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閉關 (1)
他的确厲害,只是從前他打敗那嶺佑城開光修士時, 用的卻并非這一招, 他記得那一招叫做百川歸海, 以靈氣傾瀉之勢碾壓, 不留任何的後手。
滄瀾共分三式,這溯源卻是第一次聽說。
本以為他日日懶怠, 卻是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 這人仍然在不斷的學習着新的東西, 每每讓人覺得驚訝,讓人覺得驚豔異常。
臺上孔宿已然跪在了地上, 面目漲的通紅, 臺下萬奪輝面色凝重,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大少爺,此法何解?”
若是無法解, 只怕人都要困在那靈氣之中被纏繞而死了。
“無解,強力破之,”萬銘城微微蹙眉, 以他的眼力來看,目前并未找到破解之法, 只能以強悍的力道破解, 若是比鬥最初他碰上此等招數,只需破解即可,可若是到了最後的力竭之時,此招無聲無息, 便是要命的招式。
萬奪輝聽他所言,面色更是凝重,連帶着看着那朝硯都帶了幾分的慎重之色,此人果然不負天才之名。
從前諸人只知道他資質卓絕,似乎厲害的很,卻從未有人領教過真招,見他日日躲懶,便以為自恃資質,恃才傲物,不屑于勤學苦練,卻不知那人刻苦之時卻并非在人前。
懂的那漩流厲害之人不會說朝硯面對的僅是孔宿這樣服用過藥物的,因為換他們自己前去,同樣是讨不了好,此時大放厥詞,便是自取其辱。
比鬥臺上只有孔宿掙紮的聲音,比鬥臺下卻是觀戰諸人紛紛凝神靜氣,只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孔宿雙目赤紅,華麗的衣衫此時也被汗水浸透了,可是萬般掙紮都仿佛無疾而終。
葉問心此時有些心急,他想讓朝硯停下來,可是這屬于擾亂,他想讓孔宿認輸,可是看他那般努力,若是低下那驕傲的頭顱,只怕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最終卻是只能靜靜看着。
朝硯同樣不問,只是看着孔宿在那裏掙紮,青年驕傲,便是輸是結局,也要他自己認了才行,此時詢問,無異于瞧不起。
朝硯不喜歡瞧不起別人,都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便是修為高低,又有誰比誰要來的尊貴,左不過他氣運好一些,你修行苦一些。
孔宿的汗水滴落在了地面之上,午時毒辣的陽光不會對修士造成什麽妨礙,可那汗水滴落在斥靈石之上,竟是轉瞬之間就蒸發成了水汽。
眼前有些模糊,若是就此昏睡,只怕便要輸了!
孔宿的手掌撐在了地上,在衆人注視之下,他從儲物戒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猛地全部傾倒在了口中。
比鬥臺上便是服用補藥也是可行的,只是強行服用,若是靈氣不順,自然也是怨不得他人的。
丹藥入體,原本枯竭的靈氣充盈了起來,孔宿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形象,尊嚴,那些華麗的外表在一瞬間抛諸腦後,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為何站在這比鬥臺上,但是他知道他想贏了對面的人,即使是輸,也不能輸的這般讓自己不甘。
“啊!!!”一聲怒吼沖破天際,金色的靈氣激蕩開來,以強有力的姿态直接将那漩渦一把拔除。
氣勢陣陣,原本溫和的靈氣反轉而出,卻是朝着朝硯自己流了過來,朝硯輕輕後退,折扇一揮,清風撫過,卻是在一瞬間将那些靈氣平複了一般,如此的輕描淡寫。
可萬銘城和朝縱皆是睜大了眼睛,這一招不止是平複。
還有後招!
孔宿半跪在了地上噴出了一口血,可在孔家諸人擔憂之下,他又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努力站直道:“再來!”
滄瀾第二式,波光粼粼,将所有的內勁掩蓋在風平浪靜之中,發與不發只在一念之間。
朝硯嘆了口氣道:“再來恐傷了你的根基。”
壞人根基這種事,不好不好,有點兒缺德。
雖說這花哨的雞怒氣勃勃,可也是正面來戰,未從背後捅刀,朝硯也不想跟人結成死敵。
“你這是瞧不起我?”孔宿邁步之時已覺蹒跚,剛才雖是強力破除了漩流,可此時他的體內已經是空空如也,兩個時辰轉瞬即逝,若是再拖延,連此時的修為都沒有了。
“非也非也,”朝硯難得認真道,“這句是實話。”
對于一個十句話裏面有九句話是假的人來說,這可是極為難得的。
孔宿邁步前行,咬牙發力,竟是榨取了經脈之中最後一絲力量,金芒初現,那本是平靜無波的比鬥臺上卻是驟然風起雲湧,那金芒直接逆轉方向朝着孔宿自己襲來,他睜着眼睛想要躲閃,卻發覺腿像是石頭一樣,竟是半分也挪不動了。
“少爺?!”
“少爺快躲開!!!”
底下的孔家人皆是驚恐不已。
風緊之時,卻見一道人影破空而來,折扇開合之間,卻是以碾壓之勢将那驟起的聲勢碾壓了下去,再下一秒,孔宿就發覺自己被抛在了空中,落進了孔家的人堆當中,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朝硯從臺上跳下,卻是連動手指的能力也無了。
“少爺,你覺得怎麽樣?”一人低聲詢問道。
“少爺,這是補氣丹,快服下,快!”孔家人人人皆是着急。
魁榜之上,原本孔宿的名次掉落到了第十二的位置,朝硯的名字卻是在一瞬間挂在了第十一的位置。
如此一步登天,他若想再行挑戰,卻是不必像萬銘城那般一一爬榜了。
可惜當事人卻顧不得看那個,而是下了比鬥臺就拉着他家小崽兒往門口的地方溜,奈何還沒有溜出去,就被一道純白的身影給攔住了。
萬銘城一身如霜似雪,冷氣十足,再配上那冷淡到極致的外表,便是一旁的萬奪輝也不敢在此時接話。
朝硯趁着人還亂的很,開口笑道:“萬兄好久不見,今日真是好巧啊,我正有急事,來日再聚,先行一步。”
他說完就要繞道離開,奈何萬銘城一握劍柄,直接以劍芒攔在了朝硯的面前,他若再行一寸,腦袋鐵定與脖子分離。
朝硯果斷往後退了一步,嘆氣道:“萬兄,不是我不跟你比鬥,你看我今日消耗良多,你就是跟我比了也無甚趣味,要不你看這樣,我認輸,我認輸可以麽?”
為何大家都沉迷于打架這種事,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有事大家躺下來好好說嘛,幹嘛非要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瞧那位小老弟不就吐血了,可憐見的。
“不行,”萬銘城的眉頭擰的更深,“你為何前幾日不與我比鬥?”
“前幾日有事,”朝硯笑道,“正在琢磨新招式。”
琢磨哪種姿勢睡覺最爽,床鋪幾層能宛如置身大海中央緩緩飄蕩。
這可是正事。
“那便約明日,”萬銘城收起了劍,也知道他今日氣力不濟。
“明日恐怕休息不過來,”朝硯捂着胸口道,“剛才還受了點小傷,得閉個關,調養一段時日才行。”
“需要多久?”萬銘城目視着他道。
“幾日,幾日功夫就行,到時候不見不散啊,”朝硯眼看着衆人的忙碌要停下來,一旦他們停下來,他這裏想走就難了,随即便朝萬銘城揮手,直接拎起朝縱溜的賊快,不過瞬間就消失在了天際。
“這速度看起來不像是氣力不濟的樣子,”萬聆晴亭亭站在一旁,嬌聲說道。
她乃是築基中期的修士,自然有自己的判斷力。
本來不說還好,此話一出,萬銘城本來握着劍柄的手卡巴作響。
未曾氣力不濟,便是未曾受傷,未定日期,只怕之後還是找不到人。
“他能躲一時,難不成還能躲一輩子不成,”萬銘城擲地有聲,卻是不再去參與這裏的亂象,直接離開。
萬奪輝與萬聆晴紛紛跟上。
而在混亂之中,郭奉希小朋友被沐婷牽着胳膊從人群裏面離開,他被人牽着,便不愛看路,猛地扭頭間,包子臉整個鼓了起來,興沖沖的朝着一棵大樹沖了過去,在那樹後之人逃離之前喊道:“大哥!!!”
沐婷本來沒看出他要幹嘛,一聽他叫的名稱,立馬興致勃勃的帶人過去了,兩人一左一右将那想跑之人堵住。
郭奉希看着自家大哥臉上的面具,誠懇道:“大哥你這個面具好醜。”
“我不是你大哥,”郭奉儀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故作粗聲粗氣道。
郭奉希莫名:“大哥你吃壞東西嗓子壞了?”
後面的沐婷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手撐着樹幹,在郭奉儀猛地扭過頭來時宛如女流氓一般靠近:“你要說不是也得有證據,把面具摘下來。”
郭奉儀氣結,手直接牢牢捂住面具:“說了不是就不是。”
“穿的衣服都一樣,”郭奉希默默插刀。
郭奉儀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道:“閉嘴,不要說話。”
“揪耳朵也是……”郭奉希小朋友感受到了那面具之下的瞪視,默默的噤了聲。
可不等郭奉儀慶幸,從旁邊伸來的小手就那麽輕描淡寫,無知無覺的将他的面具扯了下來,沐婷可不像郭奉希那麽慫,直接湊近道:“還說不是,你要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就乖乖聽我的話,否則……嘻嘻。”
“沐婷姐姐加油,”郭奉希鼓掌道,一看就是親弟弟。
郭奉儀:“……”
他娘當初為什麽生了他還要再生個弟弟出來?
卻說朝硯帶着朝縱快速的飛離那處,飛了許久未見有人追上,頓覺欣慰之時卻聽懷裏抱着的那個開始發問了。
“你受傷了?”朝縱仰着小臉一本正經的問道,哪有之前半分帶着笑意的軟萌模樣。
“沒有啊,”朝硯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朝縱沉默了一下,再開口道:“你跟萬銘城說的。”
“唔,”朝硯終于想起還有那麽一茬,笑着道,“當然是騙他的,你不知道那大少爺有多麽的愛武成癡,簡直走火入魔,崽兒,你不會也被騙到了吧?”
清風撫過,他額前的發絲飛揚,倒跟那比鬥臺上的狀态有幾分的相似,朝縱面色平板,耳垂卻有些微微泛紅:“沒有,只是怕你受傷而已。”
“我們家崽兒越來越孝順了,這話都能順進心窩裏面了,你爹的心一聽就覺得暖洋洋的,”朝硯揉着他的頭發,然後被毫不留情的拍掉了手,非常的傷老父親的心。
“你的新招式什麽時候學會的?”朝縱宛如老師檢查學生作業一般,非常嚴肅。
朝硯一笑,在看到熟悉的地方時降落了下去,待到站定以後彙報道:“報告崽兒,就前兩天。”
他閑沒事幹在那裏琢磨系統後來開啓的功能,對那生活系統裏面的一塊灰撲撲的土地沒研究什麽出來,倒是把那之前所吃的淬火果的核全扔了進去。
後來點到了許願樹頁面,一時手癢來了一發,結果抽到了現在的玄階上品技法——溯源。
才練了兩日,沒想到就用上了。
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朝縱抿唇看他,覺得不僅孔宿想揍他一頓,自己竟然也想揍他一頓時扭頭離開,免得自己生出不仁不孝的念頭出來。
“哎,哎怎麽走了?”朝硯後面跟上,扇子頂了頂頭,琢磨了一下他家崽兒的心态道,“我這個主要是因為這個比較簡單,不像劍道,你爹我可是一竅不通的。”
“哼,”朝縱繼續往小樓裏面走。
“不信我給你看那功法,”朝硯着急哄孩子。
“不看!”朝縱的聲音擲地有聲,非常堅決。
朝硯:“……”
他家崽兒越來越難哄了。
比起朝硯,葉問心更擔心孔宿一些,畢竟那只雞看起來傷勢更重,萬一一不小心真的斷了氣也是有可能的。
葉問心朝着孔家諸人走了過去,在他們戒備的神色之下将手中的玉瓶抛了過去道:“這乃是我小叔煉制的回元丹,質量上乘,你們若想救他,就給他服用吧。”
一旁的家仆聽聞,拿着玉瓶的手卻是有所猶豫。
葉問心哼了一聲:“我便是再看他不順眼,也不會害他性命,當我們葉家什麽人啊。”
他不被信任,孔宿此時雖是神思清醒,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偏偏示意無人知,他們雖互看不順眼,可是葉問心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
葉問心本想轉身離開,卻偏偏看見了他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一時心下不忍,直接奪過那玉瓶,從其中倒出一顆丹藥來分成了兩半,一半塞進了自己嘴裏,一半塞進了孔宿的嘴裏。
他如此行事,孔家諸人竟是阻止不及,但見他如此,也無人去阻止了。
三品回元丹孔家自然也是有的,只是築基修為的修士往往都帶的是補氣丹,三品回元丹乃是開光修士所用,珍貴異常,更尤以葉家公子葉問玥所煉為最佳,輕易不可得,像葉問心這般沒大傷也吃的,純屬浪費,可這劍心學院之中,也就他敢如此浪費了。
幾顆回元丹如是吃了下去,孔宿被衆人扶起來打坐療傷,他乃是靈氣枯竭,雖是受了些傷,卻未傷根本,只是升芒丹藥效已過,又加之他比鬥臺上強服丹藥運氣,恐怕數日之內都不能妄動靈氣了。
打坐過後,孔宿的臉上總算是帶上了一絲的血氣,他看向身前靜立護法的葉問心,開口之時聲音之中竟多了一絲的沙啞:“多謝你了,你的肩膀還疼麽?”
竟是難得的平心靜氣。
他好聲好氣,葉問心也不與他對着來,側目開口道:“不怎麽疼了,本少爺可是煉丹師,區區小傷何足挂齒,不過我有話跟你說,你讓你的這些家仆侍衛什麽的先走開一下,或者我們到旁邊說也行。”
孔宿愣了一下,輕輕揮手,一旁的孔奉帶着諸人退出了幾丈之地,禁制設下,孔宿開口之時竟難得帶了一絲的溫柔之氣:“你有何話跟我說?”
葉問心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道:“你這次跟朝硯比鬥,是不是因為我?”
孔宿再愣,手指微微收緊,卻不知自己是何心态,點了點頭:“你因為他而受傷,我自然要給他些教訓。”
結果沒給那人教訓,反倒自己被教訓了,想起來也是有些不甘心。
葉問心深呼吸又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跟一個傷號計較,奈何小少爺從小千嬌萬寵,啥都能好就是心裏調節能力不好,他吐了一口氣,在孔宿看他莫名的眼神中破口道:“結果呢?結果人家沒有教訓到,你自己整了一身的傷,況且我何時是因為他而受傷了,比賽時候分神本就是我自己的不對,關朝硯什麽事啊,你幹嘛遷怒到他的身上?”
“遷怒?”孔宿剛才還略微平和的心情在聽到他如此說之時沉了下去,“若非他突然出現引你分神,你現在也不至于受傷,我找他麻煩哪裏不對?”
“還哪裏不對,我受傷還不是你拍的,我技不如人是我的不對,你怎麽不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怎麽不遷怒自己啊,就知道把鍋推到別人身上,”葉問心火氣起來了才不管誰是病號,磨着牙道,“而且我受傷關你什麽事啊?我因為誰受傷,為什麽受傷,用的着你出頭麽?你是我的誰啊?”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倆之前可是還打了一架,這人看他還十分的不順眼,結果剛剛欺負完他就去欺負朝硯。
孔宿本來想接的話語一滞,手臂直接收緊,他好像的确沒有什麽資格去替眼前的人出頭,現在想來,之前的不順眼也來的莫名其妙。
葉問心瞧他沉默,想着之前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重了些,按理來說讓這整天花枝招展的雞生氣傷心才好呢,可是打擊一個關心的人似乎也不好。
“對,你說的對,本少爺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以後你的事情,讓我管我都不會去管了,”孔宿從地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道,“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些麽?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去找朝硯的麻煩,你也看見我的修為資質了,我也找不了他的麻煩。”
他扭頭轉身,直接朝着家仆們的方向挪了過去,待走了幾步,便被湊上來的家仆扶住了身體,只是身體已然沒有那麽力竭了,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空落落的。
葉問心本來的道歉也咽回了肚子裏面,果然他們兩個就是八字不合,永遠都說不到一塊兒去。
“喂,給你!”一個聲音伴随着破空的聲音從腦袋後面傳來,孔宿扭頭接過,卻見是那之前的玉瓶,裏面裝的正是回元丹。
視線所及,葉問心表情平靜:“這是我小叔說給你們的,畢竟是因為我惹出來的麻煩,這樣就算是兩清了,以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你也別惹我,我也懶得惹你。”
葉問心說完轉身離去,直接踏上飛舟離開,唯剩下孔宿捏着那玉瓶,聽着那絕情的聲音,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竟是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覺得心頭滞悶不已。
他想發洩一下,卻又不知道從何處發洩起,想要挽留,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最終只能看着那飛舟化為空中的流螢,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比鬥悄無聲息的開始,轟轟烈烈的結束,即便有人未曾看到畫面,錄影石記錄的影像已經傳遍了劍心學院的各個角落。
人人觀看,便知朝硯的實力絕對配得上他上上品的資質。
孔宿回來療傷,外傷已好,雖是不能動用靈氣,但到底是複原了,只是不知為何,從前他不管是欺負人也好,心高氣傲也罷,總是肆意妄為,笑意滿滿的,如今傷好了,卻一天到晚沉着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比鬥給打擊成這個樣子了。
他如此舉動,旁人皆是那般以為,他在比鬥場上雖是不氣不餒,但是那般碾壓對一個人的心境影響極大。
可是孔擎在觀了那錄影石以後,卻知道原因并非如此,雖被碾壓,但是能認知到自己的實力,也是一件好事,免得總是認為自己天下第一。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眼高于頂可是修行大忌。
雖是沖動挑戰,但結果還不錯。
只是朝硯此人,果然名不虛傳,若是他們對上,只怕那人也是有幾分勝算的。
天之驕子中的驕子,便是如此的可怕,孔擎觀看不下數百遍,孔宿皆是在旁邊沉默以對。
“怎麽了?比了一場魔怔了?”孔擎将那錄影石收到了儲物戒指之中,緩緩摩挲。
旁人的儲物戒指皆是樸素最好,偏偏他這個不一樣,倒無巨大的寶石鑲嵌,只是花紋雕飾極為華美,戴在那修長的手指之上可謂是相得益彰。
孔宿擡頭看了一眼他的笑臉道:“你覺得我會因為一場比鬥魔怔麽?”
便是輸了也不過是力有不逮,總有一天他會贏回來的。
“不是因為輸了比賽,難不成是因為葉家那個小家夥?”孔擎單手撐着臉靠在了那華麗的寶座之上,悠然的嘶了一聲道,“前段時間不是還見你們黏黏糊糊,三天兩頭打情罵俏麽,怎得這幾日不見人了,吵架了?”
“打情罵俏?”孔宿嗤了一聲道,“他又不是女人,我跟他打什麽情,罵什麽俏?大哥的書真是越讀越好了。”
“謝謝誇獎,”孔擎對他的話全盤接受,懶洋洋道,“若是你覺得你們不是打情罵俏,那也好辦,我手下倒是有不少的女修士還未找到道侶,葉家的小家夥雖然脾氣驕縱了些,但是秉性還是好的,便是作為夫君來說,也算得上是良配,改日我就給他介紹幾個,說不定哪個就看對眼了,你覺得如何?”
“你敢?”孔宿的眼睛眯了起來,聲音沉了下來,待察覺自己狀态和話語不對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的意思是說,他才不過二十歲,長的跟個姑娘似的,元陽一洩,于修行不利,不宜過早分了心思,更何況他也是蒼谷城的嫡子,随随便便的女修怎麽配得上他。”
“哦……原來如此,”孔擎刻意拉長了語調,從寶座之上猛地站了起來,施施然的朝外走去,“行吧,蠢弟弟,你就自己磨着吧,所謂好事多磨,說不定磨着磨着人就是別人的了。”
咔嚓。
孔家樓群又損壞了一把椅子。
朝硯的小樓之上還是挂上了正在閉關的牌子,意思就是誰來了都不能打擾,偏偏挂上了閉關的牌子,樓主人還天天惦記着往外面跑,結果就是還未出門,就看見那守在門口處的萬家少爺萬銘城。
一日也就罷了,偏偏三四日都在門口守着,朝硯睡覺之前看了一眼,人在呢,醒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人還在,半夜想要跳個窗人依然在。
“這是在我的門前站崗放哨呢,以後咱們這裏的安保問題不用擔心了,”朝硯躺在塌上扇着風,雖說他是個宅男,可是宅男也需要出去透透氣的,換個地方宅才是宅男的精髓所在。
“主人,你說笑了,劍心學院的小樓沒有銘牌便進不來,”陳湧開口道。
所以安保問題相當的好,絕對不需要一個萬家的頂級天才過來站崗放哨。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朝硯在想若是這大少爺在門口守着三五年,自己三五年的出不去,要怎麽度過會比較開心。
陳湧看他這懶洋洋的模樣,實在有些難以将眼前的人跟之前那個在比鬥臺上如仙似神的人聯系起來。
他家主子風月皎皎,若是能多上幾分上進之心,就是那等萬家天才也能抛之甚遠了,只可惜天生一幅懶散的模樣。
“主人,您為何不應戰,應了一次萬公子或許就不會再來了。”陳湧建議道,雖說他也算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強,可是天天出門被那麽一個大冰棍杵在門口也是心理有些吃不消。
“不能應不能應啊,”朝硯打着哈欠道。
陳湧詢問道:“這是為何?”
朝縱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朝硯起身,瞄了一眼窗外道:“若我贏了,萬家面上無光,萬銘城說是一次,後面肯定卯着勁想把我打下來,上了第一,還得被一堆人盯着,若是輸了,就每次來的那老頭就能把我從床上拎起來。”
他那老師雖不在乎他的名次,可是要争名次就要争第一,十一實屬無奈,只要一段時間不應戰自然會跌落下去。
所以為了他的安生日子着想,還得請萬家少爺天天來此站崗放哨了。
“早知如此,就應該在入學之時收斂一點,若是沒有測出這個資質修為,也不會有這麽的麻煩了,”朝硯解釋完畢,繼續躺屍,仿佛不是在學校,而是在度假。
他如此決定了,陳湧自然不會去反對,只是朝縱近日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待到陳湧出去,他走到了朝硯的身邊坐了下去。
朝硯并未睡着,在他過去時就已經睜開眼睛道:“怎麽了?崽兒?”
朝縱抿了抿唇,似乎要做一個重大決定般嚴肅:“我要去閉關。”
朝硯看到他眼中的認真,并未調笑,而是開口問道:“去哪兒閉關啊?”
“十八劍陣之中,”朝縱日日苦修,卻總是感覺自己追不上面前這人的步伐,若是日日這般懈怠,日後若是因為修為不夠而無法同去,或是被抛下,一想到那樣的未來,朝縱便覺得心中恐慌。
與其日後分離,不如趁此時勤修苦練。
“我記得十八劍陣并非閉關之地,”朝硯對那十八劍陣倒是了解一些。
那處乃是闖關之處,十八套劍陣一套比一套更是厲害,若是通關,自可進入下一套,若是無法通關,則會被劍陣抛出來,待到下次入時,卻是需要從第一套再入的,時時磨砺,苦修不墜,正是适合劍修的好地方,只是卻從未聽過誰到劍陣之中去閉關的。
“有你所贈丹藥支撐,不懼,”朝縱開口道。
修真界中丹藥無數,朝縱即便到了這上等仙城之中,也未曾聽過有人能煉出這等能夠過一段時間便自動修複的丹藥出來。
此丹若出,必然人人争奪不斷,乃是至寶一類的東西,他自然不會宣諸于口,只是此藥用在劍陣之中閉關卻是再好不過了,只要能撐住那短暫的時間,他就能夠一直磨練自己的劍道。
不休不眠。
朝硯嘴上不說,心中感嘆,這學霸精神要是這麽發揚出來,怕是無一人能及,學霸總是喜歡這麽高素質的要求自己的。
而作為一名負責任的家長來說,在孩子想要勤學向上時,一定要抱着支持的态度,不能自己想玩就拖着他家崽兒一塊兒玩。
“那就去吧,”朝硯擡手摸了摸他的頭,伸手又翻出一枚頂級紅藥和頂級藍藥放在了朝縱的手中,表示了老父親的全力支持,“紅色的你知道是幹什麽用的,藍色的則可以不斷補充靈氣,連靈石都不用帶。”
“這個不要,”朝縱拿過了那枚紅藥,卻将藍藥重新放回了朝硯的手中,板着小臉認真道,“我要學會自己控制靈氣,不能依賴藥物。”
靈氣可以通過靈石吸收,越是壓縮越是能控制好靈氣使用,沖刷靈脈,可是受傷卻不同,若是依賴補氣一類的丹藥,只怕會導致雜質堆積。
所以只要紅藥不要藍藥。
朝硯自然是一切依他的,他收起了藍藥還順便的揉了揉朝縱的頭發道:“真乖。”
天底下從哪裏找這麽乖,這麽上進,這麽好養的孩子去。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孩子要閉關苦讀,朝硯自然是要給他将東西準備齊了,自己佩戴的儲物戒指抹去了自己的神識印記,所有的成就點不是兌換成了靈石就是兌換成了食物,直到将整個戒指塞的滿滿當當,保證他家崽兒絕對吃得飽,穿的暖,朝硯送他家崽兒出門。
“那人還在外面,你不要出去,”朝縱摩挲着手指上的儲物戒指,那上面似乎還帶着這個人的體溫一樣,他仰頭叮囑,倒像是出門的那個是朝硯一般的認真。
“好,”朝硯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孩子要離開老父親了,雖然看似近在咫尺,可是事到臨頭了還是有點兒舍不得了。
“嗯,”朝縱乖乖點頭,低頭微微蹭了一下便轉身出門了。
他也不肖朝硯去送他,只是由陳湧護送到了地方,連陳湧都會回來,待到再出關之時,兩人才會再次相見。
看着小家夥頭也不回的出門,朝硯揮了一下折扇,這次竟然沒有潇灑的打開,十分的不風雅。
“你父親呢?”萬銘城站在門口看着朝縱出來,冷冰冰的問道。
朝縱嘴唇微抿,仰着無辜的小臉道:“爹他正在閉關,之前一戰可能要突破開光期了,故而閉關時間長了些,萬前輩無須日日等待。”
萬銘城低頭看他,冷聲道:“知道了,多謝。”
若是如此,只怕苦等無用。
就在朝縱入十八劍陣的第二日,朝硯一覺醒來,竟真的沒有在門口看見萬銘城的身影。
“神奇神奇,”朝硯在早飯的飯桌上感慨道,“我還以為那萬兄要守個十年八載的,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放棄了。”
陳湧正在布菜,聞言開口道:“也許是昨日小主人說的話起作用了。”
“哦?他說了什麽這麽管用?”朝硯頓時起了興趣。
陳湧如實回答後道:“想必那萬前輩也是苦修之人,聽聞主子都要突破開光期了,自然自己也要着急了。”
“是這個道理,”朝硯笑道,“小家夥如今胡說八道的能力倒是得了我的一半真傳了。”
陳湧閉嘴不說話了,只怕不止一半。
憑着那張漂亮無辜的臉,只怕他說任何話都會有人信的。
陳湧從未見人養孩子養成這樣,但是卻莫名的覺得并無不好。
朝縱入了十八劍陣,萬銘城也離開了,朝硯又重新恢複了悠閑度日的狀态,雖說他的比鬥畫面傳的如火如荼人人議論,可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随着魁榜之上名次的不斷交替,這件事情也淡了下去。
而朝硯也因為之前的砸鍋賣鐵送孩子去劍陣學習,山窮水盡,口袋空空,也需要出門去賺成就點了。
比鬥臺那邊不能去,雖說他戴着面具,但是一準會被熟悉的人認出來,所以賺錢的途徑就要另謀他路了。
不過這劍心學院之中賺取成就點的途徑也多,除了比鬥場,還有功德閣和萬物坊,便是那藏書閣也有賺取的途徑,只是需要日日整理書籍打掃,朝硯考量了一番,覺得不符合自己這樣的懶人。
而說那劍心學院之中的功德閣,便是與藏書閣比鄰而居的,功德閣極大,每日容納上千人來往進入,乃是用來發布任務和領取任務的地方。
人人皆可發布任務,只是想要挂的越是顯眼,便需要支付越多的成就點,至于領取任務之人,領取那等不花費成就點處挂的任務不必支付成就點,便是完不成也無妨,可若想領取那些支付了成就點的任務,自己也是同樣需要支付的。
若是規定期限內能夠完成,不僅能夠得到懸賞的獎勵,同樣也能取回自己的成就點,可若是不能完成,那便直接扣除交付懸賞之人,任務直接由功德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