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狀況層出 (1)
一道突然響起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那纖細卻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眼中時呈現出來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反應。
“小不點!”鶴淩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第一反應先是欣喜,本來以為他們兩個人趕不上了,卻沒有想到竟然在此時出現了。
鶴家人紛紛驚喜,幾個修為高的長老在發覺朝縱的修為時一邊心裏驚嘆異常, 一邊将那微微吊在半空之中的心放下去了一半。
而劉豐那邊則從勝了兩場的喜悅轉為了凝重, 他看着朝縱的身影和修為, 詢問道:“那是誰?”
探子早已看過朝縱的身影, 低頭在他的耳朵說道:“就是之前傷了少爺的那個孩子, 好像是叫什麽燕窩。”
“不是說他只是煉氣五層的修士麽?”劉豐沉下了臉和聲音問道。
那個孩子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那樣幼小的年齡竟然已經是煉氣七層的修士, 即便他們今日勝了鶴家, 日後若等那孩子成長起來,哪裏還有他劉家的容身之地。
天才這種東西, 真是讓人厭惡啊……
“這, 屬下不知, ”那探子修為不過煉氣六層, 已然看不透朝縱的修為, 卻是沒有想到哪孩子竟然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突破到了煉氣七層,他的額頭滲出了汗水道,“屬下一個月前看他的時候, 他的确是煉氣五層的修士。”
探子的眼睛看向了臺下的朝縱, 同時也看到了朝縱身後站着的那個青年。
朝硯感覺到了打量審視的目光,擡起頭來朝着那名探子友好的揮了揮手,一個月前窺伺的小朋友, 被他們家崽兒震驚了吧。
那探子驟然一驚,劉豐卻顧不得去審問他跟朝硯是什麽關系了,因為當他看向朝硯的時候,發現那名青年竟然同樣是築基中期。
加上鶴家的三位,就是四個築基期,劉豐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同時注意到朝硯的還有謝成毅,他的臉色同樣好看不到哪裏去,他們之前派去的探子皆是看不透青年的修為,本來只以為是煉氣期,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築基中期。
此次煉氣期的比鬥是七局五勝,而築基期則是五局三勝,他們本來是打算在煉氣期就直接結束比鬥的,可是多了一個煉氣七層的小鬼,再多一個築基中期的青年,這場比鬥很可能充滿了變數。
“有你認識的人?”朝縱在那邊看臺上看了過去,即使是對上劉豐那樣的築基修士也沒有任何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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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朝硯搖了搖頭,飛身上了鶴家的看臺,在鶴淩身邊擠了一位少年施施然的坐下。
鶴淩見他們來當然高興,只是看他坐的位置,又瞅了瞅鶴霆看過來的目光道:“你怎麽跟我們坐一起了?我哥那兒有位置。”
“我年輕啊,”朝硯坐的相當的安穩。
鶴淩:“……”
鶴裕那些長老們:“……”
鶴霆眼睛之中閃過一抹笑意,卻并未去計較朝硯的語言,而是看到了剛剛站定在臺上的朝縱。
他知道福地會對朝縱有一些助益,很有可能推着那孩子上到煉氣六層去,卻沒有想到事實也能出乎他的意料。
煉氣七層對上煉氣八層,一層的差距,對于旁人來說或許艱難些,但對于這個孩子,不過是可以輕而易舉跨過的溝壑。
“劉家主,該你們了,”鶴霆沉聲道。
劉豐和謝成毅的臉色都算不上好,任何出人意料的舉動都會打亂他們的計劃。
雖然這小孩兒一看就天資卓絕,但是煉氣七層就是煉氣七層。
劉豐看向了一旁的陳湧道:“陳小友,這個孩子就拜托你了。”
之前劉豐并未在意劉能拜托陳湧廢掉朝縱的事情,只是一個煉氣期,還不足以讓他重視,可是今日一見,這樣的潛質和實力,由不得他不忌憚。
他的眸背對着鶴霆的時候閃過了一絲殺意,雖然語氣聽起來與尋常并無差別,但是陳湧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
“晚輩明白,”陳湧的眼睛看向了那臺上的身影微微眯了起來。
天資卓絕,只可惜為了他的目的,只能犧牲這個孩子了。
陳湧在比鬥臺上落了下來,拔出了一條長鞭,那鞭漆黑泛藍,鞭尾極長,上面倒刺鱗鱗,泛着寒光,讓人毫不懷疑誰若是被甩上一鞭子,必然皮開肉綻,只怕要露出森森白骨出來。
“小孩兒,你能達成今天的成就的确天分不錯,只可惜就要止步于此了,”陳湧單手負立說道。
朝縱卻不理他,直接拔出劍來上前去。
煉氣七層的靈氣比之煉氣五層更加噴湧,朝縱的劍仿佛在轉瞬之間到了眼前,陳湧瞳孔之中映出那劍的影子來,側身後退,鞭身如長蛇一般舞動,帶着絲絲藍色的靈氣尾巴,一道破空,直接朝着朝縱的身體卷了過去。
朝縱的劍挽了個劍花,擋住了那如同淬毒一般的尖端,卻也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長鞭揮舞,似難近身,朝縱的幾道劍光劃過,力量餘波陣陣,一時難分高下。
“小不點看起來好像有點兒被動啊,”鶴淩看着場地之中的場面有些擔憂道。
雖然他很相信小不點的能力,可是比鬥場上的事情真的很難說清楚,就比如之前的兩場比鬥,鶴家的子弟明明比之前一個月要大為進步了,可是差了一個等階,即便是拼盡全力也沒有扭轉敗局。
如果小不點再輸了,之後的也不用比了,鶴淩不會去怨恨為他們鶴家努力拼搏的朝縱,可是一想想要從鶴歸城離去,要從他的家裏被趕出去,仍然會覺得……難過。
“是嘛?”朝硯轉頭反問道。
鶴淩看他不動聲色的樣子愣了一下:“是的吧。”
“看來我們需要給他加油鼓勁一下,”朝硯似乎了悟到了什麽,朝着場地內部揮手道,“崽兒加油,打倒對面,友誼第二,比賽第一!”
朝縱揮舞的劍頓了一下,在鞭硬帶着絲絲裂空聲揮過來的時候負劍翻身,待到站定以後朝那看臺瞪了一眼,很明顯的兩個字——閉嘴!
鶴淩連忙将朝硯揮動的手壓了下去,什麽難過啊,擔憂啊,傷心啊通通轉為了尴尬的情緒:“燕兄,不要這樣……”太丢人了!
朝硯順勢放下了胳膊,加完油又懶洋洋的坐了回去,完全無視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
旁人看朝縱處于被動之中,卻只有陳湧每一次攻擊之時心中都翻起驚濤駭浪,一次不中,兩次不中,他已經發揮了全部的力量,可是卻一一都被那孩子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看似被動,實則是借用他的力量在适應什麽一樣?
陳湧了悟到一些什麽,飛速後退。
朝縱再戰,卻不似之前那般難以近身,那鞭影看似揮的密不透風,時時能将人纏住要人性命,可是分明之前朝縱還在鞭影之外,可是下一個瞬間他就直接闖入,在所有人除了朝硯的提心吊膽之中卻出現在了陳湧的近身。
一劍破防,下一劍劍氣飛散,那陳湧直接松開了長鞭血液噴湧。
朝縱不理,再補一劍,這一劍若是下去,只怕陳湧會喪命。
“小子住手!”劉豐喊出去的不見朝縱停下,直接出手朝着朝縱抓了過去。
靈氣如虹,那一招若是拍在了朝縱的身上,只怕不死也廢了。
可朝縱完全無視了那個勁道,從鶴家看臺之上,一道微風随即而至,仿佛安撫一般将那道虹光輕描淡寫的破了去。
“我認輸!”陳湧急忙說出,朝縱的劍停在了他的心窩之處,那處已然蔓延出了血跡,他卻直接拔劍甩掉了上面的血珠,轉身離開。
陳湧驟然松了一口氣。
“老頭,還不到咱倆下場比的時候,稍安勿躁,”朝硯揮着折扇給自己扇風道,他還是那般懶洋洋的姿态,讓人難以相信之前輕描淡寫破解招式的就是他。
看出朝硯修為的只有劉豐和謝成毅,可是如今的劉家和嶺佑城所有人目光之中都帶了驚異之情。
那人如此年輕,竟然已經是可以跟家主匹敵的築基中期了麽?
劉豐本要開口,卻覺那平靜流淌的氣息有幾分的不對,連忙從原地跳起,只見如虹的靈氣直接朝他自己而來,措手不及之下,雙手格擋,等從天空之中降落下來的時候,衣袖破損,嘴角有一絲血跡蔓延了出來,竟是受了傷。
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只有只面那一招的劉豐心裏震驚不已,看似輕描淡寫平靜無波的一招,其中的暗勁卻可怕如斯,無法察覺,談何破解。
劉豐坐定,直勾勾的看着朝硯道:“閣下是否欺人太甚了?”
“我廢了你兒子,你也可以欺人太甚一下,”朝硯笑眯眯的道。
他那表情在鶴家看來親切異常,可是在劉家看來卻着實的面具可憎,劉豐再道:“若非他想殺人,我又豈會攔他。”
“比鬥場上,生死不論,”朝硯從鶴淩那裏要來之前镌刻着規則的卷軸,湊到鶴淩的耳邊道,“劉家的家主好像不識字。”
偏生他湊到了鶴淩的耳邊,卻用的是正常的音量,鶴淩好險才憋住沒笑,回答道,“人老了,眼花也是有可能的。”
“說的對,”朝硯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來。
他倆狀若無人的閑談,頓時把劉豐氣的胸膛起伏,簡直要跟他當場決鬥。
“劉家主,稍安勿躁,”謝成毅拉住了劉豐幾乎要奮起的身體,對着鶴家那邊說道,“這場是鶴家贏了,開始下一場吧。”
鶴霆點頭,本想問問下一場誰去,結果發現比鬥臺上陳湧已經被人扶着離去了,而朝縱小朋友還站在上面沒下來。
他開口道:“燕小公子,已經結束了,可以下來了。”
“下一場也是我來,”朝縱開口說道。
鶴霆一滞,謝成毅擰眉反對道:“比賽并無一人可以比兩場的規矩。”
“可是也沒有說一個人不能比兩場,”朝硯将那規矩從頭看到尾,表示自己看的特別清楚。
“若是如此,我們是否也能派人上去直接守擂?”謝成毅看向了朝硯沉聲道。
“請便,”朝縱開口說道,目光掃過了正在打坐調息的陳湧,可把謝成毅給噎的不輕。
劉豐眼中露出兇光,謝成毅強行将氣壓了下去道:“原來還有此種規則,老夫受教了。”
這便算是認了。
“好說好說,”朝硯笑着說道。
“謝兄!”劉豐握緊了拳頭喊道。
“劉兄,是劉家破壞規則在先,煉氣期就讓他們好了,”謝成毅當然看得出劉豐那一擊不為阻擋,而是為了将那小孩兒直接廢掉,可偏偏那孩子有人護着,只能是他們理虧。
“好罷,”劉豐甩袖沉住了氣,看向朝硯的目光卻頗為的不善。
他們的誓言之中是說了不殺鶴家,但是沒有說不能将這兩個不是鶴家的人滅掉,且等比鬥之後吧。
他的目光猶如實質,鶴淩都能察覺出其中的兇悍和殺意,他拉了拉朝硯的袖子道:“他好像盯住你了,誓言之中雖說不動鶴家人,可是你不是鶴家的啊,怎麽辦?”
朝硯沒有說話,而是将扇面打開,在上面寫了兩個字。
鶴淩睜大了眼睛,頓時剛才擔憂的神情盡皆消失不見了,他拍了拍朝硯的肩膀道:“哈哈,你太壞了。”
鶴淩拍了兩下,又覺一道殺氣從比鬥場上傳來,他看了過去,對上了朝縱不善的目光,連忙将自己拍在朝硯身上的手收了回去。
這小家夥可能有戀父情結,他作為大人,要讓着小孩兒。
鶴淩默默的握着自己那只剛才拍過朝硯的手,總覺得它下一秒可能就要離他而去。
“夫君,那人是誰?”柳妙音看着對面的朝硯,雖然距離隔的有些遠,但是以煉氣修士的眼力足以看清楚朝硯的面孔。
青年隽秀,雖然眉宇隐隐飛挑能看出一絲桀骜不馴來,但是那帶着懶洋洋笑意的唇角和微彎的眸,都诠釋着那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按理來說,她應該沒有見過那個人,可是卻莫名的覺得那眉那眼有幾分的熟悉之感,就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楊度看了朝硯幾眼,微微搖了搖頭道:“不認識,十幾座仙城,從未聽過此人的名頭。”
按理來說,如此年輕的年齡能得成築基中期早已在各個仙城之間聞名遐迩,然而楊度身為這些仙城的中堅力量,卻是确确實實沒有聽過朝硯的存在。
“你打聽他做什麽?”楊度低頭詢問道,目光之中帶着審視。
柳妙音微笑,撫着他的胸口道:“不過是看着眼熟,若是是友非敵,豈不是方便很多。”
“說的也是,只可惜以前沒聽過,沒有盡早的拉到我們的陣營之中來啊,”楊度瞄了朝硯一眼,又看了看劉豐和謝成毅的神色,幾乎可以确定在這場賽後那個人會被圍追堵截到死。
多管閑事的下場,一定能讓那個人好好體會一番。
朝縱一人守擂,結果如雙方所想的那樣,上去一個幾乎走不了幾招就會被打的半死不活,若非那些人認輸認得快,只怕那比鬥臺上的血跡不僅僅那麽幾滴。
“這孩子的心性竟如此的冷情,”謝成毅微微蹙眉說道,他本來還有些惋惜這樣的天才為何沒有入他嶺佑城門下,可是每每見朝縱毫不猶豫的出劍,每每出手都是殺招的時候心下不喜。
八歲的稚童往往都是怕血的,即便是一些年輕人對于下手殺人也是帶着懼怕,可是那小孩兒卻似乎每每都能夠毫不猶豫的下手。
“我認輸,我認輸!!!”那修士的聲音震天響,帶着十足的恐慌。
可是不能怪他怕,因為只有真正對上才能感覺到壓力源于何處。
對面的人分明只是個孩子,帶給他的壓力卻比那個煉氣八層的修士還要深。
脖頸處的疼痛還留存着,朝縱看着那鮮紅的血液順着劍身潺潺流下來,在那人認輸後卻沒有立刻拿開自己的劍,而是看着那處,黑瞳之中隐隐閃過紅光。
只需要再用一點兒力,這個人就會死,血液噴灑開來,染紅一整片地面,飛濺出漂亮的色澤來。
只可惜不能殺,因為這只是條走狗而已。
朝縱将自己的劍輕描淡寫的收了回去,轉身收劍的時候看向了臺子上面的笑着朝他招手的朝硯,這個人一定不希望看到他殺人,所以……不殺。
“如此稚齡就如此暴戾,該殺!”謝成毅喃喃說道。
“煉氣期比鬥,鶴家獲勝!”裁判宣布了結果。
分明是一方喜悅的事情,可是鶴家臉上只有凝重卻并無歡欣,劉家人的臉上則一片的高深莫測。
只有鶴淩那幫少年在不斷的誇贊着小不點幹的漂亮,小不點六六六六六,然而朝縱端坐在朝硯的旁邊,十足的面無表情和不給面子。
好像贏的不是他一樣。
“怎麽樣,這個階段打磨熟練了吧?”朝硯低頭問道。
朝縱的手平放在腿上,雙手握着劍輕輕的點頭:“嗯。”
這便算是回答了。
“築基期比鬥正式開始,”沒有什麽用的裁判只有喊開頭結尾的工作了。
謝成毅笑着看向鶴霆道:“這次鶴家派誰出手,不會又是不是鶴家的人幫你們守擂吧?”
守擂默認為規則,接下來才是最難打的一仗。
不憑數量靠質量,若是父親并未受傷,只怕輪不到他們在此如此的嚣張。
“自然不會,”鶴霆起身,身影一閃便上了臺道,“還請賜教。”
“鶴家還真是無人可用了,真是替你們可惜啊,”謝成毅的嘴絕對要比劉豐來的厲害。
這話要是放在鶴淩身上,他可能一準得炸,可是鶴霆卻能夠不動聲色的全部接下來,并只是淡淡的答一個字:“請。”
無論謝成毅是否用的激将法,他都需要率先出戰,就像是鶴淩那樣,不管輸贏,都應該來作為鶴家人的表率。
謝成毅見他不上鈎,直接轉頭道:“如此,便拜托魏長老了。”
那魏長老白發斑斑,面色卻紅潤,只是因為蒼老,眼皮略有幾分的耷拉,倒讓那看起來頗大的眼睛成了三角眼,他哈哈一笑道:“那便由我來領會鶴家大公子的高招吧。”
他飛身上臺,卻是嘿嘿一笑,将腰上挂着的器物摘了下來,随手抛進了謝成毅的手中:“還請家主代為看管。”
謝成毅面露笑容:“好說好說。”
鶴家的兩位長老卻齊齊面色大變,因為他們發現去掉那物之前他們看不透魏項的修為,去掉以後,仍然看不透。
魏項的修為曾經調查過是築基初期,他們同為築基初期,自然應該能窺得一二,可是如今看不透,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那人的修為要比他們還要高——築基中期。
鶴略長老他們看向了朝硯,朝硯揮了揮扇子道:“築基中期。”
嶺佑城竟是将所有的築基修士都帶來了?
可是嶺佑城那邊怎麽傳了信過來還有一個築基修士在城內駐守?
朝硯略有思索,看着謝成毅成竹在胸的模樣眼睛之中劃過一絲了然,然後朝某位城主看過來的視線淡然一笑。
謝成毅的目光本不在比鬥臺上,而是一直緊緊盯着朝硯的方向,見他态度并不為之變化,還有心思笑出來,心中冷笑一聲。
現在還能笑,之後就等着哭吧。
臺上的比鬥進行的如火如荼,鶴家兩位長老擔憂那築基中期的魏項,可是鶴霆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驚慌失措。
鶴形朝展,兩人從地下鬥到了天上,在天空之中傳來陣陣的轟鳴之聲,卻仍然不見分出勝負出來,餘波陣陣,朝硯在身邊設了禁制,幫周圍的一幫小輩遮擋住了那影響自身修為的餘波,讓他們能夠安心的等結果。
只是即便如此,築基期修為戰到酣暢淋漓之時,也不是小輩能夠輕易看透的。
只有朝硯他們這些人能夠看清楚兩人之間的争鬥,你來我往,在瞬間已然交接不下百招。
“怎麽樣了?我大哥他們怎麽樣了?”鶴淩有些焦急,可是以他的修為去看,卻每每只覺得眼睛刺痛,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朝硯笑了一下道:“自然是占了上風了。”
“你不會在騙我吧?”鶴淩側了一下視線道。
比如說給他一點兒心理安慰讓他不要那麽焦急什麽的。
“我從來不騙人,”朝硯随口說道,然後興致勃勃的看着天空之中的比鬥。
自己打架多累啊,這種免費的比電影特效還真實的比鬥才是真的賞心悅目。
鶴淩見他的确沒有一絲的憂慮擰眉,心裏的擔憂也默默的放了下來。
大哥他沉穩可靠,區區築基中期,肯定也不是他的對手。
再過一刻,天空之中餘波猛地震蕩一下,只見一道人影從上而下掉了下來,鶴家人不動,嶺佑城的謝成毅卻猛地站了起來。
啪叽一聲,那道掉下來的人影摔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鶴霆則緩緩的禦劍從空中降落,落回自己的位置再不言語。
勝負已分。
嶺佑城有人将那魏項擡了回去,只是之前的歡欣已然變成了凝重,只有謝成毅牢牢的盯着鶴霆,驀然笑了出來:“鶴霆公子不再守擂了麽?”
朝硯的目光看向了那看似穩穩坐着的鶴霆,能夠勝過築基中期的修士着實不易,不僅是靈氣損耗一空,只怕受的傷還不輕。
鶴霆不言,旁邊的鶴略張口道:“守擂一事自然全憑自願,我鶴家剩餘人對付你們足以,何須再讓我們大公子辛苦,可笑。”
顯然兩位長老也察覺到了鶴霆的傷勢。
“那便請下一位吧,”謝成毅坐了回去,“如此便也不算我欺負你們了。”
“老夫……”鶴略長老驟然起身,卻見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直接落在了比鬥臺上。
朝硯扇着扇子打了個哈欠道:“還是我來吧,謝城主有什麽高招趕緊使出來吧。”
“這,”鶴略長老指尖微縮,卻被鶴霆拉着坐下道,“嶺佑城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謝成毅嘴角勾了起來,眼神越來越亮,竟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感覺:“燕公子如此盛情,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他話音落,整個場地驟然出現了一道強悍的威壓,一道人影出現在半空之中徐徐降落,寶藍色的衣衫随風冽冽,只是威勢就讓鶴霆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來。
鶴略長老與鶴裕長老齊齊色變,那謝成毅卻是施施然起身朝着空中行了一個禮道:“父親。”
“區區小事都做不好,還需要我來支援,無用,”那道身影降落而下,面容與謝成毅有着三分相似,可是看起來卻比這所謂的兒子還要年輕。
“開光期,”鶴霆擦去了唇邊的血液,臉色已然慘白。
難怪嶺佑城對他鶴歸城勢在必得,原來竟是因為那傳言已經死去的嶺佑城先城主謝禮。
“父親教誨的是,只是原本是一帆風順的,”謝成毅看向了比鬥場上的朝硯道,“可是鶴家又招攬了新的人,兒子實在不敵。”
“不過是區區一個築基中期,”謝禮看向了朝硯,眼神之中帶着淡淡的蔑視。
開光以下,不過是一招的事情。
“燕兄,”鶴霆看向了朝硯道,“燕兄還是認輸吧。”
有了這開光期的修士,即便是他再如何的自信,也知道是贏不了的。
朝硯看着鶴霆,擺了擺手道:“別,就當讨教一二了,萬一能有所領悟呢。”
“小公子倒是有魄力,”謝禮一步踏出,堪堪降落在了那比鬥臺上道,“只是比鬥之時生死不論,若是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還請小公子不要介懷。”
他本是不屑的,可是在觀到朝硯的樣貌時心中又是憤怒的,他看似年輕,可是突破開光期之前已然到了命數的盡頭,只是奮力一搏才能達成今日成就,可是這青年小小年齡竟然已經到了築基中期,這份天資與氣運,即便是比那公輸遲也不輸半分,若是再假以時日,只怕突破開光不過轉瞬之間的事情。
真是讓人惜才又覺得嫉妒啊。
難怪他兒子讓他來,想來是打着廢了這年輕人的主意。
“按規則來,豈敢怪罪,”朝硯合上了折扇,在謝禮眯起了眼睛的時候朝着天空之中喊道,“鶴前輩,還請您為我護法一二。”
他一聲吶喊,謝成毅等人紛紛朝着天空那邊看了過去,在見到一位中年男人從天而降時齊齊變色。
可鶴家人在見到此人時卻欣喜異常,鶴淩更是起身跑了過去,滿臉都是興奮:“爹,爹你怎麽醒了?什麽時候醒的?”
鶴城主拍了一下他的額頭,笑呵呵的道:“前幾日就醒了,正在進階就沒有來看你們,長大了啊。”
“鶴延年,”謝禮看向了鶴城主,在察覺其修為時心緒更是起伏不定,因為鶴延年的修為并非是築基中期,也不是築基後期,而是切切實實的開光期。
這怎麽可能?!
“謝城主好久不見,老朽還以為有生之年再不能見你一面了,可惜可惜,”鶴延年笑得慈眉善目,只是這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噎死。
謝禮臉色着實不算好看,謝成毅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咬牙笑道:“原來前幾日的天象異變并非是燕小公子在突破,而是鶴前輩在突破,真是晚輩眼拙了。”
“有這個自知之明挺好,突破開光期和煉氣期都分不清,是該治治眼睛了,”鶴延年的話可是分毫不給面子。
謝成毅猜測成真卻不敢反駁分毫,一張臉上的笑整個都僵住了。
嶺佑城尚且還好,可是劉家卻是整個都開始手腳發涼,尤其是劉豐,在對上鶴延年若有似無掃過來的眼神時,更是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上。
鶴延年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所以只能讓他死了,他咬了咬牙,看向了謝禮道:“謝前輩何須畏懼于他,鶴前輩剛剛突破開光期,想來境界不穩,哪裏就是您的對手。”
謝禮掃他一眼,自然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只不過劉豐說的對,雖然都是開光初期,可是開光初期也是能分個高下出來的。
“鶴兄別急,等老夫解決了跟小娃娃的之間比鬥,一定也讓你穩固一下境界,”謝禮看向了朝硯道,“原來這便是你的倚仗?”
“非也非也,”朝硯打開了扇子迎了上去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哼,故弄玄虛,”謝禮一招并不留手,直接朝着朝硯轟了過去。
鶴延年坐在了長老們騰開的位置之上,對着朝硯說道:“小友不用擔心,老夫自然時時盯着。”
朝硯此時卻沒有空搭理他了,因為開光期與築基中期之間的差距着實大了些,只是威壓就能讓他的動作每每滞澀一分。
天舞龍神功在體內運轉,每每抵擋住那種滞澀之感,轉瞬之間已然交手數十招,朝硯略覺滞澀,謝禮卻心中震驚。
這個人,不能留!
朝硯後退,退出那謝禮的靈氣範圍,滄瀾第二式如清風一般撫了出去。
波光粼粼!
“父親小心他這一招,”謝成毅深知這一招的厲害,“他這乃是借力打力的打法。”
謝禮靈氣拂過,空氣之中宛如聲聲筝鳴,卻宛如大刀闊斧一般,生生的敲碎了那平靜的海面,支離破碎,所有的暗勁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朝硯拂過靈氣,化解了那氣流湧動,眉宇之間卻略有深思。
第二式還不行,就只能換第三式了,要是還不行,他就得洗洗睡了。
空氣之中,那靈氣的碎片還在四處飄蕩,謝禮的攻勢也在朝着朝硯攻來,朝硯再出第二式,在那波光被震碎以後,折扇打開到了極致。
滄瀾第三式:百川歸海。
以全部靈氣作為賭注,以周圍靈氣化作力量,百川而歸,自然重壓如海。
謝禮本能察覺不對,可是還不等他退去,就覺周身重壓而下,原本踩在腳底的飛劍不斷的震顫,竟直直的将他壓到了比鬥臺上。
飛劍再無力起,連他挺直的膝蓋似乎都在往下彎。
若是在一個築基修士面前跪下,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謝禮強行撐住,周身靈氣運轉到了極致,他雖未跪,可是底下的石臺卻在不斷的飙升着裂縫,分秒之間崩如深谷,直到那腳面深深陷入其中。
周圍的氣氛一觸即發,鶴略長老手捂胸口已然不适,眼睛之中全是震撼:“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難怪當初燕公子不願意讓鶴霆試第三式,若是試了,只怕周身筋骨寸斷。
築基期已然感到不适,鶴家這邊有鶴延年張開禁制替他們擋住那威勢,可是對面的劉家和嶺佑城卻無人能擋。
劉豐與謝成毅保住自身免受沖擊已然不易,更別說去護住旁人了。
不僅謝成毅眼中殺氣湧現,謝禮血紅的雙眼看着朝硯更是宛如一只兇獸。
如此天賦,竟讓他一個開光修士都淪落到如此地步,不能留,絕對不能夠讓他成長起來!
“啊啊啊!!!”一聲怒吼,那堪稱能夠抵擋開光修士全力一擊的鍛剛石臺整個破碎了開來。
碎末之中肉眼難見,誰也看不清裏面是什麽,朝縱起身,卻被鶴淩牢牢拉住:“不能去,你會死的。”
“放開!”朝縱努力掙紮,卻被鶴淩整個抱住,他想要震開,鶴裕長老自然不能看他受傷,直接将靈氣壓住讓他不能出去。
那樣的靈氣震蕩,只怕煉氣期出去就會被沖擊的經脈盡傷。
劉家與嶺佑城的煉氣修士人人吐出鮮血來,只有那陳湧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寶将自己罩住才避過了一難。
“父親快去救人!”鶴霆努力說道,卻得了鶴延年淡笑的一個搖頭。
碎石落地不過轉瞬之間,所有人心神震蕩的看向了那場地中央,不僅是那石臺破碎,連帶着那地面都被踩了一個大坑出來。
坑洞之中,朝硯靠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起來竟無絲毫的狼狽,只是看起來像是脫力了一樣,而在他的對面,謝禮卻已然滿身狼狽的躺在了那裏。
渾身的衣襟破損露出了絲絲帶血的傷口出來,竟像是被什麽抓破的一樣,他口中滲着鮮血,想要站起來竟已然不能。
鶴家這邊微微吐了口氣,雖有不解,但看到朝硯安全總算是心神安了下來。
“燕前輩果然好本事,”鶴裕長老放開了憤怒的小朋友,拱手敬佩道。
“好說好說,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本事,”朝硯真誠的說道。
相比于鶴家這邊的放心,謝家卻是一片的愁雲慘淡,幾個未被護住的煉氣修士人人昏迷了過去,也只有柳妙音和那家仆被護在楊度身邊勉強逃過了沖擊。
謝成毅看着場地中央吐血不斷的父親,眼睛睜的比牛都大:“你這魔修,必然使得是陰詭手法!!!”
“你們和劉家還真是盟友,說的話都一模一樣的,”鶴淩嗤笑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有父親在場,他也不用顧及對手的臉色有多麽難看了。
謝成毅果然臉色青白,可是顧及鶴延年在場,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朝縱從看臺上跳了下去,攙扶着朝硯起身,卻聽一聲蘿莉音從他的背後傳來:“壓死姑奶奶了,朝硯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