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陳茂給陳家男吹完頭發,外賣也送來了,陳家男把東西像攤大餅一樣全都擺在茶幾上,招呼陳茂,說:“店長大人,來喝酒。”

陳茂開了一瓶酒,笑話陳家男:“你怎麽這麽久過去,還是一副鄉下窮小子的架勢,給你多大位置你就擺多大,以前委屈你了嗎?”

陳家男把冰鎮啤酒在嘴裏含了兩秒鐘才咽下去,眯着眼睛說:“這樣顯得我闊氣。”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喝着酒,陳家男突然說:“毛毛哥,你繼續留在這裏開店吧,好不好,如果有人難為你,我就去求他,讓他幫忙想想辦法。我很想你留在這裏。”

陳茂沒說好還是不好,他沉默地低下頭,像是在思考陳家男這個提議。陳家男如果是清醒的時候,絕不會提這種顯得自私又無理的要求,但他今天頻頻遭受各式各樣的沖擊,心情實在十分郁悶,因此很容易就喝醉了。

陳家男抱着酒瓶子嘟囔:“我現在懂啦!之前我,我剛跟他好上的時候,我說店裏的東西我就不要了,你說還是拿上吧。那時候我還覺得,你是不是小氣啊,怕我的東西占了你店裏的位置。”

陳茂盡管知道陳家男是喝醉了,還是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說:“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資本家嗎?”

陳家男揮揮手,說:“你別打岔!”他緩慢地眨眨眼,一兩滴晶瑩的眼淚就含在眼眶裏,晃晃悠悠顫顫巍巍,“但是,我很久以後才明白,什麽是我的,什麽不是我的。我,我差點把我自己給扔了。”

陳茂上前抽走他的酒瓶,讓他在沙發上躺好,說:“你不是沒有丢嗎,你做得很好,懂得也不晚。像我這樣就真的來不及了。”

陳家男眼皮都開始打架了,還想再說話,陳茂沖着他噓了一聲,陳家男趕緊閉上了嘴,陳茂便把他的手機拿出來,按着他的手解了鎖,撥通了魏明胥的電話,讓魏明胥來接陳家男回家。

魏明胥開車過來的,他在門口停車的時候就聽見店裏鬼哭狼嚎一般的歌聲,在周邊店鋪都已經打烊了的深夜,顯得更為詭異。

魏明胥皺了皺眉,推門進去,他的寶貝弟弟陳家男正抱着酒瓶子嗚嗚啊啊地唱:“啊我問你,你的良心在哪裏!”

陳茂扶着額頭坐在他身邊,顯然已經放棄了搶救他。魏明胥脾氣不太好,想開口的時候又想起上一次陳家男說讓自己對陳茂态度好一些,于是強行放緩語氣,問:“你在電話裏不是說他睡着了嗎?這是……”

“這是他睡醒以後的第二趴。”陳茂說。

魏明胥能想到身份驟然公開對陳家男的沖擊一定很大,但他沒想到有這麽大,大到陳家男都有些傻了。魏明胥猶豫了一下,他把陳家男拉到自己身邊,陳家男還是不安分,在他懷裏動來動去,魏明胥只好按着他的頭埋在自己胸前,誰知道陳家男就着這樣的姿勢又唱了起來:“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而!而我多了一個G!”

陳茂是有點怕魏明胥的,但此時此刻,他實在忍不住了,他把頭偏向一邊,低聲笑了起來。魏明胥也無奈地彎了彎嘴角,輕輕拍拍陳家男的背,說:“能走嗎?我抱你去車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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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男聽見魏明胥的聲音,條件反射一樣從他懷裏彈了出來,他站得筆直,說:“我要毛毛哥扶我。”

陳茂便在魏明胥的高壓目光中奴顏婢膝地上前扶住了九千歲陳家男。還沒往外走,陳茂就聽魏明胥又開口了:“陳先生最近……有事嗎?”

“沒啊?沒什麽事。”陳茂小心翼翼地觑着魏明胥的臉色回答。

“那這樣吧,我麻煩您跟我們一起走,我有工作,不能一直扔下,希望你最近能陪陪他。”魏明胥說完,環顧四周,說:“至于你這個店,我請人來給你翻修一下,也作為你這麽長時間照顧他的謝禮。”

陳茂擺擺手,說:“魏先生如果不嫌煩,我去陪家男當然沒問題,但是翻修就不用了,這謝禮有點太貴了,畢竟以前照顧家男,我給他發工資,他也給我付出了勞動。如果魏先生實在看我境遇悲慘想幫我,這話不如等家男清醒了,讓他親自說吧。”陳茂笑了笑,說:“陳家男的感謝,我拿得更安心不燙手一些。”

陳家男酒品着實算不上好,他坐進車裏,又頤指氣使起來,嚷嚷道:“你你你!你為什麽不來讓我靠着!”

魏明胥原本想讓陳茂看顧陳家男,自己開車帶他們回去,但是陳家男嚷嚷得起勁,無奈之下魏明胥只好下了車,對陳茂說:“會開車嗎?你對着導航開吧,我在後面看着他。”

代駕陳茂跟魏明胥換了位置,陳家男感覺到魏明胥坐過來了,先抽着鼻子嗅了嗅,然後皺着鼻子嫌棄道:“反轉巴黎,真俗氣!”

魏明胥沒聽明白,又往他跟前靠了一點,陳家男誇張地捂着鼻子躲開,又哼哼唧唧唱了起來:“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還好沒我用得貴……”

魏明胥啞然失笑,他沒想到陳家男這麽記仇,一個吳枚讓他喝醉了還念念不忘,要埋汰人家兩句。

但陳家男黏人也是真的,陳茂開着車,盡管已經非常克制地讓自己不要關心後邊的情況了,還是能感覺到陳家男在張牙舞爪地往魏明胥身上撲。魏明胥像按跷跷板似的,按下陳家男這只手,又忙着去捉陳家男的另一只手。

陳茂一邊開車一邊鄙視陳家男,心想陳家男剛才還在自己面前嘴硬,事實上身體早就出賣他了,也多虧是魏明胥,才能在他暈暈乎乎的時候順着他,等他醒了又陪他一起失憶,再哄着他。

陳家男最終還是心滿意足地爬上魏明胥的雙腿,他叉着腿坐在魏明胥身上,下半身毫無意識地貼着魏明胥的小腹蹭來蹭去,盡管隔着初冬的層層布料,但魏明胥還是能感受到陳家男身體的熾熱。

幾乎只用了一秒鐘的時間,魏明胥就覺得自己硬了。

但陳家男不知道,他還在魏明胥身上爬來爬去,怎麽坐也坐不舒服,他身體前傾摟住魏明胥的脖子,然後貼着他的肩頸,總算找到了一個舒坦的位置,然後呼呼睡了起來。

魏明胥面對這樣的情景只能啞然失笑,他拖着陳家男的屁股讓他換了個更貼緊自己更舒服的姿勢,像哄小孩一樣撫摸着陳家男的背,讓他安心入睡了。

陳茂驅車抵達的是一處魏明胥的私人公寓,沒帶外人來過,只是離集團大樓夠近,工作很忙的時候,他都會住在這裏。魏明胥不想再帶陳家男去那個曾經包養他的時候住的豪宅,那個屋子裏固然有許多他和陳家男的回憶,但是那樣的回憶總歸是令陳家男不安又不開心的,他想如果有一天陳家男松口同意和他在一起,那麽第一件事就是要在陳家男的見證下把那個房子轉手處理了。

陳茂開到了地方,魏明胥從兜裏掏出鑰匙扔給他,說:“六樓,你先上去,我抱他走。”

陳茂才不願做電燈泡,一溜煙便跑了。魏明胥小心翼翼抱着陳家男下車,可再怎麽小心,陳家男畢竟是個成年男性,兩個人的身量疊在一起,陳家男的腦袋還是不小心磕到了車門沿上。

磕了一下,陳家男有點醒過來了,再加上下車以後涼風一吹,陳家男便睜開了眼睛,第一句話就是質問魏明胥:“你為什麽抱着我?”

魏明胥沒想到陳家男醉得快,醒得也快,他按了按眉心,說:“你喝醉了,陳先生打電話讓我來接你的。”

陳家男十分警覺,他覺察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從沒來過的地方,立刻反問道:“那毛毛哥呢?你為什麽不帶我回家?”

“他先上樓了,我們一起帶你過來的,你喝這麽多,回家了媽媽會啰嗦你。而且我最近工作有些忙,就自作主張喊來了陳先生,想讓他陪你待幾天。”魏明胥說完,頗為無辜地攤了攤手,說:“就是這樣。”

他這副光明磊落的樣子,倒是顯得陳家男又兇又蠻不講理,所以陳家男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他又暈暈乎乎地扶着自己的額頭,說:“那那那,那怎麽還不上樓,我好冷!”

魏明胥扶着陳家男進了電梯,陳家男也不知是想着做戲做全套,還是真的一松懈精神就又暈了,總之他一直靠在魏明胥懷裏,魏明胥的手臂緊緊地摟着他,讓陳家男滋生出一種被很好地呵護很好地愛惜的感覺。

屋子裏熱烘烘地,魏明胥這裏是一個精裝過的躍層,樓上隔成辦公的書房,樓下只有一室一廳,魏明胥對陳茂說:“委屈陳先生,這幾天在書房睡吧。”

照理說書房是很私密的地方,比起卧室這種純粹用來休息的地方,對魏明胥他們這種人來說,書房裏那些機密的文件,還沒落實的策劃案,甚至一些私章私印,都是最好不讓外人接觸的,尤其是這個房子原本就是魏明胥為了工作便利才安排的。

陳茂也覺得不合适,但他也清楚,在魏明胥眼皮子底下,他八成是不會同意陳家男和別人睡一張床的,只好提議說:“我還是睡沙發吧,湊合湊合。”

魏明胥擺擺手,說:“你是我請來的客人,也是小寶的好朋友,他信任你,那我就相信陳先生。包括以前,對你不是很友好,在這兒給你道歉,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陳茂可沒想過自己會得到魏明胥的道歉,而且他根本不覺得魏明胥對自己怎麽樣了,他更惶恐了,慌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就睡沙發吧,我看家男醉醺醺的,快讓他收拾收拾睡覺吧。”

魏明胥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陳家男,點點頭,說:“好,我帶他去洗澡,陳先生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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