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坑人 (1)

杯盞中的血液染紅了小孩兒剛剛擦幹淨的嘴, 倒是讓那有些過分蒼白的嘴唇沾染上了一份血色,朝硯放下杯盞,探了探他的脈象也沒有探出什麽變化。

不過朝硯也沒有失望就是了, 感冒發燒吃個藥還需要給時間發揮藥效呢,況且他這個藥還不知道過沒過期。

又運了靈氣給小孩兒平複了一下身體內細小的傷痕, 朝硯要的一大鍋的毛血旺被端了上來, 上等鴨血炮制,生菜, 粉絲, 豆腐還有上面鋪陳的鮮紅的讓人食指大動的辣椒,真是一看就特別的補血。

“少爺,這怕你不夠, 廚房還将新買的鹿血放了些,那味道絕對叫一個甘美, 少爺您嘗嘗, ”家仆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還帶了一絲小心翼翼的崇拜,“您是今天累着了麽?怎麽還需要補血了呢?”

“這個啊,你家少爺發功呢, 可能半年才有那麽一次,今天那一下呀,直接把累積半年的功力都給打空了,身體虛弱,需要補補, ”朝硯說大瞎話的時候向來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畢竟煉氣期打一個鍛骨期前來裝逼的,實在費不了什麽功夫。

所以不要過分崇拜你們少爺,天天被人盯着崇拜,這不符合一個鹹魚日常的生活狀态。

“少爺果然是厚積薄發,小的們佩服,您啥時候也教我們兩招耍耍呗,”家仆笑得有些谄媚卻并不令人生厭。

人類對于力量果然是天生就有所追求的,向往力量本身并沒有什麽錯,只可惜這些人都是靈仙鎮土生土長的人,仙城繁衍生息并非只靠家生子,必要不必要的都要在外面尋找新生的有資質的帶回去好生培養,即使靈仙鎮地處偏遠,可王家既然跟仙城之間有所聯系,那麽想來靈仙鎮之中的人的資質也被探查的七七八八,有資質的必然已經被帶走,留下的都是可能連鍛骨都無法進行的凡人,就算朝硯想教也不得其法,畢竟屋裏的床上現在還躺着一個呢。

“嗯……少爺之前不是教你們了麽,負重跑負重跑,我跟你們千叮咛萬囑咐過多少遍,誰聽了?”朝硯一把搶過家仆手中的毛血旺,轉頭踢門上鎖,“修真這一道啊,沒有捷徑,好好修煉才是正道。”

家仆難得沒有看到他們少爺對于毛血旺的急迫,匆匆的回去跟各位好兄弟分享經驗去了。

而朝硯端着毛血旺進屋放在了桌子上,那麽一鍋的毛血旺香氣撲鼻,朝硯的本意也不是想給自己補的,但是小孩子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這要是涼了,上面一層的油花也就不好吃了。

秉持着不浪費糧食的觀念,朝硯就代為效勞了。

一整鍋一塊沒剩下,連裏面的粉絲都撈的幹幹淨淨,最後再喝一口熱乎乎夾帶着辣椒的湯,整個人身上都暖洋洋的,呼吸間好像都帶着未盡的香氣。

朝硯随手扯過一張紙擦了擦嘴丢進了湯鍋裏面,正打算去看看小孩兒的狀況的時候,就看見了那張紙上正模糊的字跡還有零星的跟油漬融合為一體的血液。

那是小孩兒的血液,那他剛才擦嘴的紙就是……朝硯看着旁邊散落的功法紙張,撓了撓臉頰,靈機一動,直接将剩下的紙張全部拿起撕碎,撒進了湯鍋裏面,這麽晦氣的害他們小孩兒差點兒沒命的東西,只是進油鍋真是便宜它們了。

當天早晨家仆們收拾他們家少爺吃完的鍋筷的時候,齊齊圍着那飄着散碎紙張的湯鍋滿是疑惑:“少爺這樣是不是有什麽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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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紙上看着還有字。”

“那也瞅不清啊,”一個家仆說道。

“難不成把帶紙的字撒進吃完的湯鍋也是一種修行?不能吧。”

“我覺得少爺可能就是擦完嘴扔進去的,”另外一名家仆說道,然後他的腦袋就被敲了,所有的家仆幾乎是異口同聲,“你看咱們少爺懶的,什麽時候擦完嘴還能把紙撕碎的。”

“哦,說的有道理,”那名家仆恍然大悟,“所以到底有什麽深意呢?”

一個湯鍋被翻來覆去研究了個遍,最後家仆們确定這可能就是他們少爺一時興起撕紙逗小孩兒玩的傑作,并沒有任何的卵用後這個鍋子總算是被洗刷幹淨了。

小孩兒還在床上躺着睡覺,身體內的傷是平複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一次致命的傷足以讓人元氣大傷,元氣沒有恢複之前,只怕小孩兒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朝硯本就過的悠閑,雖說現在好像有一把影影綽綽的刀懸挂在頭上,他照樣還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吃嘛嘛香,但是生活悠閑起來,沒有一個小孩兒整天在身邊溜達,朝硯發現潮莊最近發生了一些特殊的狀況。

比方說家仆們一個個沒事幹的時候大中午跑去曬太陽,一個個曬得烏漆麻黑仿佛從非洲回來一樣,一笑一口大白牙,吃飯的時候朝硯看見的時候那可是緊閉着嘴才保證自己沒有噴飯。

“你們這是幹嘛呢?”朝硯努力咽下了嘴裏的飯問道,“模仿植物進行光合作用?”

“不是,少爺,您上次不是說多曬太陽吸取日月精華嘛,我們就想着也多曬曬,”一名大黑臉的家仆回答道。

朝硯:“……”

那是他用來坑那條毒蛇的,萬萬沒想到連自己人一塊兒坑了進去。

“這個呢其實不是那麽回事你們知道吧,”朝硯看着一個個的大黑臉腦殼嗡嗡的疼,努力解釋事實道,“其實是辰時的日光比較補充日月精華,主要的作用就是用來補鈣,像是午時未時的太陽啊,那都是有毒的,會灼傷你們的皮膚,你們什麽時候看見你家少爺我大中午的還曬太陽的。”

家仆們恍然大悟:“少爺說的在理,果然不愧是高人。”

朝硯笑眯眯的接受所有的稱贊,反正早上八點的太陽曬了是補鈣嘛,讓他們有所追求也比一天到晚瞎折騰的好。

家仆們還在努力的模仿朝硯的修行方式,朝硯每每糾正,真怕潮莊的一個個都跟他自己一樣,那跟豬窩真的沒有什麽區別了。

好不容易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修真方式都糾正過來了,朝硯還沒有安歇兩天,王家的人就找上了門來。

金絲軟轎,環佩叮當的挂了不少的物件上去,大太陽底下實在是光彩奪目,讓朝硯不得不遮了下眼睛才看清那從軟轎上下來的女人。

大紅的宮裝上不知道繡了多少的金絲上去,金色的步搖随着那被人扶下來的動作晃蕩的很是漂亮,手指潔白修長,就是那手指前端大紅的蔻丹仿佛給這夏季都增添了一分的炎熱。

衣衫華麗整潔,那繡花的鞋子踩在那泥土的地上仿佛都怕亵渎了一般,更別說那臉上精致的妝容了。

作為一個凡人來講,即使在不起眼處偶有瑕疵,這女人也算的上是漂亮了。

朝硯一直想要看看這位在傳聞中兇悍無比的悍妻,如今一見,倒真是補全了腦子裏面的印象,漂亮是足夠漂亮,但是空有一副皮囊窩囊的男人絕對不喜歡這個類型的,不喜歡就要在別的地方找補,這樣的女人也斷然無法容忍丈夫偷吃,越發兇悍也就将人推的越遠,這簡直就是惡性循環。

“久聞潮莊住風華過人,今日一見才發現所言非虛,”王夫人拿着帕子莞爾一笑,就像是沒有看見朝硯那張鼻孔看人的臉一樣,“真是少年英雄……”

“王夫人也生的如傳聞中一樣貌美動人,”朝硯打住了她的話頭,嘴角随意的勾了一下道,“咱也廢話不多說,明白人喜歡痛快說事,你們王家找茬的次數不少,第一次聽說是因為我潮莊給的工資高,所以打死了一個丫頭,哦,工資就是月錢,王夫人争風吃醋,卻需要我來背鍋,對本少爺的名聲是極大的損失,只怕日後都要找不到老婆了,這筆費用王夫人打算賠償麽?”

“這事并非是妾身傳出來的,不過是處罰個不檢點的丫頭罷了,沒成想會對朝少爺的聲譽造成影響,那是王家多有得罪了,自然是要賠償的,您開個數,”王夫人輕笑道,笑容看起來格外的美好。

“五十萬兩,算是精神損失費,”朝硯暗道一聲高手,難怪能把王家拿捏的死死地,這種需要男人來抛頭露面的場合全由一個女人大包大攬王家的家仆卻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一般。

“成交,還有呢。”

這樣的女人,也難怪三兩句就能夠把局勢從新拉回去,若是放在現代社會,怎麽着都是一個談判的高手,只可惜在這裏被拿捏了把柄,只能低人一頭。

口頭上占了便宜那都不算什麽,真的把東西拿到手的人才是贏家,反正他也快要跑路了,讓她壞點兒名聲也沒有什麽要緊。

“敢作敢當,王夫人真是巾帼不讓須眉,”朝硯大大的贊賞了她一番,甚至還豎起了大拇指,在王夫人回以一笑的情況下說道,“那好,咱們就來說說第二件,前兩天你的家仆進我們家的時候打傷了我幾名家仆,打壞了我們家的大門小門,若非我即使阻攔,只怕要将潮莊整個砸了,整個靈仙鎮的人都知道,這潮莊可是我一生的心血,被人那麽糟蹋,實在是垂髫小兒都看不過眼,這個損失,王夫人可認?”

潮莊完好無損的家仆和完好無損的建築齊齊擡頭望天。

“下人不懂事,驚擾王少爺了,這個自然也是需要賠償的,”王夫人耐下性子說道,“您開個價吧。”

“我也不多要你,免得你覺得我欺負女人,”朝硯笑道,“一百萬兩,足夠我修葺院子,安頓下人了。”

“你這潮莊買下時不過五兩銀子,獅子大開口也沒有這般開法吧,”王夫人尚未開口,她身旁跟着的一個婆子卻是實在看不過眼去了,“還說不欺負女人,堂堂潮莊的莊主,也不過是一個欺負弱女子的懦夫……”

“奶娘多話!”王夫人蹙着眉頭打斷了那婆子的話,對朝硯道歉道,“朝莊主切勿見怪,她跟在我身邊多年,只是一時氣憤罷了,并未有不滿之意,您說的損失我們當然是照給的。”

她這話說的着實委屈,連一旁的家仆都頻頻朝着朝硯看了過來,一百萬兩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財富,朝硯這般,明顯就是欺負人,還欺負的是一個女人,這要是傳出去,不管這個女人如何的悍妒,人家只會說這個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而不會再去追根究底什麽原因。

啪啪啪,朝硯的巴掌聲在所有人看過來的時候鼓了起來,其他家仆也不知道他在鼓什麽,身體動作快過腦子也跟着鼓了起來,頓時掌聲響成一片,朝硯半托着臉打了個響指,掌聲頓時歇了下來:“你們這一搭一唱的要是在我們那裏上演歌相聲二人轉還挺賺錢的,別瞪我呀,我說真的,要是哪天王家破産了,可以考慮一下那條道路,損失當然是要照給的,要不然你們那位郝公子豈不是回不去了,說我欺負女人?哎,我就是欺負了你能拿我怎麽樣呢。”

“前輩他怎麽樣了?”王夫人的眼角眉梢這才露出了一絲的焦急之色,本是輕柔捏在指尖的帕子也不自覺的用手指絞緊,有人質在手,她們本來就是站在極為不利的局面之上,只是本以為年紀輕輕的修真人士大多不會不要臉面,卻沒有想到碰上了一只成了精的老狐貍。

“沒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朝硯輕點了點手指笑了笑道,“別擔心,咱們這不是正在談價碼麽,價碼談妥了,他就能從柴房出來跟你們回家了,但是如果談不妥,他可能就要跟柴火堆過一輩子了,王夫人自己掂量一下。”

“您說是什麽就是什麽,要多少的銀錢王家都照價給您,”王夫人絞着帕子,努力平複着心緒道。

“很好,痛快人說痛快話,如果今天王家的人出去以後讓我聽見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那麽你的郝公子我能抓他一次,就能夠抓他兩次三次,”朝硯說完這句話,剛才鼓起的氣驀然一洩,人有些懶散的躺在了躺椅上道,“我也不多要,剛才的一百萬兩給我翻倍,你的那位郝公子呢,比潮莊貴多了,一千萬兩,一共一千兩百五十萬兩,少一兩也不行,以你們王家的財力,明天之內全部湊齊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這次不僅那位奶娘的臉色變了,連帶着王夫人的臉上都有幾分的青紫,王家雖然日進鬥金 ,可是一千多萬兩簡直是在瞬間掏空了所有的存銀。

可前輩必須得救,否則要是讓嶺佑城的人知道了她為了所謂的身外之物放任他們的人死,只怕沒有那麽容易善罷甘休,雖說最大的罪責會在朝硯的身上,但是王家日後只怕什麽倚靠也沒有了。

“朝莊主看起來對我們王家甚為了解,”王夫人掩唇,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罵,只聽聲音她的情緒還算平靜,“明日午時,王家必定将銀錢全部奉上,只盼朝莊主要信守承諾才好。”

她說完轉身上了軟轎,身影被薄紗遮的影影綽綽,普通人窺不見裏面的場景,朝硯卻能看見裏面的咬牙切齒。

等到人都走光了,一名家仆有些憂心忡忡道:“少爺,我們這樣會不會把王家徹底得罪了?”

畢竟靈仙鎮上的人多多少少聽說過王家是跟仙城有所聯系的,一座仙城之中仙人有多少誰也不知道,這來一個都耗費了他們少爺半年的功力了,這要是來上一對,可不就是要完蛋了麽?

“怎麽可能,你們家少爺有分寸着呢,”朝硯笑着說道,心裏卻在想:有分寸個鬼,把人都要得罪的透透的了。

如果不是王夫人沒有那個能力,只怕能一榔頭過來砸死他。

但是只要能讓王家大出血,少爺他就志得意滿啊。

或許是朝硯把王家坑的太狠的緣故,在當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了幾天的小孩兒趕在他跑路之前醒了過來分享這份喜悅。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你哥我都要給你準備後事了,”朝硯拿着濕漉漉的帕子糊在了朝縱的臉上道,“好了,來擦把臉清醒一下,這次咱真得商量逃跑的路線了。”

朝縱擦了把臉迷茫的眼睛倒是轉為了清醒,只是看着朝硯的眼神也從最開始的無辜變成了習以為常的惡狠狠:“你才準備後事!”

“對,就是我給你準備後事,這怎麽還要确認一下呢?”朝硯滿臉疑惑的問道,然後對上了小孩兒幾乎要泣血的眼睛連忙擺手道,“崽兒啊,現在不是起內讧的時候,現在是我們需團結一致向前看的時候,今天的事情呢是這樣的,哥哥幫你讨了一點兒債,作為你的成長基金等你長大了以後就可以花,但是在此之前,為了防止你亂花,先由哥哥幫你保管着,你沒有意見吧?很好,沒有意見,真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哥哥絕對不會像現代那些家長一樣昧掉的,如果昧掉了,就讓我一輩子都娶不着媳婦兒怎麽樣?”

朝縱跟不上他說話的語速,剛剛清醒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就已經被繞的暈暈乎乎的來,只能在最後問上一句:“你怎麽讨的債?”

“哦,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朝硯詳細又詳細的陳述了事情的經過,并且着重強調了他是在怎麽樣威武霸氣的怼的那些人啞口無言還得默默給錢的,順便總結陳詞,“就是因為得罪的太狠了,所以這波逼裝完以後如果不跑路,到時候就輪到別人來裝逼了。”

“你不是很厲害嘛,”朝縱想了想之前翻閱那本功法的事情,氣血逆行,血液翻湧,他只不過是看了兩眼,打算強行看下去就差點沒有了小命,可朝硯分明是已經修煉而且修煉的極好了。

在小朝縱的精神世界之中,能夠一巴掌閃飛那個讓他覺得高深莫測之人的朝硯,已然位列在高手的行列之中了。

“聽到崽兒說這句話,為兄深感欣慰啊,”朝硯激動的幾乎要熱淚盈眶了,但是下一秒他的面色就恢複了平淡冷靜道,“雖然我現在很厲害,但是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葫蘆娃救……葫蘆娃來找茬的故事?”

朝縱明顯是沒有聽過的,但是小孩子似乎都對于精怪的故事極為的感興趣,朝硯想想自己好像沒有怎麽給小孩兒講過睡前故事,深覺抱歉的情況下清了清喉嚨開講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一條美人蛇居住在山洞裏面冬眠,這冬眠的好好的吧,就被一個上山采藥的帥小夥給門口砸了個洞,因為當時美人蛇是原型,所以就把小夥給吓跑了,但是美人蛇卻一眼瞄上了這個帥小夥,後來冬眠出來,就把帥小夥給搶回了山洞,做壓洞郎君,因為美人蛇實在又漂亮又溫柔,所以呢男人本色,兩個人幸幸福福的在一起了。”

“然後呢?”朝縱托着小臉聽的極為的認真,大眼睛滿是求知欲一眨不眨的。

“然後天有不測風雲,”朝硯清了清喉嚨,覺得自己以後做個說書的工作糊口似乎也不錯,“帥小夥原來的門前種了一棵葫蘆藤,上面結了七個葫蘆,帥小夥是每天又施肥呀又澆水,整個人都餓瘦了都要讓葫蘆們長大成人,可是美人蛇不是瞅上了帥小夥麽,這不等葫蘆們長大,就把帥小夥接回山洞擺脫了伺候葫蘆們的苦海,可是誰知道葫蘆們其實已經成精了,一個個從樹上掉下來找美人蛇要他們的帥小夥回去繼續辛苦勞作,美人蛇當然不情願啊,他們來一個收一個,最後全部收進了自己的百寶匣裏面。”

“那他們為什麽要一個一個來?”朝縱舉起小手進行了詢問。

“……問得好,”朝硯一個擊掌道,“其實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的是一個團結的道理,他們一個一個的送,但是美人蛇特別善良,一個也沒有殺掉,最後讓他們合體成功,把自己給滅掉了。”

朝縱一臉呆滞的看着他道:“人不能善良?在敵人還沒有團結起來的時候要各個擊破,斬草除根麽?”

朝硯也一臉呆滞:“……你從哪兒悟出的道理?”他這個改編的人都沒有悟出來,這種結論,總感覺教壞小孩兒了。

“不是麽?”朝縱問道。

“嗯……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是你自己悟出來的,好好揣着,”朝硯認真的看着小孩兒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打敗一個葫蘆以後還不逃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葫蘆來,等他們團結一致的時候,死的就是我們了。”

“那就在他們團結一致之前殺掉不就好了,”朝縱托着腮認真道。

朝硯總覺得小孩兒對他有一種頗為盲目的信任,但是人要勇于面對現實:“這個主要是因為我比較菜,可能打不過第三四個葫蘆娃,讓你這個帥小夥被他們無情的搶回去奴役。”

“一般被打敗的都是壞蛋,”朝縱猛地湊近了朝硯的眼前,認真道,“這個故事好奇怪。”

朝硯:“……”

廢話能不奇怪麽?為了诠釋他們是善良的一方,他都累死了多少的腦細胞,結果不僅主題跑偏了,悟出的道理也跑偏了。

“我們當然是好妖精,他們才是壞葫蘆,”朝硯努力講述自己需要跑路的道理,“所以我們要在沒有力量的時候先避避風頭 ,等待日後東山再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定要跑麽?”朝縱的聲音帶了些許的悶悶不樂。

朝硯抓了抓頭發,看了看小孩兒的臉色道:“怎麽了?舍不得這裏?”

朝縱有些小悶的臉蛋頓時板了起來:“沒有!”

他才不會舍不得這裏,才不會舍得那個滿是藤蔓的高牆,舍不得那個涼快的葡萄架,舍不得那個可以任意跑的大院子,舍不得那個好多書的書房和随手就能拿到的點心……

“舍不得就舍不得嘛,舍不得就要說,說出來呢等咱們到了別處,我也買個大院子,想要什麽都給你原樣複制一個,”朝硯彈了彈他的額頭道,“怎麽樣崽兒,哥哥對你好吧?”

“哼,”朝縱鼻子出氣轉過了頭去,在朝硯好奇打量的目光下聲音小的仿佛是說給螞蟻聽的,“我不想離開這裏。”

在沒有将那些人碎屍萬段之前。

曾經遭遇過的痛苦植入骨髓之中,即使在他懵懂無知的時候也如影随形,而在他知道傷害他的人是誰以後,那種痛苦就像是每每将他架在油鍋上面烹炸一樣。

這個人告訴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忍得一時,才能換的了長久,可是他不想要長久,只想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因為他們,他學習本事,差點兒因為一本功法而沒有了命,如此深刻的仇恨,卻還要因為那些人遠離這個他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地方。

不甘心……

孩子的心性總是不如大人的,朝硯難得聽小家夥說了回實話,心情頗為的玄妙。

“其實呢,如果不想離開,還有一個辦法的,”朝硯在朝縱專注看着的目光下豎起一根手指道,“力量是最重要的,絕對的力量之下,所有的魑魅魍魉都無所遁形,答案就在我撿你的那座山上。”

“嗯?”朝縱沒有明白,然後又被朝硯敲了腦袋。

“你之前在山上一個人應該是活不下來的,收養你的不能是人,兇獸都吃人,也就只有妖獸靈獸一類的還比較親人,靈獸不常見,那也就只有妖獸了,”朝硯一一排除着可能,“能造成當時那麽大動靜的,修為起碼在築基之上,你們都怎麽交流的?”

朝縱的小臉幾乎是下意識的皺了起來,本來是個圓乎乎的白面饅頭,結果突然有了褶成了包子:“沒有交流。”

被血盆大口拖來拽去,被爪子翻來覆去,被塞生肉進來,被被迫埋在毛絨絨的大肚皮上吃奶,被……

只要一想起那些經歷,朝縱就覺得頭疼,頭疼的恨不得将自己埋進被子裏面去。

“沒有交流,那就是還沒有開慧呢,”朝硯托着腮道,“難怪之前你像個野獸的小崽兒一樣,被妖獸當孩子了?”

現代社會有狼人的故事,雖說被發現的時候覺得神奇,但是人最終還是要回歸人類社會的,畢竟想想在野獸窩裏面生活,滋味一定不會比高床軟枕的生活。

不用小孩兒說,朝硯都能腦補到那個畫面,貓崽子可以被母貓叼來叼去,那是天生柔軟,有皮毛護着的,眼前的這只要是第一次被叼,怕不是以為要被吃了。

想想那小小的瑟縮成一團的模樣,一定可憐又可愛極了。

“哼,”朝縱每每發出這個音節的時候,朝硯就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的真相了。

“要怎麽辦?”朝縱半晌沒有聽到朝硯的聲音,雙手支在床上,像個小獸一樣的身體前傾問道,那雙漂亮的眼睛如此無辜的看人的時候,還真像是一只獸類的幼崽兒一樣。

“如果有交流就可以尋求庇佑,沒有交流有兩個辦法,”朝硯伸出了兩根手指,“一,你回到那頭妖獸的身邊去,他将你當孩子,自然會庇佑你,如果有人找你麻煩,直接就會被生吞活剝了,但是你不能離開它的視線範圍,過程可能會辛苦一點兒。”

“那你呢?”朝縱下意識的問道。

朝硯本來認真的臉驀然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要問二呢?我怎麽樣都好辦,我先避避風頭,等到那群葫蘆娃送人頭送怕了,不再惹事了,我就接你回來。”

“二呢?”小家夥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直接就是否定了前者。

“這個世界呢,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朝硯的眼中又浮現些許的冷漠,就像是之前朝縱見到的那樣,好像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他對待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無所謂而冷眼旁觀的,“二是一個永絕後患,且可以快速為你報仇的方法,想知道是什麽麽?”

朝縱愣了一下,忙不疊的點了點頭。

“很簡單,将你沾了血的衣服一路從後山引進王家,妖獸失了孩子又尚未開慧,王家直接會被一鍋端的,一個人都不會剩下,”朝硯笑了一下,“嗯,崽兒,兩個方法,你來選。”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那妖獸下了山,只是王家只怕不夠,整個靈仙鎮都會有覆滅的危險。

這樣的方法太過于極端,但是又充斥着無限的誘惑力,朝縱的手指幾乎是在顫抖,因為他幼小的心髒在叫嚣着選擇第二個方法,那麽他就可以大仇得報,再也不用每日銘記着那些仇恨,看着那些人哭喊卻無力的樣子,一定能夠抹除自己當初的無力。

“崽兒,你選哪個?”朝硯托着腮看着他問道。

朝縱顫抖着手臂捏緊了拳頭道:“那你呢?”

朝硯的眸中閃過一抹詫異,随即笑了一下道:“知道你哥哥我都是怎麽抓兔子的麽?”

朝縱看着他的神情,莫名想起了之前被綁在背簍裏面時某個人說的一窩端。

“你哥哥我都喜歡一窩端的,那妖獸估計跟我一個德行,”朝硯的肩膀垮了下來,“第二個主意雖然不錯,但是咱倆都別想跑,一旦刀開了刃,狗開了葷,想停都停不下來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小孩兒相當的有文化。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朝硯摩挲着下巴道,“所以我建議選擇第一個,作為難兄難弟呢,哥哥會陪着你一起上山,結廬而居,等你長大成人的。”

朝縱板着小臉道:“我要把我的血抹你身上。”

朝硯本來美美的計劃被這一句話一棒槌敲了個稀碎,不過想想距離小崽兒成年還有那麽那麽多年呢,一直在野獸窩裏過活,可能遲早會被玩死。

“那個其實吧,修真界有一種丹藥叫做開慧丹,”朝硯勉強打着商量道,“這種丹藥呢藥力兇猛,專門給築基期的妖獸服用的,一旦服用下去,可以直接突破到開光期,就能交流了,在你受苦受難的期間,哥哥我會努力弄到這種丹藥的,所以……”

“下一個葫蘆娃還沒有來,”朝縱用态度表明,他此時拒絕上山,所以你趕緊去弄丹藥。

大佬一張嘴,小弟跑斷腿,朝硯驟然有了一種自己的悠閑日子一去不複返的預感,開慧丹又不是路邊的石頭,說撿到就能撿到的,他也就随便說說。

[恭喜宿主,新的任務上線啦。]

蘿莉音在此時響起,光屏在朝硯的面前直接彈了出來,新的任務散發了三下光芒,然後平靜了下來。

[任務三:消除20頭兇獸,獎勵開慧丹一顆,兩百靈石,經驗值一萬,目前進度(0/20)]

朝硯:“……”

呦,比之前的頁面有所優化嘛。這任務要不是随機的,他的名字倒着寫。

這什麽任務,這不就是刷怪麽?開慧丹倒是有跡可循了,可是游戲裏面的刷怪和現實之中的刷怪能一樣麽?

現實之中,他連兔子都沒有殺過,也就殺過魚啊,雞啊,這些不太能當做寵物的小動物果腹之用,讓他們發揮了生命中最後的光熱。

兇獸什麽的,下輩子他可能能提的起刀。

任務三都發布完畢了,小蘿莉這次竟然沒有消失,而是用那清淩淩的聲音繼續給朝硯作孽。

[日常任務功能開啓,獎勵許願樹免費抽獎功能一次。]

日常功能在光屏的左上角閃爍了三下,讓朝硯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跡。

[每日任務:獵殺一頭兇獸,獎勵一塊靈石,一千經驗值,目前任務進度(0/1)]

朝硯:“……”

現在的游戲做的真成功,這在做任務三之前,還能給你個良好的開端和鋪墊。

感謝游戲終于放過了鍛骨草,給鍛骨草的難兄難弟們留了一條生路,然後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發布完任務,小蘿莉呲溜一下又不見了,只留下朝硯對着光屏磨牙握拳,長籲短嘆。

“你怎麽了?”朝縱的小腦袋從光屏那裏探了過來,一瞅那小臉,就是比小蘿莉長的好看。

但是在朝縱看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被他為難到了以後,各種的糾結和長籲短嘆。

“沒事,咱可能真的得上山住一段時間了,”朝硯揉了揉那毛絨絨的小腦袋,手感一級棒。

想要獵殺兇獸,還得往後山跑,要是天天上山,都不夠來回路上的時間,二十頭,如果那是二十頭豬,朝硯絕對大手一揮小數目,他們潮莊一天就能幹掉一頭,二十天二十頭妥妥的。

可是那是二十頭兇獸,說不定還可能因為吃人吃肉而味道不好,殺了也吃不成,平白的便宜別人。

“嗯?”小孩兒的思維的明顯跟不上朝硯的話了。

朝硯為排解郁悶,掐了一下那白嫩嫩的小臉道:“沒事,那是大人應該操心的事情,小孩子應該上心的是你要怎麽修煉。”

連看功法都會被沖擊到,可見資質不算太好,雖然倒黴體質發作也有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是資質應該不算特別好的。

但既然會被沖擊到,說明還是有資質的,朝硯喂給他的血液之中還是殘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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