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1

01

林西城去國外進修半年，回來那天遲風顧簡直要放鞭炮慶祝。

人群中，他的注意力被視線前方吸引--那個人正站在幾步之外，身上穿着結婚紀念日那天買的那件黑襯衫。

遲風顧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回來了。他腳步輕微地頓了頓，用力拿鼻子吸氣、把眼淚逼回去，那人已經在催他， "快過來啊，等着我去接你？ "

林西城的語氣頗不耐煩，但卻已經朝着遲風顧走過去，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

幾個小時之後，遲風顧仍然覺得他是在夢裏，這個林西城太真實了，真實得就好像永遠不會消失那樣。

林西城開車的時候挽起了袖子，戴着墨鏡開敞篷，進了市區就開始板着臉， "太堵了，要來不及吃飯了。 "

遲風顧： "啊？去哪兒吃。 "

林西城掃他一眼： "你家。 "

"你媽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你家吃飯…… "林西城頓了一下，猛地踩下剎車，沒好氣道： "到地兒了，下車。 "

"林西城哥哥來啦！ "小女孩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見到林西城立刻撒着歡跑過來，抱着林西城的大腿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林西城無奈地抱起她，故意道： "小雅最近又胖了！ "

小姑娘絲毫不介意被說胖，喜滋滋地趴在林西城肩上， "我那是長大啦，再過十幾年我就能嫁給林西城哥哥啦！ "

遲風顧好笑地搖頭。

林西城人緣好，連他的小侄女也那麽喜歡他。

遲夫人早已準備好飯菜--自然又是湘菜，張阿姨向來偏心林西城，每回他來吃飯，準備的肯定都是他愛吃的，連遲風顧都要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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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西城這頓飯吃得沒那麽舒服--小雅粘人得很，要林西城幫着挑魚刺，還要吹吹涼再吃。小女孩活潑可愛，林西城耐下性子照顧她，自己反而沒吃幾口，吃的還都是遲風顧替他夾到碗裏的。

遲夫人哭笑不得，哄小雅： "小雅乖，也讓你林西城叔叔吃會飯。 "

小雅不乖： "是林西城哥哥！媽媽說長得好看的都是哥哥。 "

長得不好看的風顧叔叔： "…… "

不過風顧叔叔很高興。

林西城哄小侄女，他就看着林西城，眼睛彎得都看不見，還要見縫插針給林西城喂一口吃的。

遲夫人看不下去，把小雅從餐桌上抱下來， "小雅乖，咱們去換一個更漂亮的小裙子，好不好？ "

小雅思索片刻，拉着林西城的手松開又抓緊，央求道： "林西城哥哥你等我嗎？ "

林西城點頭， "等你。 "

小雅歡歡喜喜地去換小裙子。

遲風顧趕緊替林西城盛了魚湯遞給他， "你光顧着小雅了，自己都不吃。 "

林西城接過湯碗，低頭喝了幾勺。

"你還說我，你才是光顧着看我了沒吃飯吧， "林西城伸手摸了一下碗， "飯都涼了，要不要給你換一碗？ "

遲風顧這個時候一般都是說不要的，可現在這種機會難得他也顧不得裝酷， "那你給我去盛一碗呗？ "

林西城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怎麽還撒嬌呢？

張阿姨到位非常快， "岩岩還餓吧，新盛了一碗熱飯給你。 "

遲風顧： "…… "

林西城謝過張阿姨，端着飯碗問： "要不分給你一半？ "

兩個人分着吃了一碗飯，林西城被盯着看了一晚上，十分不自在，忍無可忍道： "你到底看什麽呢？眼神收一收好嗎，整得我們倆跟苦命鴛鴦，有今天沒明天似的。 "

遲風顧： "……哦。 "

小雅換了漂亮的睡衣，非要林西城哄她。

林西城給她讀了大半本故事書，小雅卻還不肯睡，于是放下故事書問： "小雅，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

小雅在小被子裏搖頭。

林西城點頭， "好吧，那我走了。 "

"林西城哥哥， "小雅的聲音透着困意，甕聲甕氣地說： "奶奶說你跟風顧叔叔吵架了…… "

這是什麽要命的輩分！

遲夫人把小雅交給林西城非常放心，去找他兒子唠家常，結果兒子不在房間，在廚房切水果，一看就知道是切給誰的，猕猴桃都快切成心形的了。

遲夫人問： "兒子啊，你跟小岩和好了？ "

遲風顧拿着水果刀傻笑。

得了吧，這也不用問了，他倆好着呢。

遲風顧還假裝不高興： "媽，您說啥呢，我跟岩岩從來不吵架。 "

遲夫人： "…… "

幾年前因為吵架吵不過賭氣回家躲在被窩裏哭的不是你？

但是鬧這麽大動靜，一個電話就被哄好了。

也是沒出息得很了。

遲風顧毫不自知，還問： "媽，你看我這果盤擺得好看嗎？ "

遲夫人沒吃過兒子親手擺的果盤，心裏很不平衡了還要捧場： "……好看。 "

接着，遲宇航就端着果盤去找林西城了。

遲董捧着茶杯經過，疑惑道： "這孩子今天怎麽了？ "

遲夫人： "小尾巴又翹起來了呗！ "

遲董晚上有應酬，沒在家吃飯，不過聽夫人這麽說也明白了，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端着架子說： "小劉同志，這我就要批評你了，小航跟小遲過得不好你着急，過得好你怎麽還不樂意了呢？ "

遲夫人愁道： "你懂什麽！我是希望他們好好過日子。 "

遲董怎麽會不明白，哼一聲， "你不就是眼熱風顧對小遲殷勤嘛……你別這麽想，小遲是好孩子，回頭讓倆孩子知道了得多傷心？ "

遲夫人微微一愣，喟嘆道： "可是風顧也實在太殷勤了些，看他的眼神都冒着綠光。 "

遲董： "……有這麽編排兒子的嗎？ "

遲風顧垂頭喪氣地回來，果盤還是原樣端回來。

遲夫人問： "小岩沒吃？ "

遲風顧： "他說要哄小雅睡覺，小雅不吃他也不吃，讓我拿給你們吃。 "

遲夫人釋懷一笑： "她是怕小雅跟着他一塊吃，吃了不肯睡覺……你做親叔叔的，還沒人家懂事呢。 "

遲風顧眼前一亮，高興道： "是吧？林西城就是什麽都好。 "

果盤最終給了二老。

林西城哄完小雅就跟遲風顧一起回家--他們原本計劃婚後住的房子，結果裝修完也沒住過幾次--遲風顧是絕對不允許莫時安住在那裏的。

因為那是屬于他和林西城的地方，代表着他們對未來的期許和承諾。

林西城怪道： "你媽讓我們過來，就為吃頓飯？ "

遲風顧內心滿足，愉快道： "啊，沒別的，你別多想。 "

林西城偏頭望向窗外，非常緩慢地、不輕易被察覺地把手放到了心口，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心不在焉地說： "現在廣播裏放的這首歌挺好聽的，叫什麽名字？ "

遲風顧不知道，他早已經不關注流行音樂了。

家裏每天都有人打掃，随時打開冰箱都能看到新鮮的食材和牛奶，因為遲風顧認為林西城随時可能會回來--當然，他也偶爾會來這裏住一晚，尤其是覺得累的時候。

遲風顧徹底放下工作，熟門熟路地從冰箱裏拿了牛奶，放到奶鍋裏加熱，熱氣升上來的時候他滿足得翹起了嘴角，然後一滴不剩地倒進杯子裏。

他拿去給林西城： "岩岩，喝奶。 "

林西城從前總熬夜寫歌，胃不好，現在已經好多了但遲風顧還是喜歡給他喝熱牛奶。

林西城一回來就紮進了自己的書房，他工作的時候習慣戴着細框的金絲邊眼鏡，斯文得很，再配上他披着的小毛毯看起來竟然十分乖巧，他懶洋洋地伸手拿杯子，不放心地問： "甜的嗎？ "

遲風顧笑他的嬌氣： "甜，膩死你！ "

林西城喝完牛奶就被遲風顧拉去洗漱，勸他： "工作不着急，先休息。 "

林西城平時肯定要發脾氣了，但不知怎的今天卻特別好脾氣，他們一起洗漱完躺到床上，他還讓遲風顧摟着他睡。

遲風顧飄忽得很，像是踩到了雲朵上，美滋滋地入睡。

睡得晚了起得也很晚。

林西城揉着眼睛往廚房走，還沒問遲風顧在做什麽就先皺起了眉頭， "你又煮牛奶？ "

林西城一邊搖着頭一邊打開冰箱拿面包放進烤面包機，遲風顧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多喝牛奶好，養胃，要不然你又要因為胃痛吃苦頭，養生頻道的老師們都是這麽說的…… "

林西城敷衍地應着， "嗯，你要什麽果醬？草莓醬？ "

遲風顧說： "都行……你那面包烤得差不多了，拿出來吧。 "

"行， "林西城給面包抹了果醬後裝到盤子裏，又倒了半杯果汁背着遲風顧喝了幾口，回頭發現遲風顧拿着水果刀看着他，立刻服軟： "這是給你喝的，我就替你試試毒，看有沒有過期。 "

遲風顧又要唠叨： "跟你說多少遍了，早晨不要喝冰果汁，我給你切水果呢，你要嫌吃着麻煩……要不給你榨成果汁？ "

林西城已經喝到果汁，無所謂道： "都行，我先把做好的端到餐桌。 "

吃完早餐，林西城拿手機翻新聞看。

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放下手機前看了看時間，奇怪到： "你怎麽還不去上班？ "

完全沒想過要去公司的小遲總厚着臉皮道： "我爸給我放假了，今天不用上班，在家陪你。 "

林西城想說你別在這膩歪打擾我補覺，剛說了個 "你 "字，遲風顧的手機剛好就響了。來電的是遲董，催小遲總回公司上班，順便提醒他已經遲到四個小時。

遲風顧受了打擊，林西城又是一臉 "你趕緊走吧 "的表情，打擊更大了。遲風顧磨磨蹭蹭地開口： "岩岩，你送我去上班吧？ "

林西城又覺得自己聽錯了。

遲風顧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粘人？

雖然他從前就粘人，但現在年紀大了怎麽更嚴重了？

林西城懶得換衣服，假裝沒聽到，重新拿起手機，裝作一副認真看新聞的樣子。

遲風顧： "…… "

遲風顧破罐破摔： "你不送我就不去了。 "

林西城覺得好笑并且不吃他那一套，還道： "那咱就不去，我怎麽說也是混娛樂圈的，賺錢養你沒問題。 "

遲風顧默默站了起來。

林西城在他身後笑， "這麽快就去寫辭職信嗎，小哥哥？ "

02

遲風顧當然不可能寫辭職信，換了西裝去上班，出門的時候故意磨蹭了一會又折騰出不小的動靜，但是林西城不為所動，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坐在餐桌前換成了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遲風顧無奈道： "你別窩沙發上，要睡就去房間睡。 "

林西城含糊地應一聲。

遲風顧沒辦法，拿了薄毯給他蓋上，然後湊過去親了親他， "等我回來。 "

"嗯…… "

林西城說着放下手機，換了個姿勢在沙發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