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全身檢查是非常費時間、但對于莫時安來說必不可少的事項。

他疲累地坐在躺在休息室的躺椅上，半睜着眼問： "林媽，白宇哥哥呢？ "

林媽答： "去見醫生了。 "

檢查報告已經擺在主治劉醫生的辦公桌上，但是他和江白宇都沒有要打開看的欲｀望。

劉醫生既為難又無奈， "江先生，我們都知道，莫先生的身體很健康。 "

江白宇當然清楚這一點，但是莫時安不信，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拿假的檢查報告給他，給他吃一些無關緊要的保健品，然後告訴莫時安，這些藥片能救你的命。

江白宇道： "還跟原來一樣吧。 "

"唉， "劉醫生一邊寫醫囑一邊搖頭， "有些檢查不能常做，否則沒毛病也要折騰出問題來，這是最後一次了，下回別來我這裏做。 "

江白宇只好陪着笑， "麻煩您了，醫生。 "

莫時安休息夠了就去找江白宇，他也想聽聽醫生怎麽說。可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江白宇拿着檢查報告回來，莫時安緊張地問： "醫生怎麽說，我能坐飛機嗎？ "

"可以， "江白宇說， "私人飛機，會帶醫生一起飛，你放心。 "

莫時安不住點頭，高興道： "太好啦，我們終于可以把新婚旅行補回來！是不是這樣，白宇哥哥？ "

江白宇的笑容僵在那裏， "是啊。 "

林媽也跟了出來，莫時安高興地說： "林媽，我能出去玩了。 "

林媽配合着他，欣慰地點頭。

江白宇讓助理送他們回去，自己回了公司，要去海南的話，公司的事情要提前安排好……個屁，他就是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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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莫時安，是越來越沒耐心了。

莫時安也不急着回去，他查了海南的天氣，要買一些适合穿的衣服。林媽看他高興，也就把 "家裏什麽衣服都有 "這句話給收了回去。

反正江先生有錢，小少爺可以随便買買買。

路非跟莫時安完全是偶遇，他是要給他媽買生日禮物，賣場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到什麽看起來不貴但又能配得上他媽氣質的東西，這比較難買，既得讓她媽用着覺得有面子又不能讓自己被罵敗家。

他最後還是非常俗氣地，挑了一個金項鏈。

他把圖片給莫時安看， "哥眼光怎麽樣？ "

莫時安： "挺……挺好的。 "

"那必須的， "路非把手機收好，放回兜裏的時候摸到一個硬的東西，他以為是口香糖就拿了出來，結果是……

路非淡定地把橡膠制品塞進莫時安手裏， "你們要旅行是吧，哥也沒什麽好送你的，只能祝你們有個美妙的夜晚。 "

莫時安： "…… "

但是沒把東西還回去。

出門帶的行李，莫時安準備了好多天，直到出發前一天晚上，他還在添添減減，興奮地忙個不停。

林媽私下跟江白宇說： "小少爺最近可高興了。 "

"嗯， "江白宇可有可無地點頭， "這段時間您辛苦了，趁着這段時間也休息一下，回家去看看孩子。 "

林媽高興地笑起來，驚喜道： "真的？我能回家？ "

"可以， "江白宇道， "我們回來之前，我會讓助理提前通知你。 "

11

莫時安在兩套睡衣之間搖擺不定，索性拿了去樓下問江白宇。

江白宇剛好拿了咖啡經過客廳，聽到莫時安在樓梯上問，便擡頭看他，聽清莫時安問了什麽，他說： "都帶上吧。 "

莫時安恍然大悟一般： "我怎麽沒想到呢！ "

江白宇知道莫時安對這次的旅行非常期待，甚至把它當成是對新婚旅行的補償，但他卻提不起什麽興致。江白宇站在樓梯前提醒道： "你別忙了，該休息了。 "

莫時安似乎想到時間已經很晚，立刻認錯： "白宇哥哥別生氣，我這就，去睡，你也，早點睡。 "

江白宇點頭，目送他離開。

江白宇拿着咖啡回廚房，往杯子裏放了兩顆方糖，喝了卻也沒嘗出什麽甜味。

莫時安從前總是使壞，往他的咖啡裏放很多很多糖，被發現了還要撒嬌， "我給你加糖是心疼你啊，你不領情？ "

江白宇只好喝下怪味道的咖啡，但沒喝幾口就會被搶走， "我讓你喝你還真喝！ "

莫時安覺得又好笑又沒意思， "你個傻子。 "

他可不就是個傻子麽。

睡前又接到江夫人的電話，囑咐他出去要好好散心，不要總想着工作。江夫人道： "你最近兩三年，可是越來越工作狂了，就跟…… "江夫人笑了一下， "就跟認識莫時安之前似的。 "

江白宇提醒道： "我認識岩岩的時候還沒畢業呢。 "

江夫人笑道：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就記得你從前就喜歡悶着，眼裏就只有讀書和運動，你爸讓你去公司做事，你也是一板一眼地老成得很，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就變了。 "

"變得愛笑了，臉上表情也多了，現在想想是因為莫時安吧？ "江夫人說的時候是含着笑的，但很快又嘆氣， "孩子啊，你多想想從前，遇到個喜歡的不容易，好好過日子，啊？ "

江白宇倍感壓力， "媽，我們……挺好的。 "

江夫人聽出來他不想談論這個事，也暗怪自己管太多，便不再多說。

挂了電話，咖啡已經涼了，江白宇将就着拿了去書房，幸好，工作是做不完的，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度過這些年。

第二天，私人飛機把他們送到一個度假山莊，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房間，自然而然地，他們只有一個房間。

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莫時安小心地觀察着江白宇的反應，這件事連他都想到了，那麽宇航哥哥肯定也想到了，而且宇航哥哥沒有反對，那是不是代表着……

他們要做`愛了。

天哪！

江白宇沒想到。

更加确切地說，他根本沒想過。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跟莫時安在第三者眼裏是合理、合法地睡一張床的關系。

但是他看到莫時安此刻的表情就什麽都明白了，他看懂了莫時安在期待着什麽。他也知道，莫時安有這樣的想法是很尋常的，這樣的事甚至應該是由他主動的，但他只能裝沒看到、看不懂。

江白宇不由地考慮，他是不是對莫時安太好了才導致莫時安對他有越來越多的期待。他不該給莫時安希望的，因為他給不起。他的整顆心，他的愛和承諾已經全部給了莫時安。別說分一半，就連半分也舍不得拿出來送給別人。

他對莫時安好太容易了，心軟也很容易，但到頭來還不是委屈了莫時安？

他不舍得，就連想一想都覺得心疼。

江白宇把行李裝進衣櫃，趁機觀察着房間裏的格局，除了床還有沙發可以睡，但是要用什麽借口睡沙發呢？

莫時安催促他： "白宇哥哥？ "

"來了， "江白宇關上衣櫃，走到門口發現莫時安專注地看着什麽， "餓了？要去吃飯嗎？ "

莫時安擡頭看了他一眼，委屈道： "好餓的。 "

江白宇拿了外套要給他穿。

"海南不冷的…… "這麽說着，莫時安還是乖巧地伸起手讓江白宇替他穿上外套，眼睛依舊盯着酒櫃上擺着的花瓶，花瓶裏錯落有致地插着幾朵花苞，他好奇道： "白宇哥哥，這花會開嗎？ "

江白宇敷衍道： "會開的。 "

"白宇哥哥，花開的時候…… "他轉身望着江白宇，眼神裏有幾分雀躍， "你再跟我表白一次好嗎？就像你當初那樣。 "

他又有些失落： "我們之間本來應該更完美的。 "

江白宇低着頭，默不作聲地、專注地替莫時安拉外套地拉鏈。

莫時安其實是有些緊張的，他要的并不是一個形式上的表白，他要的是一份真正的愛情，不是溫柔豢養，而是相濡以沫。

他很篤定，江白宇會給他。

但是江白宇卻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莫時安有些困惑， "宇航哥哥？ "

這時外套已經穿好，江白宇順勢放開他， "走吧，去吃飯。 "

晚餐非常浪漫，音樂輕緩而令人迷醉，紅酒搭配得恰到好處，就連桌布摸起來也是柔軟的，這令莫時安感到非常有安全感。

莫時安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預兆，他甚至想通了，有些話并不是非要由江白宇開口，他也可以說。

晚餐結束時，莫時安扯了扯江白宇的衣角，極輕地說： "白宇哥哥，我愛你。 "

江白宇擡頭，天空裏突然炸出一束絢爛的光。

有人在放煙花。

金色的、紅色的、各種各樣。

江白宇突然想起那年，莫時安手裏拿着煙花對他說： "我愛你。 "

他說完不由分說地把沒燒完的小煙花塞到江白宇手裏。

江白宇看到迅速到場的宿管阿姨才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解釋： "阿姨，我…… "

宿管阿姨不聽解釋，教訓了半天不說，還罰他寫檢讨。

莫時安憋着笑，又說一遍： "江白宇，我愛你。 "

江白宇發不了脾氣，只好認栽。

煙花放完時他們已經走出餐廳，莫時安難免有些懊喪，他說的那句話白宇哥哥是不是沒有聽到？他有些後悔地想，剛才應該說得更大聲一點的。

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真是笨蛋。

度假山莊很大，莫時安很快就被吸引了，他想到處走走，但是江白宇看起來并沒有興致。

白宇哥哥才不像你那麽貪玩呢，莫時安有些失望地想。他伸手握住江白宇的手，身旁還有其他人經過，他有一些小雀躍。

江白宇回頭， "怎麽了？ "

莫時安不知道該不該放手，白宇哥哥不喜歡在人前跟他表現得太親密的，他居然忘記了。

一直以來，江白宇都告誡自己，不要把莫時安當成莫時安的替身，但也許是因為剛才那一陣煙花令他心軟了，也許是因為莫時安恰好在這個時候對他說了，我愛你。

他非但沒有放開莫時安的手而且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

莫時安驚喜地望着他。

"沒事？ "江白宇笑了一下， "那繼續走吧。 "

莫時安實在安分，骨節分明的手被他握着，居然能一動不動。要是莫時安的話，江白宇有些苦澀地想，一定沒那麽乖，要嫌他握得太緊，還要十指相扣。

江白宇又一次怪自己心軟，他該立刻抽出手的，不該縱容莫時安，那是委屈了莫時安，也委屈了他自己。

若是莫時安知道了，還要被看不起。

是有多沒出息才會搞個替身出來，還要騙自己說那是因為愛慘了莫時安，莫時安獨一無二，怎麽能被取代？

是他沒管住自己，險些要對不起莫時安。

房間裏有個小書房，江白宇很快就拿了筆記本去處理工作。莫時安心裏失望，但是沒敢表現出來，悄悄給路非打了電話。

"你跟他牽手了？ "路非好笑地說， "小少爺，你這是把我這兒當成情感熱線了啊？ "

莫時安固執地傾訴： "可他很快就放開我了。 "

路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