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外之世界的惡意

慕容白在暗無天日的皇陵裏過了一日又一日,一年複一年,久到他都忘了時間。

這一天負責給他送吃食的小太監沒有來,他等啊等,等到第二天依舊不見人影。

憤怒之餘,他忽然覺得這樣也好,不用再受活罪了。

然而,當他暈暈乎乎,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突然一陣白光閃過,再睜眼,他發覺自己竟然回到了熟悉的宮殿——是他的養心殿!

“陛下可算醒了!”

陌生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讓他大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卻是張陌生的面孔,他驚疑出聲:“你——”

“陛下稍等,讓黃太醫給您看過。”小太監躬身退到一邊,而滿頭白發的黃太醫走了上來。

慕容白暗暗心驚,面前之人确實是黃太醫沒錯,但并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仿佛老了很多。

黃太醫給他把過脈,點了點頭說:“皇上的寒症已好,老臣這就去給太後報喜。”

“太後?”慕容白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黃太醫說,太後因為照料他太過操勞,被攝政王勒令回去休息了。

聽過這話,慕容白還有什麽不明白,他這是回魂到小皇帝的身上了。剎那間,他心中閃過種種念頭,曾經的屈辱和不甘再次向他襲來,差點将他淹沒。

最後他笑了:老天這是在幫他呢!

雖然報仇心切,但慕容白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沖動,準備好好綢缪一番。

這個時候小皇帝已經到了适婚的年齡,大臣們提議要為他選後,而這正合慕容白的心思,只要大婚了,他就可以提出親政的要求,就算慕容燿不提,大臣們也會提。

為免引起慕容燿的警覺,慕容白随意挑了一戶門第不顯的人家,說是自己中意的女子。

過程一切順利,然而他預料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慕容燿只是放權,卻沒有完全放手,真正的大事還是由他做主,而大臣們也理所當然。

這讓慕容白很是不甘,他恨自己沒有早早察覺慕容燿的心思,更恨所有背叛他的人,尤其是舒靈!

當初慕容燿所說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皇兄可想過今日?”坐在龍榻前的人氣定神閑,完全沒有前幾日的擔憂和着急。

慕容白疑惑地看着他,卻見慕容燿彎起嘴角笑了,眉眼間如芳華盛開,有那麽一瞬的令人驚豔。

“皇兄就不好奇麽,你我一點都不像,卻是一母同胞?”

慕容燿說着站起身來,手裏拿出一塊銅鎖片,那裏刻着他的生辰八字,“當年母妃十分寵我,甚至忽略了皇兄,那時我還心存愧疚……可惜啊,是我天真了,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虛情假意。”

他将銅鎖片随手一抛,正好砸到了慕容白的額頭,“皇兄可還記得那年冬天,我落水你救我,結果母妃狠狠打了你一頓?”

慕容白目光閃爍,他當然記得,他嫉恨弟弟得了母親大部分的疼愛,所以就下了狠手,只不過事到臨頭又怕不好向母親交代,這才救了人。

慕容燿的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別人都當母妃心狠,實則她是心疼,她怕你沒了!”他冷冷地看向慕容白,“可誰也不知道,推我下去的就是皇兄你!”

慕容白目光僵住,他以為慕容燿不知情的。

慕容燿則繼續說:“母妃怕你出事,一而再叮囑你不可以再做傻事,可你不知道,她只是擔心你出事,卻不是擔心我。她沒來得及告訴你,其實我并非她親生,而是父皇愛妃的孩子,她收養我只是為了固寵,那些對我的寵愛也只是做給父皇看,要不然我這個眼中釘她怎麽會多看一眼?”

聽到這話時,慕容白的震驚難以言喻,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他的母妃在那件事過後不久就去了,而他們兄弟倆也被其他妃嫔收養,從此相依為命。

但慕容燿接下來的話差點把他氣昏。

慕容燿說:“母妃既然不仁,我只能不義,她害死我的親生母親,所以她也得死!如今卻是輪到皇兄了,皇兄說說,怎麽個死法比較好?”

“你——”慕容白終于憋出了一個字。

慕容燿笑道:“皇兄放心,你的江山我會替你守着,你的女人和兒子也都是我的!”

起初慕容白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想到了心上人和那對雙胞胎,頓時氣得滿臉通紅,而慕容燿接下來的話卻更是打了他一個悶棍。

“舒舒已經答應嫁我,皇位我也會直接交予大皇子,左右我就這麽一個親骨肉,日後也是要給他的。”慕容燿說得輕描淡寫,末了還笑着說,“說到底還是要謝謝皇兄了。”

慕容白氣得當場吐血,随後就暈了過去,等他再醒來,已經身在皇陵。

…………

“宸兒不是剛剛娶了最喜歡的女子麽,這才不過幾個月,為何……”

慕容白忍下心中的恨意,淡淡道:“兒子想要為皇家開枝散葉,讓母後早日抱孫子,難道不對嗎?”

上首的人似乎頓了頓:“宸兒想的沒錯,可這兩人未必合适。”

“怎會不合适,朕已經打聽過了,一個才貌俱佳,一個性子可人,若母後還有其他人選,也可一并選了。”慕容白說着彎了彎嘴角,“三舅家的婉兒也不錯。”

原以為上首的人會欣然接受,誰知竟拒了,但還是答應了讓他娶另外兩個女子。

一切都按他的計劃進行,本以為多了文相武将的支持,他要彈劾慕容燿會容易很多,誰知對方根基深厚,幾次都讓他碰了壁。

最後他不得不寄希望于那個女人。

“母後可要幫我。”慕容白早就看出,那個女人對慕容燿并非真心,兒子和男人,有腦子的都知道要怎麽選。

果不其然,他一點都沒有猜錯,那個女人可以背叛他,自然也可以背叛慕容燿,看着她将裝了毒要的瓶子收起,他忍不住笑了。

匆匆離開,他決定大醉一場。

半夜時分,宮人突然來報,後宮起火,他驚得跳了起來,随後就見外面火光沖天,卻是鳳華宮的方向。

“發生了何事?”他佯裝驚訝地問那小太監。

小太監急忙道:“後宮一處荒廢的屋子起火,累及太後的鳳華宮,皇上快去看看吧,火勢太猛,怕是收不住!”

慕容白心裏竊喜,他讓人放的火果真有用。

等他急急忙忙穿戴好趕去鳳華宮,卻只看到一片焦黑的殘垣斷壁。

宮人匆忙上來禀告:“皇上恕罪,裏面的宮人大多逃了出來,但太後和攝政王……”

“皇上——”

皇帝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現場一片混亂,小太監急忙去請太醫,而皇帝也被人送回了養心殿。

幾日之後,皇帝昭告天下,舉國哀悼。

随後慕容白終于等來了君臨天下的一天,他大肆撤換慕容燿留下的勢力,将朝堂來了一個徹底的肅清。

就在他躊躇滿志,準備趁着年輕大展宏圖時,邊關突然傳來噩耗——蠻族各部結成聯盟,舉百萬之兵,正向皇朝邊境發動進攻!

原本這并不足為懼,邊關将士久經考驗,蠻族多有勇無謀,時日一久對方又會是一盤散沙;然而慕容白剛剛撤換掉邊境将領,換上了自己的人,此時兵不識将、将不識兵,軍心未穩,如何能敵過來勢洶洶的敵人?

但再要收回成命卻是不行了,君無戲言!

慕容白立刻調了軍隊前去支援,糧草也源源不斷地運了過去,然而軍心是個大問題,将領一旦指揮不力,手下的兵士傷亡驟增,士氣也會随之大跌,久而久之,軍心動蕩,屢戰屢敗。

這場戰事一打打了三年,要不是蠻族精銳不行,恐怕邊關早就被攻破。然而國庫先撐不住了,三年戰事耗損巨大,原本充裕的國庫已經空了大半,而且還将繼續空下去。

不得已,朝廷只能增加賦稅來彌補,各種派征也越來越多,到了此刻百姓開始怨聲載道。

可惜慕容白高高在上,根本聽不見這些,他現在關心的除了戰事,就只剩下報仇。當初奪他皇位的人已經除了,但害他性命的還有一個,可當他找上門,卻發現陸雲煙早就香消玉殒。

換做別個人,也許就這麽放下了,但慕容白在皇陵之中受了十多年的罪,心性早就扭曲,他找不到陸雲煙,卻還可以找她的家人。早已賦閑的陸相被羅織了罪名打入大牢,連那對雙胞胎,他的親骨肉也一并遭了秧。

慕容白想的很簡單,孩子還可以再生,反正他還年輕,但仇卻不能不報。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輕視了對手,最終打錯了算盤!

…………

關外,黃沙漫天中,響起一陣悠揚的駝鈴聲。

随着聲音越來越清晰,一支商隊出現在落日的餘晖裏。

“掌櫃的,前面就是邊城,咱們再加把勁,今晚就能睡個好覺了。”說話的是個絡腮胡子的大漢,他看了眼前面隐隐約約的城樓,露出了一絲欣喜。

被稱作掌櫃的是個蒙着頭巾的女子,她“唔”了一聲點了點頭,随後就不再說話。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城樓關閉前進了城。

這是大興朝的北方,如今打戰的卻是南方,所以這裏還算安寧,尤其到了夜裏,幾乎聽不見任何嘈雜。

然而這天晚上,城中唯一那間客棧的二樓突然傳出一陣噼噼啪啪,随即一個身影被推出門外,緊接着“砰”地一聲響,房門被重重關上。

好奇的客人紛紛開門查看,卻立刻被走廊中那個大漢的目光吓到,迫不及待地關緊了房門。

見沒人打擾,大漢轉身看向緊閉的房門,他皺了皺眉,在用腳和用手之間猶豫了很久,這才伸手敲門:“舒舒,快開門讓我進去。”

“滾——”裏面傳出一個女聲,聲音裏怒氣未消。

大漢搖搖頭,轉身走下了樓梯。不一會他手裏端着東西走了回來,再次敲門道:“我拿了點吃的,你餓不餓?”

門被一下拉開,大漢趁機擠了進去。

“誰讓你進來了,東西留下,你出去。”除去頭巾後,女子露出了真容,卻是被認為早就死在大火中的舒靈,而另一個不消想,就是慕容燿。

“舒舒好狠的心,這麽晚了你讓我去哪?”慕容燿一邊拈起片牛肉放進嘴裏,一邊觑着空往床邊擠。

舒靈被他氣笑:“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慕容燿一臉詫異。

“你說呢?”

當初舒靈确實想要殺了慕容燿,那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可事到臨頭她改了主意,斷腸毒要被換成了蒙汗藥。就在她準備放一把火,來個死遁的時候,火已經着了。

那時她終于明白,小皇帝早就起了殺心,不僅是對慕容燿,也是對她。幸而有那條密道!

當然,她帶慕容燿離開不是為了救他,只是想找個地方好好折磨他,好消了心頭之恨。可惜她算錯了藥量,慕容燿半路就醒了,再後來就變成他帶着她離開。

之後發生的事情,讓舒靈慶幸自己沒有下毒,因為皇位之上的坐着的,已經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當慕容燿說出心中的疑惑以及各種疑點時,舒靈有一些釋懷,更多的卻是難過,畢竟是她養了那麽多年的孩子,老天一個念頭就将一切都抹殺了。

她當然不甘心,所以想要毀滅,而慕容燿可以幫她。

“舒舒放心,你不會後悔的。”慕容燿笑得意味深長,眼裏全是不懷好意。

…………

一個月後,北方戰事起,大興朝腹背受敵,朝堂之上分成了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雙方争得不可開交,可誰也說服不了誰。

連皇帝都下不了決心,一方面,不管是國庫還是兵士,都不足以支撐另一場戰事;另一方面,大興朝開國至今,就只有他國俯首稱臣,從沒有朝廷主動求和的,他要開了這個頭,将來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然而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流出傳言,說皇帝是天煞孤星,克父又克母,如今即将克到整個皇朝,唯有換了皇帝,才有可能解救大興朝于水火。

流言傳到皇帝耳中,直把皇帝氣得七竅生煙,然後這還沒完,坊間突然有傳聞說,皇帝弑父殺母,是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根本沒有資格坐這皇位。

這接二連三的流言,将本就不穩的皇朝變得更加風雨飄搖,文武百官全都戰戰兢兢,只因流言太過真實,而後者恰恰和他們心中的懷疑不謀而合。

皇帝氣急敗壞,為了證明自己,竟然說要禦駕親征。大臣們極力阻止,但依然改變不了皇帝的決心。

大興朝昭和四年,皇帝親自領兵對抗北方來敵。

初時,兩軍交戰數回合各有輸贏,後敵軍節節敗退,皇帝乘勝追擊。哪知敵人只是佯裝逃跑,實為誘敵深入,當皇帝中計被俘的消息傳來,大興朝舉國震驚。

這時戰還是不戰就成了問題,不戰等于是投降,戰吧皇帝性命難保。朝堂之上再次分成兩派,一派提議另立皇帝,以穩定朝堂內外;另一派主張派使者前去交涉,無論如何要将皇帝救回。

兩派磨叽很久,卻依然毫無結果,最後他們決定先派使者前往打探消息。

使者去了,很快又回來,同時帶回一個令人悲傷的消息——皇帝被俘後,因為不堪受辱,很快選擇了自盡!

朝堂上下哀聲一片,當務之急卻是要另立新君,這時大臣們才驚覺,皇帝沒有留下哪怕一個子嗣,連帶整個皇室都斷了血脈,一時之間他們竟想不出要如何應對。

還沒等他們思考出對策,突然天生異象,天空被怪異的霞光籠罩,大地顫動,山河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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