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賺錢 (1)
鍛剛石在曾經的鶴歸城中算不得易得之物,便是傾整個鶴家的力量也不過打造了那麽一座鍛剛石的地下演武場, 可是在此處卻能夠百座千座的豎起, 可見劍心學院底蘊深厚。
那鍛剛石對于鶴歸城已然是難得, 斥靈石更是寶貝之中的寶貝, 朝硯曾經聽說過,那斥靈石乃是煉制防護法器最好的東西, 而緣由便是那斥靈的屬性。
靈氣不侵, 堅固耐用。
按照朝硯的話來說, 就是靈阻比較大,不導電……呸, 不導靈氣。
在鶴歸城用來珍惜又珍惜的東西, 在這裏就是用來搭臺子的。
若是能拆一個臺子運到鶴歸城地界去賣,怕不是要成為暴發戶。
朝硯瞅着那臺子有點兒興趣,但又想想靈石在這個地方并無任何的作用, 索性也就抛諸腦後了。
比鬥臺千百座之多,幾乎每時每秒都有人從比鬥臺上掉落下去,那魁榜之上的名字也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着。
朝硯掃了那魁榜一眼, 無甚興趣的走到了一個陌生的比鬥臺前站定,然後将自己的銘牌放在了比鬥臺下面的一個小桌上。
那桌子一米之高, 黑紅兩色嚴格劃分, 材質不像是玉石,倒跟琉璃有些類似,兩方頂頭各有姓名,正是那臺上比鬥二人的姓名, 姓名之後跟着數字,而在他們姓名的下方,又有數排名字在那裏陳列着,後面都跟上了數字。
數字不是其他,正是押入的成就點數。
此法便是押哪位修士能夠獲勝的法子,每座比鬥臺下都有,并非是學子自己創立,而是學院官方制定的。
目的在于鍛煉了學生的武力的同時,還能夠鍛煉一下目力。
意思相當明顯:好好觀察一下對手的實力再上啊崽兒。
“這位兄臺,”那小桌之後坐着的人道,“這裏乃是放賭注的地方,你不看就押,可是要吃虧的。”
朝硯低頭看去,他所押的地方似乎只有頂頭上的一個名字,而對方下面的名字似乎已經擠滿了。
他再擡頭看去,比鬥臺上兩人争鬥,一方乃是築基初期修為,水系功法,而另外一方也是築基中期修為,火系功法。
水火相克,水主守而火主攻,偏偏修為又低了一層,那築基初期的修士幾乎是被壓着打,簡直要被打的沒有脾氣了。
朝硯上下看了一道,拿扇子掩蓋着嘴道:“那我押的這個叫陳深的是哪個?”
“正是那築基初期的修士,”那人帶着幾分幸災樂禍道,“你說你也不看看。”
“也不一定會輸嘛,”朝硯扇了扇風道,“雖說水主守,火主攻,但是水可至柔,也可至剛,火攻可以,火守可難的很。”
“攻?他連守都快守不住了,還想攻,你這新來的吧,”那人挑了挑眉峰道。
朝硯笑了一下:“正是,見笑見笑。”
“難怪,我就說……”那人随意的說道,卻聽聞身後幾聲驚呼。
“怎麽可能!”
“他這是服了禁藥了吧我去!”
那人看到了臺上,卻是眼睛直接睜大了,只見那比鬥臺上水聲嘩啦,再不複之前婉約防守之勢,而是抱着仿佛同歸于盡一般的決心朝着那火焰之中撲了過去。
靈氣激蕩,每每碰撞一下揮灑到了那禁制之上都會激起層層漣漪。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頗有水火不容之勢,也讓臺下觀看的學生們難得緊張了起來。
戰況愈發理解,水火之力環繞兩人周身,仿佛一條火龍與一條水龍相互纏繞碰撞一般,直接将人的身影隐沒其中……
“這個瘋子!”一人從比鬥臺上倒飛了出去,在空中翻轉後撐着劍半跪在地上道,“喂,不過是一次比鬥,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靈氣散去,臺下之人一片呆滞,那臺上之人也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腦袋上還有一撮被燒焦的呆毛。
他似乎對于自己現在的狀況有着幾分的不敢相信,看着自己攤開的手喃喃道:“我,我贏了?我我…我真的贏你了!!!”
竟是還帶了幾分的結巴。
那下臺之人站起身來,翻了個白眼道:“是,恭喜你你贏了,讓你在上面待一天,我明天就贏回來。”
那火系修士扛着劍施施然的走了,那水系修士繼續開心,暫時沒功夫過來結自己的賬,而朝硯彎下腰看着那桌子上的數字道:“這一比一百什麽意思啊?”
“主人,一比一百的意思就是您押了多少,贏了以後給您一百倍的意思,”陳湧将剛才張口結舌的表情收回,上前彙報道。
他跟主人這麽久了,應該淡定,不能跟這群沒見過世面的人一樣。
朝硯撐着桌子上道:“我押了九點,那應該是給我九百點,謝謝。”
“不客氣,”那人将那成就點劃在了他的銘牌之上,看着他這懶洋洋的姿态道,“你這運氣倒是真不錯。”
“這不是恰巧麽,可能上天還想留給我上廁所的機會,”朝硯拿過了銘牌感嘆道。
畢竟輸了可是連廁所都上不起了,此時能夠上九百次廁所,想怎麽上就怎麽上,上到地老天荒都行,嗯,有點小開心。
“嗯?”那人不明白他的意思,見他轉身欲走,連忙拉住道,“兄臺你去哪裏?”
朝硯揣着銘牌道:“回去休息。”
那人:“……”
這樣的人若是在外面的賭坊一定會被揍。
“別呀,兄臺,我見你才來,怎麽能只玩一把就離開,太不盡興了,”那人勸阻道。
周圍剛才本以為穩贏卻輸了一大筆的人紛紛上前來勸說道:“別走啊,多玩一會兒。”
贏了就想跑,想的美!
“再多押一下,說不定還能賺的更大。”
老子再輸老子跟你姓!
“再玩一會兒,權當交個朋友呗。”
“……”
熙熙攘攘的勸說,都免了陳湧再去費那個口舌讓他家主子多玩兩把了。
“大家真是和諧友愛,”朝硯握着銘牌一臉感動的感嘆道,“那我就陪大家再玩一把吧,但是人言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一定要适可而止才是啊。”
那些學子們哪管那些,只想這好運的家夥再輸一把才是上道:“好好好,兄臺說的對。”
此時臺上又有兩人上去,他們的銘牌各自插在石臺的角落,那石桌之上也展露了兩人的名字以及押上的點數。
紅色方為一女子,身材雖是纖瘦了些,倒不如何的幹癟,樣貌清麗溫婉,使得似乎是水鞭,而黑方則為一名男子,衣服倒是穿的齊整,奈何身量太高,周身肌肉爆棚,像是随時能将那衣服撐破一般,眉毛粗黑,五官粗犷,再扛上一把巨斧,兩廂對比之下,着實是讓視覺受到一番沖擊。
“這也太粗犷了些,”一位修士環着手臂點着胳膊肘道,“修士又不是肌肉練的壯實就行的,我還是押那女子勝吧。”
這修士下了注。
其他人紛紛下注,卻是押女子勝的更多。
臺上的比鬥已經開始,女子雖是水系,卻明顯占了上風,押注的比例直接開始朝着十比一開始傾斜。
朝硯卻盯着看了一會兒,看着那小桌之上的數字遲遲沒有下注。
那坐在桌前的人道:“怎麽?舍不得成就點了?”
“沒,”朝硯将銘牌按到了黑色的地方,驀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和後面的九百,疑惑道,“這怎麽一下九百了?”
“你不會不知道在劃成就點的時候需要神識輔助吧,”那人的眼睛之中帶着驚奇,“你沒看銘牌內的規則麽?”
朝硯開口道:“看了。”
但是沒看全,內容太多,光是地圖就七拐八拐,比曾經帝都的地鐵公交圖還要複雜,還沒有等看完,周公兄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邀請他下棋了。
“你倒是倒黴,”那人看着他那剛剛到手的九百成就點都覺得肉疼,新人難得拿到這麽多的成就點,結果又一下子沒了,也是可憐,“罷了,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記得多看規則,少走彎路。”
朝硯撓了撓臉頰有些不明白他臉上的惋惜從哪裏來,但還是拱手道:“多謝指點。”
“不客氣,新人嘛,都是容易犯錯誤的,”那人笑着道,“放平穩心态就好了。”
“哦,好,”朝硯看着臺上道。
那人也同樣看到了臺上,臺上一片的轟鳴震動,那巨斧砸在地面之上仿佛能随時将那整個臺子拔起一般。
但斥靈石不愧是斥靈石,那巨斧過後,上面一片無痕,只有那女子蹙着眉頭輕輕後退,站定之時又是後退了幾步,竟是帶上了喘息之感,連那水鞭揮舞之時都仿佛帶了幾分的疲弱之态。
臺下諸人皆是凝神靜氣,有人甚至握緊了拳頭:“要贏啊……”
“怎麽突然行勢就逆轉了?”
“攻勢有餘,氣力不足,”一人嘆息道,“水系就是水系,早知道不應該因為剛才那個去押的。”
“水克火,可這家夥是金系功法,一身的怪力,知不知道憐香惜玉啊混蛋!”
“他若是知道才見了鬼了……成就點又沒了,剛才果然不該貪多的,倒黴倒黴啊。”
“幸好我壓了那壯漢,贏喽。”
“你就嘚瑟吧!”
“……”
議論紛紛,卻無法影響臺上分毫,那壯漢毫不留情,根本沒有什麽美女與野獸的情懷,那巨斧一通的亂砸,那女子幾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衣襟被巨斧壓在了斧刃之下,飛起之時直接扯掉了半個裙子。
“可惡!”那女子略帶惱怒,直接飛身下了比鬥臺,随手裹上了衣服道:“你這樣的還想找到道侶,自己一個人一輩子吧!”
“姑娘說的對啊,”有人應和道,輸了成就點的火氣自然不能發在女孩子的身上,只能朝着那漢子去了。
“你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活該一輩子單身了。”
“可是我有……”那漢子單手拎斧,抓了抓耳朵正要說什麽。
就聽一道極為溫婉妩媚的聲音從臺下傳了過來:“夫君,第一場比完了沒啊?我看下一位在五十六號比鬥臺上,快來。”
那聲音極為溫柔,柔媚之感又不至于使人厭惡,衆學子看了過去,只見一杏衣女子恬淡站立,她盤着婦人的發髻,如此着裝本是溫柔,卻偏偏那眉梢眼尾之處都有描紅,讓那溫婉之外更多了幾分誘人的神色,眉眼輕輕一挑就讓人覺得蘇了半邊的身體,比之前那使水鞭的女子更是美了三分不止。
那壯漢看見女子,再不去解釋什麽,而是一個跳躍到了那女子的身邊道:“衡娘,你怎麽來了,我一個人就行,當心日頭毒曬到你。”
“哪裏就曬到了,”那女子不理會衆人的目光,依偎在那壯漢懷裏道,“你才是滿頭大汗的,我都說不用你那麽辛苦了。”
“不辛苦,”那壯漢眼中哪裏還有剛才半分看那姑娘的冷淡神色。
“傻樣,”那女子用帕子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水,兩個人相攜離去。
“這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之上啊,”一個修士惋惜不已。
“誰說不是呢,那等仙子樣貌,自然應該配的上更好的人,好好的白菜都被豬給拱了,可惜可惜,”又一人開口道。
朝硯不理會那個,他趴在桌前跟那個之前勸他放平穩心态的修士道:“十比一,我押了九百,好像應該是九千來着。”
剛才還讨論人家豬和白菜的修士們立馬思維轉了回來,不去羨慕人家什麽豬摘了玫瑰了,而是人人看着朝硯那漫不經心的狀态不斷磨牙。
“九千成就點,要不要再來一盤?”那人開口已經艱難,九百還好,九千真是讓人能夠心肌梗塞。
堂堂築基修士心肌梗塞而死,整個劍心學院的學子們怕不是都要笑死。
他問的艱難,朝硯看着那銘牌上的九千,問道:“你确定要我再來?”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麽?”那人咬牙切齒的問出了衆人的心聲。
朝硯眨了眨眼睛無辜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銘牌放上去就直接全部成就點算是押注。
“那你的運氣還是真好喽,”那人呵呵冷笑一聲,差點兒笑不出來。
“還好還好,”朝硯謙虛道,從九百次廁所到九千次,感覺跟廁所難舍難分了,“倒不是運氣好,那楊志本就厲害些。”
楊志正是那壯漢的名字。
那人本來正在接受朝硯運氣好的事實,此時卻是被噎了一下:“你如何看出他本就厲害的?”
“那筋骨鍛的極強,想來是引氣入體之前還進行了鍛骨,”朝硯摩挲着自己的扇子分析道,“一看就耐力強。”
“有個那樣的夫人,的确是耐力強,很正常。”一位剛才跟着朝硯小賺了一筆的修士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其他人紛紛附和。
那女子滿身的柔情楚态,一看就是被小心愛憐的人。
朝硯抓了抓頭發,總覺得他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
他轉身欲走,結果又被這群人給圍住了:“再來一次吧。”
“就是就是,所謂事不過三,你這還沒有第三次呢。”
朝硯觀着他們期待的神态,折扇開合了幾次道:“其實全跟着我下什麽也贏不到的。”
贏的基礎是對面有人下,這群人的目的明顯是想跟着他下,到時候對面空無一人,拿什麽賠給他們。
在場諸人默了一下,相互看了幾眼後,一人道:“那便罷了,下次兄臺若是還想來玩,一定要叫上我們。”
“還有我,還有我,”一個娃娃臉的青年踴躍舉手。
“敢問兄臺高姓大名?”還有人問道,明顯是準備下次預訂呢。
不勞而獲的事情誰都有興趣,即便是一群天之驕子,只要價碼夠,大多都會動心的。
朝硯正欲回答,就聽遠方傳來了一道冷淡至極的聲音:“朝硯。”
朝硯看了過去,隔着人群,一人眸若寒潭,一身衣衫卻像是高山之上的積雪一般,只是站立在那裏,就不容許任何的忽視。
周圍因為他的開口變得寂靜,朝硯看着那裏,那人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周圍的人雖是對他陌生,卻紛紛讓道,直到那人從人群之中走出站在了朝硯的面前。
兩人對視,朝硯微微擡頭,發現自己比人家低了半個頭。
“嗨,你似乎是萬家的人,”朝硯記得這人,昨日入學的時候也測出上上品的人,他笑了笑道,“找我有什麽事麽?”
“招攬,”萬銘城不動聲色,仍然是那副凍死人的語氣,仿佛說的不是招攬二字,而是驅逐。
但這委實怨不得他,萬銘城進入這學院之中本意為學習,同時追趕萬聆雪,超過她,卻被家族派了一個什麽招攬的任務,自然心情算不得愉快。
“不去,”朝硯果斷的搖了搖道。
“為何?”萬銘城眸中有些微微訝異,卻随即收斂道,“你想要什麽?法器?妖獸?功法還是權力?成就點萬家也有不少。”
這是很光明正大的利誘了。
朝硯晃了晃自己的銘牌道:“我有成就點了,謝謝了小老弟,回見。”
萬銘城自然看到了他銘牌之上九千的字樣,轉頭看向了一旁跟着的家仆。
那家仆顫顫巍巍,戰戰兢兢道:“屬下今晨調查,他們并無什麽成就點。”
誰知道就這麽個回去彙報的功夫,那人就賺到了九千的成就點。
萬銘城神色之間略有不耐:“除了利誘還有什麽?”
“推心置腹也行,”那家仆出着主意道,“所謂天才都是有傲氣的,但是他們對于跟自己一樣的人呢又會惺惺相惜,所以一定要真心的去結交,這樣的話拉入家族就指日可待了。”
萬銘城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轉身離開前道:“并沒有。”
并沒有惺惺相惜,只有想超過。
獨留下那家仆一人在那裏琢磨了半天,最後也沒有琢磨出個什麽東西來。
他倆皆是離開,周圍的人聲才慢慢的恢複,一人小聲道:“那似乎是萬家的萬銘城?”
“上上品的資質委實可怕。”
“從前只聽說他渾身寒冰吓人的很,我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一見,才知傳言不虛啊,”又有一人拍着胸口道。
“那朝硯的名字聽起來似乎也有些熟悉,我記得新進來的學子裏面那兩個上上品資質的人不就姓朝麽?”
“據說還是父子來着……”
“不是好像,就是那人,你們跟他押了那麽久,竟然沒認出來麽?”一昨日剛進學子開口道。
衆人又默了一下,然後整個人聲呈了鼎沸之勢,一時之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萬家要拉攏那朝硯了,而且那朝硯極為具有狗屎運,押兩次贏兩次,押完趕緊跑。
而正處在整個輿論中心的朝硯此時正躺在房間的床中央細細的看那學院的規則。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不把規則研究透徹了,怎麽賺錢養家糊口不是,怎麽養自己的兒子不是。
他在那裏研究,陳湧在那裏忙裏忙外,正所謂主人一張嘴,小弟跑斷腿。
陳湧剛剛搬好了買來的書架,站在門口道:“主人,哪裏來做小公子的書房?”
“左邊那一間,那一間清淨,”朝硯側了側眼睛道,“記得給我留個浴室出來。”
“是,”陳湧任勞任怨的去做事了。
九千的成就點絕對夠租下一個小樓了,小樓環境清幽,外有禁制和小院,內有靈氣環繞,從一樓到三樓房間無數,基礎設施都有,委實夠得上這一日一百成就點的消費。
最重要的是廁所不按點數幾次了,朝硯就算一天上三百次廁所,甚至住在廁所也沒有人去管他。
這麽算起來還是相當的劃算的。
朝硯花費了一個下午,總算将所有的規則了解完畢,想當初他連了解游戲系統都沒有這麽細致的。
規則的最終結論指出,錢財乃身外之物,成就點也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哪裏有睡覺重要。
這一覺就是月上中天,朝硯從床上爬起,看着頭頂的月亮剛好思念了一下親人道:“嗯?崽兒還沒有回來麽?”
陳湧從房門口探身道:“還沒有,主人您沒有給小公子發傳信麽?”
朝硯眨了眨眼睛道:“我下午在睡覺……”沒有那個時間。
陳湧默了一下道:“屬下一直在整理內務。”
什麽書籍書架,衣服亂七八糟的都需要他來操心,搬家時想着容易,可是真正去整理的時候才發現雞零狗碎的東西真是不要太多。
“所以你是忘了?”朝硯開口問道。
陳湧滞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是屬下的失誤。”
“我也忘了,”朝硯站起身來在房間裏面走了兩圈道,“我覺得他可能會咬我。”
陳湧鄭重其事的點頭,不是會咬,而是一定會咬。
“你覺得他咬幾口能解氣?”朝硯開始上升這個問題,“如果我今晚不找他回來,僞造我傳信了但是失敗的痕跡,你覺得怎麽樣?”
陳湧不答:“……”
他覺得自家主人可能會被捅死。
朝家的食物鏈一向非常的明顯,朝縱小公子雖然平時沉默寡言,不怎麽拿主意,但是如果開口,絕對會被滿足所有的要求。
朝硯與他對視兩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下樓穿上外套打算出門,結果就在禁制的外面看見了那個個子到他胸口的小小少年。
小少年抱着劍站在樹下,就那麽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在這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他本是冷靜站着,此時聽到聲響轉過了頭來,嘴唇抿的緊緊的,直看着朝硯卻不說話,就像是被主人丢棄在半路的幼崽兒一樣,好不容易找回了家,卻又站在家門口不進去。
朝硯湊了過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道:“我忘了,對不起啊崽兒。”
“只有對不起?”朝縱仰頭看他。
朝硯莫名:“還有什麽?那要打要罰随你?”
于是朝硯就只穿着亵衣亵褲正面仰躺在了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床帷的上方,身上五花大綁,仿佛變成了一只只能挪動的肉蟲蟲。
“崽兒,這樣我睡不好,”朝硯側了一下腦袋,看着正在脫鞋上床的朝縱道,“我知道你跟想跟你爹我住在一起,但是我保證你解開我,我絕對不踢你……唔……”
朝硯的嘴巴被一塊疊的幹淨整齊的布直接給塞住了,只能試圖用眼睛說話。
結果朝縱小少年一上床關上了夜明珠的盒子,房間之內一片灰暗,只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随後朝硯感覺到一只小手扣上了他的腰,溫熱的溫度貼在他的胳膊上面,随即不動彈了。
這是他們家崽兒被遺忘以後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作為一個老父親,發揮抱枕作用的時候到了。
朝硯本以為綁着的姿态他是睡不着的,但是聽着旁邊輕輕淺淺的呼吸,不一會兒就睡的賊香。
就是跟周公他老人家下棋約會的時候夢見兩個人在跳絲帶舞,然後纏了自己一身,粉粉亮亮的顯得格外的娘炮。
因為一晚上身邊躺了個小暖爐,在晨間那暖爐起身的時候朝硯莫名的早起了一回。
小家夥已經穿戴整齊,束起纖細的腰身,紮起一頭柔順烏亮的黑發,從背後看的時候只覺得小少年的身量挺拔修長,那黑發像是夜色之中灑滿星辰的深河一般,待到轉過頭時,卻是讓人再移不開眼睛了。
唇紅而齒白,眸潤似深夜,小臉雖是板的筆挺了些,卻難掩已經微微長開的容顏,便是如此已經在乍然轉身時引得人緊盯着錯不開眼睛,若是再笑一下,只怕全天下的女子都得腿軟心跳了。
“看我做什麽?”朝縱開口道。
朝硯掙開了那捆了一晚上的繩索,懶洋洋的躺在床上道:“看我們家小豬長的油光水滑,白裏透紅的,以後也不知道便宜了誰家的大白菜。”
朝縱聽他這話多次,原來不明白什麽意思,現在卻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我出門了。”
“還去比鬥場?”朝硯在他的背後問道,“還沒有開學呢,趁着這兩天熟悉校園環境不好麽?”
身為莘莘學子逃學的樂趣在哪裏,老師不能整天逮紀律也會無所事事的好麽,明白老師從教室後面看人的心情麽?都乖乖的如何樹立教師的威信。
“窮,”朝縱言簡意赅,直接出門離開。
若是待在這裏,只怕真的會跟着這個人荒廢一天,昨夜休息已經是不該,朝縱晨間便要彌補回來。
朝硯:“……”
感覺好像被養了?
養兒防老好像不是沒有道理的,老父親朝硯躺在床上進入了回籠覺的模式。
朝縱在小院之中晨間過後便出門了,劍心學院面積極大,每每區域劃分更是綿延數百裏,非飛行不可達。
朝縱還不會禦劍,便索性借用了那飛舟來到了比鬥臺的場地之中。
區域劃分三塊,煉氣期之中此時已經有人在比試了,衆人本是圍觀,待到一人見到一道身影時,伸手叫道:“朝縱快來,就等你了。”
朝縱微頓,再擡頭時那張漂亮的臉早已不板的筆挺,而是帶上了一抹朝硯期待已久卻沒有看到的笑容,就像是在漫天雪地當中開出了一朵荼靡一般驚豔世人:“你們來的倒早。”
“……不是來的早,而是昨日根本沒有回去,”一人微微愣了一下,半晌回神道,“你小子也生的太好看了些,若是是個女子,我定然從現在就開始當童養媳養。”
“男子不行麽?”朝縱臉上不見惱怒,反而擡頭看了他一眼,因為那仰視的角度,本就弧度漂亮的眼角挑的似乎更明顯了一些。
那人驀然覺得鼻頭一熱,捂住了鼻子後退道:“你別這麽看我,我以後可還要娶老婆的。”
他說完匆匆轉身,可惜從那手指頭縫裏面卻透出了絲絲的紅色,引得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也太沒有出息了,還喜歡女人呢,”一個少年修士笑得前俯後仰的。
“要我說,男女都無所謂,”另外一個少年看着朝縱道,“關鍵是要生的漂亮就行,我也不貪心,誰若是有我們小朝縱的一半我便知足了,你呢,小朝縱,你日後想挑個什麽樣的道侶?是喜歡清純一些的,溫柔一些的還是妩媚一些的?”
朝縱嗤了一聲道:“我還小,只對厲害一些的感興趣,今日誰先來?”
剛才說到樣貌人人說的小嘴巴巴的,一群半大的少年愣是将這裏變成了鴨舍,結果一說到比鬥,一個個都啞巴了。
一群少年誰不是天之驕子,心比天高,奈何昨日一個個不服氣被揍了一通,此時不服氣也得服氣。
“沒人來?”朝縱抱着劍道,“若是無人,我可要走了。”
一群少年裏面看似他最小,身量卻沒有矮上幾分,那幾個少年交頭接耳,一人站出來道:“朝縱,你是想爬上那魁榜麽?”
即便是煉氣期的魁榜,第一名每周也有一萬的成就點,相當的公平。
朝縱自然是想要那一萬成就點的,即便煉氣期的魁榜從第一到第一百名皆是煉氣九層,他也從不畏懼。
只是若想挑戰也要等人在,他昨日前來卻不見魁榜煉氣前一百任何一個,只有這些少年大多是煉氣七八層的?
朝縱點頭道:“是,就是不知道要怎麽挑戰他們?”
“煉氣九層的師兄們都被老師拉去集訓了,”一個缺了門牙的少年站出來說道,他臉上也還有着尚未褪去的嬰兒肥,此時說話同樣漏風,“算算日子好像應該回來了。”
“集訓?”朝縱看着他那掉落的門牙倍感親切,只對他詢問道。
其他少年七嘴八舌的道:“正是,你初來乍到不知道,煉氣九層正是突破到築基期的關鍵時期,萬不可出差錯,時不時就要集訓的。”
“若是不行,可以及時的用上築基丹。”
“正是正是,煉氣本還算不得入門,因此築基才是最為重要,你若想上榜,還需再等幾日呢。”
那掉了門牙的肉包子臉少年連連點頭:“等哥哥回來了,你可以挑戰。”
“郭奉希你可別說笑,朝縱雖然厲害,但是我覺得挑戰你哥哥還有點兒距離,”一個少年攬着肉包子臉少年說道。
郭奉希?朝縱記得魁榜煉氣期第一的名字叫郭奉儀,原來是他的弟弟。
“我哥才不會生氣,”郭奉希反駁完了那人,看向朝縱道,“你要加油,你要是打敗了我哥,我就給你當小弟……啊,誰砸我?”
一個小小的桃核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滾了兩圈,郭奉希捂着腦門回過頭去,就看見一群的少年正浩浩蕩蕩的走進了這比鬥場之內,而為首的那個少年身量頗高,此時正一臉威脅的看着他道:“郭奉希,你說誰打敗我你給他當小弟呢?”
那聲音抑揚頓挫,顯示主人非常的生氣的和不屑。
不等郭奉希回答,一道溫柔的女聲中帶了些嚴肅道:“奉儀,不能亂丢桃核,不能欺負弟弟,這樣不好。”
剛才還威風八面的少年擡頭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底氣全洩的垂下了高傲的腦袋:“老師我知道錯了,你別告訴我爹。”
那女子一身粉色的衣衫,只別在腰間的薄紗腰帶乃是杏黃色的,柳眉彎彎,只杏目微長,帶了些肅穆之色,讓她顯得既溫柔又嚴肅,她笑道:“自然,不可随意欺負學子,去将丢掉的東西撿回來。”
郭奉儀乖乖照做,只是桃核捏在手裏,怕不是能捏個粉身碎骨。
“此次集訓後續也要繼續反思,”那女子聲音不疾不徐,對着衆少年惴惴教誨着,“若是到了突破之時,記得要有人護法,可曉得了?”
“老師,學生曉得,”那群少年齊聲說道。
聲音倒是引來了一些築基期比鬥修士們的注視。
“是魚薇老師,”一人直接認出。
“老師還是那般的漂亮溫柔,想當年我煉氣之時也是她指導的,”一青衣修士說道。
另外現在他身邊的人道:“想當年老師可是夢中情人啊,直到我知道了老師的修為……”和年齡。
然後夢境就破碎了。
“還有你們,”魚薇看向了築基期比鬥的方向道,“好好修煉,若是不認真,也是要罰的。”
“是是是,”剛才還調侃說道德築基修士們連忙拱手行禮,“老師說的對。”
魚薇輕輕一笑,不再理會他們,反而在跟學生們說了幾句以後察覺了一道一直打量的目光,美目看了過去,眸中一縷欣賞與驚訝之意閃過,她徐徐動身,在分開的人群之中穿過,在朝縱的面前站定,微微俯身道:“你就是昨日剛剛入學的那個孩子?”
朝縱直視她的目光,并不曾有絲毫的回避:“學生正是。”
“良材美玉,”魚薇輕笑了一下,本想伸手摸摸朝縱的頭卻被閃過時笑道,“生的如此可愛,可惜我并未劍修,否則用搶的也要把這樣的弟子搶到手的。”
朝縱臉頰微微紅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地面道:“老師謬贊了。”
他本就生的漂亮,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此時面頰微粉的害羞姿态,若是朝硯得見,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