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滄瀾三式(捉蟲) (1)
認輸的話一說, 朝縱收回了劍站回了原地, 劍身貼着他的脊背, 比他的個頭看起還高, 可是誰也不敢再忽略那小小的身體蘊藏的力量。
他沒有說下一個,整個演武場卻好像已經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
“一個一個上, 今天誰也逃不掉,”鶴淩高聲喊道,“我大哥說了,誰要是贏了這小不點,誰就能代表鶴家去跟劉家對抗, 今日若是連這麽個小孩兒都害怕,還怎麽去對抗劉家?”
鶴家子弟都愛護着自己的家族, 他們的父母兄弟都在這座城池之中生活繁衍, 哪裏能輕易割舍, 自然誓死維護着鶴家的延續。
靜默的演武場上頓時沸騰了起來:“說的對, 老子今天要是怕一個孩子,以後還怎麽在鶴歸城混, 我來!”
然而口號喊的響,志氣燃的旺并不代表能夠給武力值加成,因此他也是一招劍身落地,十分凄慘。
可他下去, 另外一個立刻就跟了上去,他這次倒是很注意不要讓朝縱的劍碰到他的手腕,可是只顧着護自己的手腕了, 等回過頭來的時候朝縱的劍已經指到了他的胸口,只差戳進去。
一個又一個,上去的時候充滿鬥志,下來的時候懷疑人生,但是他們并沒有因為失敗而喪氣,反而湊到一塊兒開始研究對付朝縱的方法,指點新上去的人。
“喂,對付一個孩子,要點兒臉啊,”鶴淩在旁邊提醒道。
一人擡頭問道:“那你要不要我們總結的經驗?”
“……要的吧,”鶴淩默默的捂臉,剛開始還想着能贏,現在只想不要輸的那麽慘就感謝諸位神靈了。
鶴家新一輩的弟子之中大多都是煉氣四五層的,也就鶴霆在他們這個年歲的時候比他們高出一截,但是鶴霆看着年輕,實則只論年齡的話,當鶴淩的爹完全不成問題,這也就是鶴淩慫他大哥的另外一個原因。
修士歲月漫長有時候年齡真是讓人尴尬。
雖說鶴家看似實力不濟,可是劉家和嶺佑城也大多如此,他們這些小的城池并不能夠跟天選城和金琳城那樣的仙城媲美,否則又何以對那天選城敬畏而俯首稱臣。
三招之內一個,那淘汰人的速度真是相當的快,不管他們如何讨論經驗,如何防微杜漸,如何準備戰術,到朝縱這裏似乎都能夠找到他們的破綻。
直到所有人被淘汰完了,只剩下鶴淩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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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吸收了所有人的經驗,鶴淩對着那靜靜站立原地的小孩兒還是有些怵,最後只能拔出自己的劍硬着頭皮上去了:“咳,手下留情啊。”
朝縱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揮劍,鶴淩凝目看去,只覺得哪裏都是劍,橫劍格擋,卻見劍身被挑,力道奇大,下一刻他的喉嚨就被人用劍尖指住了。
“你的敵人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朝縱淡淡的開口道。
鶴淩一怔,剛才微微升起的懊惱全部消失殆盡了,這句話是說給鶴淩聽的,也是說給這裏所有的人聽的。
在比鬥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們在這裏會被放過,可是在比鬥場上,劉家的人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到時候被劍指着喉嚨,就是真的沒命了。
所有人人再度靜默了下來,靜靜的思考着自身,從前他們沒有目标,現在被一個孩子碾壓,明明修為差不多,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才知道他們有多麽的差勁。
朝縱将劍挽在身後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們,直到鶴淩開口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麽辦?你的劍是怎麽練的這麽快的?”
“有陪練,”朝縱開口道,米果兒天天陪他練。
開光期的妖獸,即便不用靈氣,那樣的速度也不是煉氣修士能夠輕易抵擋的,一日複一日,被打倒再爬起來,一次比一次更快。
“我們從哪兒找陪練去啊,”鶴淩直勾勾的盯着朝縱道,“你能給我們當陪練麽?”
鶴淩的話剛落了一瞬間,就感覺自己從小孩兒的眼睛之中看到了鄙視的情緒,你們太菜了,還敢找他陪練雲雲。
“找……燕巢,”朝縱想起了米果兒,整天閑的沒事幹還喜歡往朝硯肩膀上跳的一頭妖獸,送來這裏最好。
“他?燕前輩到這裏都不用動彈,直接一扇子,我們所有人都沒了,”鶴淩想想那場景,真不是一般的酸爽。
朝縱想了想米果兒那惹禍的能力,以及下手不知道輕重的力道,再道:“那有抓捕的兇獸麽?”
“有吧,”鶴淩想了想,“最近好像剛抓了幾頭回來。”
“放到這裏來,”朝縱板着臉說道,那語氣輕描淡寫的跟放只兔子在這裏似的。
“你說兇獸放這裏?會出人命的,”鶴淩記得那幾頭兇獸的等級少說也在他之上了。
朝縱嫌他磨叽:“你不放我走了。”
“等會兒,我放,我放還不行麽,”鶴淩簡直有氣無力,因為他家大哥的吩咐是,這裏的一切都要聽這小家夥的,別說是放幾頭兇獸了,就是把他扔到兇獸堆裏,他大哥都願意。
“再準備一些木劍,”朝縱再要求道。
鶴淩雖然不知道他要木劍有什麽用,但還是照樣去做了。
很快,幾頭兇獸被擡了上來,個個身高一丈有餘,它們被關在特制的籠子裏面不斷的嘶吼碰撞着,血腥的味道從那口腔之中傳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人。
兇獸擡來,人群之中議論紛紛,不知道是何目的,又見一大批脆弱的木劍被搬了上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直到鶴淩聽從朝縱的話讓大家把自己的劍交上來換成木劍的時候,大家的情緒都有着明顯的波動,可是想想之前朝縱所說,敵人絕對不會因為他們比較弱而有所留手。
一人咬着牙換了,另外的人也陸續上來換了木劍,直到所有人重新站回了演武場之上,朝縱拔劍劈開了一頭兇獸的籠鎖。
那兇獸在籠中的時候早已因為血肉的味道而焦躁不安,此時籠門打開,鮮活的血肉近在咫尺,更是一沖而出,直直的往人堆裏面撲了過去。
鶴家弟子想要對付,才發現那劍劈在兇獸的身上沒有任何的作用,丹田之內的靈氣用來逃命躲避都要節省着用。
一時之間演武場內一片亂七八糟,雖然沒有人因此受傷,但是場面混亂程度真是堪比菜市場。
鶴淩本還在觀望,卻莫名的感覺屁股一痛,已然被踢進了演武場之內。
那兇獸在一堆鮮活的血肉之間如魚得水,四處撲咬,只是每每身上總會躍上一些人,像蚊子叮咬一樣沒完沒了。
剛開始弟子們還氣力為繼,可是越到後來,他們發現行動的速度越慢,直到一人被那利爪劃過,血腥的味道蔓延了出來,這場訓練的慘烈之處才真正呈現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有人惶惶不安,有人想要退縮,朝縱卻站在演武臺上道:“退縮者,殺無赦。”
他一道聲音傳遍了全場,人雖小,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将他的話當作假的來聽。
人人為了生存而戰,即使那木劍因為承受不住靈氣而碎裂,他們還有拳頭,還能拯救他們的兄弟……即使這樣的事情漫長的讓人絕望。
朝縱去了訓練場地,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朝硯以為他終于可以悠閑的度過一天了,結果他才剛剛靠近床的邊緣,鶴霆就派了人來請他過去。
一進屋子三個人,正是鶴霆和其他兩位築基長老,雖同樣是長老,他們的年齡卻看起來比鶴眉他們年輕許多,不過中年的年齡,即便有幾縷胡須,看起來也精幹的很。
“此次請燕兄前來有一事相求,”鶴霆拱手行禮道。
如此這般說了一番以後,朝硯也算是回過味兒來了:“你的意思是我給你們陪練?”
這是拐了他家小的,還要拐他這個老的。
鶴霆神色微妙,鶴略長老嘆了一口氣道:“我也說太麻煩燕公子了,只是比鬥在即,有些壓力總覺得會好上一些,燕公子若是不願,我們也不勉強。”
能當上鶴家長老的人,不僅要憑實力,還得會耍心眼子,個個都是成了精的狐貍。
奈何朝硯專治的就是各種花裏胡哨,他伸了一下懶腰起身道:“你說真的?那我懶,不願意。”
鶴略:“……”
鶴霆難得笑了一聲,對着朝硯再次拱手道:“是我等冒犯了,只是希望前輩能夠指點一二,鶴家或許比不得前輩所見過的地方,但是有一方福地,可以淬骨生靈,若是此次得勝,便請前輩一試。”
“福地?”朝硯有點兒感興趣了,這俗話說妻不如偷……不對不對,總之越是神秘的越是有意思。
“對,我鶴家福地向來只對鶴家嫡系子弟開放,”鶴霆解釋道,“福地珍貴,一年只能容兩人進入淬骨生靈一次,今年的還沒有用,還請前輩指點一二。”
“好說好說,”朝硯打開了折扇道,“誰先來,在哪兒來?”
“前輩請,”鶴霆在前面帶路道。
他們順着長廊前行,走的方向也是演武場的方向,只是到了近前,鶴霆卻打開了旁邊的一座暗門,順着樓梯一路通到了地下。
樓梯周圍都是燭火照亮的,随着他們的步履微微晃動,卻沒有熄滅的跡象。
直到到了地下,一片的開闊敞亮,顆顆夜明珠鑲嵌在穹頂之上,讓整個場地看起來極為的亮堂。
“燕前輩,這是我鶴家的地下演武場,”鶴霆沉聲說道,“周圍都是鍛剛石的材料,在這裏指點不會驚擾地面一分一毫。”
築基修士也能在天空之中比鬥,只是若是産生了餘波,只怕會震懾煉氣弟子的心神,若是再讓他劉家察覺了什麽,更是不妙。
有這地下的演武場卻是方便多了。
“請吧,”朝硯率先跳上了那中間的演武臺,揮開了扇子看向了底下的三人,早指導早完,早結束早休息。
鶴略長老同樣飛身上前,在朝硯的對面站定,拱手道:“那就請燕前輩多多指點了。”
他的武器是一把劍,劍身銀灰而镌刻了金紋在其上,乃是一把上品凡器,他率先出手,劍芒擦着朝硯的左側發梢而過,攻勢極快,在與瀾羽扇接觸之時,更是擦出了一陣的火花。
朝硯合起扇子飛身後退,在躲過那緊跟而上的連忙之後,瀾羽扇再度揮開,一道藍色的波光由上而起,看似海浪陣陣極致溫柔,卻讓那鶴略瞳孔一縮飛速後退。
“一鶴沖天!”
他的劍芒揮出,隐隐聞一聲鶴唳之聲,白光泛濫,那劍芒一種隐隐可見仙鶴之形,與那波浪碰撞,宛如海浪撞擊岩石一般,激起了千層浪花。
只是岩石堅硬,海浪只能順勢而起,可那鶴形在碰撞以後卻有隐隐潰散之勢,而那海浪随着朝硯一次又一次的揮扇,竟是連綿不絕。
兩廂碰撞,餘勢震蕩開來,在演武臺周圍層層湧動,翻滾而出,朝硯抵擋了一下,後退了半步,而那鶴略卻是足足的退出了十餘步才停了下來。
“燕前輩果然厲害!”那鶴略以劍撐地站了起來,臉上不見陰霾,卻是陣陣的佩服和喜悅之情,“從前只有家主能挫我等,如今得燕前輩指教實乃幸事,那便再看看我的另外一招吧。”
“請,”朝硯應戰。
他棄了劍,那劍卻是漂浮在空中,雙手結印,他人已然立在了飛劍之間,禦器之術速度更是快上一截,轉瞬之間,他雙手成爪,已朝朝硯抓了過來。
朝硯各扇,扇骨敲擊在那雙手之上,竟帶着生生的筝鳴之音。
鶴略被阻擋數次,卻并不沮喪,腳下飛劍翻轉,他整個人也飛速翻轉了起來,那指骨用力泛白,驟然出擊的時候仿佛能夠抓破空氣一般。
只是他攻的快,朝硯也接的快,雖然在下方并無禦器,但是折扇開合之間卻将所有的招式都擋了回去,直到抓住破綻,一擊點在了鶴略的肩膀之上,藍色的光芒乍現,呈翻湧之勢讓那鶴略連帶着飛劍一起翻轉到了那演武臺之下,然後被另外一位長老飛身接住。
“你怎麽樣?”鶴裕扶住他的身體,還能感覺到一絲後勁之力,急忙詢問道。
比鬥雖在一個月以後,但是若是此時受了傷,到時候只怕難以發揮最大的力量。
“無事,燕前輩點到為止,稍作休息就無事了,”鶴略雖然不甘心就這麽被打了下來,但是朝硯的內息雖然來勢洶洶,卻并沒有給他造成什麽損傷,是真真正正的在指點,他拱手道,“多謝燕前輩。”
只是他擡頭時卻見朝硯并沒有站在原地,而是頗為随意的蹲在了那演武臺的旁邊,臉上帶着虛心求知:“你如何禦器能禦的那樣穩?”
鶴略微愣,築基期能夠禦器已然是常識,即便是剛剛到達築基期的新人也能夠在掌握要領之後以後輕松禦器,若築基期連禦器都不會,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因此在朝硯問出的時候,鶴略是真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朝硯見他愣住,抓了抓頭發道:“我還不會禦器,長老能指點一二麽?”
鶴略早看出他沒有絲毫的架子,也沒有什麽身為修士和天才的自覺,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對于自己的不會之處如此直白的說出,不恥下問。
鶴略指點弟子無數,自己也是親身經歷過來的,對于小小的禦器之術自然知之甚詳,他調理了一下內息開口道:“禦器之術禦的是器,而武器又是比鬥之時最親密的夥伴,所以一定要将它視作一體,而不是單單的禦器……”
他語氣不急不緩,面對朝硯認真聽講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的耐心和解釋,眼前的人雖然是築基中期的天才,可是年齡跟那些個弟子們卻是沒有差上多少。
一段講述宛如說給孩子聽一樣,朝硯在聽完以後恍然大悟。
他從前禦器都是将扇子當成飛舟一樣的存在,卻從未想過要融會一體,貼與自身又與自身靈氣連綿不絕的貫通,才能事事遂心,如指臂使。
如果能夠融會貫通,那麽不管他的瀾羽扇是三百六十度旋轉還是七百二十度回旋不斷,他都不會如同上次那樣被抛出去了。
朝硯學完,謝過了鶴略長老,起身道:“那等會兒我先試試。”
鶴略與鶴裕對視一眼,總算是從這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少年氣息,皆是後退請他只管試試。
朝硯試的時候卻沒有用瀾羽扇,而是取出了另外一把靈劍,飛身上去後開始貫通靈氣,靈氣從足心噴湧而出,仿佛跟那靈劍融為了一體,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想到哪裏就能夠去哪裏。
朝硯确定了感覺,睜開了眼睛,再飛行之時已然不如之前,轉瞬之間已然飛過了這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更是倒逆旋轉輕松自如。
“燕前輩果然是靈敏聰慧之人,”鶴裕撫了撫胡須呵呵笑着。
朝硯也沒有試的太久,在确定自己會了以後就從半空之中降了下來,熟練度以後還可以再練,以後帶他們家崽兒也不心慌了。
有老師指點果然是有好處的,來這鶴歸城一趟雖然沒有給他們家崽兒找到老師,倒是給他自己找了個老師。
由此也更加堅定了朝硯要給他們家崽兒找個好老師的決心。
玉不琢不成器,可好玉也需要好的師父來雕琢,才能展露最完美的一面出來。
“多謝長老,”朝硯重新站在演武臺上時再次感謝,随後又取出了瀾羽扇發出了邀請,“下一個誰來?”
“就老夫來吧,”鶴裕長老飛身上臺,在朝硯的對面站定道,“還請燕前輩不吝賜教。”
“一定的,”朝硯認真道。
人家認真教他,他自然也要好好的回報一二,有來有往才是人際交往真谛嘛。
鶴裕長老的劍法能夠看出是鶴家的一脈相傳,只是物有類似,人有不同,即使出自一脈也有諸多不同之處。
鶴略長老善攻,而鶴裕善守,朝硯原本的靈氣撲散以包容之勢,如今卻是成海嘯之姿。
水則至剛,也可至柔。
演武臺上靈氣溢散,雖然被那堅硬至極的鍛剛石消磨去了一部分,卻還是引的地面陣陣顫動。
鶴霆與鶴略長老站在一旁觀看,鶴略長老言道:“燕前輩果然是天資卓絕之輩,鶴裕那老東西完全被壓着打了,大公子可看出什麽破綻之處沒有?”
“初時有,”鶴霆的視線不離朝硯分毫,每一個動作,每一次進攻,青年的資質無可厚非,可讓他驚奇的是後續的進步。
每每鶴霆發現一絲端倪與破綻之處,他就能夠極快的彌補并糾正過來,兩廂比鬥,與其說是鶴裕在被指點,不如說是燕巢是在學習進步。
如此天資,若想要趕上,只怕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行。
鶴霆心中情緒湧動,他為鶴家最是出類拔萃之人,每每與鶴略鶴裕長老比鬥,也都是勝場很多,之前以為即便對上燕巢,也不會輸的太難看,甚至還能夠有一絲的勝算,越階挑戰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并非是難事。
可是若是遇上比他更厲害的,若是眼前的人也能夠越階挑戰,不懼他人鋒芒,又是兩說了。
“現在呢?”鶴略并無嫉妒之心,鶴霆曾經就是天才,已然讓他們感嘆了無數次英雄出少年,心态早已磨練的相當平穩。
他們老一輩的人可能一輩子都要守在這鶴歸城中,可是年輕人卻有無限的希望,作為長者,自己無法前進,自然要扶持着年輕人更進一步。
鶴霆搖了搖頭道:“霆并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我必輸無疑。”
若是拼死一戰,或許能将青年拖下水來,可他們只是比試指點,鶴霆能夠分析出他們之間的差距。
“那便學些東西,”鶴略笑道。
“鶴霆明白,”鶴霆看着朝硯的身影,與這人比鬥,一定能夠給他的新的經驗,也希望他的本事能推着那人再更上一層。
臺上的比鬥越發的激烈,從身後的大門處卻探進來了一個腦袋,那腦袋的主人似乎被這裏面激烈的靈氣震蕩吓了一跳,猛地将門關上的聲音卻吸引了鶴霆的注意力。
前來的侍衛只是煉氣期,燕巢他們打鬥的餘波就能讓人受傷,鶴霆跟鶴略長老示意了一下,從那門中出去問道:“何事?”
那侍衛面有驚慌,抱拳禀報道:“大公子,上面的演武場內被那新來的小公子放了您最近捕捉的兇獸,那小公子還将弟子們的劍全部換成了木劍,已經有人受傷了,您快去看看吧。”
“受傷?”鶴霆卻并未着急,而是詢問道,“他可有說為何要這樣做?”
“說是敵人不會留情什麽的?屬下離得遠,并未聽清楚,”那侍衛彙報道。
“敵人不會留情……說的對,”鶴霆将那句話在嘴裏咂摸了兩遍,目光幽深,“他小小年齡已經有如此的見地,也該讓鶴家的弟子好好磨練一番了,若是平日不受傷吃苦,以後跟人對戰還指望旁人刀下留人不成?此時不必多言,若是有人問起或者阻止,只說是我吩咐的,讓那小公子不用留手。”
“啊?!”那侍衛從未見過那麽折騰人的訓練法子,本以為鶴霆會解救那些弟子于危難之際,卻沒有想到這是直接讓那小孩兒放手去做了。
他雖然心裏不贊成,可是對于鶴霆下的命令卻不敢違背,只能點頭稱是後離開了。
鶴霆回去的時候,鶴裕剛剛從演武臺上翻了下去,退後了十幾步才站穩了步伐,他雖然沒有受傷,身上卻絲絲拉拉的也不知道碎了多少塊,原本梳理的整整齊齊的發髻更是炸起了好多,變得亂糟糟的,直接不用換衣服就能紮到難民堆裏面去了。
“哈哈,難得見你這個老東西這副狼狽的樣子,真該讓那群小輩們都來看看,”鶴略毫不客氣的嘲笑道。
鶴裕哼了一聲,取出一把鏡子看了看自己,有氣想沖着朝硯去吧,才發現自己剛被人家打下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朝硯學習着朝縱平時板着臉的模樣,特別真誠的道歉道。
任誰都瞅不出來他眼底深處的笑意。
雖然他的确不是故意的,那老頭防守,他當然要放開手腳的去進攻了,只不過沒想到靈氣竟然還有洗剪吹的功效。
“大公子,老朽先去換一下衣服,”鶴裕看着自己這一身的絲絲絡絡,實在說不出無妨兩個字出來。
等到鶴裕長老離開,鶴略笑吟吟的說道:“他平日愛護他那頭發愛護的很,別介意。”
“不會,”朝硯朝鶴霆點了點下巴道,“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你了?”
鶴霆并未上臺,而是看着朝硯道:“燕前輩剛剛對戰了兩人,還是休息調整一下為好。”
雖說築基中期對陣築基初期是碾壓,但是剛剛打贏了兩個人,體內的靈氣消耗應該是極其巨大的。
鶴霆設身處地的為人着想,朝硯內視了一下自己體內翻滾的靈氣,雖說打了兩個人,可是他體內的靈氣源源不斷,丹田之內還有三分之二的靈氣在,委實算不上什麽消耗。
可是按照鶴霆的說法,他應該消耗很大了。
那就休息一把吧,朝硯撣了撣地面,就地坐下去打坐調息,順便回想一下兩場比鬥之中的過程。
武林有雲,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是在這裏卻并非處處能用,劍修修的是快,也是精,即便體內靈氣如海,可力量用的不精準,也會浪費而無法達到目的。
體內靈氣翻湧,朝硯執了一塊靈石在手上,不過一刻,他體內的靈氣已然如百流入海,灌注滿了,不過他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睜開眼睛的時候,手上用過的靈石化成了齑粉散落在了地面之上,他站起身來道:“可以了,來吧。”
鶴霆擡頭看他,目光之中有些驚訝:“前輩已然恢複好了?”
朝硯笑道:“自然。”
鶴霆飛身而上,拔出劍來,他本身生的高大,佩劍似乎也被平常的劍要更長一些,內斂隽永,在他的手上挽過劍花時隐隐能夠窺得其上的鋒芒。
那是一把下品法器。
法器難得,即便是天選城之中也不多見,鶴霆卻能夠手執一把。
“此乃下品法器——奪铮,乃是一次闖了秘境得來的,”鶴霆的眼睛掃過朝硯的扇子道,“燕前輩的武器似乎也是一把法器,如此便不算是欺負您了。”
“還是要輕點兒來,前輩一把老骨頭了,”朝硯嘴上說着,卻在鶴霆的劍到來的時候準确接住,只是扇骨之上竟有如山的力道。
鶴霆比之前的兩位長老都要強,朝硯一招之下了悟到這樣的事實,再不留手直接揮扇。
滄瀾之中共有三式,配合瀾羽扇威力更上一重,雖然耗費靈氣巨大,但他丹田時時運轉,足以支撐這樣大的開支。
短兵相接,兩人拉開距離之時朝硯用了第一式。
“波濤洶湧!”
靈氣源源不斷,宛如海浪沖擊,似乎沒有一絲的間歇,比之之前更甚。
鶴霆瞳孔微弱,橫劍阻擋,反身躍到空中之後一擊同出。
“一鶴沖天!”
同樣是一鶴沖天,他的力量和精準程度卻并非鶴略可以匹敵,兩廂争鬥,鶴霆抵擋着餘波的到來,卻難以控制的被推移後退着,即便努力抵擋,那腳下本來堅固的鍛剛石似乎都因為那樣的餘波裂開了一天縫隙出來。
鶴霆再出第二式,仿佛無數的鶴羽鋪天蓋地的射了過來,朝硯卻不急不緩的再揮一扇,不似之前那般急促,而是和緩的,仿佛海面上的煙霧一般逐漸飄散過來,卻将所有淩厲的攻勢都壓在了那海平面之下。
第二式:“波光粼粼。”
以靜制動,最為精妙。
海面平靜,陽光照射在朵朵浪花之上,只覺得萬物連帶着心緒都是寧靜的,可是大海就是大海,表面的平靜永遠藏匿着下面的暗流洶湧。
鶴霆本還在為那樣的招式而着迷,那樣的輕描淡寫,就好像将所有的紛争都能一次性化解的招式。
可會如此簡單麽?他的眼睛告訴他結束了,可是內心的危機感卻在不斷的加強,知道那清風拂面,無數的鶴羽朝着他的方向激射過來的時候,鶴霆只能不斷躲避,借助空中的力道化解自己之前所施展的所有招式。
直到站立地面,已然有些氣息不穩。
“還不認輸?”朝硯詢問道。
鶴霆用劍撐住自己的身體,深深的看着對面的朝硯,這個人借力打力,讓他被自己的招式弄的十分的狼狽不堪,也發現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燕前輩的招數還是幾式?”鶴霆詢問道。
“一式,”朝硯答道。
他會的東西真的很少啊,因為曾經沒有好好學習,所以只會三招。
“鶴霆願意領教一番,”鶴霆直直的看着他道。
“第三式你可能會受傷,”朝硯合起了折扇慢慢悠悠的往臺階旁邊走着,然後從那裏跳了下去道,“想領教的話等比鬥結束着。”
這裏的指教似乎還沒有結束,他卻已經打開門從樓梯走了上去:“我先走一步了。”
剛剛聽說他家崽兒好像在欺負人家鶴家的小夥伴們,剛好可以去湊湊熱鬧。
他的人影消失不見了,鶴略長老愣在原地道:“這誰輸誰贏啊?”
“是我輸了,”鶴霆張口道,也從臺上跳了下去,提着劍從門口出去了。
他一路挺直腰背前行,遇到侍衛弟子們打招呼也都點頭示意,直到走到他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的時候,一口鮮血才從他的口中噴射了出來,在地板之上潑灑開來。
那看似輕描淡寫的第二式并非只是将他的招式原模原樣的還回來,而是每當他接住一個勁道時,就有一股暗勁說着他的手臂進入到他的體內,簡直是處處創傷,偏生并無法第一時間察覺,第二式已然如此可怖,第三式下來,的确是不妥。
鶴霆擦掉了地面上的血跡,盤腿坐在塌上一一驅逐着體內的暗勁,他相信燕巢還是有手下留情的,否則那樣隐藏在髒腑之內的暗勁哪裏能那樣輕易的驅逐出去。
暗勁驅逐出去,只需要三天就能夠徹底複原。
鶴霆的傷勢并無鶴家其他弟子知道,鶴霆不說,朝硯更不可能滿世界在那裏宣傳自己把人家現在的當家人給打傷了,那不是欠揍麽?
萬一到時候鶴家子弟齊齊上陣,用什麽車輪戰也能把他給累死,蟻多咬死象可不是空口無憑說出來的。
朝硯沒有欠揍,他看的是地上演武場內的場景,雖然那演武場大的仿佛高爾夫球場,但是兇獸在裏面肆意奔跑追捕着那些弟子們的速度也堪比賽車了。
鶴家弟子們手上拿着的木劍戳人都不疼不癢,更別說用來戳兇獸了,那兇獸一撲,演武場裏面就是一片的山呼海叫。
“戳它眼睛,戳眼睛!!!”
“快跑!!!”
“……”
那一瞬間,朝硯覺得他看到的不是訓練,而是沙丁魚群遇到了鯊魚,那就跟無頭蒼蠅一樣的亂竄,非常的可憐。
朝硯從朝縱背後過去,在他的身邊站定,笑眯眯的看着裏面道:“今天效果怎麽樣?”
“差,”朝縱給出了答案,擡頭道,“你去哪裏了?”
“去活動了一下筋骨,免得未老先衰,”朝硯看着那場地之內道,“你不能跟你自己比,這些孩子們都是在象牙塔裏面長大的,有進步就是有收獲。”
朝縱點頭算是認可,只是看着場地裏面的哭爹喊娘,仍然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直到太陽西沉的時候,朝縱才看向了那渾身皮毛好像都被蓐了一遍的兇獸。
朝硯善解人意道:“要不要我幫你再逮回去,明天繼續陪他們玩兒?”
如果要朝縱出手的話,這兇獸直接就廢了,現在正是雙方交戰的重要時期,自然不能夠這麽浪費資源。
“唔,”朝縱點了點頭。
朝硯出手,直接以強勁的力道将那兇獸的四肢封鎖,飛身而上,提住了那巨大兇獸的後頸,仿佛提的不是兇獸,而是貓仔一樣的丢進了那巨大的籠子裏面,蓋上後利落上鎖。
那兇獸撲騰了一天,愣是什麽也沒有吃着,還被折騰來折騰去,最後又丢進籠子裏面去,可謂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只能趴在那籠子之中喘着粗氣,就跟那些剛剛得到解放的弟子們一樣。
他們平日穿白底鶴紋的服飾,白色最是怕髒,人人都恨不得一天能洗上三次澡,可是現在這群弟子們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衣服髒不髒,紛紛扔掉手裏的木劍躺在了地上,或躺或趴,完美诠釋什麽叫做已經廢了。
今天的課程就算結束了,朝縱也不去管他們,轉身即走,一直到朝硯他們晚睡前,都沒有任何的人過來打擾。
第二天朝縱依約前來,演武場上正在做早課的弟子們看見那道身影紛紛覺得腿上發軟,什麽可愛啊,漂亮啊,通通都去見鬼了。
這種比魔鬼還要可怕的小東西,到底是怎樣的奇葩才能夠培養出來啊。
人人畏懼,朝縱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現在了演武臺的中央道:“誰要先來?”
鶴家弟子們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