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上也要見她

門上雕刻着複雜的梵文,季嬷嬷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露出裏面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的暗道。!

暗道中只寥寥點着幾盞昏暗的佛手拈花燈,迂回曲折,深不見底。

季嬷嬷率先走進去,唐果兒頓了一頓,也随後跟上。

二人走在裏面腳步回聲極大,如鼓擂在心底,唐果兒不知為何,渾身情不自禁的起了一層雞栗子。

突然,她腳下踩着什麽滑物,身子往前傾去,不敢使用靈力的她,情急之下只能伸手摁在一旁突兀的東西上,一陣鑽心的刺痛,自掌心猛然生出。

借着模糊不清的視線一看,唐果兒霎時驚出了一身的薄汗。

一根尖利的細石柱,離她咽喉只餘寸許!

她下意識的掃視四周,竟全是雜亂無章散落的大小石塊,有的圓潤,有的尖銳,竟沒一處平坦!

而走在她前面的季嬷嬷,連頓都沒頓一下,健步如飛的快速往前走去,她的影子被拉長印在暗道牆上,如鬼魅般穩穩飄動。

唐果兒心突突一跳,突然意識到方才她就是真的在這暗道裏丢了性命,只怕季嬷嬷也不會扭頭看她一眼!她連忙起身,趕緊往裏走去。

一路上唐果兒已極小心的避開腳下的石頭,饒是這樣,她依然被絆得連連踉跄,索性再也沒有跌倒。

大約走了一刻,腳下沒了嶙峋的石塊,眼前隐隐有亮光傳來。

唐果兒順着亮光走去,一絲若有似無的香火味在夾在徐風裏淡淡萦回。

她揉着手臂上的幾處痛意,回望了一眼漆黑的暗道,想起剛剛一路走來,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暗道之外,是一排郁郁蒼蒼的喬木,佛堂掩映其後。

季嬷嬷站在被樹葉切割得斑駁的陽光下,靜靜看着唐果兒狼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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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季嬷嬷從袖中拿出瑩白方巾遞給唐果兒,示意她擦一擦手上的血漬,肅然道,“三小姐,太後讓我帶你走暗道的原因,你能體會出來嗎?

唐果兒想了想,搖頭道,“果兒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為何太後會讓人修一條如此怪異的暗道,要知道在裏面稍不注意,可就真的得去西方極樂見真佛了!

季嬷嬷臉色一舒,又似回憶起了什麽,嘴角泛出一絲苦笑,緩緩道,

“暗道中的每一塊石頭都是人生路上的絆腳石,要想成功,就得踩着它們,繞過它們,學會在它們之間游刃有餘,三小姐,你現在不明白不要緊,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絆腳石?唐果兒當即會悟,卻也因這樣的解釋吃了一驚。

暗道中之中大小石塊數不勝數,太後登上今天的位置,鏟平了多少絆腳石,手上染了多少鮮血?

有權利的地方就有誘人,因為誘人又催使人不停歇的争鬥,在算計與被算計間糾纏。

即使到頭來得到了最尊貴的頭銜,也只是男人的附屬品!

而她絕不會要這樣的生活,她絕不會讓任何人越在她之上,哪怕與她厮守的人是九五至尊,她也要與他比肩,一同傲視天下。

走進佛堂之中,果然不出唐果兒所料,已經早早備好了筆墨,就等着她入甕。

季嬷嬷領了她走上前,沒有發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佛祖面前的蒲團上。

唐果兒見狀穩穩走上前,跪到佛祖面前。

她的手觸及桌上那本厚厚的女戒時,眉頭終于皺了皺,頓了一頓,她才拿起筆蘸飽墨慢慢抄寫起來。

好在東陵的文字與現代漢字區別不大,即使個別不認識的,貫穿前後句,也能隐約猜出字的意思。

唐果兒使用的是自己所會字體中最為柔和清秀的簪花小楷,一豎謄抄下來,如朵朵墨梅在紙上綻開。

其實她最拿手的是顏體,鐵畫銀鈎,鋒芒畢露,但很顯然不适合用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左右這懲罰都躲不掉了,她幹脆就當是在練字了,平心靜氣下來,她漸漸沉浸到寫字中去。

季嬷嬷在旁側觀察,對唐果兒的态度十分滿意,細細看了她的字後,更是贊賞般連連點頭。看來眼前的唐三小姐也并不像外界所那般無才無德,光是這一手字,就能将許多名門千金比下去。

這邊唐果兒一頁一頁的寫着,手實在酸乏得厲害了,她才停下來,扭頭一看,手邊的案幾上已是厚厚一疊了。

直至此時,她不過寫了一邊遍,手腕已經受不住了,若真勉強寫完後面的九遍,那她這手一定廢了。

可季嬷嬷站在一旁,一動也不動,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唐果兒無奈的嘆了嘆,只得再次提筆奮筆疾書。

直至第二遍抄完,唐果兒幾乎連筆都快拿不動了,一張臉完全皺成了苦瓜。

這是,殿外突然傳來慕容蒼急躁的呼聲,“唐果兒。”

如遇救星一般,唐果兒頭一次發現,原來慕容蒼的聲音竟然也可以這般悅耳動聽。

放了手中的筆,唐果兒歉意看了一眼季嬷嬷,起身快步走出佛堂。

她本想問慕容蒼是不是來她出宮的,話到嘴邊,卻在看到走出來的季嬷嬷時,趕緊拐了彎,“太子殿下,你事情都辦完了?”

“沒有!”慕容蒼絲毫沒有給唐果兒好臉色,想想方才秦公公來傳的話,他氣更不打一處來,有些薄怒道,“跟本宮走!”

唐果兒為難看向季嬷嬷,咬唇道,“可太後罰我抄的字,我還沒有抄完,要不你再去忙一會你的事情,等我抄完了讓季嬷嬷派人去通知你,你再帶我出宮?”

“出宮?誰說了本宮是要帶你出宮的?若不是父皇要見你,本宮才不會跑這一遭。”慕容蒼冷冷道,随後不耐問道,

“你究竟做了什麽惹得皇祖母罰你?”

唐果兒低下頭,有些氣弱道,“我不知道。”

雖然裝可憐很無恥,對自己讨厭的人裝可憐很惡心,但她還是忍了,也這麽做了。

我佛慈悲,這一切只是因為她不想變成真可憐了!

慕容蒼鄙視的挪開視線,連自己做錯了什麽都不知道,廢物就是廢物!

他轉而看向一旁的季嬷嬷,語氣和善問道,“季嬷嬷,她做什麽惹皇祖母不高興了?”

季嬷嬷笑着搖頭,“太子,三小姐并麽有犯錯,太後也不是要罰她。三小姐之所以在佛前誠心的抄女戒,主要是為了向太子表明痛改前非的決心。”

慕容蒼聞言皺眉,下意識的又退離了唐果兒一步,看着她的神情裏,厭惡已是深得藏不住,

“你就算将女戒抄習一百遍,本宮也只能送你四個字,本性難移。唐果兒,稍後本宮會向父皇呈情一切,同時表明不會娶你做太子妃的決心,你就不要做這些無用功了。”

唐果兒默然,她不可能反駁季嬷嬷的話,頂撞她,就等于頂撞她身後的太後。

慕容蒼怎麽想就随他去吧,能讓他更加厭惡自己,這些委屈受着又何妨?

因為是皇上召見,季嬷嬷到底沒有為難唐果兒,三言兩語之後,就讓慕容蒼帶着她離去。

走進養和宮,唐果兒的腳步滞了滞,因為一眼看到殿中端坐的慕容晟,而他也驚詫地看向自己。

二人飛速對視了一眼,然後都毫不猶豫移開目光。

唐果兒這才看向高坐之上的皇上,皇上穿了一身明黃的家常便服,在袖口和領口上有着威風凜凜的翔龍。他的表情算不上嚴肅,但渾身都透着久居上位的尊貴傲氣,眸子轉動之間,不經意流露出淩厲的殺伐之氣。

她心中登時生出了一種出了虎穴又如狼窩的感覺。

她恭恭敬敬向皇帝行了禮,又禮貌疏遠的朝慕容晟福身,随後跟着慕容蒼坐下,卻再也沒有往慕容晟身上投去一眼。

皇上将慕容晟也叫來,無非就是想試探他們之間是否真的不清不白。別的人唐果兒都可以糊弄,可是對皇上她卻不能這麽做。

物極必反,已不留神惹得皇上要了她的腦袋,可就不劃算了。

很顯然,慕容蒼也沒有料到慕容晟會在此,他摸不透父皇此舉真實的用意是什麽,此時開口解除和唐果兒的婚約,若被慕容晟有機可乘……

慕容蒼便不敢貿然說他與唐果兒的事情了。

良久之後,唐果兒幾乎在沉悶的令人發慌的氣氛中窒息,上座的皇帝終于緩緩開口,

“老大,老三,難得你們能同時在,如今與西涼的戰事一觸即發,你們有何禦敵的良策?”

慕容蒼率先起身,自信滿滿道,“回禀父皇,依兒臣看,西涼此番是有備而來,它必将衆兵數發,同時攻克我們與其接壤的漳州和肅州。而這兩處又是易守難攻的,我們只需在此分別安排些幻術高手,再調給每各州十萬兵馬,守住它們就不算難事。”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從慕容晟身上飄過,然後從容落座。

他與幕僚軍師研讨了這麽多日,對邊關的防守與回擊在心裏早已有了譜。

“老大,你認為老三這想法如何?”皇上并沒有立即對慕容蒼的話作出評價,而是轉頭追問慕容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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