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測試 (1)
“說吧, 到底怎麽回事?”鶴霆肅着臉詢問道,只是看着自己的親弟弟,眼睛之中閃過了一縷無奈之色。
鶴淩開始眼神亂瞟:“大哥,這事不好說啊。”
“怎麽不好說?不過是讓你說實話, 莫非他們并非你從正道上結交來的?”鶴霆的指骨敲了敲桌子道。
他雖然這麽說, 看起來也不怎麽生氣。
奈何鶴淩全家誰都不慫,就慫他這個大哥,從小資質好, 天賦好,刻苦努力, 人家費老牛鼻子力氣才能做成的事情, 在他大哥這塊兒就跟擺擺手就能完成似的。
雖然完成以後那種态度并沒有對于他們這種努力的表示蔑視,但是那種輕描淡寫的舉動仍然讓他們感覺到了被碾壓的心情。
鶴淩作為親弟弟,擁有這麽一個宛如別人家孩子的哥哥, 尤為的首當其中。
因此慫一點兒是正常的。
“當然不是,”鶴淩直接站起來反駁, 在對上自家大哥審視的目光時,又蔫噠噠的坐了回去, “主要是作為朋友吧, 得講義氣,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還是別告訴別人比較好。”
“你覺得我知道了真相會害他們?”鶴霆目光微微沉了一下,手指交疊在一起摩挲了一下道,“你若不說, 我也有別的途徑知道,當年你可是跟鶴眉長老一起出去的,我若是問他,你猜他說不說?”
鶴淩猛地擡頭,心慌了一下,火氣直接上了臉:“人家都救我兩次了,你就不能不要尋根究底麽?人家是請來做客的,又不是接受你檢視的,反正我也只讓他們住一天,明天就讓他們走了,你不用問了……”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鶴霆就坐在那裏聽着,也不反駁,也不贊成,就只是将沉默進行到底,直到鶴淩一大堆的話說完,意識到自己在對誰說話以後,聲音小了不止一倍,最後還諾諾的問了一句:“你看我幹嘛?”
“看你為朋友兩肋插刀,”鶴霆這句話說出來,鶴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誇獎還是在諷刺。
“反正我不能告訴你。”鶴淩那扭勁上來了。
鶴霆驀然嘆了一口氣道:“不告訴就不告訴吧,他們修為高深,自然也不會在你的身上圖些什麽,我打探他們的消息,不過是因為此次劉家的發難,劉家勢大,憑我一人可能難以對抗,既是你的朋友,也想若能幫助一二助我鶴家度過難關,可我不了解,總不好貿然開口。”
“劉家……”鶴淩原本滿是生氣的臉沉了下去,劉家給予他們的威脅委實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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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敢對你發難,自然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父親的傷勢還沒有好轉,此次你平安回來,他們必然是借由此次的由頭,”鶴霆比鶴淩更加了解全面的局勢,也更為憂慮一些,“并非我要處處與你為難,只是想說服你的朋友,我總要了解他們的背景,知道什麽樣的東西才能夠打動他們。”
“他們好像什麽也不缺啊,”鶴淩想想人家那妖獸靈脈,修為法器,好像是沒有什麽缺的,比他堂堂鶴歸城少主過的都好。
鶴霆:“……其實不讓他們參與其中對他們自身也好,免得招惹一身的麻煩。”
“可是他們已經答應要幫忙了呀,”鶴淩想起來朝硯說要幫忙的事情,眨了眨眼睛道。
鶴霆一拍桌子,鶴淩頓時站了起來:“咋咋咋滴啦?我說錯什麽了?”
“你就不能一次說完麽?”鶴霆擰眉看他。
鶴淩頂嘴道:“你也沒有一次性問……我下次注意。”
“他們能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鶴霆心神微微松了一下道,“若有所需,鶴家自然會一并奉上,你先回去吧。”
“哦,我去看看爹,”鶴淩朝着門外挪出去,随手關門養成好習慣。
鶴淩出去,鶴霆臉上原本還算淡然穩重的神色卻沉了下去,鶴家的局勢并不如他所描繪的那麽樂觀,想要靠燕巢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總歸是比之前多了一分把握。
劉家今日敢這般對待他的親弟弟,若鶴家翻身,自然要斬草除根,不留任何的後患。
朝硯睡了一覺醒來,感覺渾身都軟了三分,翻身下床,剛剛開門,就有一系列的仆人奉上了洗臉水和滿桌的飯菜,熱情的就差拿着筷子喂到他嘴裏面去了。
等到朝硯将他們都攆出去自己動筷子的時候,他低頭看着旁邊默默吃飯的朝縱道:“崽兒,你說他們會不會有陰謀?”
“嗯?”朝縱擡頭,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無利不起早嘛,突然這麽殷勤,肯定有所求你信不信?”朝硯邊吃飯邊伸懶腰,還順便講一講人生哲理,“不信的話咱倆打個賭。”
“信!”朝縱瞪了他一眼,端着自己的碗離他遠了些。
明确的表示不想跟這個人打賭。
朝硯:“……”
朝硯能夠主動幫忙,對于整個鶴家來說都是喜出望外的事情,可是當鶴霆在家族會議之上宣布這件事情的時候,卻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對。
“你說的輕巧,可弄明白他們的來歷了沒有?”一中年男人板着臉質問道,“連來歷都不清楚,他們也別無所求就上來幫忙,若是趕走了劉家,他們又打我們鶴歸城的主意怎麽辦”
“人家好心幫忙呢,你還挑三揀四……”鶴淩作為小少主,自然也有參加會議的資格,他視朝硯為友,自然不願意聽到別人這麽說他們。
“鶴淩住嘴,”鶴霆一聲令下,鶴淩只能在那長老的瞪視一下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巴。
那長老可是被鶴淩怼的不輕,哼了一聲道:“堂堂鶴歸城少主,真是不像話,你這姿态就是拿出去也是給人看笑話。”
“他向來如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鶴清你跟他計較什麽,”鶴眉長老笑着撫了撫胡須道。
“我倒是不願意跟他計較,”那鶴清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可那是以前,鶴家在鶴歸城說一不二的時候,他怎麽胡鬧任他胡鬧去,現在是什麽時候,萬一他引來的那兩個人是故意配合那劉家小子設套呢?偏偏他也說不清楚來歷,你讓我怎麽相信?”
“他們倒是可信之人,”鶴眉笑呵呵的看了鶴淩一眼,他們都是當初跟朝硯他們遇過的人,他們改了姓名,自然是不想暴露真實的姓名。
鶴淩小子不想說,鶴眉雖然在初初聽聞朝硯他們的行蹤時對那靈石礦脈動了些心思,但是貪婪之心不可有,聽聞那朝縱已然是煉氣五層的修士,就知道他們未來的前途有多麽的光明。
只憑他們,就算是拿下朝硯他們,只怕也會傷筋動骨,讓劉家漁翁得利,若是通知那天選之城,也不會有他們一分好處,之前情義也盡皆斬斷了。
鶴歸城雖小,但能夠延續數百年,憑借的也就是收斂和仁義二字。
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若是失了仁義,只怕即便有了這鶴歸城,日後也要日日活在內疚之中了。
而朝硯已然答應了幫助他們,先不說他的修為,只他契約的那頭開光妖獸,就足以讓鶴家平安的度過此次難關,靈石礦脈可以不惦記,但是鶴家必須得保住。
“你怎麽知道他們可信?”鶴清看了他一眼道。
鶴眉笑道:“自然是因為我知道他們二人是與嶺佑城有仇恨在的。”
金琳城哪裏是易與之輩,當年朝硯的消息的消息傳的如火如荼,引得各個仙城争相追逐,連那年的拍賣會都給攪黃了一半,後來朝硯失蹤,各大仙城因為內防空虛遭遇魔修入侵又是損失慘重。
他們自然是沒有打算從茫茫人海之中找出那散播流言之人,可是偏偏金琳城找出了,正是那嶺佑城之人。
當年的滿城風雨,若非嶺佑城所說屬實,只怕早就不存在了,只是雖被放過,仍然被打壓的厲害,否則也不至于惦記上他們鶴歸城,還和那劉家搞了一出陰謀詭計。
若說結仇,朝硯跟嶺佑城的仇最不可解,什麽殺姐滅口那一系列污糟糟的事,更是數不勝數。
“你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鶴清撣了撣袖子道,“罷了,既然你已經了解了,那麽他們修為幾何也了解了。”
“當年初遇……燕窩小公子的時候,他不過是鍛骨的修為,如今三年已過,他已然是煉氣五層的修為,”鶴眉說道。
鶴清表現的略有驚訝,卻仍開口道:“天分不錯,比之霆兒也是……”
話說到一半,他卻是說不下去了,三年從鍛骨到煉氣五層,即便是當年天選城的公輸遲恐怕也才有這般資質,拿鶴霆比,比不上丢臉,比得上……委實是有些比不上。
“可那煉氣五層也頂不了什麽大用,”鶴清說道,“況且如此急功近利,只怕根基虛浮,你當人人都是那公輸遲呢?”
“他根基好着呢,你別瞧不起人,”鶴淩想想當初那兩劍,同樣是煉氣五層,人家打劉能就跟切菜一樣簡單,若那還算根基虛浮,他這算什麽?垃圾堆裏面撿回來的?
雖說承認自己比較弱特別有心理障礙,可是鶴淩卻不得不承認那小不點挺強的……羨慕……
“你閉嘴,”鶴霆看了鶴淩一眼。
鶴淩撇了撇嘴,嘀咕道:“又不讓我說話,我來參加這會議幹嘛?”
他聲音很小,奈何在座的各位都比他修為高,那聽得叫一個一清二楚。
鶴霆懶得理他,只是對着鶴清長老鞠了一躬道:“長老,如今我鶴歸城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能有人來相幫,自然應該感激不盡,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便是無法人人是那公輸遲,可那公輸遲不也只有一個麽?”
若是人人似那公輸遲一般,還哪裏有什麽天才之分。
鶴清被他如此恭敬的行禮,也同樣懶得跟鶴淩計較,擺了擺手道:“罷了,既然是來幫忙的,總歸是比那等袖手旁觀的好,左不過別放在太關鍵的位置上,萬一真的惹出麻煩,只怕後患無窮。”
鶴霆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擡頭道:“不若明日我請他們過來見了諸位長老再做決定如何?”
以他的修為尚且看不透那燕巢的修為,若只是平平淡淡的安排,只怕才是對那人的不尊重。
“也罷,就明日見了再說吧,”鶴清起身,路過鶴淩身邊的時候拂了一下袖子,終是邁步離去。
其他長老紛紛離開,等到鶴淩要離開的時候,就聽身後傳來他大哥低沉渾厚的聲音:“鶴淩,你先留一下。”
那語氣就跟下課留學生的老師一樣,吓得鶴淩渾身都是一個激靈。
其他未走的長老紛紛搖頭失笑,邁步離開。
等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鶴淩對着鶴霆的黑臉,一步一步的挪了過去道:“大哥,你找我有事啊?”
他現在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說話太莽撞了,可是那脾氣上來了,真不是他能控制住的。
鶴霆看他畏懼,低頭扶在他肩膀道:“你可知道我為何讓你參加這家族會議?”
“知道,想讓我多學些東西,可是他分明瞧不起人,”鶴淩有些郁悶。
“你知道就好,”鶴霆深吸了一口氣道,“他瞧不起人是他的事,你生什麽氣?”
“他說我朋友,我能不生氣嘛?”鶴淩滿臉郁悶道。
鶴霆再道:“他只是說你朋友,而他說的是我弟弟,親弟弟,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心情?”
鶴淩一怔,想要嘟囔兩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你不是還讓我閉嘴。”
“他有他的不對,你自然也有你的不對,”鶴霆将手拿了下來,負手轉身看着廳內的正牆道,“我朋友再不好,也容不得他人置喙,我弟弟再差勁,也容不得他人指手畫腳,他說你,我自然生氣,可是鶴淩,你是鶴家嫡系血脈,是以後是要撐起鶴家的人,你不需要多強的本事,但要有禦下的能力,別人還未生氣,你先生氣了,怎麽禦下?怎麽扛起鶴家?”
“那不是有大哥你麽?我跟在你身後沖鋒陷陣就行了,”鶴淩在他的背後道,“我最近都有好好修煉的,一天也沒有敢懈怠,真的……”
“那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跟在誰的背後沖鋒陷陣?”鶴霆清淡一聲,卻是讓鶴淩再次渾身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大哥你怎麽可能會不在?”鶴淩讷讷的說道,可是他想想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倒塌的父親,又看了看身形偉岸的男人,低下了頭去道,“大哥……我想學,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知道怎麽去學……”
喜怒不形于色……這樣的能力太過于難以掌控了。
“比如說我要是修為更高一些,自然也要離開鶴歸城外出歷練,”鶴霆轉身,看他滿臉倉皇,宛如下一刻就要被丢掉的幼崽一樣,頓時心疼了一下。
鶴淩從小受寵,鶴霆也從小順風順水,他雖然能夠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事情,處理常人覺得困難的麻煩,可是也從未想過鶴家會有岌岌可危的一天。
有父親頂着,各位長老護着,鶴霆潛心修煉,每每看到弟弟肆意活着,只覺得心裏是高興的,訓斥他也好,譴責他也罷,到底心裏是希望他開心快樂的。
可是父親突然受傷,劉家來勢洶洶,一切變化似乎只在旦夕之間,鶴霆才發現只憑他是不行的,今日是父親受傷,還有他扛着,明日若是他也遇到危險,那時再逼着鶴淩成長,他該會怎樣的倉皇失措。
他不可能護他一輩子,還不若在他還能護持的時候讓他快點長大,以後遇到麻煩也能少吃點兒苦。
“若我無法歸來,又遇到今天的事情,你怎麽處理?”鶴霆将結果說的輕了些。
鶴淩默默站在原地道:“我能帶着鶴家逃麽?等待卷土重來的那一天。”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你要怎麽帶着鶴家在劉家的監視之下悄無聲息的逃呢?長老他們或許可以逃過,可是孩子們呢?”鶴霆一個一個的問題,讓鶴淩再度沉默。
“我不知道……”良久,鶴淩慚愧的說道。
“不知道就要學,一點兒一點兒的學,不要着急,慢慢來,”鶴霆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的身側走過道,“首先要注意胳膊肘不要拐的那麽明顯。”
鶴淩一怔,轉過身去的時候只看着鶴霆的背影逐漸遠去,然後抿了一下嘴道:“知道了。”
他心裏默默拐,絕對不表現出來就行了。
就是現在他好像應該去給朝硯提個醒,讓他注意一下明天別被那個鶴清長老太為難了。
“你說他要考驗我?”朝硯聽到鶴淩的消息的時候,癱在椅子上愣愣說道。
鶴淩本想湊到他跟前,結果總感覺那小不點在瞪他,只能搬着椅子連着屁股坐的遠一些道:“對呀,你說你都來幫忙來了,他還挑三揀四,還說什麽你有可能是敵方派來的奸細,怎麽可能?就你這智商……”
“就是說啊,這就相當過分了,”朝硯帶了幾分愁緒道,“我很菜啊,到時候萬一打不過……”
等會兒,小朋友你先跟哥哥講講我智商怎麽了?怎麽就不能當奸細了還?
“你很菜?小朝縱都這麽厲害了,”鶴淩也是憂心忡忡。
“他很厲害跟我有什麽關系?”朝硯舉例說明道,“你看你大哥那麽厲害,你還沒有我家崽兒厲害呢是不是。”
兩個人彼此互相傷害,不斷往兄弟的胸口上插刀,仿佛是一對假的難兄難弟。
鶴淩剛打算成熟一點兒,就被他氣的捶桌子,雖然很不想承認朝硯說的話,但是這句話相當的有道理。
等他捶完,看着莫名其妙的兩個人道:“那要不我去讓我大哥給你們放點兒水好了,朝縱很厲害,朝硯你要不到時候躲一躲?”
雖然他現在窺探不到朝硯的修為,但是誰知道這家夥到底是煉氣五層還是煉氣六層呢?
畢竟當初打劉能的時候還是小家夥出的手。
“好的呗,我會看準時機再出手的,”朝硯笑了一下道,一點兒沒有身為長輩應該保護晚輩的一路的,扶着朝縱的肩膀道,“崽兒,明天考試就靠你了。”
鶴淩:“……”
感覺某人好不靠譜啊。
朝縱将自己的肩膀從朝硯的手下抽了出來,哼了一聲。
“好了,他答應了,”朝硯打了個哈欠道,“慢走不送,晚安。”
鶴淩:“……”
忍字頭上一把刀,不能暴打自己的恩人。
鶴淩走完了朝硯這邊,還得去他大哥那邊再跑一次腿,為的還是放水那點兒事,以免他朝硯太過于丢面子。
鶴霆聽他所言,沉默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對你朋友有什麽誤解?”
鶴淩不明所以道:“嗯?沒誤解啊?”
朝縱努力拼搏,雖然臉臭臭的,嘴巴壞壞的,但是是個勤奮向上的好小孩兒。
至于朝硯嘛,懶到出奇,懶到令人發指,鶴淩總覺得他是那種修為捧到跟前都懶得動動手指的人,他就沒有見過那麽會享福又欠揍的人。
“哦,知道了,回去吧,”鶴霆微微揚了一下唇角,十分期待看到明天弟弟的表情。
論起坑弟來說,鶴霆是絕對不輸給朝硯這個專業坑兒子的人的。
“一定要記住啊大哥,雖然朝硯沒有什麽用,但是朝縱真的很厲害啊,他能一招就把劉能打的屁滾尿流的,”鶴淩反複叮囑道。
“知道了,再不走今晚練一晚的劍,”鶴霆這話一出,就見他弟弟跟屁股後面點了鞭炮一樣,溜的賊快,一瞬間就沒有了蹤影。
對于朝硯和朝縱能力的評估嚴格來說不算考核,這個結果只不過影響是鶴家。
鶴淩來的早,他看着在那裏正襟危坐好像審核他們一樣的鶴清長老,暗暗的撇了一下唇,心裏默默吐槽這老古板就是老古板。
長老們陸陸續續的也來了,鶴霆也是來的準時,只不過他是坐在鶴淩旁邊的位置上,壓根沒有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樣。
只不過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一直到日頭高照的時候,兩個人才姍姍來遲。
朝硯在外面打了一個哈欠,進去的時候就直對上了一個臉板的跟他們家崽兒有的一拼的老頭,觀那修為,煉氣九層,跟鶴眉坐在一起。
朝硯心中了然,走上前去道:“各位長老好,讓諸位久等了。”
“無妨,我們不過是剛到,”鶴眉臉上笑呵呵,可是當他發現自己看不透朝硯的修為時,心中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修真界看不透修為無外乎兩種,一種是那人修為比自己高,另外一種則是佩戴了掩蓋修為的法寶。
到底是哪種鶴眉不确定,但若是是前一種,那這朝硯絕對是跟公輸遲一樣出色的天才一輩。
“鶴眉長老也會說客套話了,什麽剛到,我們可是足足在這裏等了兩位兩個時辰,”鶴清觀朝縱修為,果然是煉氣五層後心中還驚嘆,而在發現看不透朝硯的修為時,直接斷定他是戴了可以遮掩修為的東西,兩個時辰等待,也讓他的語氣越發的不客氣,“鶴家雖然蒙難,但也不是區區小輩都能夠欺辱的!”
“你待如何?!”朝縱直接看向了他道,雖然嘴裏漏風,但是除了朝硯那個壞東西,誰都不會跟一個剛剛換牙的小孩兒讨論漏風的問題。
只是他模樣漂亮,語氣委實算不上好。
鶴清看中他的資質,卻不容許小輩在眼前如此嚣張,怒道:“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态度麽?真是孺子不可……”
“哎哎哎,有事沖我來,他爹還沒死呢,”朝硯将朝縱拉到了身後,朝着那鶴清懶洋洋道。
鶴清後面的話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臉憋的通紅。
“鶴清長老,你過分了,”鶴霆擡頭說道,“燕先生并非鶴家人,不應該受您的指責。”
他這話說的不輕不重,可是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委實讓那鶴清下不了臺面來。
鶴霆卻不管他,起身對朝硯說道:“燕巢兄請坐,此次乃是鶴家的家族會議,聽聞燕兄願意助我鶴家一臂之力,鶴霆不勝歡喜,所以邀請您來參加家族會議,不必拘謹,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好說好說,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鶴家的人我看着都不像那種人,”朝硯笑眯眯的道。
可惜他一句話,鶴清剛剛本就漲紅的臉更是紅了一圈,就差跟戲臺子上的紅臉關公媲美了。
“鶴家自然有待客之道,”鶴霆客氣的說道,“昨日鶴淩告訴你們前來時辰是幾時?”
做哥的真是相當的了解自家弟弟。
朝硯想了一下道:“他沒說啊。”
鶴霆看向了旁邊抓耳撓腮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地縫裏面的弟弟,對朝硯拱手道:“那就是家弟的不是了,給燕巢兄造成了麻煩,實屬過意不去。”
“沒事,”朝硯默默想着他平日起床還比現在晚一個時辰,如果不是他家崽兒說再睡早上就過了,他能再睡一個小時,到時候怕不是要把那老頭鼻子都氣歪。
鶴霆見他臉上并無陰霾之色,坐回了原來的地方道:“劉家勢大,背後更有嶺佑城撐腰,來勢洶洶不知道何時發難,我鶴家要應對,自然要井然有序,各項事務安排已然跟長老訂對過了,如今燕兄前來,更可助我鶴家一臂之力,我自然是相信燕兄的能力,只是修真界向來以實力論長短,諸位長老也得根據燕兄的實力安排妥當,不知燕兄可否讓鶴家子弟們見識一番?”
朝硯對上鶴霆看過來的神色,明白考試來了,現在是檢驗實力的時候。
朝硯将旁邊站着的朝縱推了出去道:“先檢查我們家崽兒的實力吧,謝謝了。”
鶴家諸人:“……”
我們真不是免費幫忙檢測實力的。
測試修士的實力共有三步,測資質,測修為,測骨齡。
資質為最末,骨齡其次,修為最高。
只因不管資質骨齡如何,修為高者勝,所謂的來日見長短,君不見多少傑出天才不等達到某個修為就已然身死道消。
自然,雖說資質排在最末,可是招收新弟子時,或是得罪仇家之時,最為推崇和忌憚的還是資質。
只因資質在,未來的可能才會更多。
測三個東西,自然需要三個物件。
鶴霆一擊掌,就有人将三樣東西擡了出來。
“此乃測修為的,”鶴霆親自引薦,指着左側光滑的巨石道,“小公子請将手放上去,輸入靈氣即可。”
朝縱照做,輸入靈氣,只見那石頭之上最底下的一排亮起了五個亮點,光芒璀璨,沒有任何不實之感。
“煉氣五層,果然英雄出少年,”鶴眉想起當初想要這孩子來鶴歸城,又是可惜又是慶幸。
這般修為,可惜的是不是他鶴歸城的人,慶幸的是不知道他們培不培養的出來還是兩說。
“等到資質出來再說不遲,”鶴清沒好氣道,按照他的想法,便是再厲害的人物,品格出了問題,日後也是不堪大用的。
“此乃測骨齡的,”鶴霆拿起了中間擺放的那條仿佛戒尺一樣的東西放進了朝縱的手上道,“同樣輸入靈氣即可。”
朝縱照做,那戒尺之上,一段一段的點亮,直到第八格到第九格之間停了下來。
八歲出頭,未滿九歲。
骨齡一測,在場諸人齊齊吞咽了一下口水。
朝縱生的比尋常孩子高了些,他們只以為這孩子至少也在十二三歲左右,卻沒有想到才是堪堪八歲稚齡。
如此天賦,便是比那天選城公輸遲又何妨。
那資質已然不必再測,如此年齡有如此修為,已然是天縱奇才。
鶴淩哇塞了一聲:“這也太厲害了,小家夥你也太厲害了吧,八歲就這麽厲害,可讓別人怎麽活呀?”
他一邊說着,一邊跟朝硯使了個顏色,卻看見某人竟然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鶴淩趁着沒人瞅他,悄摸的溜到了朝硯的身邊揮手道:“喂喂喂,回神了,幹嘛呢?”
朝硯轉頭,十分神奇道:“你這尺子還能測生日呢,不錯啊。”
鶴淩抽了一下嘴角道:“說的好像你不知道小不點的生日一樣。”
朝硯扭頭看他一眼,随後又轉了過去。
鶴淩:“……”
喂,你當爹的真不知道啊?
他倆讨論的熱烈,鶴清卻扭過了頭去不再看,若是與一十二三歲的孩子置氣自然是他占理,可是與一個八歲的孩子起口舌之争,委實是丢臉的很。
雖說資質不必再測,可是鶴霆還是引朝縱來到了最右側的地方。
那裏擺放着一個渾圓若玉的石頭,這次不需要鶴霆指引,朝縱直接将手放了上去輸入了靈氣,只見那圓石頭在轉瞬之間由潔白浮現了顏色,一抹紅色浸潤其中,在轉瞬之間便如同擴散一樣,将整塊石頭染的通紅。
可那只是通紅還不夠,那一整塊的玉石還在往深紅的方向蔓延,直到紅的快要發黑,所有的目光緊緊盯在上面的時候,朝縱突然将自己的手拿了下來,抱着自己的劍回到了朝硯的身邊,順便瞄了鶴淩一眼。
“占了你的位置了,你坐你坐,”鶴淩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再次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對他深紅的色澤驚嘆不已。
“上品資質,果然天縱奇才,”鶴眉長老由衷感嘆。
也由不得他不感嘆,這麽多年,也只有天選城的公輸遲曾經測出了上品資質,便是那略遜一籌的朝硯也不過是中品資質,雖是無限接近于上品,可是不是就是不是。
鶴霆雖也是中品資質,可是比那朝硯又是遜色了幾分。
如今竟然能夠在一個八歲的孩子身上看到如此資質,鶴眉長老也是說出了在場諸位的心聲。
“這孩子資質卓絕,就像鶴淩所說的那樣可擔大任,便讓他對敵那劉家年輕一輩吧,”鶴清終是對這樣的資質低下了頭顱,只是他看着旁邊搖着折扇看起來十分悠閑的朝硯道,“這位燕兄弟可也要測一下?戰場刀槍無眼,我鶴家最是注重待客之道,若是沒有安排好,讓客人傷到了,只怕讓所有人都心寒。”
“你叫我?”朝硯被朝縱拉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面對着鶴清再度怒氣磅礴的臉,慢悠悠的站起身來道,“那就測測吧,反正東西都搬出來了。”
“燕兄請,”鶴霆看了鶴清一眼,向朝硯伸手道。
套路門清,朝硯瞅了瞅那光溜溜仿佛能夠照人的大石頭,伸手将手放了上去,輸入了靈氣。
石頭之上,第一排的星點一格一格的亮着,那鶴清本是拉着臉的,委實看不得朝硯那副懶散樣子,可是當那亮點在到達第八顆還直線往上時,他的神情微微變了變。
然而不僅他的神色變化,周圍人的臉色都變得認真起來,第一排九個星點全滿,諸人的目光下意識的轉向了第二排,那裏的第一顆星在靈氣灌注之時,驀然亮了起來,頓時引得所有人齊齊吸氣。
若是只是煉氣九層自然算不得什麽,長老們自然也有此等本事,可是一旦第二排第一顆星亮起,就意味着眼前的人已經達到了築基期,即便只是初期,那也是築基期,而他還如此的年輕。
鶴淩的嘴巴張的最大,他可是知道朝硯當初的修為的,煉氣三層,這才三年沒見,這個人竟然已經達到了築基期。
并且這個達到築基期的人昨晚跟他唠嗑的時候還說他自己很菜。
“後生可畏,”鶴眉的聲音低了下去,眸中也複雜萬分。
若只是朝縱,他還只是惋惜加慶幸,可是對上朝硯,他卻是慶幸沒有行差踏錯,去招惹這樣的人。
煉氣三層到築基期有多難,只有他們這些經歷良多可遠遠沒有達到的人才能了解,只一步就是千差萬別,曾經作為晚輩的少年,如今已然率先走在了他的前頭,真是讓人嫉妒都覺得嫉妒不起來。
鶴淩走上前去,正想拍朝硯一巴掌說他不厚道,卻被鶴霆攔住了去路,他還未問為什麽,就見那第二排的上面,第二顆星也亮了起來,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築基中期!
鶴清的眼睛已然睜到了極致,呼吸更是粗重的仿佛随時能夠抽過去一樣。
不是築基初期,而是更近一步的築基中期,那是家主才有的修為,更勝鶴霆一籌,而他剛剛竟然對他百般看不起。
如此境界,莫非是使用了駐顏丹?
鶴清企圖給自己最後的堅持,直到朝硯縮回了手,拿起了旁邊的戒尺,上面光芒顯示,果斷二十段未滿。
天縱奇才。
會議諸人心服口服,人人看向朝硯的目光都充斥着希望,有如此神助,他們鶴家又哪裏需要怕那劉家和嶺佑城。
“哎,不對啊,你十九歲,小不點八歲半,那你不是十一歲就生下了他,”鶴淩難得動了一次腦子,指出了問題所在。
“啊?”朝硯将手搭在那白潔的圓球上面,思索了一下道,“我早熟啊。”
鶴淩:“……”
鶴眉:“……”
鶴霆:“……”
你也太早熟了吧。
如果是十一歲讓人生下了朝縱,那應該是十歲就讓女人懷孕了,十歲……果然是天縱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