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通神眼皮一顫,被他這個笑容弄得頭皮發麻,本能的察覺到一絲危險。但是面前的人看起來年紀不超過二十歲,面容稚嫩,看起來就是個弱不禁風的白斬雞。這樣的人又能有什麽危險?
五通神甩甩頭,把那莫須有冒出來的危險感甩到一邊去,兩只手臂垂在身前,五指呈爪狀,嗬嗬怪笑道:“今天就讓爺爺教教你,什麽叫做天高地厚!”
小李總的手臂在這瞬間仿佛變成了可以任意拉伸的橡皮泥,明明兩人之間還隔着兩三米的距離,但五通神身形不動,兩只手臂卻陡然伸的極長,幾乎瞬間就到了張羨魚面前,直奔他的脖頸而來。
張羨魚眼神一動,下巴後仰避開它的攻擊,同時右手上擡扣住它的手腕,再後退一步借力,以它的手腕為支點,将五通神整個甩了起來。
五通神沒防備他的力氣竟然這麽大,被甩出去的時候就蒙了一下,頓時失去先機,這時候它再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了,張羨魚拽着它像甩飛餅一樣狠狠轉了幾圈,然後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身體被用力的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響。連帶着渾身的骨頭都在嘎吱作響。五通神被狠狠甩了幾圈又被這麽一砸,已經是昏頭漲腦,分不清東南西北。
張羨魚在他邊上蹲下來,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淡淡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
五通神掙紮幾下想要起身,但兩根胳膊被剛才那麽一甩已經脫臼了,身體根本借不上力,只能狼狽的躺在地板上,半點氣勢也沒有的放狠話,“若不是我附在這蠢貨的身體裏,你以為你能這麽輕易的勝過我?”
“哦?”張羨魚垂眸,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悠悠的掐着手決。
憤怒中的五通神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茬,它細長的尾巴已經偷偷靠近張羨魚的後背,見張羨魚全然不覺,他嘴角泛起殘忍笑意,咬牙切齒道:“膽敢冒犯五通神,你去死吧!”
而後尾巴繃直,像尖利的錐子一樣直直朝張羨魚後背刺去,這一下要是挨實了,不死也得重傷。
“社令雷火,霹靂縱橫。神威一發,斬滅邪精。上帝敕下,火急奉行。滅!”
就在五通神的尾巴将将要觸及張羨魚後背的一瞬間,一道驚雷轟然落下,裹着刺目的電光炸響。從背後偷襲的尾巴陡然僵住,而後寸寸化成飛灰。
與此同時,五通神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被迫從小李總身上飄出來,奄奄一息的趴在了地上。
它的原形是只形似山魈的猿猴,因為剛被雷劈過,只剩下一團漆黑的形狀。它萬萬沒想到這個看着沒什麽威脅的年輕人竟然會雷法。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它應該掉頭就跑!
但是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張羨魚看稀奇似的打量了他一番,隐約中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
這時,跟五通神并排躺着的小李總身體猛然抽搐幾下,哀哀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後就不動了。小李總也是倒黴,先是被張羨魚摔打一頓,又被雷法一劈,雖然大部分都落在了五通神身上,但是他這個被附身的,也傷的不輕。
張羨魚身體一僵,目光漸漸移到另一團漆黑的人形上去,終于記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麽!
“哎呀!怎麽把他給忘了……”張羨魚看着烏漆抹黑的小李總,小心翼翼的伸手到他鼻子下方試了試,還好……沒斷氣。狠狠瞪了邊上的五通神一眼,張羨魚急忙掏出手機打120,這要是真不小心把人給劈死了,麻煩就大了。
120剛撥出去,就聽見門口傳來說話聲,“小師叔,藺先生,那只作惡的五通神就在裏面!”
黃衣道士帶着一個年輕道士和一個男人匆忙往酒店裏走。先前他不敵五通神,倉惶間只能先逃出去搬救兵。幸好觀裏最厲害的小師叔回來了,他就急忙帶着人過來了。
“那五通神比以前碰見的妖物都厲害許多,還有個年輕女孩也被他迷惑住了,待會兒小師叔一定要小心,它法術了得,不好對付……”
黃衣道士一邊引着人往裏走,一邊快速說着情況,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小師叔臉上漸漸怪異的神情。
年輕道士拍了拍黃衣道士的肩膀,指着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五通神,嘴角抽搐的問道:“法術了得,十分厲害,它?”
這鄙夷的語氣,嫌棄的眼神……地上趴着的五通神差點當場吐出一口血來,他何曾被人這麽羞辱過?!
黃衣道士順着小師叔的手指看過去,正好跟眼神憤怒的五通神對上。五通神雙眼猩紅,怒氣勃發……可惜他現在渾身焦黑,沒有先前半點氣勢。黃衣道人半點沒感到畏懼,他茫然的摸了摸腦袋,“怎麽回事?”
五通神憤憤的不做聲了。
罪魁禍首拿起手機晃了晃,一副驚訝的樣子道:“道長你回來了?我剛進來,就看見小李總躺在地上,正準備打120呢。”
說着他還特意又把手機界面朝幾人晃了晃。證明自己真的準備打120。
五通神敏銳的察覺了什麽,張嘴想要說話。張羨魚左手不經意似的觸到地面,剛張開嘴的五通神頓時一陣抽搐,這回徹底說不出話了。
張羨魚心虛的站起身,看向門口的三個人。黃衣道士帶了一個年輕道士以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回來。年輕道士只穿着樸素的灰色道袍,但是看黃衣道士畢恭畢敬的态度,就知道地位不低。而落在最後一直沒說話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張羨魚總覺得他比那個年輕道士更不好對付。
腦子裏快速的轉了一圈,張羨魚微微咳嗽一聲,沒理另外兩個人,而是對黃衣道士道:“既然道長回來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說完就飛快朝電梯走去,生怕被留下來要醫藥費。
黃衣道士還蒙着圈,倒是年輕道士開口問道:“道友不知這是何人所為嗎?”
“不知道,我只是碰巧路過。”張羨魚心虛的瞥了一眼完全不動彈的小李總,“我剛才叫了救護車了,你們再等等應該就到了。”說完不等回話,迅速閃身進了電梯,用力按下了關門鍵。
藺無水盯着電梯的紅色數字,良久才收回目光,“那是誰?”
黃衣道士搖搖頭,“不太清楚,應該只是這裏的住客。”
年輕道士戲谑道:“你什麽時候也關心起不相幹的人來了?”
藺無水目光深邃,緩緩道:“只是覺得……我與他有緣。”
年輕道士噗嗤一聲笑出來,啧啧兩聲道:“裝逼上瘾了吧?想泡人家就直說,還有緣……你怎麽不跟人小李總有緣啊?”
藺無水冷冷瞥他一眼,轉身往外走,“膚淺。”
張羨魚回到客房,虛着的小心肝才終于踏實了一點,小李總應該沒有性命之憂,身上的傷勢養一陣也就好了。但張羨魚只是個底層窮苦小道士,萬一對方知道是他把人折騰成這樣的,到時候找他賠醫藥費,把他賣了他也賠不起。
還好他機智,沒說是自己幹的。
張羨魚沖了個澡冷靜了一下,又悄摸摸的跑二樓去偷看了一眼,大堂已經沒人了,不管是重傷的小李總和五通神,還是昏迷在牆角的前臺,都已經不見蹤影,應該都已經被妥善安置了。張羨魚徹底安下心來,回房間休息去了。
明天一早,他還要去便利店上班呢。
張羨魚第一天上班的時間是早上九點。為了留個好印象,他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便利店。
報道的時間是工作日,這個時間便利店已經忙碌起來,張羨魚還不會收銀,就幫着收拾桌椅衛生。等到十點鐘之後,白領們都已經上班,店裏的人流才少下來。兩個老員工也終于有時間跟張羨魚唠嗑了。
店長今天有事沒有過來,不過提前跟兩個老員工打過招呼。因此閑下來之後,三人就互相認識了一下。老員工一男一女,都比張羨魚大幾歲。男的叫徐一山,女的叫賀敏。賀敏性格外向,尤其是對張羨魚這樣長得好看,年紀又小的男生,更是格外熱情,先是帶着他熟悉了一遍店裏的環境,又親自教他收銀。相比起來徐一山就要沉默的多,不過他也是個細心的人,等賀敏說累了,才帶着張羨魚去熟悉倉庫的上貨流程。
這些東西要上手其實都不難,只是需要細心。張羨魚認真的記下來,下午的時候就已經能幫着收銀了。
因為是第一天上班,張羨魚沒有輪晚班,下午六點就先下班了。他沒有直接回酒店,在外面吃了晚飯後,就聯系了中介去看房子。
江城大學九月十號才開學,他還得在外面住上一個月,在酒店長住實在不劃算,就想着找中介看看短租的房子。
江城短租的房子挺多,不過大部分都是出租床位的,就是一個房間裏擺上五六張上下鋪的床,狹小的房子能住下十來個人。床位價格相對便宜,但是環境也可想而知。
張羨魚跟着中介去看了兩處短租公寓,裏面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來的工人,狹小的房間裏被雜物堆得滿滿當當,裏面充斥着臭鞋子臭襪子的味道。便宜是便宜,但住在這裏頭,也是在太考驗毅力了。
“有沒有能短租一個月的單間?”張羨魚算了算自己的工資,暑期工一個月工資有三千五,要是能找到那種合租的單間,自己做飯。算下來跟租床位、在外面吃飯的錢差不多。
中介有些為難,“一個月太短了,除了租床位,再就只能去找青旅了,不過那肯定比租床位貴一點。”
張羨魚有些猶豫,中介也有些不耐煩,這樣的人他見多了,身上撈不着什麽油水,與其為了一點提成大晚上在這裏瞎轉悠,還不如早點下班回去打游戲。
“你租不租?不租我手上也沒有其他的房源了。”中介催促道:“人家出租單間,最少也是半年起租,你這才租一個月,誰願意跟你這麽折騰啊?”說話間他腦海裏閃過一個地方,嘲諷的笑道:“你想要便宜的也有,對面的小區裏有套房子,全家人都死裏面了,正鬧鬼呢,你要是不怕鬼,倒是可以去租。”
張羨魚眼睛一亮,“多少錢?”
中介愣了一下,結巴道:“五、五百一個月。”說完見張羨魚一副心動的樣子,他不自在道:“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那裏面真鬧鬼,就一個多月前,一家四口全死裏面了。每天晚上都能聽見那屋子裏面有小孩子在哭。”
中介說的不假,這事當時還上了江城都市報的頭版,一家四口被滅門,死狀凄慘。警方全力調查,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兇手的線索。而且從這家人頭七開始,左鄰右舍就經常聽見屋子裏有小孩兒的哭聲,有人大着膽子去看,屋裏卻一個人都沒有。
這事都在江城傳遍了,以至于繼承了這套房子的原主人親戚想把房子租出去都沒人敢要。
可其他人怕鬼,張羨魚他不怕啊!
張羨魚越聽眼睛越亮,他搓搓手,有些迫不及待的道:“那房子在哪?能帶我去看一下嗎?”
中介見鬼似的瞪着他,見他不是開玩笑後忍不住用方言罵了一句,“麻批腦闊有坑!”那房子就晚上鬧鬼,這大晚上還要去看房子,這人不要命他還要命咧!
“就在對面小區三棟,你要看自己去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中介躲神經病一樣匆匆走了,張羨魚留在在原地,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多,想了想便獨自往對面小區走去。
對面小區是個老小區了,相比四周的高樓大廈,只有七層的老式樓房顯得格外的破舊一些。小區裏種了不少樹,遮擋了本來就昏暗的路燈,張羨魚就着昏暗的光線找了一圈,才終于看到三棟的标志。
“應該就是這裏了。”張羨魚走近,就看見三棟的牆上貼了一張招租廣告。房子在二樓,兩室一廳八十個平方,家電齊全,租金卻只要五百一個月。應該就是中介說的鬧鬼的房子。廣告牌最下面是一串電話號碼,張羨魚把號碼存到通訊錄裏,準備明天再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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