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當謝橋佩跑步來到籃球場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穿着球隊服裝的鄒瑜洲,他的身邊還站着幾位學姐,也是他們球隊的經理。

教練看人都來齊了,拍了拍手。“來來來,集合了。”

衆人立刻按照之前他們确定好的排列方式快速排好了。謝橋佩站在人群當中,一雙眼睛不斷地往鄒瑜洲的身上瞥,但鄒瑜洲卻是一身高冷的氣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教練笑眯眯地對着所有的隊員道:“這是我們球隊的第一位男經理,鄒瑜洲,大家用熱烈的掌聲來歡迎他!”

話音剛落,球隊裏便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但顯然,相比鼓掌,所有人都是在好奇為什麽現在全校都在讨論着的校草會來他們籃球隊當男經理,而不是來當籃球隊員。

“這個校草是腦子壞掉了?做男經理?做得好嗎?”有人有點懷疑。

“你管的了?人家聽說還是文學系的大才子,大概跟我們這些人想的不太一樣。”有人回答。

“聽說他平日裏很拽的,都不和人搭話的,就連女孩子告白也理都不理,有人懷疑他是同性戀。”

“同性戀?咦~很惡心诶。”

“也就是說說,具體還不清楚。”

謝橋佩站在人群中聽着這些讨論,不禁蹙了蹙眉,雖然知道鄒瑜洲的名聲是很大,但沒有想到很多人對他的誤解那麽深。

他身邊的崔盛源喊謝佩橋一聲哥,自然知道鄒瑜洲與謝橋佩關系不錯,見謝橋佩的臉色似乎有點微妙,立刻憤憤不平起來。“他們就只會道聽途說。”

謝橋佩沒說話。

“總之,以後就由鄒瑜洲為你們分配訓練任務了。”教練有了個好幫手,自然要物盡其所。

這句話,就如同在平地上炸下一道驚雷,球員猛地炸了。

“哈?他來分配訓練任務?他行不行啊?經理需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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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您這樣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能力啊,馬上就要比賽了,要是我們輸了怎麽辦?”

衆人七嘴八舌地讨論着,全然沒了一個強隊的樣子。

教練平靜地看着,深邃的眼睛愈加的深邃,他低垂下頭,再次擡眼時,眼中滿是嚴厲之色。“什麽時候輸贏跟經理有直接的關系了?若是你對贏這個詞沒有信心,并且準備将失敗怪罪在別人身上,那麽很好,你已經沒有了成功的可能了。你,就是個懦夫!”

教練的聲音洪亮清晰,堅定冷厲,全然沒有了平日裏頭的溫柔慈祥。這個樣子的教練,才是他真實的狀态。

謝橋佩聽完教練的說話不禁勾了勾唇,心頭對這個瘦削的中年教練倒是高看了幾分,而周圍,啞然無聲,顯然是被教練突然的發難驚愕了。

鄒瑜洲的表情一直波瀾不驚,平靜無波,好似這次的喧鬧并不是他引起的,他好像是誤入其中的旁觀者,完全冷眼旁觀着局勢的發展。

謝橋佩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自己笑出聲來。鄒瑜洲,鄒瑜洲,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當他覺得他撐得住的時候,他很脆弱,但當他覺得他撐不住的時候,他卻是個完全的男子漢,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

整整一個國慶長假,謝橋佩都是在籃球場上度過的,在十月的秋季中,溫度恰恰好,但陽光依舊特別好,溫度也是比較偏熱的,所以一個長假下來,謝橋佩整個人曬黑了不少。

由于鄒瑜洲成為了他們的經理,所以這一個長假,與謝橋佩走得極近,宿舍裏頭的舍友走了兩,還剩下個羅仁,天天杵在他們中間放閃。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成為了一只瓦數三千的燈泡。

十月七日,假期最後一天的下午,謝橋佩坐在了蔭頭裏乘涼,順便準備喝幾口水解解渴。他已經連續沒日沒夜地與正式球員磨合了好久了,大致的球員風格他已經摸清,只需要再練練應該就能保持住最佳水平。

他癱倒在座椅上,任憑額上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下去,放空一切望着潔白的天花板,聽着周遭球員們踢球的嘈雜聲,突然覺得有些迷糊。

“你的水。”鄒瑜洲穿着球員服走到了他的身邊,伸過來的手上拿着一瓶冰鎮過後有些融化的礦泉水。

“謝了啊。”謝橋佩接過,開始擰瓶蓋。水是他之前讓鄒瑜洲幫忙去拿的,因為自己實在是累的不想動了,這是他有史以來為數不多的完全耗盡身體所有的力氣。

他“咕嘟咕嘟”灌了好大幾口,才總算是清醒了一點,摸了摸唇角的水,他将礦泉水瓶放在了座椅上。“正式隊員不好當啊。”

鄒瑜洲坐在了他的身邊,安靜地如同一團空氣。

“你在這兒偷懶,不用去幫其他人?”謝橋佩看他如此淡定地休息,不禁奇了。

“教練說,我現在只要照顧好你就行了。”鄒瑜洲側了側腦袋,狹長的眼梢清冷而優雅。

“嘿,給我開小竈?”謝橋佩樂了。“我真的好感激教練啊。教練!我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對着長空大喝一聲,聲音在方圓幾米之間不斷回蕩。就在幾米遠正在對着球員揮斥方遒的教練回過頭,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渾然不覺剛剛自己丢死了人。

他保持着一派閑适的模樣,好似享受着這一次的祝福,倒是将其他訓練着的隊員給雷到了。

衆人:媽媽的,能不能在說這句話之前給我們一點提示啊?小心髒受不住啊。

謝橋佩喊完一句,便繼續大爺似的坐在選手席上休息,一邊享受着難得的放松時刻,一邊與身邊的鄒瑜洲扯些有的沒的。“最近你沒有課程才能一直呆在這兒,之後開學了之後你打算怎麽辦?而且你們文學部的會有事情吧。”

鄒瑜洲淡淡道:“沒關系,我在文學部也就是個閑職,我也打算往上爬,如果有事也可以請假來這兒,實在推不了的事情不多。”

“你這麽喜歡籃球?”謝橋佩有點狐疑,“我看你也不打籃球,倒是對籃球賽況分析的特別的清楚。”

“我重要的人打籃球。”鄒瑜洲的回答在謝橋佩的意料之外。

“重要的人?”謝橋佩蹙眉,他怎麽不知道鄒瑜洲有什麽重要的人?喜歡的女生?哇,打籃球的女生啊,鄒瑜洲的愛好真特別。

“嗯。”鄒瑜洲應了一聲,顯然不準備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将之前謝橋佩放在一旁的礦泉水瓶拿過來,然後道:“最近跟許沛然關系怎麽樣?”

這是鄒瑜洲第一次問他問題,搞得謝橋佩有點覺得受寵若驚。“還好……不對,我跟她的關系一直很好,你可不要想歪了。不過最近她回D市了,也好久沒聯系了。”

“哦,這樣。”鄒瑜洲應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咳咳。”謝橋佩趕緊又問了個話題。“對了,上次我看到301宿舍的謝泉好像跟你說了什麽?”

這是在前天晚上,謝橋佩因為訓練的緣故所以晚了點,而鄒瑜洲則是需要幫謝橋佩蓄好洗澡水所以先回去了,但就在謝橋佩走到他們宿舍樓道裏的時候,卻看見了他們之前見過幾次的謝泉攔着鄒瑜洲不讓他過去,而且口氣還有點沖。

當時的他直接就出聲制止了謝泉,所以謝泉也就離開了。事後鄒瑜洲也沒有跟他解釋什麽,他想着大概鄒瑜洲也不願意告訴他,所以也就沒有打探。

但他真的有點好奇。

所以,他就直接問了。回答了最好,不回答那就算了。

鄒瑜洲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立刻愣住了,一直觀察着他的謝橋佩能夠親眼看見鄒瑜洲的瞳孔驟然收縮之後又緩慢地放開,顯然是經歷過了緊張後強自放松的過程。

謝橋佩當作不知道一般移開了視線。“如果你有什麽把柄在他的手上,最好不要被他牽制着啊,你可以告訴我,然後我們一起想辦法。”

鄒瑜洲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道:“我沒有什麽把柄可以被他拿捏的,我跟他根本不認識,是他一直來煩我,我只要無視他就可以解決了。”

“真的?”謝橋佩可不是很相信鄒瑜洲的這番說辭。

鄒瑜洲卻是默默點了點頭。

“行吧。”

謝橋佩雙手扶着膝蓋站了起來,慢慢往外走。既然當事人不願意說,他也無法繼續問。只是可惜了,他還以為鄒瑜洲已經将他當作朋友了呢。

鄒瑜洲看着謝橋佩遠去的背影,捏着那還有點微涼的礦泉水瓶,低垂下腦袋,他當然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難道他要告訴謝橋佩,謝泉是個同性戀,而他也是個同性戀,同性戀之間是有所謂的gay達的,所以謝泉是跑過來跟他來确認的?

那也太可笑了吧。

唯有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情,他永遠不想告訴其他人,特別是謝橋佩。

他想和謝橋佩當一輩子的朋友。

自己的這份喜歡,即便是放在自己的心底,開始腐爛、發臭,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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