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收徒 (1)
“如此, 倒真是可惜了, 都怪朝某有眼不識泰山,今日多謝孔少爺提醒, 待到日後朝某一定登門給那葉公子道歉, ”朝硯嘆氣道,那神情真不是一般的懊惱, 讓孔宿看的頗為的順心。
沒錯, 就是要這樣才讓人心情舒暢。
“也不必日後了, ”孔宿揚了揚下巴道, “那不是,左邊數第三個隊伍前頭, 葉小公子想必也正在期待你的道歉呢。”
朝硯連忙躲閃, 恨不得将自己的臉遮起來一般, 讪笑道:“還是不見為好, 給人道歉怎能不帶禮物呢,不好不好。”
“你倒是上道,還算會做人, ”孔宿心情一片大好,轉過頭去,也懶得再去看朝硯那副懊惱的嘴臉。
隊伍行進的很快,孔宿他們到的時候本來就在前段了, 此時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最前面的人已經是通過了測試,進入了劍心學院的大門。
測試的地方已經近在咫尺, 那巨大的天然石桌下面看起來嶙峋,上面卻是光滑一片,而在石桌的後面,一個青衣的男子正盤腿坐在那裏,他的長發用飄帶紮了起來,幾縷發絲垂落,微風吹來徐徐,一看就是一個溫柔之人。
“學生孔宿,”孔宿上前報上名字,那男子擡頭一笑,伸出手來溫和道:“請坐。”
孔宿觀他修為觀之不透,便撩開衣袍在那桌前柔軟的蒲團上跪坐了下去道:“要如何測?”
“将靈氣輸入即可,”那男子微微一笑,遞過來一個白玉所制的玉簡過來,那玉簡手掌大小,極為的嬌小可愛,孔宿接過,随手輸入靈氣。
那玉簡本是白色,卻在靈氣輸入時蔓延上了金色,那金色層層攀升,直到攀到頂端,只留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停了下來,而在停下來的一瞬間,那玉簡之上浮現了二十二的字樣。
測試本就引得人人注目,孔宿上前更是有很多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看了過來,人人都想知道這孔雀城的少主到底資質幾何。
而觀那玉簡,已有人難掩臉上的驚訝,與同伴嘆氣道:“果然不愧是孔雀城的少主,看那天資真是出類拔萃。”
“你看那金色就差滿了,真真是讓人羨慕啊。”
“罷了,幸好中品就能入,雖是比不得,但是誰讓我們沒有那個命呢。”
“如何?”孔宿将那玉簡放下,神情之間略有些倨傲之色,前來測試的大多都是中品資質,他自然有驕傲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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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簡之上的光芒正在溢散,那桌後的男人微微一笑,面容之上卻無半分驚訝,提筆在面前的書冊上記錄道:“孔宿,二十二歲築基中期,上下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
“竟是上品資質,”旁邊又有人驚嘆。
即便是上下也是上品資質。
孔宿拿起那漆黑鍍銀的牌子,起身道:“多謝。”
他起身不入,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孔奉道:“你快些。”
劍心學院初測時并不嚴格劃分,只待到了學院之內,自然會按照資質修為進行劃分,孔宿雖并無得那測試之人區分對待,卻也知道劍心學院的規則,因此并無不滿。
他站在那裏,衣衫華麗,身形挺拔勁瘦,自有一番好樣貌。
之前雖有人對于他的行徑在心中有些不滿,此時卻是發自內心的折服了,能夠有如此修為資質,便是自大些人家也有自大的資本,難怪孔雀城那般的重視。
孔宿任由他們打量觀看,而孔奉的測試也在片刻之間完成了。
玉簡在孔宿丢開手時就已然變為了純白的色澤,而此時在孔奉的手中卻是一半土黃的顏色,上面浮現的數字是二十五。
那男子面色仍然未變,對上天之驕子與對上庸庸之才都無甚區別,提筆書寫道:“孔奉,二十五歲築基初期,中中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
有孔宿珠玉在前,他這樣的資質和修為委實算不上出衆,孔奉拿起那銘牌塞進了懷裏,匆匆起身湊到了孔宿的身邊道:“少爺,我們可以走了。”
“唔,”孔宿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似乎是答應了他,又似乎只是下意識的回應,目光則落在了不遠處剛剛拿起玉簡的葉問心那裏。
葉問心低眉凝目,掌心之中的玉簡一片的火紅之色,堪堪到了剩餘不到三分之處停下,上面浮現出二十的數字。
站在他身後的人早已驚異連連:“這也是上品資質啊。”
“看着家徽好像是葉家的,中等仙城出貴子也不是不可能。”
“中等仙城雖是了不起,可是還是我萬劍城更加卧虎藏龍些,想當年的萬聆雪可是十九歲就測出了築基後期的修為,如今只怕早就是開光修士了。”
那些話語如同飛絮一般,怎麽都不可阻擋,偏偏說者衆多,且是推崇萬劍城,法不責衆,葉問寧聽了那些閑言碎語,眉宇間帶着清愁低下身來道:“阿心,不必在意他們的話語,不過是說說。”
葉問心的對面是一位女修士,那女子看着不過二十左右的年歲,卻能在此不用任何工具就能觀測出諸位學子的修為,想來并非所觀的年歲。
她面容并非如何的美豔,而是如水一般的溫和,連說話都是溫柔的,她輕輕的看了葉問心一眼,提筆寫道:“葉問心,二十歲築基初期修為,上下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
“多謝老師,”葉問心拿着銘牌緩緩起身。
卻聽那女子又道:“不必為他人言語灰心喪氣,資質為輔,苦修為主。”
“多謝老師指點,”葉問心再恭敬行禮,起身站在了一旁,剛才略帶的一縷灰心已然悄然散去。
葉問寧傾身去測,葉問心的目光本該在他的身上的,可是卻不受控制的飄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而在那個方向,陳湧正在測資質。
玉簡之上藍色占了三分之一多了一些,浮現的數字乃是二十九。
中下品資質,二十九歲的年齡,在前來報名的人中只能算是平平。
再加上衆人之前觀了兩個上品資質,此時見那玉簡之上,竟有人說道:“沒想到還真有那二十九歲還來劍心學院的,也不嫌丢人。”
“這種資質,估計修為也高不到哪裏去,能不能入還兩說呢,”另外一人說道。
陳湧的手有些捏了起來,卻在想到什麽一樣放松了下來,不以他人言論破壞自己心境,曾經在小城之地他是受到人追捧的天才,而到了這等仙城聚集之地,才知道自己乃是井底之蛙。
這世間勝過他者多矣,只是他的主人他就遠遠不及,他只需要看着他的主人前行,記住自己正是因為不足才想要獲得更大的進步。
如此心中翻湧,他剛才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了下來。
那對面測試的老師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提筆寫道:“陳湧,二十九歲煉氣八層,中下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
“多謝老師,”陳湧恭敬的行禮後起身退開。
不管旁人如何說,只要能進去便好。
“下一位,”那老師輕描淡寫的從陳湧身上略過了一下,雖是資質中下,修為不算佼佼,但心态調節倒是出乎人的意料。
“學生朝縱,”朝縱走到近前,聲音清越卻隐隐有漏風之感。
那老師寫着的筆滞了一下,看着眼前算得上幼小的孩子,觀其修為,聲音溫柔道,“請坐,”他随即将那玉簡拿過,遞到了朝縱的手中,仿佛教孩子一般,“将靈氣輸入其中即可。”
“是,”朝縱接過,板着小臉輸入靈氣。
後面人觀他年齡幼小,又有能看透他修為的都看了過來。
那玉簡之上先是亮起了一片紅光,然後便在衆目睽睽之下不斷的攀漲,一直到越過三分之二還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趨勢。
“這也是上品資質,如此稚齡,這孩子莫非是哪個仙城的公子?”
“可看他身上并無家徽,連法衣都沒有穿。”
“莫非是散修,這怎麽可能?!”
在衆人議論之間,只見那玉簡之上的紅色仍在向上蔓延,竟是越過了上下品到了上中品的階段。
孔宿摩挲着腰間寶石的手驟然收緊了一分,眼睛也眯了起來。
鄉鎮出身?這孩子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上中品一出,周圍人屏氣斂聲:“竟是比之前兩位更是厲害。”
本來已有人挪開了視線,兀自感嘆去了,卻聽一聲驚叫:“還在上升!!!”
那調轉視線之人紛紛扭頭過去,人人驚訝異常,嘴張的只恨不得塞下個鴨蛋進去。
如此情景,連那青衣導師都忍不住注視着那玉簡,手中的筆都在不受控制的捏緊。
上品資質易得,萬劍城周圍仙城無數,每個城中總能出一兩個天之驕子,可是上上品資質難得,一旦出現,只怕那群老頭子都能搶瘋了。
只因這上上品資質的學生,六年前便出了一個,萬家嫡女萬聆雪,驚世絕豔,旁人修煉千辛萬苦,她卻如同吃飯睡覺一般簡單,偏生她還刻苦,未來成為一方大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不會真的是上上品吧?!”有人驚嘆的時間,那玉簡已然變成了純色的一塊,鮮豔欲滴,漂亮的讓人心驚。
而就在衆人無法回神的時候,那玉簡之上卻是浮現了一個八。
“八歲?!”
“八歲煉氣七層?!這是魔鬼吧。”
“這莫不是又要出一個萬聆雪那樣的天才,天吶,還讓人活麽?!”
那青衣教師也同樣驚訝異常,他本來還覺得十幾歲的年齡煉氣七層怎麽也不應該是上上品,莫非是自己看錯了修為?可是在看到年齡時才發覺自己是看錯了年齡,這般的孩子雖然看着略大,卻不過是八歲的稚童而已。
那青衣老師執筆,開口之時竟有些沙啞和難掩的喜悅:“朝縱,八歲煉氣七層,上上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待入了學院,若是挑選老師之時,定要看好了。”
他難得多說兩句,卻無人去多想什麽,如此天資,只怕今年只有這麽一個,不被捧為香饽饽才見了鬼。
“這小孩兒還真是運氣不錯,”孔奉捏緊了手指,心中的嫉妒幾乎要随着話語翻湧出來,卻被他強行壓下。
“萬家的測試何時開始?”孔宿雖告訴自己心平氣和,奈何胸口那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若是被萬家那些人碾壓也就罷了,偏偏被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真真是讓人心氣不順。
“萬家似乎在那邊,”孔奉連忙收斂情緒道,“也是奇怪,各大仙城怎麽都湊到今日了?”
孔宿看了過去,冷哼了一聲道:“自然是因為今日剛好是那位萬小姐出關觀看之日,萬家也就算了,其他人什麽心思,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萬聆雪為人稱道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無雙的美貌,美人冰冷卻偏偏生的傾國傾城,背後又有萬劍城這般的勢力撐腰,試問誰不想一親芳澤,若是能引得她開懷一次,便是內心都得到滿足了。
孔奉在他身後嘿嘿讪笑了兩聲:“也不怪他們,聽說那萬姑娘生的天香國色,也難怪……”
“一身白衣沒有半點花紋,到底哪裏好看,不過是一群眼瞎之輩罷了,”孔宿嗤了一聲看向了萬家那裏。
那處本就比旁的地方更吸引人的注意力,萬劍城萬家,萬家家主乃是這萬劍城的城主,試問勢力幾何,誰能比過。
此時那雪衣青年将玉簡放下,對面的老師念道:“萬奪輝,十九歲築基中期,上中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
“萬家果然厲害!”
“六年前出了一個萬聆雪,今年又出了一個萬奪輝。”
那青年不見倨傲,卻仿佛理所當然一般的道謝站起,周圍人更是贊嘆。
“剛才那邊不是出了一個八歲的上上品麽?”一人出聲。
剛才還冷淡着臉的萬奪輝輕輕瞟了過去,可是在人群之中他卻并未動上分毫,而是站在了原地讓自己心緒冷靜下來。
可是他越是冷靜,人群之中越是振奮:“今年的上上品竟不是出自萬家麽?”
“上上品,如此厲害,簡直是讓人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可不是麽,若我有個上下品只怕都要高興死了,人家卻在争這上上品的資質,可怕啊……”
他們本是兀自争着,卻在一人上前時紛紛啞火無聲了。
萬家皆愛白衣,只因家族所傳功法為冰系,萬奪輝青年身量,一身白衣只是讓人覺得俊俏冷酷了些,可是那此時正在落座的男人卻讓人覺得一舉一動都帶着寒冬的風霜一般。
萬家萬銘城,資質卓絕之人,不過二十的年齡,卻因為身量高大挺拔,長年面色不動而讓人倍感壓力,觀他周身,不會有一人認為他是一個無知少年,而是已經确确實實将他當做一個男人來看了。
人人傳言萬銘城的資質比之萬聆雪分毫不差,此時他落座,分明與之前的人動作并無半分的差別,卻讓在場諸人人人心情畏懼,連那期待之情都仿佛沾染了畏懼之意。
“請往玉簡之中輸入靈氣即可,”那老師說話的時候都不自覺的帶了些小心翼翼。
那只修長的手伸出,拿起了玉簡,與此同時,另外一個桌面之上,朝硯也拿起了那玉簡。
玉簡觸手生涼,若是夏日用這種玉石做一整個床出來,躺在上面的滋味一定相當的不錯。
朝硯一邊開着小差,一邊将靈氣注入到了其中,藍色的光芒不斷往上翻湧着,頗有無止之勢。
而在萬家地界,那修長手中的玉簡上冰藍之色宛如冰層皲裂一般往上蔓延着,同樣無止。
“上下品了!”兩邊竟是有人同時喊道。
朝硯這邊後方的人更是屏住了呼吸,他們知道這青年跟那孩子是一起來的,也不知這個人能否跟那個孩子一樣,但即便是到那上中品也足以讓他們這些散修揚眉吐氣了。
圍觀的人緊張,那桌後坐着的青衣老師也緊張異常,其他人看不透青年的修為,他卻是能看透的。
築基後期。
若是年歲真如他所展露的這般,只怕上上品也是可期的,可是三個人之中出兩個上上品,這樣的事情連他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六年前只出了萬聆雪一個,就足以讓整個萬劍城沸騰了,如今若是再出一個,只怕整個劍心學院上層都要為之震動了。
思索之間,那藍色已然又往上翻湧了一格,上中品了。
可是藍色不止,竟是繼續,那邊的冰藍之色同樣無所休止。
整個招錄廣場似乎在一瞬間變為了安靜的針掉可聞的靜室,直到一片冰藍純色填滿。
“上上品!”那老師站了起來道。
萬銘城垂目,他的五官生的英氣十足,俊美異常,只因氣質委實冰冷難接近而讓人往往容易忽略他的容貌,此時測出上上品,周圍人皆是一時難以消化的吃驚的模樣,他卻是淡然拿起一枚銘牌靜靜起身。
他的目标從來不是萬聆雪,而是超過她!所以只是資質并無甚大不了的,只是起步而已。
“上上品!!!”
這邊的驚訝還未過去,又有一個地方傳來了同樣的驚叫之聲,那聲音隔的甚遠,并不是這裏的。
萬銘城下意識的轉頭,隔着數百米的距離看見了那一方水藍色的玉簡,藍如海水,賞心悅目。
而那拿着玉簡的青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轉頭頭來時對上他的目光,也只是輕輕一笑,似乎并無驚訝無措之感。
築基後期?
看來不止萬聆雪一個勁敵。
一個上上品之後又見另外一個上上品,頓時群情嘩然。
“這上上品今年是紮堆出現啊。”
“我從不知道上上品的資質還能這般出現,萬銘城也就罷了,那朝硯到底從哪裏冒出來的?”
“還有一個朝縱。”
“萬家今年只出了一個上上品,可是那朝縱和朝硯是一起來的,竟然都是上上品。”
“聽說他們是父子,可這資質還能遺傳的麽?”
“誰知道呢?”
測試未到最後,已然出了三個上上品,連老師的心情都不能平複,更何況這些學子們。
“萬銘城,二十歲築基後期,上上品資質,準入,這是銘牌,拿好。”
“朝硯,……十九歲築基後期,上上品資質,這是銘牌,拿好。”
年齡一出,又起波瀾。
“竟比萬銘城還要年輕一歲!”
“當年的萬聆雪不就是如此年歲麽?”
“這些人委實是可怕了些……”
“有生之年能夠見到如此勝景,也不枉費來這萬劍城一趟了。”
“崽兒,我們被圍觀了,”朝硯拿着銘牌在手裏掂量了兩下。
自從到了這萬劍城到處都需要這個牌那個牌的,倒讓他想起了曾經錢包裏面充斥着各種卡的時候。
雖說卡是比玉方便,但是這銘牌可比卡好看。
“嗯,”朝縱閉嘴點頭,不想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暴露他牙齒漏風的事實。
“這銘牌做的挺好看,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朝硯放在眼睛跟前仔細瞅了瞅,不透光,花紋也并不繁瑣。
黑底銀紋,一柄劍懸挂其中,并非簡單的镌刻在外面,并且那小劍的周圍,銀紋宛如雷霆一般裂縫般游離,奢華而又低調。
朝縱将自己的那一個遞了過去,小臉看着地面并不擡頭。
朝硯愣了一下,并未接過那銘牌,而是道:“崽兒,這又不能吃,我要兩個沒用。”
朝縱擡頭看了他一眼,收回銘牌別過了頭去,嘴唇抿起,渾身都散發着不開心的氣息。
“好好好,我吃一個,你把你那個給我,”朝硯低頭哄兒子。
朝縱不理他,又扭了個身體。
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旁若無人,若是之前自然無人理他們,可是此時兩個上上品資質的人站在一起,大家都以看什麽稀世珍寶的眼睛使勁的緊盯。
“聽說他們好像是父子?”
“一個八歲,一個十九歲,那豈不是十歲就有了女人,果然是資質出衆之人,連生孩子都如此的厲害!”
“正是正是!”一旁的人頗為贊成。
那青衣的老師聞言卻是笑了出來,對面的人正在測着,他擡頭微笑道:“你們測過可以先進去了。”
站在這裏只會引來更多的人圍觀。
朝硯聞言,拱手道:“多謝老師提醒,學生正在等人。”
“等人,誰啊?”人群之中有人說道。
朝硯和朝縱旁若無人,一旁的陳湧卻是并未有過此等遭遇,在場諸人的資質修為或許不如朝硯和朝縱,卻仍然勝過他遠矣,被如此多勝過之人圍觀,陳湧委實壓力山大。
他站在朝硯身後開口道:“主人,要不你們先進去,屬下在這裏等即可。”
“還不進去麽?”萬奪輝站在萬銘城身邊道。
萬銘城看向了朝硯那邊,手拂上了腰間的劍道:“讓人去查一下他們的來歷。”
“我明白,”萬奪輝說道。
今日過後,只怕不僅萬家會查那兩個人的來歷,其他仙城也都會行動起來。
如此天資卓絕之人出現,雖是歸屬劍心學院,但劍心學院即便位于萬劍城中,也不必給任何一個城主面子,包括萬劍城主萬域歸。
如此天才,必然要拉攏,即便不能拉攏,便是交好也是可行的。
但在拉攏之前,自然要查清楚他們的來龍去脈,才能投其所好。
萬奪輝點頭,萬銘城再不耽擱,直接跨進了劍心學院。
而在衆目睽睽之下,朝硯的望眼欲穿之中,那等待之人終于拿着儲物袋從人群之中跑了過來,在朝硯的面前站定道:“公子,您的東西,我每一份都給您打包了。”
“多謝多謝,”朝硯接過,心情舒暢,給了那家仆一枚中品靈石當作跑腿費,“別嫌棄。”
“不嫌棄,”那家仆收的喜悅自然,孔雀城雖是富裕之地,可是那是主家富裕,不代表他們這些做家仆的富裕。
有如此上道之人,真是讓人辦事都覺得心情舒暢。
人一心情舒暢了就會問上兩句:“我觀公子拿的銘牌,可是過了,不知資質為何?”
朝硯正看着那儲物袋裏面的小吃滿心的舒坦,随口道:“過了,上上。”
那家仆一時之間宛如幻聽:“您說什麽?”
“來福,過來,”不等朝硯說話,一道聲音叫了那家仆過去。
那家仆觀孔宿神色,不敢細問,只能匆匆趕了過去低頭問好:“少爺,小的辦事回來了。”
“回來就好,”孔宿摩挲着手指看着朝硯的神态,眸中萬般複雜閃過,終是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意,走到了朝硯的身邊道,“朝公子好雅興,這食物吃的可還習慣,你若喜歡,便是不能出來,孔某也能日日為你尋來。”
到了此時便是情況翻轉,之前朝硯沒有依附蒼谷城是朝硯的損失,而今朝硯沒有依附蒼谷城是蒼谷城的損失。
如此喜訊,卻不見他臉上絲毫得意忘形之色,孔宿哪裏還不明白之前是被他故意戲耍了。
只可惜情形不同,自然不能交惡,至少表面不能。
“無功不受祿,若是常常受公子恩惠,朝某心理會很有壓力的,”朝硯開口笑道。
還有一句話,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是些小玩意兒,不必有負擔,”孔宿伸出手道,“朝兄已經等到了要等之物,便一起進這劍心學院吧,在這裏豈非讓他人圍觀。”
朝硯點頭應是:“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孔兄請。”
之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齊齊進了那劍心學院的屏障之中,禁制一過,鬥轉星移,所觀景色與外界大有不同。
而在外面,葉問心捏了捏手指嘆了一口氣,心中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
他邁步往裏面走,就聽耳邊家仆道:“少爺,問寧少爺沒有跟上。”
葉問心轉頭,看着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的葉問寧道:“怎麽了?”
葉問寧捏着手中的銘牌,眼睛之中有些愁緒:“阿心,要是進去以後我們沒辦法分到一塊兒可怎麽辦?”
“怎會分不到一塊兒?”葉問心心緒不寧,問話的時候也不過腦子。
葉問寧嘆氣道:“你是上下品資質,我只是中中品,導師劃分都不一樣,又哪裏能分到一起呢。”
“雖是導師不一樣,不是還能夠用成就點去住宿麽,即便我們自己不行,小叔也會安排好的,何須糾結那個,”葉問心踏入了那禁制道,“況且我們也不一定非要住在一起……”
他們都這麽大了,若是一直住在一起也多有不便。
“阿心說的也是,”葉問寧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是我總是将你當作小孩子來看待了。”
入了學院,柳暗花明,外面還是種種人煙往來,裏面卻是樹林清幽,分明都是從那道大門進入的,可是到來的地方卻着實的不同。
朝硯不僅沒有看到孔宿那個熊孩子,甚至連朝縱的身影都沒有看到。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板仿佛白玉鋪就,那樹木似乎從玉石之中直接長出,葉子綠意濃重,仿佛随時能夠滴落下來一般,風聲拂過,周圍一片的安靜。
無前路,無退路,就像是将人封閉在了這一整片區域之中一樣,連神識都探不出去。
朝硯估摸着這堂堂劍心學院也不能将他煮着吃了,有這樣的關卡說不定是什麽考驗的環節,就像是入學資格測試以後,還有個入學考試的環節,比如測測意志什麽的。
奈何朝硯什麽都不缺,就缺意志這東西,他左右觀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估摸着這學院也不能将他關到地老天荒,但也不好直接搬個板凳出來坐着晃悠,索性上了一棵樹,揪了一枚葉子在嘴邊試了試音。
沒事休息休息聽聽小曲也是好的。
奈何朝硯剛剛把樹葉吹成了放屁的聲音,就覺得身體下墜,待到他落地時就聞到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這小子還真是懶散的可以。”
朝硯将那葉片落入了袖中,保持了不随手亂丢垃圾的好習慣,擡頭看去,就見一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三步之處,還是個認識的人。
“掌櫃?”朝硯上前一步笑着詢問道,“這劍心學院将你帶來做這考核官了?還挺重視社情民意嘛。”
那掌櫃抽了一下唇角,上下打量了朝硯,故作高深莫測道:“非也非也,你可知道我是誰?”
朝硯觀他修為觀之不透,又見他衣衫并不華麗,也無明顯标識,撚了撚手指道:“莫非……”
那掌櫃不自覺的傾身來聽。
朝硯微微動了一下唇角道:“您是來招小二的?”
一語出口,差點兒沒有讓掌櫃的摔個趔趄。
朝硯繼續問道:“招工的标準是多少?管吃管住麽?福利待遇呢?什麽時候可以休假?”
他一連串的問了許多,那掌櫃的一巴掌按在了朝硯的肩膀之上,朝硯連躲閃都沒有,就那麽任由他的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肩上。
巴掌看似帶着靈氣,可是落時卻輕若無物,那掌櫃的道:“你倒是真不怕我把你打成殘廢?”
朝硯側目看着他,這掌櫃生的溫和,笑起來讓人覺得舒心,一看就特別适合做生意,他開口道:“不怕,您這好歹是劍心學院的院長級別的人物,也不至于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學生不是。”
“你怎麽知道我是院長?”那掌櫃的頗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朝硯,只恨不得将人研究個底兒掉一般。
朝硯:“……”
剛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他只是在想能随意出入劍心學院人大多是位高權重的,而且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喜歡假裝平民在那裏玩套路。
沒錯,都是套路。
但是說當然不能這麽說,朝硯笑着開口道:“您一看就是不凡之人,即便再如何裝扮,又怎麽掩蓋得了高手的氣場呢?”
好話人人愛聽,那掌櫃的笑的毫不掩飾,眼笑眉開的:“你小子倒是上道,也聰明的很,願不願意拜我為師啊?”
朝硯默了一下,猶豫的問道:“拜師以後需要每天勤學苦練麽?”
若是需要勤學苦練,那真是一種新型的生活方式,怕是需要重新适應。
掌櫃的想了想他之前在小禁制之中的狀态,上下打量了一下朝硯道:“你小子不會想偷懶吧?”
旁人若是入了那禁制考驗之中,剛開始還會站在原地,之後便是尋找出去的方式,若是找不到,只怕是心情還要焦急幾分,待到真的凝神靜氣了,才真的能夠出來,算是通過了考驗。
鐘司商見過的學子不少,大多擺脫不了這樣的方式,結果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天之驕子,資質出衆的,竟是直接神識探一圈就上樹打算睡個覺,誤打誤撞的心境吻合,直接出來了。
朝硯笑了一下道:“怎麽會呢?”
可不可以不拜師?感覺要被逼回高三了。
朝硯眸中略有警惕,鐘司商又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雖說是他這個院長選了這個學生,可是一旦學生不願意,自然有別的老師願意搶着要。
“我這個人呢,不喜歡勉強別人,”鐘司商圍着朝硯轉了一圈道,“看你修為不錯,之前顯然也下了一番苦工,此時若是松懈,只怕會被甩到尾巴後面去,被別人瞧不起的,你若跟了我,我保證你比萬聆雪還要厲害怎麽樣?”
朝硯直視着前方道:“學生并無那個野心。”
“沒有野心是好事,但是不能沒有上進心,人要時時苦修,才能夠不斷的突破,問鼎仙道,”鐘司商覺得自己得扭轉這個未來弟子的思維。
朝硯抓了一下臉頰開口道:“您做掌櫃的也是苦修的一種麽?”
鐘司商剛好轉到前面,默默擡頭看他,臉上的笑意僵住,半晌道:“這是興趣愛好的一種,但是我其他時間都用來苦修了,人也不能只是追求修為,比方說也要有自己的興趣愛好,這樣問鼎大道途中才不會無聊。”
“院長說的對啊,”朝硯十分認同,“開客棧這種活動太陶冶個人的情操了,笑看人生百态,同時還能夠賺靈石,一舉三得,乃是上上之舉。”
鐘司商聽他所言,嘶了一聲道:“說的極有道理,老頭也沒有什麽別的興趣愛好,就是喜歡收點兒靈石什麽的,你看那些客人掏錢的樣子看起來多可愛啊。”
“是也是也,但是我覺得那般打算盤太過于死板了,算的又慢,您可聽說過乘法口訣表?”朝硯微微一笑說道。
鐘司商頓覺有些興趣,湊過來說道:“那是什麽?”
“所謂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八九七十二,”朝硯給他闡述着,“一一一一一二一,一二一二一四四……若是有了此種方法,我覺得那算賬乃是極快的……而賬目的問題,可以彙總總結,每一個季度的報表都可以提交,一目了然,絕對不怕他們從中克扣……擴大規模……”
朝硯講的細膩,鐘司商聽的如癡如醉,待到天邊的太陽落的通紅之時,朝硯住了嘴道:“這些都是學生的拙見,希望能夠對院長有所啓發。”
“說的極好,”鐘司商搖着頭喟嘆道,“真是經商的一把好手。”
朝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