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聚會 (1)

“攬芳閣一應皆是劍心學院負責,”葉問玥略微思索道, “想來是近來外面出了新的樣式, 便也就有了這新的模樣, 你若感興趣, 只叫工匠打了送過去便是。”

這桌子的原理倒也簡單,葉問玥只需輕輕轉動便知, 只是他的話剛剛出口, 那身後攬芳閣的侍女便上前道:“葉公子, 閣主下令了,這桌子若要打造, 需要支付專利費用, 且批量制作還要給予專利分成。”

那侍女聲音怯怯,卻又似乎不得不說一般。

“哦?何為專利,”葉問玥卻并未有絲毫惱怒之處, 而是對這所謂的專利的起了興趣。

一旁的孔擎也并未阻止,雖是低着頭,一邊的耳朵卻是豎了起來。

家族為何是家族, 便是因為養育着極多的人,需要各種各樣的賺錢渠道, 既是家族培育的天才, 日後或許也會承繼那城主之位,除了修為,還需要多方面通通修習一番。

那侍女見他神色緩和,松了一口氣道:“在下也不十分清楚, 只聽聞閣主所說,這般新奇的桌子只屬于劍心學院和萬劍城的,想要打造同樣的就要支付費用,這叫做專利費,若是誰不聽從,就是跟劍心學院過不去…閣主的話就是這般傳達的。”

侍女的話說到後面真是恨不得變成蚊子哼。

“有趣,如此便算是壟斷之法了,”葉問玥眸中閃過一抹亮色,“不過由劍心學院想出,支付費用可使用,倒也不算完全的無人性化。”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桌子,但是如此便利,日後必定有人會想要使用,一旦推廣開來,薄利多銷,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的确妙,”孔擎笑道,“如此有奇思妙想之人,必然是經商的一把好手,只可惜已經歸于劍心學院囊中,你我倒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便不得這個人,此法也足夠了,”葉問玥笑了一下,執起了杯子道,“為這英雄所見略同,孔兄可要滿飲此杯。”

孔擎給面子的端起杯子,一敬之後一飲而盡。

葉問玥卻是用袖子微微遮掩後飲下,同樣是一飲而盡:“孔兄痛快,如此便算盡釋前嫌了。”

孔擎執起筷子笑道:“我們孔家與葉家,哪裏有什麽前嫌?”

“正是這個道理,”葉問玥了然道。

孔宿悠悠然的享用着桌子上的美食,也舉杯跟葉問心遙遙一敬道:“我先幹為敬,你随意,若是不勝酒力,可以不用勉強,畢竟是深閨……”

葉問心自然聽得出來他言語之用的未竟之意,執起杯子微微哼了一聲道:“不過是一兩杯酒水而已,太小瞧人了。”

他直接連喝三杯,下巴微微揚起,卻是已經面頰通紅:“怎麽樣?”

孔宿也連飲三杯,面色不動道:“不怎麽樣。”

那悠悠然的姿态委實讓人生氣,所謂男人輸人不輸陣,這酒桌之上怎麽都不能輸了。

葉問心又要飲,卻被葉問玥擡手按住道:“這酌白酒烈的很,當心醉了。”

“小叔,我可是千杯不醉的,”葉問心看着對面孔宿那蔑視的目光,幹勁又起,咬着牙道。

一旁的孔擎笑了一聲道:“葉兄也護的太緊了些,左不過是小孩子,多吃兩杯酒,有葉兄在此處,便是醉了也不怕什麽。”

葉問玥的手從葉問心手上拿了下來道:“罷了,也是這個理,不過別喝那麽猛,吃點兒菜墊一墊會好些。”

“知道了,”葉問心此時滿腦子都是要在酒桌上打倒對面那個混蛋,自是一杯又一杯得下肚,不過半晌,人已經暈暈乎乎得趴在了桌子上面,面頰飛紅,嘴裏卻還在嘟囔着,“再來一杯。”

“看來是醉了,”孔宿執起一杯酒水再飲,全然無半分的醉态,“果然是嬌慣了些。”

跟個女子一樣,喝不了多少還逞能。

“葉小公子似乎醉了,”孔擎執着筷子道,“可惜這滿桌的美食了,不若…孔宿,你要不先送葉小公子到一旁休息片刻,待到這裏結束再行離開。”

這攬芳閣內自然是有能給人休息的地方的,即便是修士,也沒有靈酒下肚不醉的道理。

葉問玥眸光微閃,一旁的孔宿已經站了起來:“孔某很願意為葉前輩效勞,既然兩家已經盡釋前嫌,想來葉前輩應該不介意晚輩的效勞才對。”

“自然,”葉問玥仍是那副笑着的模樣,不見絲毫的驚慌之色,“那便勞煩孔公子了。”

他神色淡然,任由孔宿扶起了葉問心朝着長廊一端的休息所在,也并未派遣任何的侍衛或者手下過去。

孔擎與他神交已久,自然知道他的本事,此時見狀笑道:“葉兄果然是心胸似海之人。”

“不過是小侄兒孩子心性罷了,不必放在心上,”葉問玥本就沒有将那種事情真的放在心上,而是揮退了衆人道,“不知孔兄對于朝硯此人有何見解?”

萬家已然招攬,自然沒有他們的份兒,但是萬家若是派別人去,他們自然不會去觸碰什麽,偏偏派過去的是萬銘城。

“朝硯此人卻也乖覺,”孔擎放下了筷子,再不見剛才半分垂涎美食之色,“知道各家不能得罪,便跟那萬銘城交好,自然百家忌憚不已,可惜旁人不知道,在下卻是對那萬銘城略知一二的。”

“一心求道,不問世事,”葉問玥開口道。

孔擎笑道:“便不說那朝硯,葉兄便是那一等一的聰明之人。”

“孔兄謬贊,不過是小道而已,”葉問玥淡淡說道,“那朝硯既是聰明人,便是不能全力拉攏,也不能讓其倒向敵方。”

葉問玥能在劍心學院之中立足,自然得罪了不少的人,那些人或許現在不能拿他怎麽樣,但是風水輪流轉,若是不竭盡全力,誰也不能保證以後。

孔擎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挑了一下眉毛道:“葉兄不是已經開始行動了麽?”

蒼穹的行動算不得隐秘,孔擎自然了若指掌。

“只是為了杜絕沖突之事發生罷了,”葉問玥笑道,“孔兄若是認同,也大可采用此道。”

“唔,”孔擎不置可否。

而在攬芳閣的休息所在,孔宿一路扶着人走了進去,葉問心生的不算矮,此時醺醺然的靠在孔宿的肩頭,嘴裏仍然還在念叨着:“再來一杯,我才不會輸給你呢,不會輸……”

随着他的說話,微微的酒香從那口中吐了出來,帶着這人本身的清淡的藥香,并不如何的難聞,反而讓孔宿自己也仿佛沾上了一絲的醉意。

“不會喝還敢那麽喝,現在落在我手裏,說要讓你痛哭流涕一番,自然要讓你痛哭流涕一番的,”孔宿将人扶着靠在了榻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那烏發微微遮面人的臉,自儲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一枚黑色的藥丸順着那微張的嘴塞了進去,本是塞的順利,奈何那醉酒之人最是不清醒,竟是咂了咂嘴,将那塞藥的大拇指含了一下。

觸碰之時柔軟濕潤,卻又不帶任何粘膩之感,孔宿本是扶着他塞的藥丸,此時驟然一驚驀然退下,葉問心的腦門直接碰到了那榻邊緣一點兒的木頭之上。

碰的一聲,聽起來就十分的疼。

“哎呦,”葉問心通呼一聲,人并未醒,卻是捂着微紅的額頭哎呦了起來,“娘,疼,呼呼……呼呼……”

他聲音軟軟糯糯,跟平常趾高氣揚說人是雞的模樣完全不同,孔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竟是魔怔般的湊了過去,朝那額頭吹了兩口氣道:“好了,呼了,不疼了。”

葉問心夢中猶不知足,竟是猛地拉了孔宿垂在一旁的手道:“疼呢,還疼呢……”

“你這可真夠身嬌肉貴的,以後要不叫你嬌小姐好了?”孔宿任由他拉着手,目光卻是看了看窗外不遠處的商談,确定那邊無人前來,低頭道,“又金貴又嬌氣,該不會真的是從深閨養大的吧,不過也好,省了我的功夫了。”

孔宿待他握了片刻,人似乎已經睡熟了過去,他待要抽手,卻覺那手握的死緊,一時竟抽不出來,低頭看去,只見那使力的手白皙至極。

既無絲毫損傷暗黃之處,又無什麽老繭,就跟從小從牛奶裏面泡出來的一樣,又細又白,連指節都不甚明顯,若不觀人,還真像個女孩子的手一樣,微微一捏,柔軟無骨,跟棉花似的,倒是舒服的很。

孔宿低頭一想,眼前的人似乎是個二品的煉丹師。

煉丹師本就嬌貴,一雙手更是護理的極好,也難怪。

若是日後練不得丹,還能繡個花也是好的。

孔宿也懶得強行去拽,只在床畔坐着閉上眼睛靜思冥想,雖是比不得打坐時候吸收的靈氣,可是聊勝于無。

再過半刻,手中的握着的手微微動彈了一下,孔宿睜開了眼睛,就見剛才醉酒的人一臉清醒到極致的震驚,看着兩個人交握的雙手道:“你在對我做什麽?!”

“我?”孔宿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至極的微笑道,“我在輕薄你啊,你看不出來麽?”

葉問心的眼睛睜的更大了,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來,臉頰微微染上了紅暈,聲音都帶了些磕巴:“你,你你喜歡我?”

不能吧?!誰要被一只雞喜歡!太拉低品味檔次了。

“非也,”孔宿晃了晃手指道,“不是我喜歡你,而是你剛才醉酒之時非要拉着我說要嫁給我,還說什麽呼呼的話,本少爺想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自然輕薄兩下,也算是勉強對得起你長的這樣了。”

葉問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得這家夥說什麽輕薄了:“我長什麽樣啊?讓你輕薄真是讓您委屈了,但是我明确的告訴你,少爺我,不喜歡男人!”

應該不喜歡男人的吧,他好像對女人也沒有什麽興趣。

不管了,反正喜歡誰也不可能喜歡這只雞就是了。

“我也不喜歡男人,但是你算男人麽?養在深閨的嬌小姐,”孔宿從手中取出一枚小石輸入靈氣,在葉問心沖過來之時有畫面呈現了出來。

一個臉頰微紅的少年躺在床上,正捂着腦袋,雙眼迷蒙軟糯糯的讓人呼呼,模樣非常嬌弱,這畫面一旦傳出去,葉小公子名聲盡毀,說不定還會有人懷疑他是女扮男裝。

雖然葉問心很想否認畫面之中的那個人就是他,但是那從頭到腳一看就是他自己,沒人能長出他這麽優秀有識別度的臉。

“你到底想幹嘛?”葉問心咬牙切齒的看着那畫面道,“我告訴你,你要是想以此來威脅葉家,我勸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因為一旦你要是觸碰到了葉家的利益,不說我小叔,我絕對會砍死你。”

“放心,我又不是你那樣的傻子,”孔宿抛了抛那錄影石,在葉問心虎視眈眈下收回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之中道,“其實呢,我對你也沒有什麽惡意,只不過你這張嘴太讓人生氣了,所以你以後我說什麽你都得聽着,不能反駁,如果你做到的話,我就将這枚錄影石還給你,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葉問心瞪着他道,“總得有個期限吧,你若想本少爺對你一直忍讓,簡直是做黃粱夢。”

葉問心聽他所說對家族沒有威脅,索性也由他去了,大不了以後看見這個人繞遠點兒,不見不理,他練個三年的丹,不信還避不過這個瘟神。

“唔,的确如此,看來你還是有腦子的,沒有想象之中那麽笨,”孔宿在葉問心發怒之前說道,“好吧,那就三年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話,知道了吧。”

“不行,還得不牽涉家族利益,否則我有權拒絕,”葉問心開口道。

孔宿攤了攤手道:“好,就加上這一條,還有什麽一次性說完,知道本少爺很忙麽?”

“暫時沒有什麽了,”葉問心腦子裏面其實還有些眩暈,他揉了揉太陽穴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何醒了,“我不是醉了麽?”

“給你喂了顆醒酒藥而已,”孔宿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要不然怎麽跟你談條件。”

“你藥裏……”葉問心懷疑的看着他。

孔宿端着茶水一飲而盡,嗤笑了一聲道:“自然是加東西了,毒藥穿腸過……”

“你卑鄙!”葉問心怒極,直接朝着孔宿攻擊了過去,火氣從掌間翻湧,只是他倆修為到底有差距,手掌拍過去的時候,孔宿已經放下茶杯從原地消失了,手掌直接拍在了椅子之上,直接燃燒粉碎。

“哎呀,好厲害,”孔宿這樣說着,可是話語裏面一點兒敬佩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像是帶着嘲笑一般。

葉問心火氣未平再起一絲,再次朝着人沖了過去道:“把解藥拿出來!”

孔宿再躲,卻是直接躲進了那後來之人的背後,叫道:“葉前輩快看,你家葉小公子要殺人了!”

葉問心掌勢已出,再難收回,在發現面對之人乃是剛剛進來的葉問玥之時連忙喊道:“小叔快讓開!”

葉問玥直立原地,未退分毫,只是在那掌心過來之時輕描淡寫的捏住了那手腕,靈氣微微震蕩,已然将那所有的攻勢化解了。

他輕笑問道:“什麽解藥?”

孔宿站在孔擎身後觀那場景,他雖然也能夠化解葉問心的攻勢,卻絕對做不到那般的輕描淡寫,若他對上葉問玥,勝算幾乎為零。

這人好生厲害。

孔宿微怔之後解釋道:“晚輩之前給葉公子服了一枚解酒的丹藥,他卻懷疑在下的用意,以為裏面下了毒,在下實在委屈,拿不出解藥來。”

“你撒謊!”葉問心氣不打一處來。

葉問玥垂眸,輕輕在他的腕脈之上劃過,酒氣已解,确無半點毒氣,他乃是三品煉丹師,自然對于藥物了解更深,一探過後,他笑道:“原來是誤解,那便多謝孔公子為我侄兒解酒了。”

“不客氣不客氣,只要葉小公子下次不要恩将仇報為好,”孔宿知道誤會已清,有恃無恐的站了出來,在葉問心反駁之前,抛了抛那小小的錄影石。

頓時平日頗為能說會道的葉小公子變成了一個鋸嘴葫蘆,非常的安靜。

“知道了,”葉問心扭過了頭去。

這分明不符合他平日的脾氣,葉問玥看了過去,眸中劃過一抹了然後卻不再去管。

左右是不會傷了性命,年輕孩子玩鬧些也不需事事需要他去管。

此行可謂是相當的順利,兩方完美的和解。

待到雙方告辭之時,孔宿摩挲着那小小的錄影之石,對着葉問心道:“葉小公子,記得要赴明日的約定呀,可別忘了。”

葉問心正想說他們之間有何約定,結果就看見了那枚錄影石,咬牙道:“知道了。”

可惡,被拿捏住把柄就要受制于人,三年,三天塌都快忍不下去了!

上天快降下一道雷劈死這只雞吧!

……

朝硯确定自己已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奈何還是有一堆的事找上門來。

比方說一個愛開客棧的老頭,此時就坐在朝硯的對面滔滔不絕:“上次所說的那個方案确實非常好,單是一間客棧就賺了一大筆。”

“那是好事啊,”朝硯扇着扇子懶洋洋道,“恭賀老師財源廣進。”

鐘司商觀他這坐的筆直,卻又處處都能看出懶散的模樣,搖頭嘆了口氣道:“上次交給玉簡可看完了。”

朝硯微微眯起的眼睛略睜開了一分,在懷裏掏了掏那枚玉簡道:“啓禀老師,都看完了,學生若想要突破開光期,還需一段時日。”

“那個倒是不着急,”鐘司商連忙擺手道,他上次見朝硯能夠不受修為誘惑強行将修為壓下,便知道他是一個沉穩之人,若是因為他的催促而急于求成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哦,原來如此,”朝硯估摸着老頭也不着急讓他突破,頓時心裏湧起的三分氣也洩了八成,“那老師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自從老頭從萬家得知他們使用那種桌子以後,天天在他這裏唉聲嘆氣,讓朝硯只能說那是自己想出來忽悠……不是,交好萬銘城的。

老頭歡歡喜喜的走了,結果第二日又繼續來唉聲嘆氣,直說他這才學了第一日,第二日就滿大街都有了,朝硯又得給他琢磨個專利法。

結果沒過兩天,老頭又來了。

鐘司商笑吟吟道:“怎的,無事不能看看我的徒弟,看看你這天之驕子,做老師得心裏也高興不是。”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若是不認識的說朝硯還能信上三分,這老頭每日迎來送往的都是專門坑人的奸商,還不被人識破,他的話朝硯連一分都不信。

朝硯拱手尊敬道:“多謝老師厚愛,學生好的很,正趁着開學在即調整自己的狀态。”

其實就是睡覺,睡覺多好,若是到了開學時期,想要再這樣一覺睡到自然醒恐怕都難得很。

“你當老頭不知道你在睡覺呢?”鐘司商這麽多年以來就沒有見過這麽愛睡覺的人,初時以為他身體有什麽問題,結果探查過後發現身體賊棒,無半分虛浮之感,也沒有什麽暗傷舊疾,更是經脈暢通,連雜質都少的很,果然不負那上上品的天資,不是身體的問題,或許是神魂的問題,可他這學生神魂也并無虛浮,反而隐隐可見強悍之态,兩個都不是,就只能是……懶散,整日做什麽都看起來懶懶散散的,可是你交待給他的任務,卻是不必去催促他也能按時完成。

按照朝硯自己的話就是說,誰說讀書看字必須得坐着來,反正也不怕生眼疾,躺着睡覺都能看,看似在休息,實則腦袋還是運轉的。

朝硯用扇子遮着嘴打了個哈欠道:“非也非也,學生乃是在冥想,世間百态,天地萬物,倫理道德,浮生大道,非冥想不可揣摩其中深意。”

鐘司商仍然覺得他是光明正大的在那裏睡覺。

“罷了罷了,其實作為我的學生,你是不必是上那等大課的,”鐘司商開口笑道。

“但是呢?”朝硯等他的後文。

“但是老師日日繁忙,恐難指導于你,”鐘司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是要你自己加把勁了,若想去那課上,盡管去就是了,不想去,若不想去……這是藏書閣直到六層的準入令牌,藏書閣雖無功法技法,卻有百家所思所想,你既耐得下性子看,便是觀摩一番也有助益,其他的,便要你自己去加把勁了。”

“多謝老師,”朝硯接過那枚令牌,感覺自己獲得了一個圖書館準入卡一枚,從此話本……

“少看些那些話本雜記,心思都要用到正道上來,”鐘司商笑着教誨道。

朝硯一笑,将那令牌收了起來道:“硯近日若觀一法,或許于客棧酒樓有所助益。”

鐘司商頓時眼睛一亮,湊近道:“何法?”

朝硯湊了過去,附耳道:“你可……”

如此雲雲了半刻,鐘司商大呼精妙以後高興離去,全然不見之前任何批評他看話本的态度。

也不知道誰是老師,誰是學生。

朝硯送完了人返回了小樓,就見陳湧匆匆而來,附上玉簡一枚道:“主人,這是劍心學院課程的安排。”

課表啊。

朝硯拿起,用神識讀取,三日後開課,由程青陽老師指點一二,乃是一節大課,人數倒算不上多,只是其他的課可以不去,第一節課卻是必須得去的。

這是一個态度問題,沒見過誰上學逃第一節課的。

“知道了,你在哪處上課?”朝硯開口問道。

陳湧低頭答道:“屬下驽鈍,乃是跟煉氣期一起上課學知,恐怕來往都需要主人一人前往了。”

“唔,跟朝縱一道的?”朝硯伸出手來,朝陳湧攤了攤。

陳湧不明,朝硯示意道:“我看看你的修為。”

他家崽兒都煉氣八層的,若是這使用方便的侍從沒跟上節奏,到時候就不好使還得換人了。

換人太麻煩,朝硯也懶得簽一個血契又簽一個血契。

他雖是随意,陳湧卻是大喜,匆忙将手腕遞上,看着他将手指搭在其上,一道精純至極的靈氣從腕脈而入,順着身體內大周天小周天的轉了一圈,再行出去時,陳湧竟覺靈氣翻湧比之前更暢通了些。

“唔,還不錯,”朝硯想了想道,“你這功法似乎是殘卷?”

陳湧一愣,點了點頭道:“屬下不知。”

他乃是機緣巧合的時候尋得了這一本功法,如獲至寶,卻未曾想竟然還是殘卷。

殘卷功法只要能修,就不會造成太大阻礙,只是到底是及不上那等全本的功法的,不過也有好處,日後若是找到了全本,只需補全即可,而不用再行切換重修了。

“唔,以後去找找就行了,”朝硯琢磨了一下道,“你修行之時切忌心浮氣躁,氣海穴與檀中穴連同上下,每每靈氣沖刷不着急入丹田,将此二處雜質驅逐出去,九層不日就能成。”

“多謝主人指點,”陳湧喜悅異常,連走路都生風。

轉眼朝到了那開學季,各個學院的學子們同一天出行,雖無萬人空巷那樣的場景,但是天空之中不斷飛過數名修士,或是有飛舟之上載滿了人,倒是熱鬧的很。

劍心學院上課的地方名為思學殿,意叫衆人勤學善思,才能不斷的上進,問鼎大道。

思學殿雖為殿,可光門就高數丈,朝硯随着衆學子進入,只見那如同象牙一般材質的柱子呈十人合抱之粗細,支撐着那繁瑣複雜的穹頂,穹頂之上,或有一師授學圖,或有衆人狩獵兇獸圖,或有屠魔圖,看似繁雜,卻又規整,讓人一眼望去只覺得心平氣和,卻又美不勝收。

只是思學殿甚大,朝硯看着那課表上的善思堂,飛過一個又一個堂門,愣是沒有找到,宛如剛上學時找不到教室一樣,非常頭禿。

上不上課倒是不打緊,問題是第一節課若是曠課,一定會讓老師記住,讓老師記住是好事,可是以這種方式記住,以後想逃課就麻煩了。

朝硯揮開了折扇,打算用最有效的辦法,那就是——問。

他攔住身邊一路過之人,客氣的笑道:“這位兄臺,可知善思堂怎麽走?”

那人站住,打量了一下朝硯道:“你是新來的?”

“正是,”朝硯笑道。

“我也是新來的,你問我我問誰去,”那人攤了攤手,側過他的身往前走去,頭也不回,順便翻了個白眼。

朝硯看了看他的背影,用折扇蹭了蹭頭發去找下一個人了。

按理來說都是引了氣的修士了,即使時煉氣期不會禦劍飛行,也不應該連走路都摔跤,可是朝硯剛剛攔住一人,就聽身後哎呦一聲,再呱唧一下,好似什麽沉重的東西摔在了地上一樣。

他攔着的人看了過去,朝硯也就湊了一把熱鬧,結果就看見他之前詢問那人半跪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慘叫,顯然是摔的不輕。

“走路都能平地摔,怕不是撞了黴神了吧?”一位學子從那人身邊路過,聲音卻并無隐藏。

黴神朝硯:“……”

真的不關他的事,他什麽也沒有幹。

一場小小的風波不過是引來數人觀看了一番,連八卦都算不上就消弭于無形了。

朝硯攔着的另外一人這次知道善思堂怎麽走了,給他指路道:“你從此處再行十裏即可到達,正對着的門就是。”

朝硯拱手笑道:“多謝兄臺,好人有好報。”

“哈哈,”那人笑了兩聲轉身離去,“那就多謝兄臺吉言了。”

朝硯按着他所指示的方向再行十裏,果然見到了那學堂上方的幾個大字——善思堂。

只可惜他正要擡步邁入的時候,就被旁邊一素白衣衫的人搶了先:“兄臺,好人有好報,可否讓我先進,你做做好人。”

雖是疑問,卻是陳述的語氣,且說話之人聲音還帶着少年的清亮之感,語氣之中帶着一分的驕縱,還有三分的火氣。這話說出來,明顯是聽到了朝硯之前的問路。

朝硯轉頭看去,隐隐覺得有幾分相識,退了一步道:“好說好說,兄臺先請。”

那門寬兩米,即使五百斤的胖子都能進去,朝硯觀那素白衣衫之人的身形,覺得這人估計就算橫躺滾着進去都不至于磕到頭。

無他,矮。

葉問心瞧他打量,抿了抿唇道:“你看我做什麽?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他這話說的很,偏偏到後面底氣又不足的很,聽着不像是威脅,倒像是撒嬌。

朝硯立馬挪了一下視線道:“冒犯了冒犯了,在下只是看着小公子覺得眼熟罷了,好似在哪裏見過。”

葉問心本還未生氣,偏偏聽了這話,頓時臉色乍青乍白的,這人竟然不認識他了?!好,真是非常的好!

葉問心還未說話,到這善思堂上課的學子卻是有人識得葉問心的,他想要投靠葉家無門,此時卻正是機會。

那修士觀朝硯一身錦緞并未着法衣,揚聲道:“這年頭認識葉小公子的人多了,你以為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巴結的上的麽?還眼熟呢,我看兄臺你也覺得眼熟的很呢,哈哈……”

朝硯入院那日雖然引發了一番轟動,學院內部也有不少人知道朝硯的名頭,畢竟上上品的資質就像是那沙裏淘金一般,極為難得。

但是真正見過他的卻是只有那一日同是入學之人,再加上朝硯入學之後三天兩頭的躲懶,神龍見首不見尾,又不似朝縱那般短短數日爬上了那魁榜第三的位置,識得他的人不少,可是不識他的人更多。

“我倒是并未見過你,”朝硯扇子抵着下巴,認真打量着那人道。

那人的笑聲停止,狠狠的瞪了朝硯一眼,走到了葉問心的身邊道:“葉公子,此人如此不識好歹,待到課後,小的必替您教訓此人一番。”

“你替我教訓?”葉問心低頭看着那谄媚之人,又看了看身旁一臉無辜打量人的,還順便打了個哈欠的朝硯,嗤笑了一聲道,“你可知道他是誰?”

那谄媚之人身體一僵,仔細打量了一番朝硯,無果,拱手詢問道:“還請葉公子指教。”

可不等葉問心開口,朝硯估摸了一下時辰開口道:“那個,小公子若是不進去,在下就先進去了。”

雖然門有兩米寬,可是他們站這裏後面的人都沒法進了,不好不好。

葉問心一句話堵在了嗓子眼裏面,嘴裏暗暗的磨牙,朝硯觀他不語,拱手道:“多謝。”

他道完謝就往裏面走,完全不顧後面學子們想要看熱鬧的心情。

葉問心臉上無光,心中惱火,本來替那人萬般的解釋都被這再見時的沒有認出給抛諸腦後了,他幾步上前拉住了朝硯的胳膊道:“朝硯你給我站住!”

善思堂地方倒是極大,中有講師臺,甚至還有一方比鬥臺,便是理論過後想要實踐一番也是可行的,學子與學子之間每每相隔十米之距,便是為了防止凝氣靜坐之時靈氣産生沖突,善思堂內可容數百學子。

可就是這樣大的地方,葉問心一聲,也吸引了那門內門外數十修士,齊齊的看向了他所拉住的朝硯。

若是旁人的名字,自然是引不來這麽多人圍觀的,可是那是朝硯,朝硯此人,十九歲築基後期,上上品資質,身後又無家族支撐,入院後神出鬼沒不見蹤影,衆人看向,皆是眼中含着打量,腦中存着思量。

“朝硯,不會就是那個朝硯吧?”一位身後的修士悄悄挪了挪腳步說道。

“難怪葉小公子識得他,原來是他。”

“看似平平無奇,未穿法衣,實則以他的修為便是不用穿法衣也不懼他人了,果然是能在十九歲達成築基後期的人。”

“那李農想要巴結葉家,結果得罪了朝硯,誰人不知朝硯跟那萬家此時交好,啧……”

剛才的熱鬧沒看成,此時葉問心一聲,頓時所有的熱鬧都起來了,旁人議論紛紛,那之前的谄媚之人的臉色卻是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便是再無知之人,不知道朝硯與萬家的關系,也知道以那樣的修為資質,必得其他家族的拉攏。

可他之前的言語那般不屑,若是朝硯計較起來,不需要他親自動手,自有想要拉攏的家族除掉他為朝硯出那口氣的。

劍心學院之內也并非全然安全的,否則那生死比鬥臺上,每年也不會死那麽多人了。

這廂李農渾身顫抖,那邊朝硯看着葉問心拉着的手臂,低頭問道:“有什麽事麽?”

看來這小公子還真的認識他,看這苦大仇深的,莫非什麽時候一不小心得罪過的。

葉問心捏着他的衣袖,衆目睽睽之下牙齒咬的很緊:“你當真不認識我?!”

朝硯覺得自己大概是認識的,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終于從記憶裏面還有剛才衆人議論之中提取出了有效信息,恍然大悟道:“認識認識,怎麽可能不認識,你不就是那個誰麽。”

之前從魔修手裏面救下來,結果鬧矛盾的那位,姓葉,叫葉什麽來着?

朝硯抓了抓頭發,這記不住名字委實不能怪他,自從他進了這劍心學院,三天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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