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分手（1）
冷，仿佛大半個身子都被強按在冰水裏，刺骨的寒意沿着肌理，融入血肉，沁入骨髓，仿佛下一秒，就連心髒都會因為這種極致的寒冷而停止跳動。
宋禹丞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全身濕淋淋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而不遠處牆上挂着的溫度計，猩紅的刻度線，正停在3這個可怕的數字上。
他頓時覺得無力吐槽。
說好的時空管理局執法者待遇優渥，神特麽的上他這裏就變成了廢話。好歹現實世界也是政法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師，不過剛第一次任務開始，就差點被凍死。
僵硬着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他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同時把空調溫度調高，直到體溫恢複正常以後，他才有功夫坐下來，順勢看了一眼系統提供的劇情介紹。
緊接着，就被上面的描述語氣酸得牙疼。
總有那種迷失在愛情裏的失敗者，丢了為人的尊嚴，舍棄了站着說話的骨氣，甘願當一場笑話。
而原身這輩子，就是這樣的笑話。
說來也巧，宋禹丞任務的第一個世界，是個現代架空世界，男男婚姻合法。而這個世界的原身，和宋禹丞同名。是一個父母雙亡之後，又被親戚奪走家産的天真小少爺。最可悲的是，唯一被他當做救命稻草的“長腿叔叔”許牧之，竟是個徹頭徹骨的人渣。
誰能料到，許牧之精心調教了他五年，給他描繪一個童話般的夢境，只是為了讓他更好的成為另外一個人的替身。而這些殘酷真相，都在他準備告白這天，露出最醜陋的面目。
“我不願意！”被裝扮成精致鳥籠的套間裏，少年紅腫着眼睛和高大的男人對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什麽。
他已經沒有親人，許牧之就是最了解他的存在。可許牧之明明知道，他還有父母的産業要奪回，還有夢想要一展拳腳，可現在，卻命令他自毀名聲前程，去給心裏最完美的白月光楚嵘當墊腳石。
看着昔日最愛的那張臉，少年心裏翻騰着的悲涼，幾乎冷的他手腳都不能動了。
“許牧之，我在你身邊五年。除了這棟房子，我沒要過你一分錢。只要你來找我吃飯，我哪怕是接下來三天都喝涼水，也要準備最好的食物供着你。至于你的喜好，我更是照單全收。我一直以為，這是愛人之間的磨煉。你強勢，我就可以卑微。結果現在，你卻告訴我說，我只是個替身。”
“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緊緊攥着許牧之的袖口，少年渴望從他眼裏得到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在意。但悲哀的是，根本沒有。那種仿佛是在看垃圾的輕蔑，讓他輕而易舉的明白了自己在許牧之心目的定位。
他至始至終，都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玩物。
呵，玩物，多麽可憐，又可笑的詞語？原身殘留下來的不甘和絕望，一刻不停的沖擊着宋禹丞的精神空間。
他從原身的回憶片段中醒來，突然就勾起唇笑了。可緊接着，手機那頭傳來的信息就讓他這抹笑容裏的諷刺意味，變得更加濃重。
楊秘書：許總說了，要你按照臺本來演，一個字也不能差。
像是為了呼應這條信息，桌子上的電腦準時發出接到新郵件的聲音，宋禹丞走過去，翻看了上面的郵件，正是《交換人生》的臺本。與此同時，與之相關的劇情，也随之變得清晰。
這個名叫《交換人生》的真人秀，是原身一生悲劇之中，最關鍵的導火索。
最近幾年，真人秀越來越火爆，而《交換人生》就是時下最為熱門的節目之一。它最大的賣點，就是把不同職業，不同家庭的人互換身份，讓他們各自體會各自的生活。
而用許牧之的話說，這個節目，就是楚嵘扭轉公衆眼中過往的人設的最好踏板。
楚嵘是童星出道，演技顏值都在線，且學習也優秀，是最出名的國民弟弟。現在想要過度成溫柔男神，就一定要有人陪襯。
但這樣的人太難找。要家境不錯的，模樣不能那麽不堪入目，還得自己願意領了好吃懶做的臺本。還有誰會比被他調教過的原身更加恰到好處？
可以說是十分煞費苦心了。
翻看着臺本，宋禹丞冷眼看着裏面那些堪稱“廢物”教科書的片段，覺得都是些無聊的老梗。反而是給他發臺本的楊秘書，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說道這個楊秘書，其實也是許牧之衆多的小情人兒之一。明碼标價，肉體關系更是沒少發生。由此可見，許牧之嘴裏的真愛，也并沒有多情深似海。
畢竟一邊喊着刻骨銘心，一邊卻沒有停止過的艹着別人，甚至還弄了不知道多少替身養成楚嵘的影子。簡直醜陋虛僞到令人作嘔。也就只有原身這個傻子，才會因為許牧之一句“買來的賤貨”而被洗腦，自我放棄。
想到這，宋禹丞眼裏的諷刺味道越發濃重。
手機鈴聲再次傳了過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還是之前的楊秘書。多半是由于宋禹丞沒有及時回複，所以對方又打了一次電話過來。
“許總的命令你聽到了嗎？”楊秘書的語氣十分生硬，還多了些不屑一顧。至于他下一句話，更是充滿了威脅：“別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許總給的，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書你也別念了。”
說完，秘書就像往常一樣等着宋禹丞先行道歉。
這秘書不是個好東西，沒什麽本事，就是個靠賣屁股上位的許牧之的走狗。按照常理，原身和他無冤無仇，何必故意為難？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心虛。
許牧之情人衆多，留着他，不過是因為方便。可偏這人拿着許牧之的錢，卻和一個小鮮肉玩起了暧昧。湊巧被原身看到過。因此，即便他明白原身不會多說話，但還是害怕出現纰漏，恨不得立刻将原身弄死，以絕後患。所以才處處刁難。
可原身卻是個傻子，覺得楊秘書是許牧之的左膀右臂，始終忍耐退讓。
回憶起上一世，楊秘書看出原身已經被渣攻抛棄，所以幹脆趁着原身去參加節目時，在原身學校的論壇裏散播謠言，說原身被人包養，還發布一堆不堪入目豔照的那些卑鄙手段，宋禹丞握着電話的手指，也由于原身殘留的情緒影響而不由自主的攥緊了一些。
畢竟對于原身來說，楊秘書的報複才是真正絕望深淵的開始。
因為他雖然被渣攻抛棄，但還有學業可以成為寄托。可當學校以作風問題将他開除之後，他才真正走投無路，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垃圾、廢物、白眼狼。”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在微博上收到被人謾罵的私信，從節目播出後，就從未結束過。而學校的事情，也在小區裏傳開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寫滿了“賤”和“髒”。
真正的百辭莫辯。所有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每一樣都像是鋒銳至極的利刃，将原身千瘡百孔的心髒，刺得鮮血淋漓。
真應該，讓他們都為此付出代價。
刻骨銘心的恨意，陡然将宋禹丞整個人都籠罩在內，清澈的眼裏，也憑空增添了幾分攝人的血色。然而不過一瞬，他就回複了冷靜。
現實世界中，多年的律師生涯早讓他閱盡千帆，就連最醜陋的惡鬼，都打過交道。原身這些坎坷，對于宋禹丞來說，并非是多要命的砍。而眼前正蹦跶的小秘書，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開着免提，宋禹丞翻起了手機的照片，果不其然，沒幾頁，就看到秘書和小鮮肉偷情的證據。他大致琢磨了一下，很快有了思量。
原身就是個傻的，手裏掐着證據，還能讓人踩成孫子。那秘書和許牧之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落在他手裏，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更何況，他領的任務是要給許牧之戴綠帽，既然如此，幹脆就讓這秘書，先給許牧之來個開門綠好了。
這麽想着，宋禹丞輕笑一聲，突然反問了那秘書一句：“我發現，楊秘書每次和我說話态度都很高傲。可我不懂，一樣都是賣的，你怎麽會錯覺自己能夠高人一等？”
“你說什麽？”
“我說，都是賣的，你何必高人一等？”似乎想到什麽有趣的事，宋禹丞的語氣多了點戲谑的笑意，可字裏行間的嘲諷，卻像是巴掌，狠狠的抽在秘書的臉上。
“啧，我問你，許牧之床上功夫怎麽樣？玩弄你的時候是不是很爽？他有沒有罵你是賤貨？會不會在高潮的時候喊着楚嵘的名字？是不是最後還要拔屌無情，下了床就狠狠的抽你一巴掌？”
少年清冽的嗓音天然就多了一分澄澈的禁欲感，偏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低俗至極，幾乎将楊秘書和許牧之的關系，完美還原，直接把他最後一層遮羞布盡數揭開。
楊秘書平時就是好面子的，仗着跟着許牧之久了，也習慣了狐假虎威。他的确是張開大腿求前程，但也絕不容許被人這麽指着鼻子辱罵。尤其是宋禹丞這種棄子。頓時被氣得渾身發抖，語氣也變得咬牙切齒起來，“宋禹丞，你在作死。”
“作死的不是你嗎？”宋禹丞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就算我是許牧之的玩具，可你一個洩欲的工具，也沒比我高貴到哪裏去。別命令我，你不配。”說完，他挂掉了電話，轉頭登陸網站，做了另外一件事。
《交換人生》的拍攝期需要一個暑假，而在這個暑假裏，他人不在燕京，必須要保證後院不能起火。尤其是他剛跟楊秘書撕破臉，這人絕不會放過他，所以更要加倍小心。
宋禹丞手段向來果決，他自然明白，斬草不除根的後果，會有多麽嚴重。更何況，原身靈魂裏殘留着的怨念太重，總得先料理了一個，讓他平複一些。
于是當夜，微博上的某八卦周刊大v號上，便出現了一張楊秘書和當紅小鮮肉偷情的照片。楊秘書熱情如火的挂在小鮮肉身上，姿勢不堪入目。很快便成為熱門話題，甚至被頂上了熱搜。
完了……
楊秘書在看到後，頓時心裏一一涼，這情景太過眼熟，不正是他那天和小鮮肉約會，被宋禹丞撞見的場面？他萬萬沒想到，宋禹丞手裏，竟然真的有證據！并且還用這樣的方式，直接發出來。翻着網上鋪天蓋地的八卦新聞，楊秘書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他顧不上找宋禹丞麻煩，必須立刻想法子把這件事公關掉。否則，一旦被許牧之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事與願違，之前和楊秘書兄弟相稱的幾家公關公司不約而同的裝死起來保持沉默。至于那個小鮮肉，更是直接聯系不上了。
怕是真鬧大了。
危險的感覺籠罩上心頭，秘書恍惚的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反抗能力。而緊接着，許牧之那頭的消息更是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瞬間沁透了後背的衣服。
許牧之讓人傳話：“喜歡玩，以後就和他們好好玩吧。”
好好玩，和誰玩？想到圈子裏那些玩人的手段，秘書頓時面無人色。
他跟了許牧之這麽多年，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許牧之的心思，這一句話，就是把他的未來直接掐斷了。秘書呆滞的坐在原地，無助的任由恐懼一點一點将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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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另一邊的許牧之，卻遠不如衆人腦補的暴怒。畢竟秘書不過是只養得心大了的狗。他能捧起他，自然也能送他上絕路。更讓他驚詫的，其實是宋禹丞。許牧之逗他玩了五年，自然明白宋禹丞會有脾氣，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敢把手伸到自己身邊。
洩欲的工具和替身玩偶對于他來說，哪個都不重要。但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擅自做主。許牧之的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眼神卻冷淡至極，分明是愠怒的前兆。
“要給他點警告嗎？”許牧之的心腹主動詢問。
“不用，一個小玩意兒，讓人看着點。只要他按劇本演，別的都不用管。”說完，許牧之自己給宋禹丞發了條短信，上面就一句話：“演不好，楊秘書就是你的下場。”
殺雞儆猴！
宋禹丞看到信息之後，瞬間心如明鏡，品出了許牧之話裏的譏諷和威脅。
他明白，即便自己弄死了狐假虎威的楊秘書，折了許牧之的面子，但在許牧之的眼裏，他依舊不過是個翻不起太大風浪的孤兒罷了。只是現在還有用，所以許牧之懶得搭理他。至于後面的真人秀，如果他敢不按臺本，許牧之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可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宋禹丞明白，他如果真按照臺本演，事後便難逃公衆譴責。
多有趣？一個進退兩難的死局。
然而就在這時，系統突然給出的提示，卻将他的思考打斷，在細看內容，直接把宋禹丞逗樂了。
這算不算是不皮一下不高興？好好的金手指，怎麽就取了這麽個名字。
系統：職業綠帽系統重啓成功，激發原身自帶天賦，【你永遠都猜不透我的雙手能賦予怎樣的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