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8.
“沃雷小姐。”在一次黑魔法防禦課的下課,萊姆斯·盧平叫住了這個收拾着東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的學生,迎着對方滿是提防的目光,對此早已經司空見慣的盧平平靜地說,“能打擾你幾分鐘嗎?不會太久,也不會影響到你的下一堂課。”
原本打算給馬爾福一些暗示的卡珊德拉聽到最後,露出了平常禮節的笑容:“當然可以。”
有的時候,很難看出萊姆斯·盧平是一個格蘭芬多。
他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似乎從不生氣,用斯萊特林的話來說——“這個教授有腦子得簡直不像格蘭芬多。”
“我很抱歉。”當教室裏的學生只剩下卡珊德拉的時候,盧平唐突地說道,“你和赫敏吵架的事情……我略有耳聞。”
赫敏?明明上次盧平的稱呼還是格蘭傑小姐!
意識到自己奇怪的關注點的卡珊德拉止不住地冷笑:“是她和你說了什麽?”
盧平搖頭,對于卡珊德拉尖銳的語氣不以為意:“你要知道,沃雷。”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沖着卡珊德拉擠了擠眼睛,這個神态讓卡珊德拉想到了鄧布利多校長,盧平繼續說:“溝通并不是發現問題的唯一方法。你已經有一周沒有來參加我的課程了,不是嗎?”
即使是問句,盧平的口吻也是那麽的平穩清和,甚至連卡珊德拉都沒有感到冒犯。
“我想你一定已經發現了我的‘小秘密’。”盧平比劃了一個雙引號,他輕慢的态度令卡珊德拉感到了不适:“我可不覺得這只是一個‘小秘密’。”
“……我并非有意如此。”每次到這個時候,盧平都回想起自己年少時的摯友,“你只是有一點毛絨絨的小毛病”——也許全天下,也只有詹姆·波特會這麽輕巧地認為。
而大多數人都懼怕着狼人,盧平并不覺得這是錯的——如果這個狼人不是自己,他也會這麽想。
不,就算是自己,盧平也是恐懼着的。
——他恐懼身為狼人的自己。
在所有的巫師歧視中,對狼人的歧視似乎是最為正當的那個——月圓之夜的狼人沒有自我控制能力,變身之後咬傷了人就意味着對方也成了狼人,狼人充其量不過是沒有理智的野獸罷了。
“也許這個請求有些過分。”盧平的口吻充滿了小心翼翼,“但一個月後的期末我就會辭去在霍格沃茲的工作,只要等這個學期結束……或者小天狼星被抓到。在此之前……”
“你希望我保守這個秘密?”此刻占據話題主導地位的倒變成了卡珊德拉。
盧平艱難地點了點頭。
卡珊德拉覺得自己沒必要接受這個不合理的請求。
于她而言,這沒有一點好處——想想看!這可是狼人!一個狼人成了霍格沃茲的教授,這對這兒的學生會是多麽巨大的威脅!
可是,另一個聲音在卡珊德拉的心底悄悄反駁,這是你見到的最稱職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了。
……都是格蘭傑的錯。
卡珊德拉止不住地這麽想。
如果她早知道盧平是狼人,那麽她絕不會湊上去和他學什麽呼神守衛!
一個狼人沒資格呆在霍格沃茲。
可這個狼人的名字叫做萊姆斯·盧平,是卡珊德拉……甚至準備了聖誕禮物的教授。
“你大可放心。”卡珊德拉哼了一聲,“我沒有靠告狀出風頭的習慣——那是馬爾福的。我對你的‘小秘密’,沒什麽興趣。”
盧平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還有你和赫敏吵架的事情……”
“我想,那就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了,盧平教授。”卡珊德拉拿起了自己的書,禮貌地朝着對方點頭,“下一堂是斯內普院長的魔藥課,那我先去上課了。”
說完卡珊德拉離開了教室,留下了苦笑着的萊姆斯·盧平。
19.
為什麽會和赫敏·格蘭傑吵架?
不,準确地說,應該是為什麽會和她決裂?
一邊切着魔藥課上的材料,卡珊德拉的腦海中一邊止不住地想。
也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因為格蘭傑的隐瞞,因為格蘭傑的“連哈利和羅恩都沒告訴”的施舍,因為格蘭傑對于狼人不以為意的沒有常識——但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
卡珊德拉無視着身後灼熱的目光,她知道赫敏·格蘭傑在盯着她看。
最近格蘭傑很奇怪,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即便卡珊德拉已經用了她所知道的一切能隐藏蹤跡的咒語,格蘭傑總是能精準地找到她的位置。而不是像以前,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可卡珊德拉并不想和她溝通。
為什麽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鮮少會有跨學院的友誼?
卡珊德拉用力地剁着手中的材料,面無表情地想。
——因為他們的認知存在無可調和的矛盾。
“沃雷!”德拉科·馬爾福從坩埚中擡起頭來,他看到了卡珊德拉的動作幾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你在做什麽!”
顧及到不遠處正在格蘭芬多中間巡邏的斯內普教授,德拉科·馬爾福趕緊控制了自己的音量:“這份材料完全沒辦法用!”
“我切多了一份。”德拉科欣喜地去尋找這個友善的聲音來源,在意識到這是格蘭傑的好意的時候,這位馬爾福家的少爺露出了像是吞下了一只蒼蠅的表情,不過他也知道,接受這份“善意”并不吃虧。
反正他們也沒必要付出什麽。
德拉科·馬爾福陰暗地想,都是這家夥自願的!
赫敏·格蘭傑仍然保持着遞出的動作,她說的切多了一份并不是虛言——她的搭檔正是有名的“坩埚殺手”納威·隆巴頓,以至于她習慣性會多拿上一些材料以備不時之需。
而一直都在關注卡珊德拉動靜的赫敏更是第一時間地察覺到了對方的心不在焉,也是很快做出了相應的準備。
然而卡珊德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赫敏,而是舉起了手:“教授,我很抱歉。我可以額外去取一份材料嗎?”
赫敏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來,在斯內普教授注意到她的動靜前她已經收回了自己切好的魔藥材料。
斯內普盯着卡珊德拉切得滿是失誤的材料,表情陰沉得仿佛可以吃人,他動了動嘴唇,如果眼前這個學生不是斯萊特林他早就已經扣分了,他盯着一點也不慌張的卡珊德拉,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去。”
“沃雷小姐,我希望你不會再犯這種就連巨怪都不至于會犯的錯誤了。”斯內普很少這麽警告斯萊特林,更別提卡珊德拉也能稱得上他的得意門生。
“感謝您的教導,教授。”卡珊德拉馴服地說,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麽。
她做錯了事,這是她理所應得的。
接下來的這堂課卡珊德拉全程都全神貫注着,而心不在焉的人成了赫敏·格蘭傑——以至于赫敏完全沒有來得及阻止納威錯誤地把豪豬刺丢進了坩埚的行為。
等她察覺到,下意識用手去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坩埚“嘭”地一下爆炸了,離坩埚最近的赫敏更是整只手都腫了起來,滾燙得直冒泡。
“納威·隆巴頓!”斯內普怒目而視着這個罪魁禍首,而後者已經被吓傻了,“格蘭芬多扣十分!”
“她需要去醫務室。”斯內普迅速地用白鮮在赫敏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但效果仍然不理想,他無視了哈利和羅恩的自告奮勇,掃了一眼迅速地找到了合适的人選,“卡珊德拉·沃雷。你和她去。”
卡珊德拉看着抱着手痛苦地倒吸涼氣的格蘭傑,馴善地點了點頭。
赫敏抱着滿是泡的手跟在卡珊德拉的身後,她苦惱地看着自己的傷口:“你覺得我這要多久才能恢複,沃雷?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我可不想影響到我的作業……啊不會還影響到我最後的答題吧!也許這樣一來今年的年級第一就要換人了。”
本來不打算理她的卡珊德拉聽到最後,終于沒忍住說:“我可不喜歡勝之不武的方式。龐弗雷夫人很快會治好你的。”
赫敏立馬喜笑顏開:“你終于理我了,沃雷!”
她随即用一種卡珊德拉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早知道受傷這麽有用那我就應該早點試試了!”
“我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格蘭傑。”卡珊德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來并不高興,“我以為你至少有分清主次的腦子——你是打算把勝利拱手讓人嗎?”
赫敏奇妙地聽出了卡珊德拉的言下之意,這令她的話有些結巴:“這……你是還願意将我視作對手嗎?”
“當然。”卡珊德拉平靜地答道,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意味着什麽,“我們的決裂又不會影響你的優秀,而你确實是我所知道的唯一能和我媲美的女巫。”
她用像是稱述一個公理的口吻這般說道。
赫敏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可也許是會有影響的。”赫敏輕聲說,“這些天我沒辦法靜下心來讀書,你和我的争吵占據了我全部的大腦,連替巴克比克上訴這件事我都沒辦法全身心地準備了……我無法克制地思考着你為什麽會生氣到要收回你的友誼的原因。”
她看着卡珊德拉,眼底含淚。
“是為什麽呢,沃雷?是因為我對你的隐瞞讓你覺得這意味着我對你的不信任?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對你的安危也許并沒有那麽上心?又或者是因為我将你和哈利羅恩相提并論讓你覺得受傷?這些是我能想出來的全部理由了,但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卡珊德拉·沃雷,你能替我解惑嗎?”
卡珊德拉一時間驚訝地說不出話。
這難道就是格蘭芬多的道歉方式嗎?将一切這麽赤/裸/裸地攤開,在讓人感到真誠的同時卻也給了他人傷害的機會和理由。
她也許應該嗤笑赫敏的幼稚,跟她說這些理由具體是什麽無關緊要——這樣一來,就會如她所期望的那般,二人再無和好的可能。
可是……
“我并沒有覺得你不信任我,畢竟你可是‘連哈利和羅恩都沒告訴’呢,可見信任并不是你是否會告知的原因。”卡珊德拉略帶譏諷地說,所有的溝通裏面她覺得這句話刺耳極了,“我并不在乎他們怎麽想,也不會自甘堕落去和他們進行比較。”
赫敏很想反駁卡珊德拉口中的“自甘堕落”,但考慮到這是自從吵架那天以來最溫和的一次談話,赫敏動了動嘴唇還是乖乖地什麽都沒說。
一見到赫敏傷口的龐弗雷夫人立刻驚訝地“啊”了一聲,匆匆地跑去拿藥了,被安排坐在病床上的赫敏聽見卡珊德拉的聲音繼續響起:“至于你對某些危險的毫無常識,我也略有所知。”
也許在氣頭上的卡珊德拉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是事後的她确實意識到了格蘭傑對巫師界是多麽缺乏常識。
在赫敏·格蘭傑的眼中,狼人的危險性多少被小瞧了——她沒辦法徹底理解巫師界對于狼人的歧視,這是有原因的。
哪怕格蘭傑讀過無數個由狼人而導致悲劇的案例,可這些故事都比不上在巫師界耳濡目染中長大的卡珊德拉的認知來得清楚。
赫敏聽到這兒看起來有些高興,又有些窘迫:“我去試探了一下羅恩的口風,才知道狼人在巫師界……但我覺得還是不能一概而論。”
赫敏有些含糊地說:“并不是所有的狼人,最起碼不自願成為狼人的那些受害者不應該這樣。”
一提到某些歧視和不公正的現象,赫敏·格蘭傑總是立場鮮明地反對。
哪怕是現在,這份幼稚的正義感在卡珊德拉看來,也讓格蘭傑變得如此耀眼。
要知道,格蘭傑的容貌并不出衆,可她義憤填膺的姿态卻是那麽的閃閃發光。
“這就是原因了,格蘭傑。”卡珊德拉滿意地看到赫敏神色變得慌亂,她知道說出接下來的話意味着什麽,可她并不打算再繼續對此視而不見,“我敢說,直到現在你也不認為隐瞞這件事情是錯的,對嗎?”
“如果你指的是我欠你一個道歉,那當然……”
卡珊德拉打斷了赫敏急急忙忙地辯解:“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的道歉只是因為我生氣的情緒。我的意思是,假設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這麽生氣,你會把盧平教授的‘小秘密’告訴我嗎?別試圖欺騙我,你知道我看得出來。”
此刻,除了尴尬的沉默,赫敏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赫敏有些心慌,前面她們的溝通還是好好的,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這并不是我們關系夠不夠好的問題。”赫敏試圖為自己争辯,“這純粹只是因為……我沒辦法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任何人。”
“我能充分理解這個。”和她相比,卡珊德拉就顯得格外冷靜了,“因為你有着樸素的正義感……倒不如說這樣做的你才是我所知道的赫敏·格蘭傑。”
盡管這堪稱一句誇贊,可赫敏完全高興不起來。
赫敏知道這後面一定會有轉折。
果不其然,卡珊德拉繼續說:“但這不是我想要的友誼。”
“我并不是在試圖指責你,只是對你而言,友誼并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卡珊德拉嘗試着學着赫敏剛才的樣子剖析着,“而這也絕不會是你隐瞞我的唯一一件事,也不會是最後一件事。當然,你肯定有你的理由,甚至理由充分得在我看來都沒有道理去指責你了,可這不是我想要的。”
她們之間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
利益至上的斯萊特林和心懷正義的格蘭芬多。
同樣是被隐瞞,換作是格蘭芬多肯定能很快理解對方的苦衷,卡珊德拉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為什麽要将就呢?
“我要的是獨一無二的友誼,要的是被放在第一位的關心,而不是總是成為退而求其次地犧牲。”卡珊德拉很少說這麽直白而又真誠的話,“我說過的‘你配不上我的友誼’也許言過其實了,準确地來說,應該只是我們并不合适。”
看到了端着魔藥走過來的龐弗雷夫人,卡珊德拉起身禮貌地沖赫敏點頭:“希望你早日康複,格蘭傑。”
這一次格蘭傑沒有叫住她。
從醫務室走出來的卡珊德拉漫不經心地想。
從今以後,格蘭傑肯定不會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有點可惜。
一定是因為她忘記問了,格蘭傑到底是為什麽總是能找到她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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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字數有點厚啊,讓我蹭一下零點的玄學。
放棄榜單了,我感覺百合在純愛裏面還是卷不動。
我來仔細說一下卡姐生氣的原因吧,就像赫敏自己猜測的:
是因為我對你的隐瞞讓你覺得這意味着我對你的不信任?
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對你的安危也許并沒有那麽上心?
又或者是因為我将你和哈利羅恩相提并論讓你覺得受傷?
但其實第一點沒有不信任,卡姐自己也知道;第二點只是赫敏缺乏常識,所以卡姐多少也能原諒;第三點是生氣的導火索,但不是最終的原因。
根本的原因在于,下一次同樣的事情發生赫敏照樣會隐瞞,而站在局外人的立場卡姐很欣賞這樣的赫敏(所以也沒有要求她去改變),但是身為朋友卡姐接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我覺得在所有的獅蛇關系中,這才是最致命的一點——和這個相比甚至對麻瓜的立場是什麽都不算是根本的問題了,或者說對麻瓜的看法只是這一點一部分的體現。
這一章斯內普有助攻啊,還有盧平對赫敏卡姐吵架的過分關注:說真的我覺得同樣的事情也一定發生在親世代。
在被西裏斯設計發現了盧平是個狼人後,斯內普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了莉莉,而莉莉其實早就猜到了這個,并且希望斯內普不要說出來。
可見我們的萊姆斯,紅顏禍水(不是)。
不過現在卡姐對赫敏的箭頭肯定比不上當時斯內普對莉莉的箭頭,如果是正常的發展那就是be展開了,然而我們可是甜文!
我想過很多卡姐和赫敏的溝通情況,到最後選擇了最為冷靜而又理智地這種處理方式:因為這件事非常嚴肅,并不是所謂的“氣話”,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也許已經有人機智地猜到她們會怎麽和好了,畢竟西裏斯還沒登場——但危難關頭的互相關心不會成為她們唯一和好的理由,她們還會有進一步地溝通,我的确不喜歡遇到危險就仿佛以前的争吵都不存在了的處理方式。
以及,之後開始會改變劇情了,想來想去我還是打算阻止一些悲劇的發生。
不可避免接下來會出現更多的私設和ooc啦,但我還是希望寫一個輕松的故事,嘻嘻。
感謝在2022-01-05 17:49:30~2022-01-07 22:31: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サン拓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