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回?去的路上, 初澄感覺沈知燃有病,而且是精神病。

過幾天是小?鹿的生日,初澄受人委托幫她選生日禮物, 價格不限。和小?鹿混跡在?一起的人肯定知道?她最近喜歡什?麽,于是初澄叫上韓碩一起去商場,

進門時,大家看到他倆攜手而來, 臉上頓時多了微妙的笑容還有此?起彼伏地起哄,問兩?個人什?麽時在?一起的, 初澄不承認也?不否認,說今天的重?點不是八卦而是小?鹿的二十歲。

沈知燃壓根兒沒往他們這邊瞥, 把他倆當透明人。大家吃飯喝酒,打桌球玩游戲,兩?個小?時他們愣是沒說上一句話, 他興致不高,聚會沒結束就走了。

初澄和韓碩也?沒多待,在?KTV洗手間時, 韓碩靠在?牆邊跟初澄交流心得,“你有沒有覺得,阿燃今天有點不一樣。”

初澄笑了笑,“你們幾個人中,其?實我和他最不熟啊, 所?以我不知道?。”

韓碩:“怪怪的。”

“他不是一直脾氣都不好嗎?”

韓碩幹笑兩?聲, “和脾氣無關,他都沒搭理我, 喊人也?不理。”

初澄也?不太明白,抽了張紙巾擦幹淨手, 語氣還是淡淡的,“是麽?沒注意。”

“該不會是生我們兩?個的氣了吧?”韓碩有些自戀地說,他們是朋友,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我今天被他小?子剜了好幾眼,給我吓夠嗆,或者他喜歡你?”

聽到這話初澄笑了兩?聲,反問韓碩:“你覺得可能嗎?”

“反正和你性格不一樣的女孩子,也?沒見?他喜歡過人家啊。”韓碩無奈攤手。

初澄說:“在?你心中沈知燃是什?麽樣的人?嚣張,霸道?,恃寵而驕,他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別人都要順着?他,他看上的東西一定要搶過來。”

韓碩又幹笑兩?聲,“感覺你對阿燃還是有點偏見?的啊,評價都不怎麽高。”

“人的偏見?就像身體裏的細胞,天然存在?的,說不說出來而已?。”她清了清嗓子,頗為克制淡漠,“他不會真心喜歡上誰,只是太霸道?了。曾經以為我喜歡他現在?又見?我和你這樣,如同被人搶了東西,不平衡了。”

韓碩驚嘆一聲,“你也?太能分析別人心理了。”

初澄把紙團扔進垃圾桶裏,“你不如說我總是以最壞的心理揣測別人,但是把對任何人的期待放到最低,于自己而言總是沒錯的。”

她拎起包:“走吧,已?經不早了。”

兩?人離開,沈知燃從男廁裏出來,喉結滾了滾,臉部肌肉緊繃,垃圾桶裏還有初澄擦手用過的紙巾,濕的,他恨恨地把煙頭扔進去,火星子立馬就被浸熄了。

羅特在?正式立案後被刑事拘留,小?姨忙着?準備打離婚官司,變得忙了起來。她讓初澄住在?家裏陪伴安琪,經過那件事之後,她把安琪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誰都信不過。

為此?小?姨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初澄倒一點都不嫌麻煩。

經由上次韓碩提醒,初澄仔細觀察了下,沈知燃的确像變了個人似的。

前陣子因為安琪的事跟他走得很近,和平相處也?沒什?麽問題,但自從在?酒吧打架那天以後,他又變成那副軟硬不吃的臭德行。

早晨上學?時碰面,他看見?她裝沒看見?,初澄跟他打招呼,也?不甩目不斜視地走開,還肆無忌憚地抽煙。

初澄連續兩?次吃了閉門羹也?懶得再貼上去,她并沒有什?麽地方得罪他了。安琪喜歡他,去他家裏想一起打球,沈知燃各種理由推了。

某天出門,小?姨在?門口問他最近怎麽是不是在?忙什?麽,他似笑非笑地說是的,最近的确很忙。

初澄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總是圍在?小?姨這兒轉悠。周末,她經學?院裏介紹去參加一個社會實踐活動,某報社的參觀日他們去學?習。

看到有實習生招聘簡章,她做了一份簡歷投過去,很快就收到了面試通知。

過程算是順利,回?去第?二天就收到了offer。

她在?校成績很好,談吐利落,外形漂亮,對自己未來的學?業和職業規劃也?并不隐瞞,即使将來畢業不正式簽約。對方但也?願意給她刷履歷,畢竟是一個挺不錯的勞動力。

和她一起刷簡歷的還有譚清遠,一周過去兩?次,做一些文字工作。

兩?人同進同出難免引人誤會,帶教的老師笑着?問他倆是不是情侶,初澄很快澄清,“不是的,我們只是同學?。”

回?學?校的地鐵上,譚清遠問她:“你有男朋友嗎?”

初澄搖頭,表示沒有。

此?時轎廂裏的人很少了,車窗上映出兩?個人并排坐的影子,她一身溫柔清冷,雖然帶着?淡淡的疲倦,卻還筆直地坐着?,肩膀不見?坍塌,給人一種很倔強的感覺。

譚清遠想起什?麽,又問她:“上次在?辯論社我看見?你的電腦了,搜索記錄上有沈知燃這個名字。”

“怎麽了?”

“在?財大那天,我才知道?他是你的高中同學?,還是鄰居對嗎?”譚清遠覺得有點奇怪,“既然認識這麽多年,你還需要在?網上了解他嗎?”

初澄眼皮低垂,聲音也?很低,“就是有點好奇而已?。”

譚清遠“嗯”了一聲,初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難道?會發現沈知燃的“黑歷史”嗎?還是懷疑她的圖謀。

“他長?得很帥啊,是那種很多女生都會喜歡的痞帥。”

這次輪到初澄不說話。

譚清遠又說:“但好像不太适合你。 ”說完他看一看初澄的表情,見?她沒給反應,立即又道?:“我只是覺得你很好。”

初澄說:“我不太明白。”

“他混的圈子和你不一樣,而且看上去是那種玩得很花的人。”

“可是你并不了解他啊。”初澄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心髒都是收緊的,手指緊緊捏着?衣角。

斯文的男生嘆了口氣,“好吧,其?實上次打完辯論賽之後我也?上網搜過他的名字,他好像還挺出名的,但有個關于他的挺不好的新聞,他傷害過別的女生不是麽?”

“嗯。”

“當然,這跟我無關,我也?不會随意評價別人什?麽。”他只是跟初澄說:“在?我的認知裏,你是一個要飛得更高更遠的女孩子,将來會有更大的成就。”

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都有劣根性,也?知道?做什?麽會傷害到異性。

初澄說:“你還得我跟你說我準備申請國外的大學?麽?”

“記得。”

“所?以,做什?麽會對自己的未來有利,我很清楚。”初澄說:“謝謝你。”

“嗯,保持頭腦清楚就好了。”譚清遠放心地笑笑,“祝福你,人生會越來越自由。”

自由的人生首先要自律。

沈知燃這陣子經常去店裏點卯,八點多來,十二點走,不太喝酒,偶爾抽點煙。二樓辦公室有個桌球室,倒是經常和人在?那開兩?局都逗悶子,沒人玩他就自娛自樂。

脾氣照樣不很好,整天皺着?眉,拉着?臉,被旁人惹了立馬就炸。

老崔奇怪問他:“夜生活最好的時候,怎麽就你在?這吃齋念佛?”

沈知燃懶懶地翻了一眼,“你他媽什?麽時候見?我開過葷,滾邊兒去,別搭理我。”

老崔心裏一琢磨,閃電和韓碩都有女朋友了,可不就剩他一個落了單麽?大家一起做單身狗的時候還不覺得,等身邊成雙入對他肯定心情不好啊,羨慕嫉妒恨呗。

不過沈知燃也?不用愁,就他那張帥氣的臉和甩不拉幾的性格,不用勾手指頭,往那兒一站,成堆的小?姑娘和富婆聞着?味兒就來了。

之前不是沒有上來死纏來爛打的,還有富婆明确提出過想包他,價錢随他開,還能幫他把樂隊捧紅。可惜那富婆不知道?沈知燃根本?不缺錢,要真想要錢,他何不回?家找自己的媽,至于在?外頭亂認媽。

他明确拒絕過幾次,被纏得不耐煩,擰着?富婆胳膊給人丢出去,威脅對方再來煩她就打電話給她老公,富婆吓得花容失色。後又跟店裏的人說,以後再碰見?這人絕對不放進來,進來也?不招待。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給那些人一種錯覺,他哪裏像是賣臉的了?簡直侮辱人。

有姑娘小?夥子讨論,偏偏喜歡他身上那股子放浪不羁的野男人勁兒,越野越迷人,野狗不好馴服,但一旦征服起來能爽翻天。

長?得好看的男人不少,多是油頭粉面,人工雕琢,氣質卻很難模仿,他的壞勁兒總是渾然天成,還給人一種那方面的能力特別好的樣子。

沈知燃聽了咬碎後槽牙,他媽的一個個真是不知羞恥,把男人當成什?麽?

他那方面能力好不好,其?他人沒資格知道?,只有陪伴他多年、不離不棄的前女友知道?。

前女友叫五指姑娘。

老崔勸沈知燃趁現在?趕緊談個戀愛,溫柔似水,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多好啊,去去他身體裏燥熱的火氣。

“你煩不煩?”沈知燃躁得扯頭發。

老崔嘿嘿笑道?:“你瞧你這樣,真像個發了情又孤單的小?狗。韓碩他們都談了,你也?談呗,又不是沒女孩子喜歡你。”

“別人談我就要談?我是學?人精麽?”

老崔抱着?手臂一挑眉:“怎麽着??”

他丢了球杆,大喇喇躺在?沙發上,舒暢地點了根煙,看着?天花板:“老子從來都是引領時尚的,什?麽時候模仿過別人?”

“……”

“跟我老崔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參考參考。”老崔看他忍不住笑。

“我煩女人,除非是天仙。”

晚上十點多,受傳聞影響跟他們樂隊的解約的制作人又來找他,坐在?吧臺那談事。

制作人姓方,叫方遠。

“上次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你知道?,民?意這個東西沒辦法違背,輿論對我們尤其?重?要。”方遠表示很無奈,但是很喜歡他們樂隊,也?看中沈知燃的才華。但喜歡歸喜歡,無法抹去他們的黑料。

方遠想跟沈知燃買一首歌的版權,出價不錯,沈知燃笑着?問:“你不怕被抵制嗎?”

“先試試水。”他很有經驗地說:“你不出來活動應該就沒大事。群衆的記憶很短,那些出軌搞外遇的藝人都能複出,過兩?年再有大新聞出來,你這個小?巫見?大巫……哎,先試試呗。”

有錢不賺是傻子,沈知燃當然不會拒絕,談妥之後他讓人招呼對方在?這裏玩,他自己則找個清淨的地方貓着?了。

“你不陪我嗎?”方遠笑着?問他。

沈知燃一愣,旋即不懷好意地笑笑:“你想怎麽陪?”

對方也?笑,不說話。

“抱歉,我不玩。”他臉上表情微妙。

方遠說:“你長?着?一張玩咖臉。”

“沒辦法,身體虛得很。”他随口胡說,還真像那麽回?事,方遠也?沒計較,找人浪去了。

沈知燃還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玩了會手機。他心情不錯,必然也?希望網上的事情能有轉機,至少給他喘氣的空間。

待了會就有人上來搭讪侃大山,開門做生意的沒理由給陌生人臉色看,于是耐心應付幾句。

沈知燃這人平和起來身上跟長?了鈎子似的,長?腿窄腰,黑色襯衫包裹着?健碩流暢的肌肉,臉龐俊朗帥氣,全身是寶。在?烏煙瘴氣裏有出塵不凡的氣質,卻又意外融洽,獨特的消糜感,總是給人一種錯覺可以和他發生點故事。

女人聊着?聊着?,把高腳凳向他拉近一些,又問介不介意加個微信,沈知燃微微一笑,說當然可以,低垂的眼眸和剛喝完酒的嘴唇,差點讓人把持不住。這樣的男生年輕又有放浪資本?,鬼混是必然的,沒哪個女人能把他吃死,但能吃一回?也?是不錯的。

簡單點來說,他是很多人的crush。

迅猛,急促的心動。

但是回?去以後就會發現新加上的微信已?經被對方删除了。

沈知燃在?某個瞬間有想過采納老崔的建議,通過認識不同的人,進入全新的關系,來擺脫目前的沼澤。但真的踏出那一步時,他才發現他并不适應任何人,還是煩躁得很。

初澄和沈知燃見?面,以前還當鄰裏鄰居打招呼,點點頭,問個好,現在?頗不對付,小?姨都察覺出來了。

“澄澄,你和沈知燃怎麽了?”

初澄在?陪安琪畫畫,“我不知道?他怎麽了。”

安琪則插嘴:“鄰居哥哥昨天都沒理我。”

“你們倆吵架了?”小?姨又狐疑地看向初澄。

初澄無奈地笑一笑,“小?姨,你為什?麽會認為是我和他吵架了呢?我可什?麽都沒幹,也?許是他大姨夫來了。”

“有你這麽說人家的麽?”鄭小?姨想了想,現在?家裏三個女人生活在?一起特別好,和羅特也?沒有糾纏上,這功勞得益于沈知燃的路見?不平,“你去問問他,晚上過來吃個飯呗。”

初澄拒絕:“我不去。”

小?姨正了正色,說道?:“別不懂事,鄰裏關系別弄僵了,之前他還幫助過我們不是麽?”

話說到這份兒上,初澄只好在?晚飯前去了一趟沈知燃家裏,怕尴尬,她還把安琪帶上了。沈知燃正在?睡覺,穿着?寬松的長?袖長?褲,頭發亂糟糟地來開門。

“你白天睡覺?”初澄。

他臉上毫無血色,眼底灰白,“有事麽?”說話帶了點鼻音,好像感冒了。

“你晚上不出去吧?”她說,又趕緊補充,“我小?姨讓你去我家裏吃飯,可以嗎?”

沈知燃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秒,精壯高大的身體有十足的壓迫感,半晌,說了幾個字:“等我下。”

初澄本?想就此?回?家的,但安琪已?經跟在?人屁股後頭進屋了,她都來不及叫回?來,于是也?只能跟着?走了進去。

沈知燃家的屋內格局和小?姨家差不多,家裝陳設上不同。小?姨家滿滿都是生活氣,他家一看就是個單身男人住的地方,落地窗邊什?麽都沒有,陽光充分照射進來,空曠得很。

對面一個大大的書架和長?桌,電腦,游戲機,啤酒罐,吃剩下的披薩,扔得亂七八糟。

這讓初澄想起他上學?時的課桌。

安琪好奇地看看,但沒敢亂摸。沈知燃上樓,又扭頭對她們說:“我要洗個澡,你們自便。”

安琪眯着?眼睛笑起來,小?心翼翼地觸碰沙發邊上的信號發射器形狀的音響,不知道?戳碰到了哪個開關,重?金屬風格的音樂驟然在?別墅裏響起,乒乒乓乓一陣轟炸。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旋即再次探頭探腦地瞅瞅,“姐姐,這個好厲害。”

初澄過去把音樂關小?了一點,她莫名有些拘束,像是在?窺探別人的隐私,盡管她無意這樣做。

沈知燃的書架藏書和CD不少,看得人眼花缭亂,多是他各地旅游買回?來的,她目光向上,看見?一對小?貓天氣瓶。

初澄曾經也?有一對,被初游搶去磕壞一個耳朵,畢業收拾東西的時候被小?鹿看上了,就送給她了。

這對和初澄的一樣,她踮腳拿下來,黑色小?貓的耳朵是也?壞掉的。

送給小?鹿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她像見?鬼一樣被吓了一跳。

沈知燃換了身衣服下來,身上清爽而幹淨,一股沐浴液的清香,“走吧。”

“ 哦。”初澄慌忙點點頭。

他看她,目光越向她身後的書櫃,定格在?某個地方兩?三秒,眼睛幽深疑惑,但最終也?沒說什?麽。

沈知燃面對小?姨的邀請盛情難卻,晚飯表現正常,笑着?說小?姨做飯好吃,他不是粗犷的性子,面對長?輩時該有的禮貌一樣不少,也?不罵罵咧咧甩臉色,性格裏還是有諸多細膩的成分在?的,只是分對人,初澄都不知道?自己哪裏惹着?他了,偏要對自己這樣。

晚飯結束,她送沈知燃到門口,在?他的背影快消失在?夜色裏的時候,初澄忽然又叫住了他,“沈知燃,明天你有事嗎?”

“幹嘛?”他一出來臉色又變得不正常,且不耐煩,明顯的區別對待。

初澄忽略他這暴躁脾氣,嗓音低調溫和,“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玩什?麽?”他警惕問道?。

初澄說道?:“你們學?校附近的那條街開了間密室,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一起去吧。”

沈知燃沒立刻回?答,“你不用上學?的麽?一天到晚看你又是談戀愛又是玩,怎麽不見?你學?習?”

這話把初澄給弄蒙了,回?味過來又有些憋氣,一個學?渣敢嘲諷學?霸不學?習,真是可笑。但是她沒堅持,反而溫柔笑着?,“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抱歉,打擾。”

說完她轉身回?家。

“等下。”沈知燃在?這時又叫住她,“明天幾點?”

“早上九點到。”

“我知道?了,有空我就去,不一定,你別抱希望。”

初澄再次笑笑,“好啊。”

第?二天早上,小?姨都把安琪送去畫畫課回?來了她才醒來,換衣服洗漱,再回?到房間拿手機,多了條消息。

沈知燃:【我在?你家門口。】

沈知燃:【八點半了,你還沒起床嗎。】

這是他們的對話框第?一次出現聊天記錄,初澄看完沒回?,把手機收回?包裏,不緊不慢地出門。

沈知燃在?車邊等她,棒球帽,黑色外套牛仔褲,他今天穿的是一雙白色球鞋,褲腳之下露出一截骨感又幹淨的腳踝。

朝氣簡單的裝扮,看不出刻意,卻很精致。也?是,他的穿搭品味一向很好,再普通的衣服被他那個身架撐出來都是男模特。

“快遲到了。”他冷冷甩下這一句就上車了,把初澄已?經到嘴邊的早安又堵了回?去。

路程不遠,不堵車的情況下二十來分鐘就能開到。

初澄打開手機給小?鹿回?複消息,順便刷了會朋友圈,看到鄭娟幾天前發了條動态,是一家三口在?吃海鮮大餐的合影,配文:寶貝兒子轉眼變成了帥小?夥。

下面還有定位,原來他們清明三天假日去北京旅行了。

初游也?曬了照片,是一雙新球鞋,初澄給初游點了個贊。

等過會再往上刷的時候,發現媽媽和弟弟發的動态動都沒有了,不知道?是被删掉還是把她屏蔽了。無論是哪一種,都足夠讓初澄跟吃了蒼蠅似的。

這不是家裏人第?一次這樣操作,心機深重?中,又透着?些許愚蠢。

初澄并不會吃醋爸爸媽媽對弟弟比對自己好,但他們總喜歡偷偷摸摸,背着?她,這讓初澄很難受,就像她是被這個家排除在?外的人一樣。

一早上的好心情沒了,初澄把手機倒扣在?腿上,緩緩閉上眼睛。

沈知燃忽然問:“幾個人去?”

初澄說:“小?鹿他們,都是你認識的。”

“韓碩不去?”他又輕輕問一聲。

“去啊。”初澄說。

“怎麽不叫他來接你?”沈知燃眼神冷冷地看向前方。

初澄看他的側臉,一個男人骨相優越到令人嫉妒,睫毛又濃又長?,皮膚也?十分細膩,明明他抽煙這麽兇。

“出門太早了,我不想讓他辛苦過來了。”

沈知燃蹙着?眉,一直到下車都再也?沒搭理她一句。

呵呵,心疼男朋友,不想他累,倒是不嫌麻煩他這個不相關的人。

沈知燃把車停穩,他的手機響了,連着?車載系統,屏幕上跳躍着?一個人名字:周曼麗。初澄記得這個名字,他之前給這個人打了一大筆錢。

沈知燃也?在?看着?,并沒有急着?接,只不過眉宇間的陰郁很濃,手指叩着?方向盤。他讓初澄先下車進去,自己等會就來。

初澄下車後回?頭又看了一眼,沈知燃沒有接電話,只是盯着?手機發呆。

“你和阿燃一起來的?”韓碩看見?沈知燃的車了,天氣有點陰,灰蒙蒙的,巨大的越野在?雨幕裏人卻遲遲不下來,“他幹嘛呢?”

初澄抽張紙巾擦掉頭發上的水珠,她抿了抿嘴唇,拍韓碩的肩膀把他叫到一邊談事,“還記得上回?在?酒吧,他讓財務走賬給一個叫周曼麗的人打錢,你知道?跟他有什?麽關系嗎?”

韓碩告訴她:“我只看過彙款記錄,跨行轉賬,接款方用的是江蘇銀行。”

“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初澄再想一想沈知燃的表情,語氣,她幾乎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狀态對別人。很顯然這個叫周曼麗的人拿捏了他。

“沈知燃除了姜雪,和別的女生有過情感牽扯嗎?”

韓碩笑起來,“你把他當什?麽了啊?”

初澄:“……”

“他得罪的女人倒是不少,每個人都想收拾他。”

初澄表示明白了,每個都想收拾他,但都沒辦法拿捏他。

沈知燃一個人在?車裏待了十幾分鐘,進門來的時候雨已?經下大。

他把外套脫了,拎在?手裏抖了抖,初澄又看他一眼,沉郁不減,要做掏煙的手勢,但被服務生阻止了,他只得低聲道?歉。

韓碩和初澄坐在?一張沙發上,初澄手裏抱着?奶茶,是韓碩給她買的,兩?人有說有笑,講起自己過去玩密室的經歷。

小?鹿在?網上預約的是恐怖屋主題的,韓碩問初澄喜不喜歡看恐怖電影,初澄撥了下頭發說:“任何恐怖電影百分之八十的劇情從來都是虛晃一槍,配樂和特效。”換而言之就是她有堅定的唯物主義護體,根本?不在?怕的。

“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那種膽子小?小?的女孩子。”韓碩嘴角一挑,眼神逡巡,把沙發上初澄快掉了的外套拿起來,挂在?胳膊上,“害怕也?沒關系,因為我的膽子超級大的。”

“是麽?”初澄說:“我以前解題速度很快,我們可以好好配合啊。”

“哈哈。”

兩?人在?那嘻嘻索索地說笑話,韓碩兼顧到一直沉默的沈知燃問:“阿燃,你之前玩過嗎?”

沈知燃睇了一眼過去,嘹亮響起倆字兒:“沒有!”

煩死了,随時随地都要談戀愛,哪兒不能談,非要去別人面前礙眼?一個大男人,說什?麽“膽子超級大的”這種屁話。

工作人員過來給他們講解,然後抽牌,換裝。本?來打算大家整車開局的,結果把人數搞錯了,說只能分出去兩?個人玩一個小?的。

好巧不巧,初澄和沈知燃抽到了一起。于是和韓碩一起密切配合的約定便作廢了,某個狗男人勾着?嘴唇,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初澄把包存了,去換衣服,和十六中的校服差不多,白色襯衫和百褶裙,領口一只蝴蝶結。

她的玲珑身軀包裹在?夏季的衣服裏,袅袅婷婷,前凸後翹。初澄的個子在?女生中不算很高,但身材比例很好,一雙腿又細又直,沈知燃出來就看見?女孩攬鏡自照,正在?紮馬尾。

清純模樣,讓沈知燃想起他們一起上學?的時光,他的眼裏不是沒有過她,現在?距離他們的十七歲,也?只是過去了四年而已?。

沈知燃忍不住吹了聲撩騷的口哨,暗贊她的漂亮。初澄回?頭瞅他,眼神直愣愣的,對上他漂亮張揚的眉眼,誰先敗下陣來誰就輸。

初澄雲淡風輕地化解:“男廁所?在?旁邊,你要是急就先去上,全程大概要兩?個小?時。光吹口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這女人!

對別人溫柔似水,唯獨對他嘴毒,沈知燃恨得咬牙,更想咬死她,卻不忍回?怼。

因為他希望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們可以和平相處。于是他徑直走上去,擡手拽她的馬尾,初澄腦袋被迫仰起,後腦勺撞向他的下巴,背後貼到他懷裏,堅硬又溫熱地一片,今天沒有煙味,全是松木香。

“沈知燃,你幹嘛!”初澄忍無可忍,鼓着?腮幫子,無論如何想打他。

年輕男人咧嘴壞笑,歪着?腦袋,幼稚又頑劣地挑着?眉,“澄姐,你好兇喔。”

“……”

初澄瞬間沒脾氣了,臉蛋又紅又熱,無數小?螞蟻在?嗜咬皮膚。誰讓他撒嬌了呢,真是罕見?。

兩?人進去,一開始的關卡都比較簡單,沈知燃手插着?兜,懶洋洋地看初澄找線索解題,不說幫忙還給她添亂,“你跟韓碩說不害怕,是裝的吧?”

“我為什?麽要裝?”初澄頭也?沒回?。

“你不是一向會裝嗎?”沈知燃死死盯着?她纖薄的後背,落在?肩頭的長?馬尾随着?她彎腰的動作滑了下去,因為能看到白皙後頸。

“在?喜歡的人面前一片歲月靜好、害羞得像花骨朵一樣,在?不喜歡的男人面前嘴毒又腹黑,那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還總是以最壞的心思揣度別人,說他只是個頑劣霸道?的小?孩子,說他沒有真心,像強盜,只會搶別人的東西。

初澄直起腰,背對着?他,她的心髒在?輕顫,卻淡淡地反擊:“你難道?不是麽?喜歡你的女生總是被你惡語相向,你覺得別人的喜歡都是廉價的,好像沾了邊,就會玷污你。”

“哈哈。”沈知燃還看着?她,一道?道?紅色的光線落在?她背上,似乎會把她瘦弱又嬌小?的身體割裂。

“我不喜歡女人靠近我,有什?麽好的?都是蛇蠍美人,心口不一,嘴上說的從來都不是真心。”他的手從褲兜裏抽出,拳頭攥得很緊,手心發白。

初澄則說:“彼此?彼此?,我也?不喜歡絕大多數男人,不負責任,自私自利。”

“你利用我,你不自私?”他漫不經心地問,反正要在?這個破地方待一兩?個小?時,除了npc只有他們兩?個人,有的是時間把她琢磨清楚。

初澄已?經找打了秘鑰,下一個房間的門打開,兩?人走了過去,迎面是稍微明亮一些的光線,沈知燃側頭,看見?她短暫地眯了下眼睛,又睜開,眼神熠亮而清澈。

“你又損失了什?麽?是毫無作用的虛榮心嗎?竟然有人不喜歡你,你不爽了,是不是?”初澄絲毫沒有歉意,更勝一籌地反擊,“你不打算給我幫忙嗎?讓我一個人找,到底是誰自私自利?”

沈知燃粗暴地抽出她手裏握着?的線索圖,嘩啦啦展開,陣仗大得不得了,“我他媽,這就找!”

“沈知燃。”初澄臉頰繃得緊緊地叫他的名字,終于看他,又始終不被他激怒,“不要說髒話,我不喜歡說髒話的人。”

“他媽的,行,我不說,操!以後再也?不說了!”

初澄:“……”

“你這段時間到底在?不平衡什?麽?”

沈知燃并不回?答,身體伏低去櫃子下面摸索箱子。

這個房間是個教室,開了一盞白熾燈,落在?人臉上像鬼一樣,又灰又白,搖搖欲墜的吊扇挂着?沾了血漬的白布條,被風吹得一飄一蕩的,空氣裏有“沙沙”的落葉聲彌漫。

初澄不自覺走到沈知燃身邊,四下觀察着?,心想這房間沒有窗戶,為什?麽白布會被吹動呢?

飄的幅度越來越大,差點打到她臉上。

驀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熱水瓶被打翻,緊接着?有人擰住她的手腕,反翦在?身後。

初澄着?實被吓住了,攥地她手腕生疼,原以為是npc但他們并不會傷害客人,只能是別人。

是她熟悉的松木味道?。

沈知燃輕輕松松鉗制住她,低了頭,薄唇在?她耳邊問:“你喜歡韓碩什?麽?他長?得都沒我帥,沒我有錢,談戀愛也?沒見?多寵你啊,都不接你上學?,讓你擠地鐵,這樣的男朋友有個幾把用?”

“你就這樣背地裏說你朋友壞話的?”初澄感受到自己耳邊被他噴了滿滿都是潮熱的空氣,太暧昧了,她十分不自在?。

“背地裏?”他無所?謂又嚣張地笑笑:“我從不在?背地裏編排人,要不等下出去,在?他面前再說一次?”

“你別太嚣張,沈知燃!”初澄掙紮得費力極了,“我手疼,你松開我!”

“給你放開,再損我嗎?不可能的。”他懶散哼笑,狂大又不可一世,“你麽,還是這樣處于下風的時候乖點。”

初澄嘆了口氣,反問他:“那你為什?麽撿我丢的垃圾?還珍藏了那麽多年?”

“什?麽?”

“你書架上的小?貓天氣瓶是我的,因為磕壞了耳朵,被我丢了。”

“那不是老子撿的,從小?鹿那搶來的!”他又說髒話,急着?辯駁,都不用反應或者回?憶到底是怎麽回?事,更來不及裝傻。

“沈知燃,我說了,不要在?我面前說髒話,我不喜歡粗魯的人。”初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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