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四節沒有課程,所以就與鄒瑜洲一同呆在了宿舍裏頭休息

謝橋佩直接一個閃身走了進來,“鄒瑜洲呢?”

羅仁斜睨了他一眼。“哇塞,你還真的跟他感情很好哦,一回來就找他。”

“別鬧。”謝橋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鄒瑜洲身體也許不舒服。”

“啊?身體不舒服?”羅仁一直在玩游戲,也就沒有關注到鄒瑜洲的身體狀況,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喊了一聲。“糟了,怪不得今天沒有聽到鄒瑜洲的聲音呢!”

平日裏鄒瑜洲雖然也是一直保持着安靜的,但有時候也會拿杯水,拿本書,還是會有點聲音的,但這次卻是完全就好像沒氣了一般,除了剛剛接了個電話,根本沒有什麽動靜。

“你也太心大了!”謝橋佩一聽,有點急。他幾步跑到了鄒瑜洲的床前,猛地一驚。

鄒瑜洲現在整個人都縮在了薄薄的被單之中,身體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在不住地痙攣,額前的冷汗沁出,沾濕了他額前的碎發,碎發服服帖帖地貼在額角、兩鬓,蒼白的嘴唇也在細微的顫抖。

他用雙手攥着薄被,薄薄的嘴唇一開一合地,口中的熱氣呼在被褥上,捂得他鼻梁上也滲出了汗珠,他的嘴中發出細細密密的呻/吟,那呻/吟很低微,如果不湊近點聽根本聽不清。

“喂,鄒瑜洲,醒醒。”這是什麽情況啊,怎麽突然就生病了?謝橋佩簡直是佩服鄒瑜洲,自己生病都沒有感覺的嗎?他是傻嗎?

鄒瑜洲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喊他,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細長的縫,只是看東西依舊模模糊糊的。“唔……”他應了一聲,眼皮又開始往下沉。

“卧槽,別睡了。”謝橋佩也不是醫生,還真的看不出目前鄒瑜洲是什麽情況。“羅仁,幫我把他扶起來。”

“啊,哦哦哦。”羅仁也是被鄒瑜洲這個樣子給驚到了,聽到謝橋佩的這句話立刻有了反應,他一把将鄒瑜洲扶了起來,然後将他扶着趴在了謝橋佩的身上。

“我去一趟醫務室。”謝橋佩雙手拖着鄒瑜洲的大腿根,一個用力就把鄒瑜洲給背了起來。

羅仁見謝橋佩已經沖出了大門,立刻懵了。“喂喂喂,等等我,我也一塊去啊。”可惜大門口早就沒影兒了,他猶豫了片刻,狠狠地撓了撓頭,最終一咬牙,一跺腳,也一同跑出了宿舍門,跟了上去。“謝橋佩啊,你等等我啊,跑那麽快是見鬼了啊?!”

**

榕城大學醫護室,是單純的白色。從天花板到牆壁,從牆壁到床單座椅都是清一色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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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淡雅的白給人一種單薄漂泊的孤單之感。

穿着白衣大褂的保健室醫生檢查好了鄒瑜洲的身體,終于動身站起身來,走出了門簾外。

“我朋友是怎麽了?”謝橋佩一見那女醫生走了出來,立刻上前問。

“對啊,他是怎麽了?”羅仁也在旁邊叽裏呱啦地喊。“這次都怪我,要是我早點發現,鄒瑜洲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

“你們兩個也不要這麽着急。”女醫生看起來大概也就二十九歲左右的年紀,長相很清秀,紮着個極為學生氣的馬尾,塗着淡色的唇彩,看起來很青春靓麗。

她拉開工作桌旁的椅子,順勢坐了下來。“他也幸虧有你們這些朋友了。你朋友是餓出來的胃病,也不知道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應該是饑一頓飽一頓吧。”

謝橋佩愣了。

羅仁在旁邊聽着也不可置信。“餓出來的?這兄弟,也太絕了吧!竟然是餓出來的,餓出來的!我差點吓尿了!結果竟然是餓出來的!”

“好了,你閉嘴吧。”謝橋佩莫名覺得心煩意亂,聽到鄒瑜洲是餓暈的,他除了滿心的不可置信,還有種恨其不愛惜自己的憤怒。這人多大的人了?還能餓出病來?

“我先給開一盒奧美拉唑腸溶膠囊,這個一盒十四顆,早晚各一粒,飯前半小時服用就行。”她坐在桌前,拉開抽屜,将裏頭的一盒白色為主,深藍為底的盒裝膠囊給拿了出來。

“當然,吃藥不是可取的辦法。”女醫生嚴肅道。“比起吃藥,還不如養胃。平時注意規律飲食,食用清淡易消化的飲食,避免油膩生冷及辛辣刺激性的食物!你們得要多多督促他,要是還跟之前一樣饑一頓飽一頓,胃病依舊還是會犯的,要知道,不養胃,胃病是不可能根治的。”

“好,我會監督他的。”謝橋佩應道。

或許是女醫生看謝橋佩更加有擔當點,更加負責任點,所以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謝橋佩,繼續道:“要讓他保證從足的睡眠,不要讓他熬夜!”

謝橋佩一一應下,女醫生将那盒膠囊遞給了謝橋佩,“吃過膠囊之後可能會有頭痛、腹瀉、惡心、嘔吐、便秘、腹痛及腹脹的不良反應,如果不是特別嚴重,是沒關系的。”

“好,謝謝醫生。”謝橋佩拿過來,道了一聲謝。

“嗯。”女醫生點頭,“你們現在讓他在這兒休息一會吧,好不容易才舒服地睡過去。”

“好。”

鄒瑜洲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三點,窗外天氣依舊晴好。耀眼的日光投射進來,透過窗戶,透過纖薄的白紗,灑在了鄒瑜洲的臉頰上,眼睑上。那如同晨霧一般飄渺的光線在他的眼睫毛上淡淡閃着光澤,只要有些微的顫抖就能被其他人捕捉地一清二楚。

風兒輕輕地吹,撫摸着他柔軟的眼睫毛,同時也在用它的溫度增添着溫情。

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鄒瑜洲微微睜開了眼睛,入目滿是一片璀璨的白,白得幾乎刺目。他的眼睑輕微地顫抖了兩下,擡起手掌試圖遮住那直擊他眼睛的日光。

“你總算醒了啊?”謝橋佩剛剛下了課,就匆匆趕了過來,之前是羅仁沒有課,所以是由羅仁看着鄒瑜洲的,現在謝橋佩沒課了,便頂替了羅仁,讓他去上他自己的專業課程。

他将手上盛放着八寶粥的塑料盒打開了放在了床頭上,“正好,我剛剛從食堂買了一份八寶粥,有點燙,先冷冷再吃。”

鄒瑜洲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瞧着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謝橋佩,有些出神,似乎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盯着謝橋佩耀眼的臉頰看了許久,又眨了眨眼,然後依舊還是眨了眨眼。

表情極其困惑,迷迷糊糊的模樣有點呆。

“嘿,看我太帥,看出神了?”謝橋佩看鄒瑜洲又是呆呆傻傻的表情,立刻樂了,他從旁邊拉過一張塑料椅,反跨坐在椅子上,雙手攀在椅背邊緣上,朝鄒瑜洲露出了個爽朗的笑。

“嗯……”鄒瑜洲下意識的回答。

謝橋佩愣了一下,但到底是沒有想太多,他僅僅在還是保持着爽朗的笑容,坐在他的床邊,打趣道:“哈哈哈,有眼光啊,還這麽誠實!”

鄒瑜洲瞬間紅了臉。

下一秒,腦袋轟得一聲炸了。他慢慢拉上了被褥,遮住了自己燒紅的臉頰。

“還害羞,你個大男人還害羞。”謝橋佩笑罵着去拉鄒瑜洲拉上去遮住他通紅臉頰的被單,試圖将他悶在被單裏頭的腦袋給露出來。

鄒瑜洲掙紮着,可惜此刻的他還有點虛弱,根本就沒有力氣跟謝橋佩這個本身力氣都比他大的人反抗。

被單最終還是被謝橋佩直接給拉扯開了。鄒瑜洲紅這個臉,狹長的眼眸之中似有波光潋滟。他有些責怪似的看向謝橋佩,第一次在謝橋佩的面前露出不願意的神色。

或許是通紅着臉的鄒瑜洲實在是太可愛了,又或許是他狹長眼眸中的水光實在是太誘導他的淩/虐欲,謝橋佩竟然是直接愣住了。

“被子,還我。”直到鄒瑜洲又恢複了鎮靜,冷着臉向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謝橋佩才回想起自己實在是愣住太久時間了。

他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被單重新鋪在了鄒瑜洲的身上,然後他側了側眼,看見了床頭櫃上已經微涼的八寶粥。

“你餓了吧?喝粥吧。”謝橋佩伸手将盛滿八寶粥的塑料盒拿了過來,将椅子擺正,坐在了床邊。

鄒瑜洲盯着他。

“還要我喂?”謝橋佩拖着塑料盒,挑眉問了一句。

兩人在這個唯有彼此的空間之中互相對視着。鄒瑜洲在謝橋佩深邃的目光中潰不成軍,最終移開了視線,伸出自己那雙骨節分明的左手手掌,“我自己來就行,謝謝。”

謝橋佩順勢将手中的塑料盒穩穩當當地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八寶粥的溫度剛剛好。

鄒瑜洲伸出右手開始扶着自己的身體爬起來,那動作實在是太艱難了,謝橋佩看不過,蹙了蹙眉,站起身子扶着鄒瑜洲的腰将其扶了起來。

鄒瑜洲的腰肢很纖細,雖然有着一層薄薄的肌肉,但謝橋佩卻是依舊覺得太瘦弱了,對他來說簡直是一手可握。

謝橋佩明顯感覺到了鄒瑜洲的身體僵硬了,就連呼吸都有了一絲的紊亂。他不留痕跡地将手掌收了回來,順便将塑料湯勺遞給了他。鄒瑜洲的手指的溫度很涼,觸碰到他手指的時候還微微抖了抖。

他眯了眯眼,将手指收了回來。“不要吃太多,你現在的胃已經餓過頭了,多吃說不定會不舒服。”

“嗯,我知道了。”鄒瑜洲點點頭,用湯勺舀了一勺子的八寶粥,送到了自己的嘴邊。他微微張開了薄薄的嘴唇,緩緩将勺子裏頭的八寶粥含入嘴中。

粉嫩的唇在醇稠的粥水浸潤之下,有了一絲光彩照人的色澤。明明是個男人的唇,卻自帶一種脆弱的性感。

謝橋佩的視線在鄒瑜洲的唇上凝視了許久,直至鄒瑜洲側過腦袋,垂着清冷的目光看向謝橋佩,他才慢悠悠地移開了視線,與鄒瑜洲的視線對視。“吃飽了?”

塑料盒中的八寶粥僅僅被動了幾口而已。

“我本來就飽了。”鄒瑜洲回答。

謝橋佩冷笑了一下,“別說笑了,你那是把胃給搞壞了,餓過頭了,再吃點,至少吃一半。”他拿過鄒瑜洲手中的湯勺,“來,還是我喂你好了,直到我說停,你不準不吃。”

“你……”鄒瑜洲抿了抿唇,雖然覺得謝橋佩有點專/制,但一想到謝橋佩是為了他好,他又覺得心裏甜甜的。

“來,張口。”謝橋佩眯着眼睛笑。

鄒瑜洲沉默着、顫抖着張開了唇瓣。

**

女醫生回到醫護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相親相愛的情景。啊啊啊啊啊,這你喂我,我咬住的場景不要太萌啊!

女醫生捂着燒紅的雙頰,淡定地走了進來。“醒了啊?吃完飯機會別在醫護室待着了,回自己宿舍吧。”

“好,差不多他也該吃飽了。”謝橋佩将手中的塑料盒用之前的塑料蓋給蓋了起來,再次放在了床頭櫃上,順手将自己右手上的塑料勺子給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他站起來,俯身問鄒瑜洲,“你身體怎麽樣?需不需要我背?”

“我好多了,沒事,這次麻煩你了。”說着,他便掀開薄被,雙腳慢慢地挪到了床邊,他的雙腳蒼白,卻是有力,腳掌上全然不像謝橋佩那般因為經常跑步而長了粗糙的繭子,雖然不比女性那般柔嫩圓滑,但卻是比那些糙漢子精致了很多,沒有什麽傷痕,也沒有什麽繭子。

他找到了床底下的白球鞋,穿好塞在裏頭的短襪,彎下腰穿好了鞋。這個時候,他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擡起身子問了一句。“我的襪子,你幫我脫的嗎?”

“當然。”謝橋佩很自然地回答了,回答完了還打趣了一句。“放心,你的腳不臭。”

鄒瑜洲抿了抿唇,垂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腳,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道:“謝謝了。”

“我是你朋友吧,客氣啥?”謝橋佩強調。

“嗯。”鄒瑜洲的嘴角向上揚了揚,很快又抿成了一條線。

鄒瑜洲的步伐很慢,但背脊卻是挺得很直,似乎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生病後的脆弱一般。他的腳步很穩健,一步一步地,跟随着放慢腳步與他并肩而行的謝橋佩。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卻都極為享受這一段靜谧的路程。

謝橋佩率先打開了宿舍的大門,如今是下午三點半,正巧宿舍裏頭的舍友都有課,所以如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謝橋佩在走出醫護室大門的時候,就已經将留下來的殘羹冷炙給丢進了路邊的垃圾桶了。畢竟現在的天氣還有點微熱,留下來的食物過夜的也沒有當初的好味道了,說不定還有可能馊了,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将這些扔了好。

他走進門,将斜挎包挂在了自己的衣櫥上的挂鈎上。“你需不需先去洗個澡繼續休息一下?”

“我的課……”他的下午還有一節□□理論的課程,現在看來是翹掉了。

謝橋佩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現在還有心思想上課事情?放心,你們的老師跟我們是同一個,他是不會點名的,只要記得在下次上課前找你同學把筆記補一下就可以了。”

鄒瑜洲點頭,他自從跟謝橋佩熟悉了之後,發現他已經做了好幾件他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情了,按照他父親的說法,就是做了那些自甘堕落的事情。逃課、曠課、晚歸、喝酒……

他想到了那位在冰冷“監獄”裏頭與他自己一同生活了十幾年的頑固、守舊、不近人情的父親,不禁有點落寞,心裏面的黑暗逐漸擴散開來。

“嘿,聽到沒有?”謝橋佩見鄒瑜洲似乎在發呆,立刻開口讓他回神。

“嗯?”謝橋佩的聲音直擊鄒瑜洲的心髒,令他那積累在心底深處逐漸擴散開來的黑暗猛地消散,直至消失不見。

謝橋佩對他來說就是冬日裏的暖陽,盛夏裏的甘涼,當他感到痛苦、絕望、無望之時,謝橋佩的聲音、氣息、笑容都會讓他找回繼續下去的勇氣。大概是因為他的強大,他的偉岸,他的自信,與鄒瑜洲全然相反,所以吸引着鄒瑜洲,吸引着與他全然不同的鄒瑜洲。

“算了。”謝橋佩重新回到了之前最為重要的問題。“你要不要洗個澡直接睡?到了七點我再喊你起來吃藥。”

“嗯,好。”既然課程都已經翹掉了,他也沒有必要再多想些什麽了。他腦袋還有點暈,但他卻是不想要再麻煩謝橋佩照顧他了,于是他自己拿了衣服,便暈暈乎乎地往浴室裏走。

謝橋佩看他逞強,也沒有去幫他。在他的想法裏,洗個澡而已,一個大男人再怎麽樣也不會脆弱到連洗澡都需要別人照顧的程度,所以他眼睜睜地看着鄒瑜洲拿着一大盆的洗漱用品出了宿舍門,然後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準備繼續觀察昨日的股市。

他在股市裏投了些錢,但并不多,一年的時間跌跌漲漲,還是讓他賺了一些錢。他不喜歡賭博,但他喜歡研究股市數據,雖然Z國的股市根本不能按照常理推斷,但可以靠局勢推斷一些。

而那些賺了的錢,他都投資在了一些幾家比較有潛力的公司,成為了他們的天使投資人,順便吃下了他們的幾分股份。如果那些人将這個公司發展出來了,他就繼續賺錢,如果他們沒有成功,他也只能當作錢打了水漂。

做投資,本來就是起起伏伏,充滿着機遇以及挑戰,充滿着陷阱以及危險。沒有什麽絕對安全的,如果有人告訴你這項買賣絕對安全,要麽那人是在傳銷,要麽那人是在詐騙。

他看了幾家小公司的股票數值,然後選取了幾家,準備等會再好好查查他們的公司情況。

而現在,他有點累了。所以,他想要倒杯水休息一下,他拿着水杯走向飲水機。飲水機離鄒瑜洲的床鋪比較近些,就在鄒瑜洲衣櫥的旁邊,他懶懶散散地灌着水,眼梢在眼睛可見處不斷地游弋,在看到鄒瑜洲的書桌時停頓了一下子。

書桌上是一本厚厚的牛皮紙筆記本,在封面上,是鄒瑜洲俊秀的字體——日記本。

謝橋佩不禁笑了,關了飲水機開關,然後走了過去。走得近了,果然看得更清楚了,那的确就是一本極為普通的筆記本,但跟鄒瑜洲其他筆記本不同的地方,就是這本筆記本年代一看就比較久遠一點,至少用了兩三年了,雖然鄒瑜洲将他保護得很好,封面依舊是發皺泛黃了。

而且紙頁也用了很多,差不多用了四分之三了。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對于謝橋佩來說,最為重要的是,鄒瑜洲竟然還是個會記日記的文藝的男生。雖然他知道鄒瑜洲是文學系的男神,但他高中三年一直是個理科生啊,怎麽會一來大學上了一個多月的文學就文藝了?

而且,依照這本筆記本來看,這根本不是最近開始記載的日記。

謝橋佩有點好奇,雖然他知道不經過他人的允許看其他人的日記是不可取的行為。他的手指在那封面上摩挲了一會,又拿起那本筆記本看了一會,終于還是嘆了口氣,準備幫他放回去。

他拿着水杯,就要随意地将筆記本放在桌上,但卻在回身的時候看到了桌面上擺放着的某樣東西時,手指抖了抖。

筆記本順勢落在了凳子上,頁面翻開,随意翻開在某頁。

鄒瑜洲桌上筆盒裏頭擺放着的,是他高二時候丢掉的鑰匙扣。那是他當時女友送給他的禮物,只是他沒有當回事,丢了也不想找了。只是那個形狀卻是讓他終生無法忘懷,因為那鑰匙扣上的怪物實在是長得太醜了——那種醜絕了的奇葩醜,厚實的大嘴巴,如同綠豆一般的小眼睛,好像猩猩臉一般的臉,最主要還是個梳了兩個辮子的女孩子——結果女友還說是醜萌。

那鑰匙扣實在是太有标志性,讓他立刻想到了之前得到的那個,謝橋佩心頭有點亂,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他伸出手,把那筆盒裏頭擺放着的鑰匙扣給掏了出來。

那鑰匙扣果然就是高中女友曾經送給他的那一個,因為在那鑰匙扣環的內側,有兩個英文字母——Z和L。

如果說那鑰匙扣是偶然,那麽有了這兩個字母的鑰匙扣實在是無法說是偶然。

謝橋佩冷漠地看着那個鑰匙扣,突然覺得心裏頭有個隐約的念頭呼之欲出。他将鑰匙扣勾在食指上,微微換了兩圈,随後手指微微下垂。

鑰匙扣順着手指的線條往下滑,最終再次滑入了金屬筆筒裏頭。

他拿起之前為了方便而放在鄒瑜洲桌子上的水杯,就要準備離開,卻是又看見了翻開在椅子上的筆記本。他嘆了口氣,俯下/身拾起那本筆記本,原本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當眼角瞥過上面的字體,他猛地驚住了。

筆記本上,俊秀的字體寫出來的內容與他平日裏表現出來的高冷樣子全然不同。

20XX年XX月XX日

啊啊啊啊,謝橋佩跟我搭話了!我愛他!!他是我男神!!!

我真的好激動好激動!!!我當時的表情怎麽樣,是不是正好,會不會太僵硬?!啊啊啊,好擔心啊!希望他不會覺得我太難說話QAQ

這是他們高二的時間段,謝橋佩看完這段有點愣,那個時候的鄒瑜洲心裏竟然是這麽想的?

他快速往後翻了翻,直接翻到了他們最近的日期。

20XX年XX月XX日

今天謝橋佩大男神幫我洗衣服了!!很好,我要将這件衣服收藏起來!

那衣服真的好好聞啊!雖然即便謝橋佩大男神不幫我洗澡我也會最喜歡那件衣服啦,畢竟這是謝橋佩大男神弄髒的衣服嘛!啊啊啊啊,不行不行,這些想法一定不可以讓男神發現!

這是之前他的泡面湯水潑到鄒瑜洲身上的事情,當時的他完全沒有發現鄒瑜洲心底竟然是這樣欣喜的想法……

他繼續往後翻。

20XX年XX月XX日

今天剛打完籃球的謝橋佩對我笑了,對我笑了,笑了!嗷嗷嗷,好想成為那條圍在他脖頸上的毛巾!

謝橋佩:……

雖然就在前一秒已經知道了鄒瑜洲對自己這個人有意思,但當真的直面這種愛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挺震撼的。

他默默地阖上了筆記本,不準備繼續看下去了。他對看別人的隐私其實真的沒有什麽興趣,雖然他剛剛有一瞬間生出了好奇,但那也僅僅只是好奇一般。他個人是個很注重隐私的人,所以對待其他人的隐私也比較抗拒知道。

可是他自己不喜歡,不代表其他人的隐私不會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直接戳在他的面前讓他一定要看。

謝橋佩感嘆了一句這大概就是命運?然後嘆了口氣。

其實知道鄒瑜洲喜歡自己喜歡到這種變/态的程度所帶來的震撼顯然沒有知道鄒瑜洲他是個同性戀所帶來的震撼那麽大,而且知道一個同性戀在背後默默地喜歡自己,他也并沒有覺得惡心,反而覺得有點意思。

他本身就是個喜歡刺激的人,并且跟他媽一樣壞心眼兒很多。他做事九分靠理智,一分靠興趣,只要他感到有興趣,那麽或許會超過理智。

只是可惜能引起他興趣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在他的心目中,重要的事情除了他的父母,他的未來,沒有其他。

但現在,他覺得“鄒瑜洲喜歡自己這件事情”很有意思。

他冷冷地想,也許自己真的是個思想不太正常的人,至少這件事要是換做了其他人,知道自己被同性喜歡,第一感受大概是抗拒,第二想法是要遠離他,萬萬不可能覺得對方有意思。

他将筆記本放回了原處,将書桌整理成之前的模樣。

**

鄒瑜洲洗好澡回來,依舊昏昏沉沉的,熱水的沖刷讓他覺得腦袋有點缺氧,讓他特別想要睡覺。

他推開房門,現在是下午四點,房間裏頭已經開了日光燈,應該是謝橋佩看天色漸暗打開的,謝橋佩正坐在書桌前看着電視劇,耳朵裏還塞着個耳機。

似乎是發現了鄒瑜洲回來了,謝橋佩立刻将耳機給扯了下來。“你回來了啊。”

“嗯。”鄒瑜洲淡淡點了點頭,水珠順着他的發絲流淌而下,蔓延至他的脖頸之上,纖細的脖頸上的水珠繼續向下流淌,落入了他睡衣裏,反而更加令人覺得暧昧。

謝橋佩看着這樣出浴還滿是水汽的鄒瑜洲,微微眯了眯眼。他以前怎麽沒有發覺,鄒瑜洲實際上渾身上下都很性感呢?不是那種類型女性的那種完美曲線,而是一種男性纖細精瘦的美。

那種性感很難言說,也可能是因為目前謝橋佩看待鄒瑜洲的視線與之前的稍有區別。

鄒瑜洲的耳廓因為熱水的溫度而有些生理性的泛紅,可惜他自己并無自覺。他走到了書桌面前,身體猛地愣了愣,就連剛剛的困倦也頃刻間消失殆盡。

他的手腳冰涼,剛剛洗過澡有點溫度的身體驟然降溫,心髒也是倏然揪緊,揪得生疼,惹他心悸。手腳如同灌了鉛一般,幾乎無法動彈。

嘴唇張張合合了好幾次,咽喉處卻好像幹涸的田地一般,哽得他幹疼。

謝橋佩一直戴着耳機觀察着那邊的情況,“鄒瑜洲,你趕緊睡了啊,你難道不累嗎?”

這句話,猛地把鄒瑜洲拉扯出了泥沼之中。“我……我馬上睡。”他剛剛說完,便如同軍隊裏邊的士兵聽從将領的命令一般,挺直着腰板走向了床鋪。

謝橋佩重新摘下了耳機。“對了,你之前是不是因為球隊的事情才會一直沒有好好吃飯?”

鄒瑜洲才剛剛将被單鋪好,準備躺下去,聞言立刻回了一聲。“沒,我就是不餓。”

“行了。我知道了。”謝橋佩的臉色冷下去,他走到了鄒瑜洲的床邊,雙手插着褲兜,居高臨下地瞧着鄒瑜洲,打量着他的神色,從注視他的眼睛,漸漸開始觀察他的鼻梁,最終看向了他薄薄的嘴唇。

鄒瑜洲被他看得有點不安,微微用手指攥住了被單邊角。“我沒事。”

“胃病叫沒事?”謝橋佩不相信,他自說自話地坐在了他的身邊,然後摸了摸鄒瑜洲的頭發,如同安慰小孩子一般對他說。“以後,一定要和我一起吃飯,以後,我每頓都會叫上你,所以,你下次從文學院樓下來,就在我們大樓之間的廊道上等我。”

鄒瑜洲幾乎要被謝橋佩這句溫柔的話溺死了,他享受着謝橋佩對他的撫摸,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然後他飛快地抿住了唇,讓他看起來不會那麽傻。“我知道了。”

“嗯,真乖。”謝橋佩松了手,然後拍了拍鄒瑜洲的肩膀,又再次站了起來,走回了自己的書桌旁。“你現在趁着那群混蛋回來之前早點睡會吧,到時候說不定就休息不了了。”

鄒瑜洲想了想他們宿舍裏頭的其他人,覺得很有道理。羅仁雖然玩游戲會戴耳機,但他游戲裏PK的時候操作鍵盤聲音很大,而且嘴裏還會時不時飙一句經典國罵,吳楚生是無時無刻都在吃東西,将薯片、餅幹這類垃圾食品咬得“咔咔嚓嚓”,而作為全宿舍最安靜的彭俞飛也需要看書背書,依舊會發出細微的聲音。

這種小聲音平日裏聽起來可能覺得沒有什麽,但一到生病什麽的,就特別的令人煩躁,輕則影響睡眠,嚴重則加重病情。

所以,比起之後煩躁,還不如現在多休息一刻是一刻。

鄒瑜洲這麽想着,便按照謝橋佩的建議慢慢地躺下了身,然後抓緊了被單,面朝外盯着謝橋佩的背影微微睡着了。

嗯,筆記本已經被他藏起來了,沒事了。謝橋佩沒有發現筆記本的秘密,萬歲!

再次醒來的時候有點迷迷糊糊的,宿舍裏頭的人都已經回來了,但或許是羅仁跟謝橋佩率先提醒了還是怎麽滴,總之鄒瑜洲并未被什麽巨大的聲音吵醒。

他是被男神的聲音叫醒的。

這是他夢中做到無數次的夢境,所以當這次男神叫他起床的時候,他差點以為這又是一個美夢,差點直接撲倒男神,跟他要親親。

好在宿舍裏頭的其他人讓他猛然驚醒,阻止了他這麽一次喪失理智的舉動。他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謝橋佩,然後默默地朝後挪了一下屁股。

羅仁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哇塞,你們兩個不會真的有一腿吧?竟然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發展出了這麽親密的感情。”

彭俞飛黑眼框底下的眼角給了他一記眼刀子。“閉嘴,鄒瑜洲生病了,要有充足的睡眠。”

羅仁立刻萎頓了下去,畢竟這是他沒有立即發現鄒瑜洲的異常而導致的胃病——至少他是這麽想的,所以聽到這句話他立刻理虧了。

吳楚生心裏很癢,因為他今天沒有吃零食。

謝橋佩拍了拍鄒瑜洲的背,放開了他剛剛企圖抓住他衣服的雙手,然後将手上的溫水以及一粒膠囊遞給他。“吃藥。”

鄒瑜洲看到謝橋佩伸過來的手掌,突然很感動,一點都不想吃那膠囊了,反而想将它供起來!

扒一扒那天天跟蹤他的戀愛腦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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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四節沒有課程,所以就與鄒瑜洲一同呆在了宿舍裏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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