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獵殺
小孩兒一路聚精會神,中午飯要不是朝硯盯着他吃的,估計能上演一出沾墨汁吃的典故,而到了夜間,朝硯哈欠連天,如果不是滿身黑泥的威脅讓他不敢入睡,早就跟周公相親相愛去了。
可是小孩兒在燈下眼睛都快要一眨不眨,十分的聚精會神,只偶爾在需要問詢的時候轉過頭來将朝硯從半夢半醒的狀态中拉醒過來,然後哐哐哐的砸下無數的問題。
有時候朝硯真的懷疑他倆誰是老師,誰是學生。
“崽兒,該睡覺了,再不睡雞都要叫了,”朝硯正打算強調休息的重要性,就見小孩兒在讀到的地方夾了個書簽,将書本好好的合好放在一邊,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衣擺道,“勞逸結合,我知道。”
那聲音脆生生的,帶着屬于這個年齡段孩子的雌雄莫辨,好聽的緊。
然後小孩兒就去睡覺了,留下朝硯滿腹的話硬生生的憋回肚子裏面,他瞅了瞅時辰,剛好到子時,小家夥卡的是一點兒不多,一點兒不少,規律生活剛剛好。
人家都去睡覺了,朝硯也琢磨着自己的睡眠,按照昨晚的套路來講,可能他晚上睡覺還得再修煉一番,人睡着了以後很多的思維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即使自己想控制,那也跟小孩兒半夜尿床是一個道理,夢裏感覺自己找到了廁所,阻止了尿床,實際上結果是一樣的,不受人力控制。
他從到這個世界以來,就沒有聽說過有誰的功法能夠睡覺的的時候自己運轉的,不過就算有,人家也肯定不會傳出來。
功法相關,這種修煉方式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唯獨那個黑泥沒法清理讓人左右為難。
為了避免玷污自己的溫柔鄉,朝硯默默取出了油布,上面鋪一層,下面鋪一層,然後委屈巴巴的鑽進了冰涼涼黏糊糊的油布裏面,一點兒都不溫暖的睡覺。
早上醒來,果然又是渾身髒兮兮,不過可能一天吃飯的量積攢的雜質不是太多,這次只需要一次洗澡就能夠洗的幹幹淨淨了,就是水不太幹淨。
幾天如此,生活都要規律起來了,晨起洗澡,洗澡完吃飯,吃早飯拉着沉迷學習不可自拔的小孩兒上山采藥,一無所獲後再溜達回來,然後開始陪着小孩兒讀書直到深夜。
鑒于小家夥學東西太快,不過一段時間,朝硯這個師父就感覺沒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唯一的作用就是房間裏面多了個喘氣的,增添了幾分人氣。
說實在的,朝硯喜歡這樣的忽略,喜歡這樣的毫無用武之地。
每天躺在躺椅上晃悠悠,吃吃水果吃吃茶,飯後溜溜小孩兒鍛煉一下身體,生活簡直就是完美的狀态。
直到有一天小孩兒拿着書本問他:“聲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純而不為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朝硯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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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兒一天讀的都是啥書,咋他都聽不懂了呢。
“這個嘛……”朝硯對上小孩兒期待的目光,在忽悠與承認自己不會之間徘徊了一下,選擇了承認自己不會。
承認了不會的後果是收獲了小孩兒一個你咋這麽不知道上進的眼神,第二天眼前就被堆了一堆的書。
“讀書才能有本事,”朝縱将朝硯當初說給自己的話原模原樣的說給了他。
朝硯:“……”
這孩子怎麽自己學還要拉着別人一起學呢。
上山多日,山上的每個犄角旮旯裏面都被朝硯翻遍了,差點兒連石頭上的紋路都研究個清清楚楚,也沒有再瞅見鍛骨草的痕跡。
也許靈仙鎮的範圍之內已經沒有鍛骨草的存在了,當初能找到那麽一小片純屬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如果今天還找不到,明天還想來麽?”朝硯看着坐在石頭上歇腳的小孩兒說道。
“要找,”朝縱板着小臉鄭重說道,“找到為止。”
萬事莫強求,朝硯可能第一天還有些必須找到的心思,可是到了後來每天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以後,也覺得沒有什麽。
他喜歡美食這是愛好,改不了也不想改,不過是每日多增添了一道洗澡的程序,也不算多麽麻煩的事,反倒是這小家夥找了開始就有些上心了。
飯後遛彎雖是好事,但是一天一個時辰的溜對于這樣小的體格到底是負擔,關鍵是這小家夥累了還不讓人抱。
“可是你不想每天多一個時辰用來讀書麽?”朝硯試圖想點兒辦法。
“不要緊,”朝縱表示自己讀書效率高的很。
這孩子一根筋的模樣跟從前咬人就見血的樣子一模一樣,認準了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性格也不知道像誰。
不過怎樣都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決定。
“如果你堅持的話……”朝硯剛想要摸摸他的頭,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呼喊的聲音。
“別讓它跑了!”
“它中了我三箭,跑不了多遠,搜就行了。”
遠處的聲音随着風聲傳了過來,朝硯下意識的拿起布子蒙在了朝縱的臉上,将人抱了起來,下一秒,草叢之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出來。
血腥味蔓延了在鼻腔之中,朝硯抱着好奇的小孩兒退了一步,那草叢之中的東西也在下一刻鑽了出來。
那是一頭朝硯不認識的野獸,個頭跟小牛犢一樣,卻鬓發極長,爪有肉墊,目露兇光。
只是它身上的要害之處插了三支箭羽,第一眼的對視讓朝硯以為看見了最初的朝縱,那野獸在看到他們時,眸中仿佛閃過一抹絕望,耳朵豎起,聽到身後的呼喊的聲音時又急匆匆的往前奔了過去。
一地的血跡淅淅瀝瀝,不管再怎麽逃也不可能擺脫那些獵人們的追捕啊,可就算朝硯想要幫忙掩蓋,也已經來不及了。
“朝少爺,您怎麽在這裏,對了,看見剛才路過的野獸了沒?”來人竟然是靈仙鎮之中的獵人,跟朝硯也算是有數面之緣。
潮莊之內不少的供給就是來源于他們,只是沒有想到過程這麽慘烈。
“往那邊走了,”朝硯順着血跡給他們指路,這樣的路徑再明顯不過,不過是普通的搭腔搭讪而已。
“朝少爺,我們趕時間,下次有空再敘舊,”那三名獵人匆匆告辭,不等朝硯給予回複,往遠處而去的時候,箭羽一直搭在弓弦上。
朝硯自然沒有阻止,甚至巴不得他們早點兒離去,在他們的背影越變越小的時候,看了看懷裏臉色微微蒼白的小孩兒道:“怎麽了這是?”
朝縱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