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彎知道葉槐就是個小氣鬼, 可是她并不戳穿, 指着剛剛訂好的包廂, 然後走了過去。

這是沈彎這輩子吃過最貴的一頓飯了,一邊吃着還在一邊心疼,看着一大桌的菜吃不完,還嚷着要打包回去。

中間服務員來上菜, 葉槐已經取下了口罩,在替沈彎夾菜, 所以服務員一眼就認出了葉槐來, 手足無措地想要簽名。

這頓飯吃完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兩個人走出酒店,去街心公園逛了一圈消食, 街心公園裏很多都是年邁的老夫婦手牽手一起走着,當午後輕微細小的陽光照到他們身上的時候,顯得格外溫馨。

沈彎鼻子酸了一下,被這樣的場景給感動了。

葉槐捏緊了她的手,猝不及防地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大口:“我們以後也會一直在一起的。”

沈彎眼睛裏的眼淚不小心掉了出來,砸在葉槐的手背上, 有一點發燙, 沈彎搖了搖腦袋:“以前你不在的時候,我還以為往後都只能一個人過, 然後看着李清白變老, 然後死去, 這個世界上, 就又只剩下我一個人在。”

她擡起葉槐的手,扒拉了一把眼淚:“可是幸運的是,你來了,今後的所有日子,我們都将一起。”

葉槐被沈彎的眼淚燙的難受,她知道沈彎活了很多年的事情,也知道她這麽些年究竟是有多孤獨,她伸手攬住沈彎的肩膀,往自己的懷裏送。

今後所有的日子,都将會是兩個人的時間。

就在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候,沈彎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請問是李清白監護人沈小姐嗎,是這樣的,您的弟弟因為打架滋事,現在正在派出所,需要您來簽字認領一下。”

嘟嘟嘟——

沈彎暗罵了一句李清白,這大過年的跑到派出所去了,剛剛警察說的話葉槐也聽了個明明白白,她倒是直接罵了出來:“操。”

沈彎看着葉槐兇兇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那個……一會兒揍李清白的時候能不能輕點兒……”

這次李清白真的是太過分了,大過年的還得去派出所領他,幸虧他還是個未成年啊!

葉槐莫名其妙:“打什麽小師弟!我倒是要看看那個狗玩意兒欺負我們家小師弟啊,我不得揍死他!”

沈彎:“……”

兩個人大好的戀愛時光都用在了派出所,一進門,就看到李清白垂頭喪氣地坐在那兒,手上青一塊紫一塊兒的,本來準備好好收拾一下他的沈彎,心都軟了下來。

這哪裏是什麽打架滋事,明明就是被打了好吧!

葉槐腳下生風,幾步走過去,睨了四周的警察一眼,一手提起了李清白來,不滿地問:“哪個不長眼的玩意兒敢動你的?不知道你是老子的人嗎!”

大概葉槐氣場實在是太強了,嚣張跋扈的樣子讓四周的片警都瑟瑟發抖,想着要不要打電話給上頭求援……

李清白委屈巴巴地捏着葉槐的衣角,活像是被欺負慘了的流浪狗,臉上也帶着血塊兒,看起來狼狽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屋裏面沖出來一個肥胖的女人,牽着一個比她高上許多的大男孩,那大男孩的臉上,還是帶着一些輕傷,不過比李清白的輕多了。

葉槐眯了下眼睛,對自己讨厭的人,她記得門兒清,這不是那天在南城一中的那對母子嗎。

尚媽媽一見到沈彎與葉槐,立刻就神氣起來,吆喝着嗓子,像是清早在菜市場叫賣的,尚媽媽撸了撸袖子:“喲呵,來的正好,趕緊賠錢!你們這倒黴弟弟把我兒子打成這樣!”

尚元畏縮在尚媽媽的身後,看起來并沒有多大礙的模樣,李清白握緊了拳頭,一股勁地往前沖,結果被葉槐抓着,不能前進分毫。

尚媽媽更加神氣起來:“我就說啊,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你們兩個人,同性戀,教出來弟弟能夠是什麽好貨色?”

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派出所內,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皺了一下眉頭,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走過來,安撫了尚媽媽幾句。

葉槐臉色變得很難看,将李清白扔到沈彎的身邊,嚣張地走過去,走路帶風,宛如黑道老大來尋仇。

她在包裏摸着什麽東西,片警們以為是在摸着刀,尚媽媽也是這樣以為的,往後退了幾步,葉槐不悅地說:“剛剛說什麽?沒聽明白,再他媽說一遍。”

片警隊長過來擋在中間,身上不知怎麽的,汗毛頓起,他勉強笑着:“沈小姐,冷……冷靜。”

突然被點名的沈彎舉了舉手:“我很冷靜!”

“……”

說時遲那時快,葉槐越過隊長,走到尚媽媽的面前,手裏的東西終于是掏出來,青青綠綠的一片,直接是砸在了尚媽媽的臉上。

“這些,你留着去地底下用吧!”葉槐咬牙說。

地上的一大片冥幣被風吹起,室內忽然傳來陰冷的氣息,尚媽媽竟然被吓住了,可還是不服輸地挺了挺胸膛:“吓唬誰啊你!這裏是派出所,你還想……”

話還沒有說完,葉槐就伸手過去,一把掐住了尚媽媽的脖子,尚元一驚,趕緊朝着葉槐打過來,可是竟然不能夠近身分毫,整個派出所裏亂成了一團。

沈彎也是被葉槐給吓了一大跳,除了上次救林初陽,她是再沒有見到葉槐這麽認真的一面了。

沈彎跑過去,抱住葉槐的手臂,搖了搖頭:“別鬧了。”

葉槐撅了下嘴巴,終于是甩開了尚媽媽,嫌棄地擦了擦手:“媽的,真胖,重死了!”尚媽媽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眼前一花,瞎揮着手問:“兒子,兒子,我還活着沒有?”

葉槐啐了一口:“禍害遺千年!”

明明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結果沈彎笑了一聲,偷偷靠在葉槐的耳邊說:“禍害一千年,那你說說,你得多禍害啊。”

葉槐:“那就麻煩沈天師一定要把我給看緊了,可不能讓別人被我禍害了啊。”

兩個人還在這裏咬耳朵,就被隊長給打斷了,原因是葉槐想要行兇,要在派出所拘留十天,而李清白未成年,可以領回家去了。

葉槐大手一揮:“拘留?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拘留我?”她眯了下眼睛,看起來有些駭人,一陣風吹過來,将地上的冥幣吹得亂飛。

沈彎站在葉槐的面前,抱歉地朝着隊長笑了笑,然後對葉槐說:“依法治國聽說過沒有?誰讓你剛剛不好好想想的?現在犯了錯,當然得依照法律行事了啊!”

葉槐垂下目光來盯着沈彎不動。

沈彎語氣一軟:“建設社會,人人有責。”

葉槐手抱在胸前,終于是看在沈彎的面子上,勉強點了一下頭,然後葉槐視若無人地低了點下巴,在沈彎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今晚上在這裏陪我。”

生怕葉槐反悔不接受拘留,沈彎乖乖地點頭,這件事情才算這麽了了。葉槐被關在拘留所裏,沈彎就留在外面,讓李清白自己去了醫院。

這件事情雖然好像是完結了,可是始終有人不滿意,比如說,被吓得魂飛魄散依舊還在作妖的尚媽媽。

尚媽媽攔住片警隊長:“诶诶诶,她們就這樣算了嗎!我差點沒命啊!”

沈彎皺了下眉頭,她性子本來就算是溫厚的,白天那些難聽的話聽着,也算是能夠接受,可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就很過分了。

片警隊長睨了尚媽媽一眼,然後不再去看她,随意說了一句:“自己說了些什麽鬼話,自己還不清楚嗎,再說,你這還不是活着嗎。”

隊長在看到葉槐身份證的時候才發現,剛剛那個進了拘留所的,竟然是女神葉槐,本來他是一個黑子的,可是葉槐怎麽那麽帥?他被成功圈粉了。

他轉頭看向坐在長椅上的沈彎,而且,他好像還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大秘密!

沈彎從走廊上的椅子上站起身來,手摩擦過羽絨服,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她走過去,目光溫和,可是眼底卻是冷意。

尚媽媽趾高氣昂地指着沈彎:“這件事情,沒完了啊!”

沈彎不為所動,冷笑了一聲:“這位大嬸兒,我看着你印堂稍窄,鼻孔頗小,嘴唇有珠,顴骨過高,簡直是尖酸刻薄的典範,你還是嘴下積德的好,否則将來入五道輪回,入了畜生道。”

她想起葉槐來,嘴角上揚了些,身子後傾,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挑起了下巴來,垂着目光看尚媽媽,嗤了一聲。

“你這樣的人,簡直是讓人讨厭,我沈彎向來不願與人結怨結仇,可是你真的是太讨厭了。”她頓了頓,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和葉槐學點罵人的話來,那樣倒不至于詞窮。

沈彎:“你沒有資格評判我與她,這整個社會也不能夠,像你這樣的人,連幫她收冥幣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我與她相愛讓你覺得惡心了,那抱歉,我他媽不會跟你低頭!”

沈彎紅了下眼睛,把尚媽媽吼得一愣一愣的,然後放了句狠話就離開了,這時候片警隊長才慢慢走過來,朝着沈彎豎了一個大拇指。

他語氣輕松,然後拿出一張白紙來,遞給沈彎:“能不能給我要一張葉女神的簽名啊?今天真的是太帥了!從此黑轉粉了啊。”

沈彎微微一笑,接過白紙來,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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