百九十五兩,而且按照規矩,牙儈都是要收點手續費的,不知道算沒算在裏面。
給了趙牙儈錢,林菀就說了客棧的名字。
趙牙儈拿着三張契約書,對林菀笑道:“那等會老朽就去知府衙門走一趟,中午就回把地契送過去。”
“那就多謝趙先生了。”
“不用,老朽就是吃這行飯的。若是小姑娘不嫌老朽冒昧,問一下,你是要買來做什麽?”
“種糧食和蔬菜,還準備養花。”
“養花?”一聽到這個趙牙儈的眼睛就變得锃亮,“什麽話?”
“暫時還沒有合計清楚,不過品種絕對比趙先生後花園裏的花多很多,我看趙先生似乎很喜歡侍弄花花草草,若是趙先生不嫌棄,一個月後,可以過去看看,若是有喜歡的,可以算趙先生便宜一點。”
趙牙儈聽聞,頓時忍不住笑的尖牙不見眼。
送林菀離開是,他還和林菀說了不少花的價錢,果然不出林菀所料,在府城裏,幾乎每戶富貴之家,對于花卉都是很挑剔和慷慨的,很是舍得花錢,這主要是因為,但凡是有錢人都喜歡偶爾聚一聚,賞菊賞梅賞荷之類的,每年都要少則三五次,多則十幾次,若是府中的後花園沒點好看的花,面子上也說不過去。
這些話便宜的幾十輛,貴的有上百兩甚至幾千兩的都有,更有一些極其珍惜的花卉,更是萬金難求。
心裏對于價格有了自己的衡量之後,林菀就告辭離開了。
一走出去,紫扇就心疼的說道:“小姐,咱們不過昨天才來府城,這一下子就掏出了兩千多兩,也太快了。”
“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裏不過是府城,一座宅子就要七百兩,這還不過是在城外,若是去了京城,動辄萬兩都不在話下,你以前不就是在大戶人家營生嗎?他們的宅子咋樣?”
“還是很好的,只是在府城也算不得大戶人家,房子也只是個三進的,府裏下人也就十幾個,後來得罪了人,奴婢就被賣出來了。三位媽媽可是不得了的,聽說他們以前是在大官家裏的,那宅子……反正奴婢是說不上來,肯定是極好的準錯不了。”紫扇說着還點點頭,以增加可信度。
“別眼饞,以後咱們家也會越來越好的,想想你們剛來我家的時候,不是也比不上現在嗎,如今咱們不就是在府城裏買了宅子嗎?以後去京城買宅子,也是一定會實現的。”
紫扇點點頭,不過卻很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奴婢住不住好宅子這個倒是沒有想過,只是求着主子能仁慈寬厚就行了,免得在遇到粉蝶姐姐那樣的事情。”
“粉蝶?那是誰?”林菀問道。
紫扇的表情有點惋惜和憐憫,小聲道:“粉蝶姐姐是奴婢的好姐妹,因為長得好看被以前那家的少爺看上,很強硬的收進了自己屋,結果沒兩天就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己屋裏,到最後連個墓地都沒有,只是被少奶奶吩咐草草的用草席一卷,送去了亂葬崗。”
“随意打殺人命,官府不管嗎?”林菀心裏很是震驚,這可能是那個少奶奶見不得丈夫寵幸丫頭,暗中動手了。
紫扇苦笑,“奴婢和粉蝶姐姐當初進府的時候,都是死契,生是他們家的人,死是他們家的魂,官府不會管的。”
林菀點點頭,也就是說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或殺或賣,都不是他們能做決定的。
這個世道還真是人心險惡,命比紙薄啊。
拉起她的手,林菀柔聲道:“紫扇別難過,我不是那種人,只要你們好好做事,和我們家一條心,你們是不會有任何事的,若是以後紫扇有了喜歡的人,可以和我說,我會給你做主的,确定人好的話,我會讓你贖身的。”
紫扇擡手捂住嘴,眼眶都紅了,不住的點頭,被林菀攥着的手,也微微收緊了些許力道。
上午,林菀還去了一趟窯廠,定了二百個花盆,每一個只需要是三個銅板,很便宜,付了一般定金之後,和他們說了那棟宅子的位置,讓他們做好之後直接送過去就好。
臨近中午的時候,趙牙儈就找了過來,遞給林菀三張契約書,其中還有兩張賣身契。
“趙先生,這是……”林菀看着手中的賣身契不解的問道。
“這是莊子裏的兩個奴才,他們是一對夫妻,當初宅子的主人賣宅子的時候,将兩人的賣身契放在了一起,小姑娘放心吧,都在那七百兩裏面。”
“原來是這樣啊,那麻煩趙先生了,若是不着急的話,中午就在對面吃頓飯吧,算是讓我答謝趙先生。”
趙牙儈則是笑着擺擺手,“不用那麽麻煩,只要到時候小姑娘有什麽好花,告訴老朽一聲就算是答謝了。”
林菀微笑着點點頭,“那就這麽說定了,趙先生請慢走。”
“好。”
回到房間,紫扇喜道:“小姐,那位趙牙儈辦事可真快。”
“是啊,難怪小二哥說這位趙牙儈口碑好,果然如此。”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辦成了,确實很快。
“那小姐,咱們現在就搬過去嗎?”紫扇有點心急的想看看那棟宅子到底是啥樣。
誰知道林菀卻笑望着紫扇,“急什麽,都中午了,吃頓飯的時間都等不得了?”
中午吃過午飯之後,林菀兩人在城裏租了一輛馬車,就去了城外的宅子。
說是宅子,可是等到了之後,林菀才發現,那就是一片莊子。
四周是用青磚圍起的圍牆,大門是朱紅色的,很寬敞,可以并排行駛兩輛馬車,而且兩邊栽種着十幾顆桃樹,現在的花瓣開的正是茂盛的時候。
下車之後,紫扇付了車資,主仆兩人就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中年漢子,只一眼,林菀就不是很喜歡,那眼神,有點不老實。
“兩位是……”
紫扇舉起手中的地契道:“今兒起,這棟宅子就是我家小姐的了。”
那漢子看到地契,趕忙将兩人請了進去,一走進去,那漢子就沖着前面大喊道:“老婆子,快點出來見過主子。”
“啥,啥主子啊?”一個穿的很是鮮豔的婆子臉上擦的通紅的從主屋走了出來,那肥碩的腰身擰的和麻煩一般,當看到林菀和紫扇不過是個小丫頭的時候,頓時滿臉的不屑,“不過是兩個丫頭片子,算什麽主子啊?”
“你說什麽呢?”紫扇氣氛的上前指着那個婆子怒聲斥責道。
婆子一臉不屑的走上前,擡手揮開紫扇的手,指着林菀的鼻子道:“告訴你,老娘在這宅子裏呆了二十多年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從今兒起你們是主子,也要老實點。”
“你,你們……”紫扇氣的臉頰通紅,沒想到剛來到這裏,就碰到這兩個刁鑽的奴才。
“紫扇!”林菀拉住紫扇道:“你回去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