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暴露 (1)

他的聲音再出, 本來坐在樓上的金斂本能的凝眉看去, 并非他耳力有多麽尖能在諸多人之中聽出朝硯的聲音, 而是玄階下品的劍譜已然珍貴異常,金琳城拿出來賣,完全是因為拍主寄賣, 可即便如此, 如此高的價格,也只有前面的那些城主與四大家族出的起。

如此也讓朝硯的聲音變得極為的突兀。

金斂想不明白他葫蘆裏面賣的什麽藥, 卻阻止了侍衛下去詢問家底和拿人,因為即便他喊價了,四大家族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一萬兩千塊下品靈石。”

“一萬五千塊下品靈石。”

“……”

價格并未停滞,還在一路的攀升, 朝硯也停了一下,在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以後喊道:“兩萬下品靈石。”

瞬間周圍的目光通通看向了朝硯的方向,尤其是之前的那位少年喊道:“你出的起兩萬下品靈石麽你就喊。”

價格還在往上飙, “兩萬一千下品靈石。”

朝硯不理他, 他在氣人這方面十分的得天獨厚,明明自己沒做啥,愣是把那少年氣的想要跨越人群來打他:“你回答啊,不準無視我!”

“我高興就好啊,”朝硯扭頭瞅了瞅那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熊孩子, 友善的提醒道,“你要是高興你也出呗,別鬧了, 一會兒人把你趕出去了。”

朝硯舉手發誓他真的是善意提醒,畢竟他們非親非故的。

可是那少年看起來好像更生氣了,呼哧呼哧的生氣起來還沒有他家崽兒萌,朝硯說完扭頭不理他了,繼續跟着喊價:“兩萬五千下品靈石。”

他一張口,這下連四大家族的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朝輝跟旁邊的公輸遲問道:“遲兒,近日在城中游玩,可知道那是誰?”

一個煉氣六層的修士,從哪裏得來那麽多的靈石?

公輸遲微微蹙眉,他已然認出了那是朝硯,可是朝輝身為親生父親竟然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低頭答道:“并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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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兄就此為止吧,”公輸昱的手指指了指下面道,“後面的東西更加重要。”

壓軸的東西他們能探聽到一二,可是僅憑一個家族根本拿不下來所有,與其讓給別人,不如他們親近一些的人拿了。

朝輝住手,餘光掃過朝硯的身影時閃過了一絲殺意,一個區區煉氣六層的修士,即便拿了那燙手山芋,只怕走出金琳城就會被殺人奪寶。

剛才争奪的聲音停了下來,金婉兒眸光微閃,目光掃向了樓頂有些疑惑為何金斂沒有讓人來檢查那人的身家。

不過事情已經到這裏了,敢于欺騙金琳城的人都會死的很慘,金婉兒淡笑開口道:“兩萬五千下品靈石一次,兩萬五千下品靈石兩次,兩萬……”

“兩萬六千下品靈石,”一道沙啞的聲音自場中響起,帶着濃重的兇狠意味,衆人看過去,已然被他渾身的白紗布給驚呆了。

“金紋怎麽來了?”金斂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道。

旁邊的侍衛立馬下樓去打聽,不過片刻附耳道:“公子,金紋公子說拍賣會難不成還不準自家人買東西,他此次前來,金督長老也是支持的。”

金督長老倒是安撫下來了,可是金紋這個被打的人氣沒有那麽容易消散,他說的倒也在理,只是金家若人人喊價,只怕擾亂秩序。

“那他可知道喊價以後不能走公賬?”金斂詢問道。

侍衛回答道:“這點兒金紋公子也說了,是由金督長老出資,說不勞您費心。”

“如此便好,”金斂重新坐的穩如泰山,既然克扣的是金督長老一脈的資源,也就與他無關了。

朝硯看了看那裹成木乃伊一樣的人默了一下,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要出來溜達一圈,真是何必呢,他再次喊道:“兩萬七千下品靈石。”

“三萬!”金紋直接喊道,目光惡狠狠的盯着朝硯,好像這個梁子誓要結了才成。

朝硯估計這家夥是認出自己來了,金琳城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珍寶,也不缺靈石,即使沒有靈石礦脈,區區幾萬靈石還是拿的出來的。

“三萬零五百塊,”朝硯試探的往上面喊了一聲。

那金紋哼了一聲,繼續喊道:“三萬一千塊。”

“我不要那個了,”朝縱拉了拉朝硯的衣袖道。

三萬下品靈石已經是玄階下品技法的極限了,若是再來,就要超過了。

朝硯琢磨了一下,張嘴正要再喊,就聽旁邊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三萬一千五百靈石!”

朝硯看了過去,卻是那之前跟他搶劍譜的那位,朝硯默了一下,那邊的金紋似乎也愣了一下,只有那少年得意洋洋的朝朝硯哼了一鼻子。

“去查一下他的家底吧,”金斂指了指那少年,唇角邊的微笑有些微妙。

學習別人加價,只學到了皮毛而沒有學到精髓。

朝硯往座椅上一靠,老神在在道:“算了,我不出了。”

金紋本就不在意那本劍譜,他自然有更好的劍譜可以修煉,他在意的是只要朝硯拿不到他就心裏舒坦。

得罪了他竟然還敢來他們金家的拍賣會,那就讓他有來無回好了。

金紋也住了嘴道:“我也不出了。”

那少年本是看他們争奪不相讓,以為他們會一直喊下去,試探的喊了一嘴只想給朝硯添點兒膈應,讓他出價更高一些,卻沒有想到剛才還争奪的死去活來的兩人竟然同時收手了。

“不是,我就是幫他們擡擡價格,”那少年面對侍衛的問詢從座椅上猛地站起來,臉色都蒼白了起來,他環望着四周道,“肯定還有人出更高的價格的,肯定還有的……”

他嘴裏呢喃着,好像随時能夠哭出來。

只可惜人人的餘光看他,除了幸災樂禍就只有冷漠。

“你們耍我!”那少年指着朝硯大喊道,“憑什麽他在那裏出高價你們都不問他能不能出的起!這不公平!”

朝硯:“……”

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兒傻。

本來以為是個主角,萬萬沒有想到這屬于沒有主角的命,偏偏有主角的性情。

那少年明顯出不起這樣的價格,被幾個侍衛直接出手帶走,煉氣三層的修為讓他根本走不過三招。

在少年被帶走以後,整個拍賣會的場地有一些靜默,金琳城的規矩從來說一不二,也讓一些有心之人心下警惕。

金婉兒微微一笑道:“既然在座的各位無人出更高價的價格了,那麽三萬一千五百下品靈石一次……三次,成交!”

一槌定音。

也定下了那個少年後半生的悲慘命運。

金琳城不是菩薩,不會輕易殺了欠債之人,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禍從口出這四個字,那個少年給予了最真實的演繹。

“金琳城只懲罰觸犯規則的人,”金婉兒揚聲笑道,“玄階下品的劍譜而已,在座的各位自然是出的起的,可劍譜雖好,後面卻還有更好的呢……”

她一揚手,幾個侍衛擡着一個堪稱巨大的籠子走了上來,步履沉重,放下時仿佛整個場地都震了一下。

籠高一丈,長寬更是驚人,金婉兒将那上面覆蓋的絲帛扯了下來,裏面的東西露出來的時候,除了前面那些坐着的人,整個會場都發出了一種吸氣的聲音。

那籠中不是別的,正是一頭巨大的妖獸,渾身皮毛油光水滑,上面的花紋更是漂亮,外形似虎而渾身雪白。

“白虎……莫非是一頭靈獸?”有人喃喃自語道。

“此乃銀環虎,”金婉兒開口,雖看到一些人失望的神色卻并未氣餒,而是繼續說道,“雖然并非靈獸,但是體內蘊藏一絲的靈獸血脈,更乃是築基後期修為……”

她說完卻并非報價,而是在在場諸人緊盯之下取出了一個玉瓶托在手上道:“再加上這個,開慧丹……”

她一句話出口,整個場地變得前所未有的高潮起來,甚至有人喊道:“婉兒姑娘快報價吧。”

開慧丹可使妖獸開慧,一旦開慧必定實力突飛猛進,若是築基初期,可以突破到築基中期甚至築基後期也說不定,而築基後期,更是有很大的幾率能夠直接突破到開光期。

一只開光期的妖獸和一只築基後期的妖獸可是完全不同的定義,這次連四大家族家主盯着那妖獸的目光都變得火熱了起來。

若是家族之中能夠多一位開光的高手,那麽實力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金琳城拍賣會至今,已然是多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妖獸和開慧丹了。

“諸位不必着急,妖獸在這裏又跑不了,”金婉兒也不磨叽,只是笑着報出了價格,“起拍價三萬下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三千下品靈石。”

她一聲說完,整個場地再度火熱,哪裏還有人記得之前的劍譜,人人皆是對那趴卧沉睡的銀環虎垂涎不已。

“朝硯,金琳城不需要這只銀環虎麽?”朝縱仰頭問道,顯然真的不解。

開光妖獸對于任何一座城池都有極大的提升作用,即便是威勢赫赫如同四大家族,也不能對于一頭開光期的妖獸視若無物。

前幾日金琳城還對米果兒垂涎不已,只恨不得将那姑奶奶捉回去為金琳城服務,今日卻又能拿出來拍賣,手筆不小但背後必有原因。

朝硯摩挲了一下手指琢磨了一下,原因無非有二,一是那開慧丹雖然有幾率讓築基後期的妖獸直接突破到開光期,但也只是幾率,從來沒有人測試過幾率,那麽99%也是幾率,1%也是幾率,第二則是……金婉兒只說拍賣,卻從未說過契約的話,築基妖獸的精神力極為的強悍,若是煉氣修士想要契約,只怕會直接被反噬,那銀環虎又有一絲的靈獸血脈,只怕買下也可能因為無法契約而造成一些禍患。

可是貨已售出,自然沒有辦法退換。

奸商。

朝硯對朝縱搖了搖頭道:“出去以後告訴你。”

在這裏說萬一被人家聽見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拍賣會場之中火熱一片,或許是氣氛帶動,又或許是真的想要,人人都是頭腦發熱,只恨不得将所有的錢財掏出去,換那一只銀環虎的歸屬。

而在會場之外,拍賣會門口的守衛尚且站的筆直,但是城中其他地方的守衛卻略有松懈,而在侍衛們偶爾不那麽注意的地方,一些話語開始悄悄的擴散。

“聽說靈仙鎮當初的妖獸就是當時城裏出現的那一只。”

“當初在靈仙鎮時那妖獸出現時靈脈還在,可是那妖獸消失,整座靈脈都沒有了,想必是那妖獸挖走了。”

“聽說那妖獸是有主的,還幫那潮莊朝硯報了仇。”

“若是抓住那朝硯,豈不是妖獸也到手了,靈脈也到手了。”

“……”

流言紛紛,若只是普通的流言,只怕傳的還沒有那樣的快,可是這樣利益巨大的流言,卻幾乎是只在半個時辰之內就傳遍了整個金琳城。

朝硯對那銀環虎興趣不大,雖然有開光妖獸因為無法契約被宰殺的事情存在,可是這頭付出那麽多的代價,只怕是會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後面壓軸的東西是什麽朝硯也沒有了興趣,他戳了戳朝縱的臉蛋,指了指場地外道:“咱們先走吧。”

若是等整個拍賣會結束,只怕要擠出一片天來不說,還有很多人盯着他們這些買到東西的人,就等着确定方位搶劫呢。

朝縱點了點頭,兩人順着過道去了後臺領取的地方,那裏記錄的清除,朝硯在付出了五百五十靈石以後拿到了那本劍譜和一枚黑黝黝的儲物戒指。

輕輕割破指尖将血液滴在了上面,神識隐隐聯系,朝硯已然能夠窺探到那儲物戒指的裏面,深不見底,好像丢進去多少東西都無妨一樣,而且穩固性要比儲物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朝硯頗為滿意的扭了扭手上的那枚儲物戒指,看着手上的儲物戒指,又瞅了瞅仰頭看着他的朝縱摸了摸頭道:“下次給你買更好的啊崽兒。”

“不要那個,”朝縱指了指他手上的那個密封的書卷道,“要這個。”

雖然只有五十下品靈石,但是人家這個外包裝做的相當的出色,密封的筒子呈黑色,上面帶着細致的花紋,中間書寫着幾個黑金色的大字——無雙劍譜。

看起來非常有質感。

鑒于五十下品靈石的劍譜可能給人家看人家都懶得看,朝硯很是幹脆的将劍譜掏了出來,奈何還沒有拿給朝縱看,就看見了突然彈出來的頁面。

[任務四:獵殺99頭兇獸,完成後獎勵無雙劍譜一冊,經驗值五萬,下品靈石五百。]

靈石不要緊,經驗值也不要緊,劍譜很要緊!

這系統總是出一些他無法拒絕的任務,真是把人的弱點都要摸透了。

朝硯微微愣了一下,在朝縱扯了扯他的衣擺的時候,将那本劍譜遞了過去道:“我們先看這個,等以後我再給你找更好的。”

“嗯,”朝縱乖乖的點頭,并沒有因為沒有拿到赤霞劍譜而有其他的什麽情緒,反而對于那本無雙劍譜感興趣的很。

朝硯見他看的認真,索性将他一把抱起,正待走出那拍賣會的大門,就被橫空出現的一只手拉到了一側。

朝硯本能的想要掙紮,免得被人家一刀切,卻在看到拉他的人是誰時愣了一下:“是你?!”

“果然是你,”公輸遲放開了他的手臂,伸手直接摘下了他臉上的面具,面對這樣的高手出手,朝硯才發現他連反抗的本事都沒有。

面具摘下,朝硯也是暴露的透透的了,他看着公輸遲近在咫尺的臉,不得不感嘆小夥子長的真帥,這要是放在現代,一準被粉絲追到死。

要是他有什麽惡意,朝硯現在想反抗也沒有那個本事,索性直言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麽?”

“你爹也來了,為何不回朝家?”公輸遲打量了一下他渾身上下道,“煉氣六層,低了些,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資質盡毀?”

他的語氣算不上熟稔,反而冷冰冰的讓朝硯仿佛看到了抓住了他逃課的老師:“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辦,不方便回去,你來找我敘舊?”

一個人來的話,而且那些個老頭家主們也沒有過來找他,說明眼前的人雖然發現他了,但是卻沒有将他的行蹤告訴那些人。

好兄弟,講義氣啊。

“并非敘舊,”公輸遲環抱着手臂道,“我之前去過靈仙鎮,你跟嶺佑城的人有過節?”

“嗯?”朝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公輸遲提醒道:“詢問我你的蹤跡的人叫柳妙音,是嶺佑城城主門客楊度的夫人,同樣是煉氣六層,以你的本事對付她可行,但她背後的勢力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對付的,盡早回到朝家,她不敢拿你怎麽樣。”

“哦……”朝硯思索着王家的事情,沒想到那個王夫人背後的勢力竟然是嶺佑城,人家好心提醒,的确是應該感謝,“多謝你了。”

“你不會之前不知道你得罪的是嶺佑城吧?”公輸遲微微蹙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朝硯道,“你這性格倒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這話一說,朝硯頓時背後白毛汗都出來了,從前的朝硯對于公輸遲也不甚了解,這麽偶然撞上,朝硯連個準備都沒有,愣是被塞了滿腦子的仇人的信息,能跟以前一樣才見了鬼呢。

“沉穩些也好,此次柳妙音也來了這裏,你之前的舉動太惹人注目,若是不想回朝家,就盡快離開金琳城,”公輸遲卻并未深究,只是提醒了一句,将面具還給他,側步就打算走人。

“多謝,我目前不打算回去,也請你先為我保密,”朝硯在他的背後說道。

“明白,”公輸遲正要重新回到會場,以免父親發現他不在派人來找,可剛剛轉身,就見一隊的侍衛匆匆的走了進來,直接入了那會場之中。

金琳城中侍衛自有等級,若是平常守衛巡邏,煉氣一二層的或是鍛骨期已然足夠,可是剛剛進來的那隊侍衛卻人人都是煉氣六七層,為首者更是煉氣九層的修士,那是只有核心侍衛才有的規格。

發生什麽事情了?

公輸遲腳步一閃從原地消失不見,朝硯抱着朝縱愣神了一下,确信他可能不會回來了,邁步往門口的地方走了過去,正待離開,他抓了一下頭發,轉頭詢問了一下那拍賣交接的人道:“你這裏有沒有後門?”

任何時候都不能低估女人,公輸遲能夠在他頂着面具都發現是他,女人的心要是細起來,怕不是合上千根都能穿過同一個針孔。

那交接之人了然,給朝硯指了個方向道:“公子從那邊走即可。”

“多謝了,”朝硯抱着朝縱一路往深處走去,直到遇到一道門的時候推開出去,青石的小路周邊長着郁郁蔥蔥的草,一看就是平常極少有人行走,用來躲避人煙自然是再好不過。

朝硯走了一段距離,眼看着要到街上想要跟小崽兒商量一下出城的時候,一轉頭就對上了一張木着的小臉和死盯着他的眼睛。

朝硯不明所以:“怎,怎麽了?”

“仇人?”朝縱想着這人跟剛才那個人的熟稔,那麽上心的提醒,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仇人。

“哦,你說那個人啊,”朝硯貓了貓街上的人,一時也分不清裏面到底有沒有柳妙音的人,幹脆站在牆角道,“那純屬判斷失誤,那位是那位哥們相當的講義氣。”

前未婚夫這種身份朝硯也沒覺得有什麽尴尬,一是确實沒有什麽感情基礎,二是結婚還能離婚呢,更何況訂婚,人家一沒羞辱,二……可能有嫌棄的成分在,可是一個凡人和一個天之驕子匹配,人家不想讓自家兒子被一個拖油瓶挂上,實屬人之常情。

和和氣氣的斷開,現在人家又來提醒,也沒有暴露他的蹤跡,朝硯是實在沒有覺得應該有什麽心結在了。

“哦,”朝縱将手裏的劍譜塞進了儲物袋裏面道,“我們要離開這裏了麽?”

即使一切靠近朝硯的人都很讨厭,朝縱也知道他沒有辦法去杜絕朝硯跟別人接觸的,這個人,不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

“估計是得離開了,”朝硯站在那裏聽着街上的人說着話。

冤家宜解不宜結,可是嶺佑城那個冤家不是不想結就不用結的,仇人都是你砍他一刀,他砍你一刀,這是斬斷親緣的事情,沒辦法和平解決,既然現在打不過人家,自然就只能跑路了。

“據說那朝硯挖了靈脈可是真的?”

“他到底是怎麽裝下那麽多的靈石的?”

“有一頭開光期的妖獸做伴,有什麽裝不下的,之前在城裏的那頭據說就是他的契約妖獸。”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要是我有那些,豈不是要飛黃騰達。”

“運氣好現在也到頭了,被那些仙城的主人知道他捷足先登,怕不是要将他追殺到死,虎口奪食哪裏是那麽好奪的。”

“說的也是。”

朝硯:“……”

不是說是柳妙音尋仇的事情,怎麽突然成了他的秘密全暴露出來了。

那些人說的聲音不顯,或者可以說壓根就沒有打算控制音量,就照嗓門,朝硯估計是不少人已經知道了,不管有人信沒人信,他都得被人盯上,哪怕搜了他身沒有找到,只怕人家也當他将東西藏在了某個地方。

朝硯聽的清楚,朝縱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他年齡雖小,卻也明白這種事情被人知道以後朝硯的下場會怎麽樣。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從前只是得罪了嶺佑城一家,可是現在朝硯估計遇見一個修士知道他是誰,都想提刀砍他兩下。

拍賣會還在如火如荼的繼續,臺上的銀環虎已然被拍到了十萬下品靈石還要多的地步,可是熱度還沒有下去。

“公子,城中有流言傳開,說是之前出現的那頭開光妖獸是朝硯的,”侍衛匆匆在金斂處低頭說道。

金斂側目皺眉:“哪兒傳出來的流言,他不過是煉氣六層的修士。”

怎麽可能制服開光期的妖獸,更何況妖獸神識比人類兇悍暴戾,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反噬,怎麽可能輕易臣服。

“是真的,據說之前靈仙鎮出現的妖獸就是朝硯的那一頭,之前的靈脈也是被他挖掘的,”侍衛低頭匆匆道,“有人親眼看見那妖獸幫朝硯對付那嶺佑城王家的畫面,不可能有假。”

侍衛說的有理有據,金斂的眸中閃過一抹深思,朝硯之前所來的方向的确是靈仙鎮的方向,可是開光期的妖獸,他在他的身邊從未見……

金斂渾身凝滞了一瞬,驀然想起了之前朝硯身邊帶着的那頭似虎非虎又似狗非狗的妖獸,那樣的身形外貌跟那晚他看到的巨大的妖獸似乎十分的類似,只是因為一個個頭太過于嬌小,一個太過于龐大,他并沒有聯系到一起去。

若是真如侍衛所說,那麽朝硯既是開光妖獸的契主,又是靈脈的所有者,難怪他之前在拍賣會上敢于開價,卻是這個緣由。

“這事還有誰知道了?”金斂問道。

那侍衛低頭道:“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等我們察覺的時候,已經滿城沸沸揚揚了。”

金斂低頭朝樓下的會場看了過去,朝硯已然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原本沸沸揚揚的會場有着些微的沉默,出入的人員更是多到厲害,四大家主身邊更是有人似乎在彙報着什麽,他們支撐着一個個的家族,本該是最沉穩的人,可是此時卻人人臉色變化莫測。

修真界的風要變了,不管這條傳言出自何處,是不是真的,朝硯都将成為所有人追捕搜尋的對象,若他自身是開光修士或許還能救,可是他雖有妖獸護身,奈何那妖獸本身也是個寶貝。

除非他能舍棄一切,否則……不死不休。

“家主下令全城戒嚴,”那侍衛低頭說道,“他得知您跟那朝硯有些交情,特意下了命令,務必将那朝硯抓住。”

“明白,執家主手令,立刻封鎖全部城門,全城戒嚴,”金斂看着金紋幸災樂禍的幾乎要從椅子上摔下來的醜态,肅着臉道,“一有消息立刻來報,務必在其他人找到他之前抓到人。”

“是,屬下明白,”那侍衛匆匆去辦了。

而在下方會場,也如同金斂猜測的那樣,金琳城能夠得到的消息,四大家族以及那些仙城同樣能夠得到。

完全的開慧妖獸,一整座的靈石礦脈,那樣的財富比起這裏的銀環虎要來的更加有吸引力。

“你說那人叫什麽?”朝輝的眉毛猛地揚起,帶着幾分的不可置信。

身上的家仆也同樣是吃驚不已的,卻還是回答道:“據說是叫朝硯。”

“朝硯,朝硯……”朝輝口中喃喃念了兩聲道,“是他,一定是他,快,快去派人找他回來。”

“朝兄,”公輸昱也聽到了這個名字,只是心中滋味卻是另外一番,“也許只是同名,我們都知道,硯兒他的資質已經毀了,雖然可惜……”

“多謝公輸兄關心,”朝輝拱手笑道,顯然心情大好。

場中的喊價一度停止,金婉兒本來心中有些不解,在聽到旁人彙報以後了然,有了珠玉在側,這銀環虎雖然珍貴,卻比不上已然開光的妖獸。

二十萬下品靈石,算不上大賺,卻也算不得虧。

“恭喜公輸家主,稍後我們會将這銀環虎送到您的住處去,”金婉兒笑着結了這次,卻沒有着急将後面壓軸的東西取出來,人心不在這上面,只怕他們會吃虧。

“多謝,”公輸昱倒也不怕他們賴賬。

金婉兒沒有繼續,會場之中卻熱鬧非常,人人低聲細語,時不時看向朝家的方向,而那金紋轉着眼睛看來看去以後,猛地哈哈大笑了出聲:“想來諸位的心思也不在這裏了,那我就直說了,靈仙鎮的朝硯,不僅僅是那開光妖獸的契主,還是靈脈獲得者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就好辦多了,誰殺了他,自然那兩樣東西就是他的了,而且那朝硯是煉氣六層的修為,不堪一擊。”

在場諸人之中本還有不知道的,在聽到金紋所說以後,人人心思都開始浮動了起來。

一座礦脈,那不是十萬或者幾十萬的靈石,而是上百萬甚至更多的靈石,若是那座礦脈在天選城的手中,或許沒有人敢去搶,可是若是在一個煉氣六層的修士手中,那便簡單的多了。

若是能一舉搶奪到手,後半生都是無憂的。

“林某有急事就先告辭了,”一位修士起身告辭,哪裏還在意拍賣會後面的東西,直接轉身就走。

一人動身,後面的更是絡繹不絕。

朝輝一聲冷哼,開光期修士的威力頓時将那些起身的修士震懾在了原地,他雖然平日裏慈善,此時面容卻冷到了極致:“諸位也不必着急,那朝硯乃是我朝家的弟子,老夫今日将話放在這裏了,誰若是敢傷他一根汗毛,就是跟我朝家過不去。”

熙熙攘攘的會場再度靜默下來,孤家寡人和朝家的子弟可不是同一個份量。

金紋在聽到這句話時,手緊緊的握住了把手道:“那朝硯根本不知道打哪裏來的,朝家住說他是朝家人,莫非他就是了麽?”

“朝硯乃我親子,莫非我還不認識自己的兒子麽?”朝輝直勾勾的看着金紋,他并非發力,威壓卻讓金紋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你這小兒處處挑釁,若是對老夫的話有所不滿,大可直接沖我朝家來。”

他的話輕描淡寫,金紋卻被壓制的連後面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就在金紋快要暈厥過去的時候,另外一道威壓直接對上了朝輝,将那力道逼退後扶住了金紋的身體,直直對上了朝輝道:“朝家主欺負一個小兒是否太不将我金琳城放在眼裏了?”

“是金督啊,真是許久不見了,”朝輝收回了威壓,淡淡道,“我的性子你還不了解麽,我從不輕易惹人,但他人挑釁例外,你那孫子口口聲聲要将我兒殺人奪寶,我教訓他也是免得他一事糊塗犯下更大的錯誤。”

“教訓自有我金琳城教訓,不敢勞煩朝家主,”金督也知道他孫兒理虧,可是那上百萬的靈脈,即便金琳城坐擁無數珍寶也是動心的,只是無謂在言語上争個高低,“今日便是我們理虧,回見。”

他帶着金紋匆匆離去,在場的諸人本要離開的卻不敢再動。

“純兒,帶人去将你硯兒找回來,”朝輝當衆下命令道,“遇上敢惹事的,直接就地格殺。”

身為一個家族的主人,他所擁有的實力并不輸于金琳城,這樣的命令砸下來,一邊的朝純略微抿了抿唇低頭道:“是,家主。”

“你一人帶領可能會辛苦一些,”公輸昱肅着臉開口道,“好歹遲兒也是硯兒的未婚夫婿,讓他一起去吧,也免得有些人不長眼睛。”

他的話出口,朝輝的臉色微微動了一下,公輸家與朝家關系親密是不争的事實,雖說因為退婚遠了一些,但是此時面對整個靈石礦脈想要獨占,只怕他朝家會成為出頭之鳥。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強強聯合。

朝輝心思動了兩下道:“那就多謝公輸兄了,遲兒若是見到他,讓他不要總是在外面晃蕩,趕緊回家來才是正事。”

公輸遲面上不動聲色,抱劍拱手道:“是,父親,是朝伯父。”

“不好意思,耽誤了大家一些時間處理了一些我朝家的私事,”朝輝跟公輸昱相視一笑,拱手道,“請婉兒姑娘繼續吧。”

他們兩人施施然的坐下,除了公輸家和朝家的人出去,再無一人敢從座位上動身。

靈脈雖好,可若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對上朝家和公輸家這樣的龐然大物,即便他們能拿到靈脈,也沒有享用的命。

城門封鎖,處處都有人巡邏,朝硯帶着朝縱順着小巷走到城門口,才發現處處戒嚴,每個人的出入都要大肆的檢查。

這個時候檢查肯定不能是為別的,只能是為他這個事。

朝硯随便選了一個一看就沒有人居住的家門口坐在人家的臺階上,摩挲着下巴琢磨道:“崽兒啊,你說我要是把那靈石全部灑一城,他們應該就沒空追我了吧。”

朝縱:“……你說要分米果兒一半的。”

不得不說那是個好主意,但也是個馊主意。

“也對,”朝硯交疊着雙腿,他估計真那麽幹,那些對于他的靈石虎視眈眈的大家族得恨死他,“那只能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朝縱詢問道。

“分道揚镳,”朝硯琢磨道,“人人都知道我的身邊帶了一個孩子,如果我要帶着你出城,必定會受到嚴格的審查,但是如果分開來出城,他們或許不會想到我會讓一個孩子單獨出城。”

“我不要,”朝縱明白如果分開來,他自己會很好出城,可是朝硯卻不會那麽簡單就能脫身,“如果我被抓住了,用來威脅你怎麽辦?”

“你先出去我才好脫身啊崽兒,”朝硯拎過朝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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