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們能不能坦誠的将所有的問題全部說出來。”

陳滿說完這句話, 室內依舊是安靜。

“你喜歡我嗎?”

他沒轉身,陳滿還是固執的看着他。

“我喜歡你。”陳滿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低落,卻又帶着堅定, “我就是喜歡你。”

如果說當初寫信時對安歡歡與安時兩個人的喜歡是朋友之間, 是互相可以分享秘密, 是從未見過面卻又覺得十分親密。

後來其實也已經有了萌芽, 她跟安歡歡與安時兩個人寫的信分享的內容已經有不同,那時候有些忐忑, 不過兩個人卻像是互相心有靈犀,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的繞過了歡歡。

斷開聯系的那一年,陳滿其實打過一直沒打過的電話,這也是現在她最後悔的事情。不過想來也是,那時候發生了火災, 搬家後電話什麽的肯定打不通。

後來的幾年心裏就像是有根刺哽在喉嚨,總是會想起來, 原本以為時間一過也就忘了,直到她填寫志願的時候翻看的學校,才發現所選擇的城市皆是那裏。

白時序是白時序,安時是安時。

是同一個人卻又不是一樣的。

值得慶幸的是所有的萌動與喜歡, 全部都是一個人。

白時序放在沙發上的手一直顫, 他內心的情緒翻湧如波濤。

“你之前對我說試試,我那天回去後一直開心很晚才睡覺。”不敢閉眼,腦子裏全是他那時候的話那時候的表情,那段時間劉容雲都說她十分詭異, 時不時就發呆傻笑。

“如果你願意, 你可以給我說。”

陳滿已經走到他的身後,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整個人的身體也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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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歡歡, 她是我朋友。”陳滿說,“但是如果你應該這個原因所以故意疏遠我。”最開始白時序忽遠忽近的态度陳滿早就已經想清楚為什麽。

“這不公平。”陳滿說,“這對我很不公平。”

她繞過去,走到他面前,白時序已經用手捂着臉,陳滿伸手拉着他的手,堅定的移開。

兩個人目光對視,陳滿眼裏有淚光。

白時序亦然。

他眼底的紅血絲,眼眶的紅色,還有那一閃而過的淚光。

“我想不通。”白時序将頭深深埋下去,雙手抱着頭,語氣痛苦,“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所有的夢都破滅在那一天。所有的美好期盼,準備好的計劃,未來一起的人,那一場火将所有都變成塵煙,最後消失不見。

他那時候甚至都不知恨誰好,對歡歡的不解與恨在她的離去的悲痛中兩相沖突,最後自我折磨,無處發洩的情緒将自己困擾,也将他與母親兩個人的隔閡越來越大。

死去的人解脫沒有不知道,活着的人卻是備受折磨。

不過對于白時序來說,最為打擊的卻是那也許的真相。

那天回來後就将自己困在房間裏,想用忙碌的生活讓自己不去想。

不去想就不會內心無數次的折磨自己,不去想是不是真的。

陳滿其實心裏也很猶豫,如果是之前她會覺得如果心裏有事,大家互相說開就好,不要因為自己的無端猜測而導致不必要的事情發生。

可是現在,她看着白時序,眼睛裏出現猶豫。

也許有時候,真相真的不重要。

可是——

“我上周去見了安阿姨。”陳滿還是沒打算瞞着白時序。

“她生病了,一個人在醫院。”陳滿聲音沮喪,“你知道嗎?”

“我知道。”白時序沉聲。

其實他也是上次過去才知道她生病了,舅舅說是她一直要求不要告訴他,但是等她必須要住院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讓安晴通知了他。

“真的值得嗎?”陳滿問,“你後悔嗎?”

後悔嗎?

這已經無法說是還是不是,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衡量的。

“我不知道對還是錯。”白時序語氣中盡是迷茫,這也是陳滿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他。

“可是對我公平嗎?”白時序喃喃,“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白時序。”陳滿喊他的名字,語氣從猶豫變得堅定。

手也握住他的手,兩雙手緊緊握住。

“如果不想永遠在原地踏不出去,那我願意陪你一起往前看。”

“這個心結,我們一起解開。”

***

第二天早點八點的動車,陳滿上車靠着白時序就昏昏欲睡。

昨天趕在系統關閉前訂了今早的車,昨晚兩個人縮在沙發上一起,陳滿也已經不知道她到底睡沒睡,都不重要了。

下車後也直接打車到醫院,不過卻沒有立刻進去,兩個人在外面的小攤點了兩碗面吃早餐,此時還未到中午。

陳滿偷偷看了眼白時序,又收回目光。

“你上周來過這裏?”白時序看着外面的大馬路,像是随口一問。

陳滿現在是滿臉做賊心虛。

“啊,嗯。哈哈哈哈哈。”昨天晚上說出來其實就有點後悔,她也知道這件事其實有點過度的探究隐私,她做的事情甚至也許打擾到了安雪。

“她怎麽樣?”白時序沒說這個她是誰,陳滿卻瞬間反應過來。

“不太好。”陳滿想都沒想說,“那一層,阿姨的病…”

“是良性。”白時序接口說,“是良性。”

當時聽到這個得病小時候的時候他腦子裏也是一瞬間的空白一片,安晴後來的話才讓他心裏一松。

“阿姨一個人在那裏。”陳滿說,“我那天去的時候看她一個人在那裏吃飯。”

“嗯。”白時序回了個字,

“你——”陳滿語氣有些埋怨,原本想說等下你跟阿姨聊天的時候兩個人情緒都穩定一點,不過她覺得這兩個人吧,無論情緒多麽波動,表現在外面都看起來十分冷靜。

安雪阿姨看起來也是,這兩個人還真的不愧是母子。

陳滿還是覺得空手去不好,又去上周買果籃的地方再買。那老板娘也是記性好,一周後再來居然還記得她。

不過付錢的時候是白時序付的,阿姨根本不管正在掃描二維碼的陳滿,笑呵呵接過白時序手裏的錢。他還将果籃提在手上。

“走吧。”

陳滿跟上。

原本她還想在前面帶路,但是白時序看起來比她更知道路線,甚至還從小路去到了住院部。

陳滿不由得對他只來過一次産生懷疑。

坐電梯上去的時候格外安靜,鏡子裏的陳滿看着沉默不語的白時序,往他身邊靠了靠。手放在果籃提的地方,慢慢往上移動最後跟他的手碰到一起。

“我看挺重的。”陳滿說,“我幫你提吧。”

實際上她根本沒咋使力,也用不到她使力氣。

到了病房門口,門是關着的,白時序停下來,陳滿跟在他身後。

他沒動,陳滿也沒動。

最後倒是裏面的人打開門看見門口杵着兩個人驚的往後退了一步。

“哎喲誰啊。”是隔壁病床的親屬,“你們站在門口幹嘛?找誰啊?”

裏面的人聽着聲音看過來。

“阿時。”安雪轉過頭十分驚訝,臉上自然流露出驚喜,“你怎麽來了?”這個時候目光往後,也看見了陳滿。

“你們怎麽來了?”室內開了空調暖氣,一進去倒是有些熱乎乎的。

“阿姨。”陳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同時伸手在背後推了推白時序,示意他開口說話。

白時序沒開口,他與安雪兩個人目光交彙皆是複雜。

“阿姨你吃過飯沒?”陳滿問。

“剛剛吃了。”安雪回。

氣氛一瞬間有些沉默,白時序不說話,陳滿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就只能站在那裏幹笑。幸好旁邊病床的阿姨來救場。

“這是你兒子跟女兒?”阿姨說,“長得真俊。”

“不是,這是我兒子。”安雪目光移向陳滿,還沒開口說,阿姨倒是很上道接着。

“我知道,你兒子跟你兒媳婦。”

“不是不是。”這一下倒是陳滿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擺手。

“哎,小姑娘就是臉皮薄。”阿姨笑着說,“再上大學吧?那就是男女朋友。”

這阿姨是自來熟,挑着話題就開始問,最後等她家屬帶她去例行檢查的時候陳滿才松了口氣,病房裏只剩系三人。

陳滿看了看白時序,又轉頭看了看安雪阿姨。

“哎呀!”她一驚一乍叫了聲,其他人都将目光移過去,“我東西忘在那個面館了,我現在去拿。”

“你什麽東西掉了?要緊嗎?”安雪擔憂問。

“沒事沒事。”陳滿一邊說一邊往房外走,“我現在自己去找。”

“讓阿時陪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陳滿立馬拒絕,“我一個人可以!很快就回來,我很快就回來。”

“诶!”安雪話還沒說出口,陳滿已經一溜煙跑出去。

“你怎麽不跟她一起去。”安雪看向一直沒說過話的白時序。

白時序知道陳滿的意思,她是故意給母子兩個人單獨的空間。

陳滿一走病房裏更加安靜,安雪也沒說話,只是一直看着白時序,目光裏全是懷念還有欣慰。

少許,白時序開口。“病情怎麽樣?”

“還行。”安雪說,“醫生說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嗯。”白時序點頭,然後又沒話。

“你了怎麽樣?”安雪說,“你比上一次看起來疲憊許多。”

“課業很忙嗎?大四了要實習了吧?工作不累吧?少熬夜,要是錢不夠給媽媽說。”

“你這個孩子啊,就是這樣倔。”最後一句話安雪嘆息。

“你不也是嗎?”白時序眼睛直直看着她眼睛,“小時候大家都說我像你。”

安雪從小也是聰明伶俐,學習成績也是優秀,以前外婆還在的時候,也曾經常給他講母親的事情。

“是啊。”安雪說,“像我。”

“那個女孩子很不錯,有禮貌看起來是個很好的孩子。”

“她是。“”白時序說,“周末還會去以前你周末也會去的福利院跟那些孩子教書。”

提到福利院,安雪沉默了,白時序看着她表情繼續說,“跟你當初一樣。”

“你想問我什麽?”安雪重重嘆了口氣,從陳滿上周的到來再加上白時序那一通電話,安雪心裏隐約已經有了預感。

“我沒什麽想問你的。”白時序語氣隐忍,“是你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你長大了。”安雪換了個語氣,“真的長大了。”

“我一直覺得是我們父母的不對,你小的時候也是十分開朗的一個男孩子,那個時候也是貪玩,我還記得有一次你出去玩的滿身泥巴,那個時候你爸爸很生氣,但是你很開心。”

“現在想來真的是我們的教育出了錯誤,才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你們的教育沒有錯誤,只是你自己一直想的錯誤。”白時序說,“将自己的想法強加給我。”

他的意願根本不重要,真相對他好像無足輕重,一切都是打着為了他好。

“你說你不想傷害我。”白時序已經開始控制不住他語氣,“你現在還覺得你當初的決定是正确的嗎?”

安雪默然,正确的還是錯誤的,現在已經說不清。

“我跟你爸爸怎麽認識的你知道嗎?”安雪說,“我們是同學。”

大學時候其實交際并不多,大學畢業後因為入學時候簽訂的合同去了同一個鎮上的學校教書三年,也就是那三年兩個人才走在一起。

那個時候白成是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安雪家裏雖然不算富裕,但是也是在鎮子裏有房,家裏還開着一個養殖場,日子還是過得很滋潤。尤其是後來她哥哥做生意發了小財,甚至還在城裏買了房子。

後來三年任教期滿,安雪那時候已經跟白成兩個人在一起。安雪哥哥的意思是可以幫兩個人在本地找個工作,白成最初是拒絕的,後來回去後找不到好的學校當老師,只能回鄉下。但是他怎麽甘心,舉家培養出來的大學生,就是全家最後的希望。

他妥協了,做了倒插門女婿上了安家,在安家的走動下跟安雪兩個人成功在一所還行的中學成功任職。

日子原本也就這樣過了,安雪當時其實并不知道這些事,還以為是白成體貼她才同意的,直到後來生下白時序,上戶口的時候跟着的是安家姓。

其實跟着誰姓其實并無關系,安雪覺得那是老一輩的思想了,又不能證明什麽。而且這件事還是白成主動提出來的,當時她還沒在意笑着問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了?

直到後來矛盾爆發,白成擠壓在心底多年的怨氣,還有那些他斤斤計較的所有事,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全部都當成了對他的瞧不起。

後來家庭境況好了不少,白成也在學校的推薦下回到原市,那個時候安雪也沒多想就跟着他過去。那個時候剛好是白時序要讀小學的時候。

生活将甜蜜磨滅成苦澀,尤其是白成在教學職稱上越過安雪後,矛盾更加加劇。其實那個時候安雪也知道了父母的無理取鬧,甚至也為此生氣。為了不讓白成多想,也并未再次跟她他提及這件事。

但是後來一切的發展已經開始偏離軌道。

“你還記得你初二嗎?我在家休息了一個月,後來去上課也需要拐杖,後來大半年才好。”

“我記得。”白時序覺得嗓子有些澀,“你說是下樓梯的時候摔下去的。”

“那次只是因為他喝醉酒下手沒控制住力道。”

“是他打的。”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想寫完一口氣發

還是發了寫在寫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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