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手也是一種愛

除夕之夜的前一天，淑紅打電話給太雷，問他春節有沒有地方去，沒有地方去的話，歡迎到自己家裏來。太雷在電話裏笑着說：“我就不給你父母再添堵了，我就不去了。和往年一樣，我要去我伯父家，你就放心吧。咱倆的事，等年後咱們再琢磨琢磨。”淑紅想想也有道理，如果除夕之夜把太雷弄到家裏，老倆口肯定不舒服。

太雷同一天也接到巧玲電話，巧玲同樣是邀請太雷來家過年。太雷首先表示感謝，也同樣告訴巧玲，準備除夕之夜去自己伯父家裏。巧玲追問哪天回來？太雷問有什麽事情嗎？巧玲說準備送些年貨過去。太雷說大概初二就回來。這裏要說說巧玲的情況，巧玲的年齡和太雷都是一樣大。而且呢，他們都在一個單位。巧玲在單位做鋼筋工，國有施工企業分工很細，這鋼筋工裏女的比較少。巧玲的父母與太雷的父母都在一個單位，在太雷父母沒有出事之前，兩家來往還是比較多的，出事之後巧玲的父母也是挺關心太雷，畢竟人之間相處的久了，都會有情感，每年巧玲家都給太雷送年貨，太雷也經常幫巧玲家幹點活。其實太雷心裏明白，可能巧玲對自己有意思。因為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從平時的言行舉止，從對方的眼神，可以看出來的。何況太雷的顏值較高。至于巧玲，太雷也覺得不錯，但是缺乏那種感覺。這一點，猶如淑紅與秦峰一樣，總覺得的沒有那種戀愛的感覺。巧玲與淑紅的最大差異，太雷覺得巧玲性格比一般女孩要剛毅，言語不多，身材和長相都不錯。巧玲的父母支持巧玲與太雷多接觸一下，老兩口對太雷知根知底，覺得這孩子很正直、心地善良。但是最近半年多的時間裏，巧玲也聽單位同事子敬、楊林說起太雷好像談對象了。作為女孩子對這方面很敏感，也不便于多問，但是依然保持了以前這種融洽的關系。

實際上太雷在其伯父家裏只呆了一天一夜，大年初二就回到了家中。在單位的家屬院上上下下溜達一圈，給熟悉的同事拜拜年，這其中包括巧玲家。可能以前幾個春節都是這樣度過，适應能力也強了，不像往年那麽心裏感到落寞。回來之後，家家戶戶都在慶祝春節，他又不好去麻煩人家，自己呢就到處溜達溜達。因為一般情況下，當地的風俗是同事之間都是初五以後才進行走動。大年初二傍晚，巧玲就來到了太雷的家裏。之所以選擇在傍晚，可能是這個時間段最适合聊天，有那種氣氛。巧玲給太雷送來了一些油炸的食物，蘿蔔豬肉丸子、麻花、油炸帶魚等，太雷客氣了一番，巧玲說這沒啥，咱們兩家多年來都是這樣，你春節如果沒地方去，可以到我們那兒。太雷說不用了，巧玲半開玩笑地問太雷：“聽楊林、子敬他們說，你談對象了？”

太雷未置可否：“他們咋說的？”

巧玲：“說是你們在大黑山偶遇的，還說那女孩挺漂亮”

太雷：“呵呵，他們也真是，這樣說我”

巧玲“是真的嗎？”

太雷：“呵呵，有這麽回事”

巧玲“現在你們挺好吧？”

太雷：“你猜？呵呵”

巧玲：“這事咋猜？”

太雷長嘆一口氣：“不順利，可能要黃”

巧玲：“如果你看好人家，就想想辦法”

太雷：“男想女隔座山，差距太大”

巧玲：“事在人為，太雷哥，你肯定有辦法”

太雷：“不太現實，就像做夢，她家裏都反對”

巧玲：“你也別太壓抑，總會有辦法”

兩個人唠了好長時間，太雷第一次把與淑紅的交往說了，巧玲靜靜地傾聽着，沒有說什麽。這麽私密的事情，太雷從來沒有這麽詳細地告知別人，可能是從小與巧玲一起長大，沒有生分。最近半年，子敬、楊林多次問起大黑山偶遇的結果，太雷都是嘻嘻哈哈地應付過去。臨走巧玲問太雷有沒有要洗的衣服，以前巧玲也給太雷洗過衣服，太雷說不用了，明天淑紅過來。巧玲大氣地說，你與淑紅好好聊聊。

大年初三的時候,淑紅打來電話，問他在不在，一會兒就過來，太雷說我在家裏等你。淑紅來的時候帶了些吃的，但是見到房間有油炸食品，就說太雷，不是已經告訴你，我要帶食品嗎？你怎麽還買了。太雷笑着說，現在哪裏還有商店開門，是幾個要好的同事家給送來的。太雷有意識隐去巧玲來家的事情，兩人全天都在家裏沒有出門，太雷開了兩瓶啤酒一塊喝了喝。淑紅偎依在太雷懷裏，感到很幸福。在唠嗑的時候，淑紅也隐去前往秦峰家的事。其實每個人都在回避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唯恐引起誤會。太雷很直白的告訴淑紅，說咱倆這事我已經考慮了好長時間，也許真的是我這條件與你父母的那種要求有一定差距，咱倆将來能不能在一塊兒，我心裏現在也沒底。淑紅卻鼓勵太雷，說你不要輕易放棄，我都沒有放棄，你擔心什麽呢。咱們再努力努力，如果實在不行再考慮以後的事情。這個春節，總體來說，還是過得平順、自然，沒有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從大年初五到元宵節，單位的人，經常一塊兒喝酒，打麻将。太雷不打麻将，就是喜歡喝點酒，多次與子敬、楊林唠一唠。

春節過後，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淑紅在單位的工作非常繁忙，這是因為園林管理部門與其他行業有很多不同的方面是，每年有兩個時期，一是每年的三月、四月、五月是全年最忙碌的，這期間是綠化施工的高峰期、樹木的養護期。另外一個就是等到秋冬之際的在十月底十一月，樹葉落光之後，忙于樹木的補植。園林部門的行業特點就是兩頭忙中間閑。雖然工作忙碌，但是樹紅心裏明白，她與太雷的關系已經遇到了瓶頸，卡在了這裏。基于現實條件，她也沒有太好的應對辦法。只能寄希望随着時間的推移，看能不能發生一些有利變化。自己的家裏面，羅萬達自從那次事情之後，一直表現得非常安穩，沒有給家裏惹事，父母心裏很寬慰。母親田秀英春節過後身體有點不适，并無大礙。淑紅的婚事對她來說心裏是一個解不開的結，時常唉聲嘆氣，總是恨鐵不成鋼，明明一個優秀的秦峰就在眼前，淑紅居然無動于衷。羅志彬倒是想得開，春節過後這段時間是最清閑的時候，在社會上混跡幾十年，心裏也是傾向于秦峰。普天之下的所有父母，都希望孩子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太雷的單位性質與淑紅恰好相反，春節過後，一直到每年的3月15號之前。這段時間是比較空閑的，沒有什麽事情。單位也不組織學習。但是太雷這段時間也反反複複、前前後後考慮了好長時間。自己的家庭背景、家庭的實力與淑紅的家庭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他自己已經付出了努力，前後兩次登門求親都未果，可謂收效甚微。這條路行得通嗎？

三月中下旬的時候，太雷所在單位接到了新的任務，原先的工地沒有完活，只派了幾個人過去。新開工項目由于受天氣影響，目前基本上屬于施工準備階段，還沒有大面積展開，也沒有多少事情。這幾天田秀英和羅志彬商量了好多次，倆人覺得關于淑紅的婚事，老兩口應該再找太雷聊聊。希望向太雷說明老兩口的意見，期待獲得太雷的理解。到底以什麽樣的方式與太雷接觸呢？老兩口想了好久，最終還是羅志彬拿出了比較實際的意見，那就是羅志彬先通過太雷所在單位那個食堂管理員，獲取太雷的電話號碼與居住地址，然後老兩口在太雷單位直接見面。這樣來操作似乎最穩妥，畢竟羅志彬在社會上混跡多年，與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

有一天羅志彬來到了太雷單位所在的食堂，他與管理員很熟悉。客套話之後，管理員把羅志彬讓進門，落座後忙遞上煙。羅志彬唠嗑的過程中，先問了幾個認識的人，再故意往太雷身上引，只是沒有說的太直接，

羅志彬：“你們單位能多少人？是當官的比例大嗎？”

管理員：“四五百人吧，辦公室那幫人有七八十個，閑人太多，沒辦法”

羅志彬：“年輕人能有多少呢？”

食堂管理員：“年輕人不是太多，有百八十人”

羅志彬：“你們單位是不是有個叫太雷的？”

管理員：“你上次不是問過了嗎？有這麽一個人，挺善良的，你認識嗎？”

羅志彬胡謅道：“有次經過你們單位在公園旁邊那工地，工地的豬肉是我送的，我見過他”

管理員：“哦，這個人不錯，是項目經理。我在這單位已經幹了二十多年了，你說這個太雷就住二號樓”

羅志彬故作驚訝：“單位這麽多人，你記性真好”

管理員：“呵呵，我們這個公司總共有八棟家屬樓，全在一塊兒。單位的辦公樓就在家屬院”

羅志彬心裏慢慢記下來，二號樓。然後羅志彬說：“你們公司加起來有幾個處？多少個工程隊？”聞聽此話，食堂管理員把所在單位的通訊錄遞過來，讓羅志彬自己看，羅志彬看電話通訊薄上四百五十八個人，裝着吃驚的樣子：“哎喲，你們都這麽多人呢？”羅志彬看了幾分鐘，為了引開管理員，就說了一句：“我上次給你拿的那個茶喝的咋樣啊？過幾天我再給你拿幾盒”

管理員笑嘻嘻：“哎呀，居然忘了給你泡茶了，呵呵”，邊說邊走向裏間拿茶葉。這時候羅志彬迅速在這個電話通訊錄上找到太雷的名字，馬上掏出預先準備好的油筆，在自己手心裏把電話號碼記了下來。為了防止出錯，又反對核對了兩次。一會兒食堂管理員端來泡好茶葉的陶瓷杯，兩人邊喝邊聊天，坐了一會羅志彬借口有事告辭。回到家裏，羅志彬把太雷的電話號碼及所住的樓號告訴了田秀英，田秀英很高興。

幾天後，一個傍晚，天色還沒有太黑，瞞着淑紅，羅志彬開車帶着田秀英來到太雷所在的單位。找到一個停車的地方，老兩口下了車，按照樓號很快找到了二號樓下。這棟樓總共七層，有六個單元，老兩口摸不清是在哪個單元裏。這時候羅志彬有點不好意思，就對田秀英說，我一個男的，這種事情要你打電話吧。田秀英瞪了一下羅志斌：“瞧你那點出息，抛頭露面的事，你打”。羅志彬無奈，按照偷來的電話號碼，給太雷打了過去。此時太雷正在家裏自己做飯，接起電話問道：“您好，哪位呀？”

羅志彬：“太雷，有點事情我們想跟你唠一唠，我們現在就在你們樓下，你出來一下可以嗎？”太雷覺得挺奇怪：“你是哪一位呀？”

羅志彬：“你下來就認識了，你住哪個單元呢，我們就在你們家門口有個小花園兒，我們在這裏等你”太雷很奇怪，一個人要跟自己見面，然後拿不定主意，再問道：“你到底是誰呀？” 羅志彬：“咱們是熟人，你下來吧”。太雷一看，外面天還沒黑，似乎聲音有點熟，但實在猜不出誰來。就關閉炊具，穿上衣服，沖下樓。走了下來向樓下那個小花園望去，是兩位老人。快走到近前，才知道是淑紅的父母。太雷變得緊張起來，先鞠躬再搓着手：“伯父伯母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這樣吧，到我家裏去坐會兒吧？”

羅志彬說好吧，剛想起身，被田秀英拉住：“太雷，吃飯了嗎？我們來的有點突然，你不見怪吧，現在外面也不冷，咱們在外面一塊兒唠一唠，好嗎？”

太雷仍然很緊張，一直站着，田秀英讓了幾次才坐下。坐下之後田秀英說：“太雷呀，我說話很直接，也很簡單，這一段時間我們都考慮了好長時間，方方面面，我們對你不是有啥意見。既然淑紅看上你，你肯定非常非常不錯。但是我們認為呢，你倆的确有很多的不合适。至于哪方面不合适，太雷你也是聰明人，我們就不多說了。太雷，我們老兩口真的是沒啥惡意，只是想表明我們的态度而已，你永遠是我們的孩子，我們随時歡迎你到我們家裏來玩兒。假如将來有困難，也可以來找我們，淑紅他爸也願意幫忙。羅志彬也接上話說：“孩子啊，不瞞你說，我對你進行觀察和了解。對你都挺認可的，你挺善良，工作能力強。在你和淑紅這件事上，我和你伯母的意見不是一樣的，我沒有意見。你也好，淑紅也好，你們都行。我給淑紅也說了，即使你将來混的不好，你也可以跟着我去收豬賣豬肉啊，你別看我們這種做買賣的，收入也不低于國營企業”。聞得此言，田秀英有些憤怒，還是忍了忍。

太雷：“伯父伯母，你們的意見，我會考慮的。我和淑紅兩個人的感情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我現在條件差一點兒。但我相信可以改變。就像伯父說的，實在不行我跟着伯父去收豬殺豬賣豬肉，應該也掙得不少，我相信我有這種能力。但是這些是你們的想法，這件事上我想我還是要聽聽淑紅的想法”。田秀英那個氣呀，羅志彬不但不替自己說話，還臨時變卦，保持中立。

田秀英：“太雷，我的好孩子，事情到這個程度了，伯母也不能瞞你了。有個肉聯廠秦廠長的兒子，各方面條件都挺不錯，與淑紅也唠得來。剛才你伯父說話呢，有點太随意了一點，在家裏你伯父是同意我的意見的。但是見了你，不敢說出真實想法。我不是說秦峰和淑紅兩人咋啦，他倆現在只是認識而已，沒有別的關系。”太雷：“我明白明白，你們兩位的意思我知道啦，讓我再琢磨琢磨吧。這事情最終還是讓我和淑紅來解決吧，你們看行嗎？”老兩口說，行啊，太雷，今天真是打擾你了。太雷執意要讓兩位老人上自己家看看，田秀英說走累了，要回去了。太雷不再勉強，一直将老兩口送到停車的地方。田秀英或許覺得有點愧疚，上車前抱住太雷，淚如雨下。太雷心裏也是酸酸的，羅志彬最見不得這種場面，匆匆開車離開。

回到家裏，太雷心裏也泛起了嘀咕。秦峰這個名字，以前淑紅告訴過自己，但是第一次從淑紅父母的口中得知的，還是感到一絲絲壓力。難道淑紅已經跟秦峰在談對象嗎？思來思去，沒啥頭緒。但他認為淑紅是善良，這件事上他絕對相信淑紅，信任淑紅。

連着幾天，太雷一種在思考，他不想放棄，但是又沒有把握促成婚事。淑紅不明就裏，老兩口一直在隐瞞。太雷思前顧後，最終決定放棄這段感情。

這是放手，不是分手，

在太雷的心中，分手也是一種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