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榜上有名 (1)
那張漂亮的小臉還帶着之前的微粉色,在陽光下面仿佛能發光一般。
郭奉儀喜歡漂亮的東西, 微微愣了一下, 慢悠悠的走過來, 繞着朝縱轉了一圈道:“修為也不怎麽樣嘛, 想要靠臉蛋讓老師喜歡,根本就不會長久的, 聽說過小時了了, 大未必佳麽?”
朝縱自然是明白的, 但是有時候明白卻也不必太明白。
進了這劍心學院,才知天地遠比想象之中的大, 從前有朝硯在, 總有人能夠護他的周全,可若有一天朝硯也力不從心了,那麽就需要他護着那個人的周全。
在那人面前可以萬事随心, 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笑,可在着芸芸衆生之中, 若是得罪一人,不是吵鬧的問題, 而是生命的問題。
想要活下來, 不拘泥于方式辦法,這是朝縱從很早以前就了悟到的事情。
朝縱無辜的眸中全是迷茫,搖了搖頭道:“不明白。”
那張臉委實生的漂亮,微微鼓起的臉頰通透的仿佛吹彈可破一般, 好像比老師的皮膚還好,郭奉儀忍住了伸手去掐一下的手,強行扭頭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小的時候生的好看呢,長大以後未必就好看,所以想憑這張臉勾·引老師,還不如好好學習,将心思放在正道上。”
“哥哥,他很厲害的,煉氣七層呢,”郭奉希鼓着包子臉說道。
郭奉儀哼了一聲道:“煉氣七層有何了不起,你大哥我可是煉氣九層,”他轉過身,伸手掐上了弟弟鼓着的包子臉,總算解了心裏一點兒對于包子臉的執念,可是又莫名覺得手下的包子不如另外一個,“你還想讓他打敗我,等他到了煉氣九層的時候,你大哥我我早就是築基修士了。”
他那一手掐的着實狠,松手的時候郭奉儀的臉上都是紅撲撲的,小少年揉着自己的臉直言不諱道:“可是朝縱才八歲啊,他昨天可是打敗我來着。”
“八歲!”郭奉儀震驚當場,轉頭看向了朝縱,恨不得從頭到腳研究上一遍似的,“你才八歲?!”
八歲的時候他可還沒有到煉氣七層呢。
危機感浮上了心頭,郭奉儀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弟弟,揪了耳朵教訓道:“你一個煉氣八層的打不過一個煉氣七層的,不僅不覺得羞愧,還一臉驕傲,我們郭家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爹說要實事求是嘛,我說真話而已,放開我耳朵……”郭奉希一臉的委屈。
“那也不是這樣……”郭奉儀生氣的很。
“八歲稚齡有如此的修為,的确是厲害,”那剛剛進來的人群之中一個青衣少年站了出來,眉目之間帶着笑容,揮着折扇走到了他們的身邊道,“剛剛聽聞你要上魁榜,可有興趣跟我比試比試?”
這人雖是少年身量,可是身高卻比郭奉儀還要高上一截,已經無限的接近于成年人的身量了。
“柳澄跟他比?朝縱怕是比不過吧,”旁邊的一個少年輕聲說道。
一人從身後扯了扯朝縱的腰帶道:“柳澄可是煉氣九層圓滿的修士,朝縱你不能輕易答應啊。”
“若我贏了你,可是會直接上那第三名?”朝縱微微歪了歪頭看着柳澄,眼神之中有些疑惑和無辜,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這樣的規則所在。
“自然,”柳澄合上了扇子道。
“柳澄,你要欺負新人?”一道清淩淩的女聲響起,微微的果香随風而至。
那過來的少女靈秀異常,盤起的發間只是戴了一個小小的珠釵,卻比那滿頭珠翠的顯得更加的漂亮可愛,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
魁榜煉氣期第二,沐婷。
她的身量比起那柳澄顯得極為嬌小,正是豆蔻年華的模樣。
柳澄的神情微微愣了一下,開口道:“不過是指點一二,又不賭命不傷身的,哪裏就算得上是欺負了。”
“指點?”沐婷看向了朝縱,微微湊近了些,半晌後捂着小嘴後退道,“呀,你長的真好看。”
她仰頭看着柳澄道:“指點可以,但是不能打臉。”
很顯然,小姑娘也是外貌協會的常駐嘉賓。
柳澄眸間閃過了些什麽,懶洋洋道:“知道了,你叫朝縱對吧,可要上臺比比?”
他的前一句是對沐婷說的,後面兩句卻是對朝縱說的。
“好,還請師兄指點一二,”朝縱跳上比鬥臺,銘牌随手一揮落入了卡槽之中。
比鬥臺下的石桌之上浮現了朝縱的名字,後面押的點數乃是一百。
“看來他昨日的勝率倒是不錯,”郭奉儀看了過去道。
煉氣新生入學院之時,大多都只能通過變賣一些寶物維持生活,想要真的在比鬥臺上獲取成就點,可是相當難的事情,可是朝縱昨日入學,今日已經有一百成就點可押,說明的确是出類拔萃。
他昨日贏的可不止一百成就點,郭奉希這句話在肚子裏面轉了一圈,想想自己去了不少的成就點,再看看自家哥哥的臉色,覺得這事還是不說的好,要不然又要被揪耳朵。
柳澄看那所押的點數,笑了一下道:“倒是有些膽量。”
他飛身上臺,銘牌同樣入了卡槽,名字之後浮現出來的數字卻是五千。
這樣的數字委實讓少年們一通的驚呼。
“五千,這得相當于沐婷你每周的獎勵了吧?”
魁榜排名越是往下,自然獎勵也會逐步拉低,到了那一百名的人,每周也不過一百點,聊勝于無。
魁榜之上的人本不是可以越階挑戰的,若想晉級,需要從第一百位往上爬,可偏偏這場挑戰由柳澄發起,這般便也符合了那越階挑戰的規矩。
“對,”沐婷看了看那押的點數道,“柳澄這次下的還算大。”
“五千點算什麽,”郭奉儀翻了個白眼道,“我每周可是一萬點。”
衆少年頓時星星眼,明顯羨慕的不得了。
“雖說我是看好朝縱,但是仍然覺得柳澄的勝率更大一些,”沐婷将自己的銘牌印在石桌之上,她的名字跟在了柳澄的下面,後面跟了一個一千的字樣。
魁榜之人人人富裕,那些少年雖有些囊中羞辱,但到底大多背後都有仙城作為勢力支持,最少的也下了五十點。
柳澄那邊密密麻麻跟了一排,而朝縱這邊卻是一片的空曠,連郭奉儀都壓了三千點在柳澄那邊。
一群人押了無數,就剩下郭奉希左右看着愣是沒有下定主意,他拿着自己的銘牌想按到朝縱那邊,結果被郭奉儀瞪了一眼:“你想賠死麽?”
郭奉希嘟囔道:“可是朝縱那邊一個人都沒有,感覺好可憐啊。”
“可是他必輸無疑,”郭奉儀開口道,“你要是不信,你就等會兒看看再下吧。”
“那我等會兒再下,”郭奉希收回了銘牌,差點兒沒有把郭奉儀給氣了個仰倒。
他的意思是直接下柳澄就行了,朝縱根本就沒有勝算好不好,蠢弟弟,他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弟弟,一定不是一個娘胎裏面出來的。
他們說話之間,臺上的陣勢已經擺開。
柳澄揮着青白色的扇子頗有些名人雅士的風流感:“可需要我讓你三招,免得真打到你那張漂亮的小臉。”
朝縱擡眸,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道:“多謝師兄。”
他拔出了劍,那劍低沉內斂,隐有紅光隐藏其中,一看就不是凡器之流。
郭奉儀眼睛亮了一下道:“好劍。”
“哥你怎麽罵人呢?”郭奉希好容易從猶豫之中解脫出來一下,結果就被郭奉儀打了頭。
“說話漏風,不要老說話,”郭奉儀親、切的叮囑了一下他,又連忙看向了臺上。
煉氣期雖說還并未真正的踏入修真,但是諸多天之驕子之中郭奉儀能夠霸占榜首,自然有其超越衆人之處,就比如現在,雖然他不認為朝縱能夠打過柳澄,但是隐隐覺得這将會是一場非常精彩絕倫的比鬥。
“得罪了,”朝縱唇角微微一斂,邁步向前,不過輕輕一躍之間,那長劍在還略帶稚嫩的手上挽了個劍花,陽光之下虹光乍現,卻因為那劍刃的幾度反光而顯得波光粼粼的。
一道光芒從柳澄的眼睛之上閃過,危機乍現,他連忙後退,剛剛退卻,就見那劍刃貼着他的一縷頭發悄然擦過,而那飛揚在耳邊的發絲飄然落地。
或許修為不夠強,但是劍術絕對夠強。
柳澄的眼睛微微收縮,不等他看清那劍光進行思索,危機又起,本能的往後仰身,擡頭之間就見那危險到極致的劍身幾乎貼着他的臉擦了過去。
若是躲閃不及時,只怕不是貼着過去,而是直接破了禁制,穿過了腦袋。
這人竟然處處是殺招!
柳澄飛身後退,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剛才臉上的笑意已經全然消失不見了。
兩招之數讓他明白此次獲勝或許沒有想象之中那麽容易,目光微斜,臺下之人人人神情期待。
若是在此地由他挑戰之時輸了比鬥,只怕日後再無半點地位。
輸給一個煉氣七層孩子?笑話!
柳澄展開了折扇,卻覺一道劍光直直的攻擊在了那折扇之前,劍身與折扇觸碰,一片的轟鳴之聲。
三招已盡,柳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折扇一合,一道術法從折扇之中飛出,藤蔓在瞬間催發出來,以比長鞭更為纏繞的姿态攻擊了出來。
藤鞭技法:噬蛇一式。
那藤蔓宛如蛇一般的迅捷,看似只是一根彎彎繞繞,可是動作卻快到人眼幾乎看不清,一旦被纏上,便如同被蟒蛇纏身的獵物一般,筋骨寸斷乃是輕的。
“噬蛇可是玄階下品的技法,”沐婷小手撐在下巴上道,“柳澄對小朝縱很忌憚啊。”
“一上來差點兒被削掉腦袋,可不得長點兒心麽?”郭奉儀嗤了一聲道,“他向來如此,對一個煉氣七層還用這樣,丢人。”
談話之間,噬蛇已至,那藤蔓的開端仿佛張開了毒牙一般朝着朝縱的脖頸之處咬了過去一樣,有幾個少年不忍去看,直接捂住了眼睛。
而那臺上,千鈞一發之際,朝縱卻是輕描淡寫的扭轉步伐,只是輕輕側步,劍身在周身激蕩幾下,再揮劍前往之時,那所謂的噬蛇已經掉落在地上成了幾段,碎的不能再碎了。
柳澄的瞳孔急劇收縮,折扇打開面對着那匆匆而來的人影揮扇,綠芒随風至,數道藤蔓又起,不複之前的細細長長之勢,而是粗壯如同水桶一般,藤蔓之上荊棘叢生,每根倒刺之上還有些綠芒閃過,若是被刮過一兩下,只怕是不死也去層皮。
偏偏朝縱剛好揮劍直上,直直的對上了那數根粗壯至極的藤蔓。
藤蔓技法:噬蛇二式。
粗壯的藤蔓生長,只是在瞬間就将朝硯整個包裹了起來,沐婷緊張的捂住了嘴:“要出事了,柳澄,說好了不準傷他的臉的,這個混蛋!”
“也不一定就真的會傷到,”郭奉儀緊緊的盯着那臺上,手指不自覺的捏緊,本是緊張的時候,偏偏一只小胖手還拿着一個銘牌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
“你幹什麽?郭奉希!”郭奉儀轉頭看了過去,就差去問弟弟在搗什麽亂了。
郭奉希對上他怒氣勃勃的眼睛,愣了一下道:“我覺得我還是想押朝縱。”
他倒也沒有覺得委屈,反正他哥一向就這個脾氣。
郭奉儀當然也不能真的拿他怎麽辦,畢竟弟弟只能他欺負,別人敢欺負他都要跟人拼命的,他哼了一聲道:“你随便,輸了可不要哭鼻子。”
“哥,輸了哭鼻子的是你,”郭奉希小聲道。
“閉嘴!”郭奉儀火冒三丈,“那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輸了絕對不會哭鼻子的!”
“上次我還見你……”郭奉希的話說了一半,在自家哥哥威脅的眼神之中沉了一下。
郭奉儀狠狠的盯了他幾眼道:“趕緊押,趕緊輸,輸了賠死你!”
“沒事,輸了還有你哥哥呢,”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一群少年的背後傳來,隐隐帶着懶洋洋的尾音,話語的終端讓小少年的小心髒上好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一樣,不疼,就是軟綿綿的覺得癢癢,還想再來一下的感覺。
郭奉儀連帶着少年們紛紛轉過了頭去,就見一青衣藍扇的青年正站在他們的身後,笑眯眯的看起來很是溫和,只是眉宇之間的微挑讓他看起來不那麽的好惹。
有一種人即使是端端正正的站在那裏,也是讓人覺得他好像正躺着曬太陽一樣的懶洋洋。
“你是何人?”郭奉儀開口問道。
那人随意的合起了折扇,雖是跟柳澄一樣的合起扇子,卻莫名的更加灑脫自然,他按下了郭奉希停留在朝縱名字之上的小胖手,直接按了下去:“要下就下,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的手按下,朝縱的下面總算是出現了第一個人名,就是後面跟着的數字有點兒大:十萬九千。
“小可愛很有錢啊,”來人勾了一下那肉乎乎的下巴道,“這麽支持朝縱呢?”
郭奉希被勾了一下下巴愣了一下,回神看着那石桌上的數字,有些愣愣道:“我還沒有來得及控制呢。”
結果手就被壓下去了。
此情此景,背後的一衆少年都驚呆了,十萬多的成就點,即使是對郭奉儀這樣的榜首也是極為巨大的一筆財富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郭奉儀咬牙切齒道,之前的什麽貓爪子撓癢癢啊,還想再聽一下什麽的全部化作了天邊的雲彩。
朝硯用扇子頂了頂頭發,終于後知後覺的的發現自己好像闖禍了,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小可愛啊,你這次要是輸了,我全給你賠。”
手賤易破産。
“你叫誰小可愛呢?”郭奉儀審視着他道,手指捏的嘎巴嘎巴響,要不是因為看不透朝硯的修為,早一拳頭揮上去了。
竟然敢調·戲他弟弟,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哎呀,比賽開始了,”朝硯覺得這事要是解釋下去沒完沒了了,随即用了轉移注意力法,在所有的少年将目光調轉到了看臺之上時,悄摸的溜到了很遠的地方,随手跳上了樹開始看着那裏的比鬥。
看臺之上轉瞬之間,那層層包裹的粗壯藤蔓從中間割裂了一根出來,虹光乍現,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其中脫身出來,倒飛而出。
而那藤蔓不甘示弱,直接追了上去,朝縱卻神色一凜,借助一個的力道之上,揮劍橫砍,每每觸碰節點之上,又恰巧躲過了另外一道侵襲過來的藤蔓,待他從半空之中飄落之時,一道荒火從劍芒之中迸發了出來,順着那蔓延生長的藤蔓燃燒了過去,直直的朝着藤蔓中心的柳澄而去。
“他竟然是火系的功法?”郭奉儀開口說道,而且看起來等階不低。
火克木,這乃是五行倫常。
臺上火焰蔓延,本來火勢不應該如此巨大,卻因為那藤蔓的存在直接順延燃燒,火靈所控,那藤蔓再不受柳澄控制,他揮扇後退,卻突然察覺一道劍光自身後而來。
柳澄慌忙轉身後退之時帶着心驚,他什麽時候到他的身後的?
可他後退之際,才發現那火焰燎原,連長發都發出了仿佛燒焦一樣的味道,可是前方卻是一道致命的劍光。
匆忙躲閃之下,一道衣服撕裂的聲音傳來,那劍光如虹,卻是順着胳膊直接點在了那執着扇子的手上。
柳澄本能的松開,周身氣勢震蕩,将周圍的火光摒除了開來,可待他想要去取回自己的法器之時,卻見那劍身直接劈在了那在半空之中旋轉的折扇之上。
一次撞擊,失去了主人掌控的法器像是遇到了石頭的玉器一般,直接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柳澄怔在了原地,目呲欲裂,可不待他沖上去用肉掌将人拍飛之前,只見那劍光回轉,竟是直直的朝着他的丹田而來。
他想廢了他?
這樣的覺悟從腦海之中閃過,柳澄本能的側身,可是卻仍覺腹部一痛,那劍避過了丹田要害,卻仍然紮在了他的身上。
鮮血順着劍身流了出來,柳澄被迫靠近了朝縱,終于看到了那雙眼睛之中隐藏極深的殺意,他艱難道:“你想殺我?”
朝縱後退,抽出了自己的劍,待行再刺,卻聽到近處的三個字:“我認輸!”
三個字一過,剛才還站在比鬥臺之上的人頓時被傳到了比鬥臺的下面,柳澄跌倒在了地上,捂着那傷口,潺潺的血液仍然透過手指不斷的滴落下來。
幾個少年圍了上去,七嘴八舌道:“你沒事吧?”
“這下手也太狠了。”
“我這裏有藥。”
幾個少年在幫忙,卻也有幾個圍住了剛剛從臺上下來的朝縱道:“都說是指點了,你怎可傷人性命?”
“太過分了,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正派修士,”這是一個小女孩兒,“虧我之前還覺得你長的好看。”
“我并非有意傷他,”朝縱側過了頭,額前的碎發遮擋住了眉眼一瞬間,他擡頭看向了那裏躺着的柳澄,有些擔憂的走了過去道,“師兄,你沒事吧,我只是想着一定要接受師兄的指點,沒想到會那樣,從前無人指點,我每每獵殺兇獸之時都是全力以赴,對不起師兄。”
“無事……”柳澄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他看着眼前少年那全然內疚的姿态,若非他之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意,只怕此時也要被他這副無辜的姿态給蒙過去了。
“師兄雖是道歉,但是朝縱卻不能不內疚,”朝縱拿起了自己的銘牌,上面已經有了柳澄押下的五千成就點,“若是師兄不嫌棄,這些成就點就當彌補我的歉意。”
“不,不必,”柳澄連忙拒絕道,“不過是我倒黴,沒成想……”
“倒黴倒算不上,你那招噬蛇二式下去,朝縱要是沒躲過,不死也得廢,”郭奉儀在一旁涼涼的說道,“柳澄,你……”
打的什麽目的?
柳澄卻是心驚,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道:“比鬥各有輸贏,你不必覺得內疚,這些成就點乃是你應得的,你若不拿着,反而是我欺負引來的弟子了,老師知道了也會責罰的,收下吧。”
法器毀了,位置掉了,成就點沒了,柳澄知道,今天這個虧他是吃定了,不過是一時動了些廢人的念頭,卻沒有想到這少年竟然真的能破開他的防禦。
只可惜只能自認倒黴。
“既然師兄堅持,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朝縱眼睛之中仍然有着憂慮之情,一直到柳澄被人扶着走遠了才收回了視線。
而在那石桌之前,郭奉希不僅拿回了自己的自己之前押下去的十萬九千點成就點,還額外獲得了一萬多的成就點,此時正局促不安的站在郭奉儀的面前道:“哥,我真的沒想到我會贏。”
還贏了他哥的成就點。
郭奉儀哼了一聲,環胸道:“贏了就贏了,你看你那個樣子像什麽,不過倒應該謝謝剛才那個人……人呢?”
郭奉儀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才幫他弟弟押注的那個人竟然不見了。
“他果然是亂押的吧!”郭奉儀捏起了拳頭,“這個混蛋,別讓我再看見他!”
“哥,可是我們贏了快兩萬的成就點,應該謝謝人家,”郭奉希看着走了過來的朝縱道,“朝縱快來,我分你一半。”
郭奉儀愣了一下,朝縱也愣了一下,在朝硯懶洋洋的視線之中緩緩展開了笑顏:“這是你押的,你應得的,不用分給我。”
一旁的郭奉儀已經開始扯自家弟弟的包子臉:“你怎麽沒想着分我一半啊?”
“我想了,我想着先分給朝縱一半,再分給哥哥你一半,”郭奉希努力釋放自己的臉,認真道。
“這還差不……”郭奉儀的話說到了一半,本來揪臉的動作都放輕了,又猛然重了起來,“你說什麽?你是我親弟弟麽?憑什麽給他二分之一,只給我四分之一啊?啊?好好說!不說今晚不準吃晚飯!”
郭奉希委屈的對手指……
兩個兄弟的矛盾可能一時半會,或者一輩子都解決不清楚。
朝硯卻在懶散之中看見那讓天地失色的笑容時神經驟然清醒了過來,他家崽兒笑起來真好看,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好看……話說會不會是被什麽妖魔鬼怪附體了?或者被什麽老妖怪奪舍了?
天下第一荒謬的事,那個曾經咬他手宛如咬豬蹄的小崽兒會笑了。
不過為了不打擾小崽兒跟同學的友好關系,還是晚上再調查什麽奪舍的問題吧。
朝硯扇了扇風,感覺聽着旁邊熱鬧的比鬥就跟開着電視一樣,聽着聽着就想睡覺。
他又陷入了半眯瞪的狀态,而在千米之外,萬銘城看着那躺在樹上睡覺的人,細數了一下這人睡覺所用的時間,發現這人一天到晚除了吃以外,其他時間都在睡覺。
莫非這人有樹懶的血脈?也許是有豬的血脈更為準确一些。
至于什麽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萬銘城在試過以後,發現完全沒有體會到。
“還有什麽法子能拉攏?”萬銘城揉着額頭,覺得這樣的事情比修煉似乎還要難。
身後的家仆對于這樣的問題也默了一下,根據他們對于朝硯的調查,這個人對于很多的事情都不怎麽感興趣,唯三有興趣的就是吃飯,睡覺,溜孩子。
“少爺,您要不試試養孩子?”家仆試探的說道。
萬銘城本來冰塊一樣的臉仿佛有一瞬間的皲裂:“你在開玩笑?”
他其實順嘴而出的差點是你逗我?幸好及時收住了嘴,留住了形象。
孩子這種生物在萬銘城二十歲的生涯當中,是比他曾經所遇到的毒蛟更為可怕的生物,打不得罵不得,碰不得哄不得,輕輕一動,嗓門比震天鼓更響,且毫無休止,身體的水更是無窮無盡,從眼眶裏面流個不停。
“可是朝硯的愛好就是吃飯睡覺溜孩子,”家仆總結分析道。
竟然能溜孩子,萬銘城看着家仆道:“果然十分厲害,那便從吃食下手吧。”
“是,”家仆退下了。
朝硯的白天過的相當的悠閑自在,而到了夜間,更是喝點兒小酒,賞點兒小月,跟米果兒拌拌嘴,揉捏揉捏兔子。
“米團啊,你說嫦娥為什麽就把你給扔下來了?”朝硯看着那圓圓的月亮戳着兔耳朵道。
米團抱着那顆蛋,仿佛跟蛋融為了一體一般,動了動粉色的耳朵迷惑道:“誰是嫦娥?”
“嫦娥嘛,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娥,傳說盤古開天辟地之時,天地一片的混亂,那盤古憂心人間……”朝硯開始了免費的說書,“腳踩大地,頭頂青天,知道青天是什麽麽?不知道啊,傳說有一個清官,他處理案件之時有着雷霆的手段,處事特別的公決……”
米團兒舉起耳朵道:“我們不是在講嫦娥麽?”
“對對對,嫦娥,據說嫦娥是居住在月亮上的,每天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烤兔肉,尤其是桂花樹木烤出來的最香,”朝硯咂了咂嘴,往米團那裏湊了湊,兔子抱着蛋挪了一下腳,軟軟糯糯的說道,“我還要孵蛋,你不能吃我。”
“我們米團兒這麽漂亮,這麽乖,”朝硯摸了摸那軟乎乎的絨毛道,“我絕對不吃你。”
米團被摸的眯起了眼睛,喉嚨裏面正呼嚕嚕的發着聲音呢,結果突然感覺耳朵被人一拎,雙腿頓時在半空之中開始撲騰,好容易轉了一圈看見了拎起它的人,頓時僵成了一團棉花:“朝…朝縱,你怎麽回來啦?”
那語氣跟被抓着的柔柔弱弱的小三一樣,再加上那瞟向朝硯的黑溜溜的眼睛,更是顯得可憐巴巴。
正宮娘娘……朝縱哼了一聲,将那兔子丢到了旁邊,對負心漢朝硯進行了批評教育:“你不知道兔子那麽摸會摸成懷孕麽?”
朝硯看了看那縮成一團的柔弱小三……呸,柔弱兔子,撚了撚手上的感覺道:“這麽棒!”
那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聽到了小三懷孕時的渣男。
關系一度非常混亂。
朝縱臉板的筆直,抿着唇看着他道:“哪裏棒?”
“來來來,”朝硯攬過了朝縱的肩膀,悄咪咪道,“這要是生下一窩小兔子,咱們以後就不愁沒有兔肉吃了。”
一旁的米團恨不得把自己給縮沒了,可是朝縱卻抿了抿唇,眼睛微微發亮道:“你真這麽想?”
朝硯點頭。
朝縱抱着懷裏的劍道:“我不會讓你缺兔子吃的。”
朝硯覺得自己此時應該有淚,他抽了一下鼻子道:“崽兒真是太孝順了,你爹我深感欣慰,來,笑一個。”
朝縱看着他幹嚎沒有一點兒晶瑩的眼睛,小臉筆挺沒有一點兒反應。
“崽兒,笑一個,”朝硯再接再厲,笑眯眯的伸出了手,掐上了那張別人都不敢掐的小臉捏了捏道,“來來來,跟我來,笑一個。”
“不會,”朝縱拍掉了他的手,揉了一下臉頰道。
朝硯眯了一下眼睛,猛然湊近,吓得朝縱一個後退:“我白天可還見你跟那群少年笑的開心呢,積極融入班集體,我家崽兒真是長大了。”
“你去看了?”朝縱握着劍柄的手指驀然收緊,驀然想到了郭奉希押給他的成就點,十萬九千的成就點,即便那個缺門牙的再如何的喜歡他,也一定不會一下子下那麽多下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人去看了。
那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是否聽到了他對那些人說的話?
“嗯,”朝硯驕傲的道,“我作為父親,也得關心關心我們崽兒的成長嘛。”
朝縱低頭道:“你看了多少?”
“從頭看到尾吧,”朝硯努力回想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在發現回想不起來以後道,“沒錯,從頭看到尾。”
絕對沒有在探望孩子的時候還睡覺,絕對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父親。
朝縱深深的看着他,嘴唇抿的更深了些,朝硯也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兩廂對視。
兩人同時開口。
“對着你笑不出來。”
“崽兒,你眼角好像有眼屎。”
兩人同時沉默,朝硯看着他家小崽兒轉為兇惡的眼神,無辜道:“怎麽了?”
“沒事,”朝縱緩緩的抽出了繩索道,“這是我去萬物坊兌換的五行藤,可以捆住開光期以下的任何修士。”
那繩索流光溢彩,五色交織,看起來比那彩虹還要漂亮數倍,一看就結實的很。
“嗯?送給我的禮物麽?”朝硯伸出了手,朝縱将那繩索放在了他的手上,下一秒口訣催動,朝縱就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朝硯:“……”
他們家崽兒是對昨天捆的事情過意不去麽?
朝縱掙了掙繩索愣了一下,頓時更生氣了。
“其實你不用對昨日捆我感到歉意,”朝硯笑眯眯的道,“作為父親,當然會原諒你的。”不過別說,這繩子捆在崽兒身上還挺好看的
“我是用來捆你的,”朝縱破罐子破摔道。
朝硯眨了眨眼睛,确認自己沒聽錯以後道:“為什麽?”
他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捆他?老父親要委屈了。
“不為什麽,幫我解開,”朝縱板着小臉道。
五行藤捆人倒是名不虛傳,直接全身靈氣無法催動了。
朝硯連忙伸手給他解開,乖巧的坐在原來的位置給自家崽兒耐心的講解人生的道理:“你這樣是不對的,這種是極為不孝順的行為,如果你覺得我哪裏做錯了呢,可以說出來,作為父親,當然會以身作則,竭盡全力的去更改的。”
朝縱拿着五行藤在他的身上纏繞着,待到纏好以後才催動了口訣,這下子朝硯總算是被捆的結結實實,再不能動彈了。
坐着的人被搬上了床,繼續充當抱枕的工作,真是十分的心酸。
朝硯反思自己,一個沒忍住,又去見了周公,這次兩個人不玩絲帶,改跳皮筋了。
那皮筋十分有彈性,還能不斷的拉長縮短,就是拉的太長有打臉的危險。
在周公他老人家調皮的拉直了另外一端的時候,朝硯醒了,并且伸出胳膊伸了個懶腰,發現身上的五行藤已經不見了,而旁邊的小抱熊一樣的小崽兒也不見了。
開學的日期還沒有到來,朝硯的生活有些循環往複,每日都在五行藤的捆綁下入眠,每日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醒來,然後吃飯散布找個地睡個回籠覺,偶爾看看老頭給的玉簡,這日子過的比在潮莊時還要美。
只是偶爾在樹上入睡時會聽到他們家崽兒的傳聞。
“那個朝縱也太厲害了些,不僅直接将第三名的柳澄打敗了,竟然還能守住。”
“如此資質着實可怕。”
“我也以為他就在第三名上待一天就算了,沒想到竟是牢牢守住了。”
“聽說他已經開始闖十八劍陣了,還是魚薇老師特許的……”
那兩個少年從樹下走過,聲音又不斷的飄遠了,完全沒有看到大樹之上還躺了個人。
人的腦門頂上還有着一個鬥大的鳥窩,裏面幾個剛剛出殼的小鳥兒叽叽的叫着,嘴巴張的大大的嗷嗷待哺。
鳥媽媽此時本應該千辛萬苦的去捉蟲子喂孩子,做一只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