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宴柯嘴角微揚,手插在褲兜裏,表情無甚顯著變化:“好久不見。”
聶雲菲不覺尴尬,收回手,臉上的笑意依舊明媚:“學長這麽久不見,還是這麽高冷。”
鄭岚笑盈盈的走過來,道:“柯柯,雲菲知道你今天生日特意趕回來,你可要好好陪陪人家,不要費了雲菲一片心意。”
說這話的時候,鄭岚目光柔和的看向身旁的聶雲菲,不難看出她對聶雲菲的喜愛,話裏話外也都帶着濃濃的維護意味,在衆人面前,給足了聶雲菲身份特殊的暗示。
今天這個場合,來來往往的各界人士,有不少平時就和宴氏有過合作,一直都想要和宴家攀上關系的。顯然,拉近關系最便捷的一條路就是兩家聯姻,只是鄭岚一直都看不上這些浸淫在商政家庭下的子女,她認為,這些多半都是些空有家世,其他方面一無是處的繡花枕頭根本配不上她的兒子。
而聶雲菲則不一樣。北北
家世背景、身份學歷、為人處事,每一樣都深得她心。
宴桉疑惑的看了會兒,忍不住問一旁的周祺:“這是誰啊?”
“你表哥在國外讀書時的學妹,她媽媽跟鄭阿姨是讀書時的好閨蜜。”
“哦……可我表哥不是在追我女神?”宴桉抓抓頭發,“這個女的看起來不太像只是學妹而已。”
周祺在他腦袋上敲了下,說:“正解。這個聶雲菲以前追過你表哥,在生日派對上公然對你表哥表白,想逼他同意,不過你也知道你表哥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扭頭就走,被攔住了那臉色跟要吃人似的,鬧得特別難看。”
“那我表哥以前見一個愛一個,情史那麽豐富,這麽漂亮的他居然不拿下?”
“你以為你表哥是什麽?”
宴桉斟酌道:“食肉動物?”
周祺笑得不可開支:“小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
宴柯疲于應付來賓,懶洋洋的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會兒打打游戲一會兒發發呆,百無聊賴,心情有些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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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雲菲在旁邊看了許久,坐到了他身邊。
宴柯沒什麽情緒的擡眼睨她,神情淡淡。
聶雲菲笑着說:“學長,聽說你現在還是獨身。”
宴柯嗤笑一聲,沒理會她。聶雲菲也不介意,捏起一塊水果扔進嘴裏,細細的咀嚼,“剛才你打了一個小時游戲,發了半小時呆,其中總共有四十五個人來跟你打招呼,而在這短短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你總共拿起了六十多次手機。”
感受到他冷淡的視線,聶雲菲臉上的笑意愈加濃烈,“學長,你在等什麽人嗎?”
宴柯看着她,眼神逐漸幽暗晦澀,閃爍着未明的微光。
昨晚,他又一次旁敲側擊的提醒梁淺,試圖向她透露明天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就算她不知道,他也希望通過種種方式,只要這一天她能陪在自己身邊也足夠完美。
可聰明如她,卻總也無法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說,她根本不願明白。
失落,沮喪。
宴柯沉沉的嘆息,在樓道口吸了兩根煙,回房間的時候,梁淺剛巧從她身邊路過,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面無表情道:“那天我在陽臺上抽煙被你發現,你生了我好一通氣,現在,這又算什麽?”
他看着她,喉結滾了滾,聲音帶着細微的顫音,“你……在乎嗎?”
梁淺似乎很無奈,疲于回答這樣的問題,扭頭就要走。
這樣反倒使他慌張起來,急忙拉住她,将人按在牆上,禁锢在懷裏,他低着頭,不知不覺就開口道歉:“對不起,我……”
梁淺擡頭看他,“為什麽道歉?”
宴柯說:“我惹你生氣了。”
梁淺:“宴柯,你不必在我面前這樣小心翼翼,也不用總是問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我說你幼稚,不代表我就不喜歡幼稚,但有時候過與幼稚的做法和問題,也會使人感到疲憊。”
他就像個要不糖吃的小孩,一遍遍的跟大人重複着“你愛不愛我”“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你是不是随時準備把我丢掉”。
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覺得這種被珍視被依賴的感覺很美妙。
可時間長了,再聽到這種問題,只會覺得無盡的疲憊、厭倦。
她喜歡他朝氣蓬勃陽光活力的樣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可以好好做你自己。”
宴柯忽然笑了起來。
梁淺不解的仰頭看他。
面前這張輪廓立體面容英俊的臉變得有些頹喪,眼睫毛垂下,形成一道陰影,猶如蝶翼。他沙啞的說:“如果不能被你喜歡,做不做自己,又有什麽意義?”
他原本想要邀請她一起參加他的生日宴會。
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公之于衆,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她,正在追求她。
可經過這個小插曲,忽然沒了勇氣。
他不願意讓她以為他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她。
那他又和夏昶有什麽區別呢?
晚上八點。
宴柯離開傍山別墅。
宴長豐送了他一輛車,離開的時候,宴柯就順道開走了。
以前他也喜歡這些香車別墅,美女環繞。
過的潇灑自在,無拘無束。
可現在他歸心似箭,只想要趕緊回家,回到那個只有他和她的地方,也許,她準備了驚喜呢?
想到這裏,宴柯心跳劇烈,滿懷期待。
到家的時候,九點剛過一刻鐘,家中無人,一片漆黑。
在玄關處站了會兒,宴柯掏出手機,微信跳出上百條消息,他一個個的翻,不厭其煩,等翻到了最底部,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前兩天因為生氣,他取消了梁淺的置頂。
——還有三個小時。
宴柯又默默的把她設置回置頂,點進她的朋友圈,看到兩天前她發的一條動态,說在外面吃飯時碰到了喜歡的設計師。
他靠在牆壁上,燈也沒開,就這麽一直幹坐着,一條條的翻閱她的朋友圈。
暗淡無光的屋內,時不時的響起一道低沉的笑聲,孤獨又落寞。
她不記得他的生日。
心裏悶悶的,有些難過,心口艱澀。宴柯覺得自己簡直沒出息極了,只有碰上有關于她的事,他就開始變得不像自己。
忙碌的一天結束,已經是十點四十,梁淺驅車回家,到安景花園的時候,時鐘指向十一點一刻。
她急忙下車,提着大包小包走進電梯,心跳變得有些快。
今天一天都在忙這件事,本來一周之前就已經做好,可是一天前忽然出了點意外,衣服被工坊的工人不小心弄壞了,無奈,她只好親自上手,雖然有些不太擅長,但最終還算完美完工了。
只是時間耗費的太久,等她包裝好,回頭一看,已經十點多。
電梯門開,從光可鑒人的玻璃上看到自己妝容精致,衣冠整齊,梁淺稍稍吐出一口氣,按下指紋解鎖。
門口的地毯上,淩亂的擺着一雙男士皮鞋。
料想那小混蛋已經回家了,環視一周,客廳和餐廳都沒有人,換好鞋走進去,這才看到側卧大門緊閉,底下有一絲微光。
輕輕放好手中的東西,梁淺輕手輕腳的走到側卧門前,思索片刻,敲響房門。
等了會兒,無人回應。
她想可能是他睡着了,就打算直接打開門,誰知還不等她扭轉門把手,房門忽然從裏面被人打開,宴柯裹着浴袍,胸口大片肌膚袒露在外,他頂着一頭淩亂短發,看起來似乎才醒過來,滿臉不高興:“做什麽?”
幾乎是一眼識出,這家夥,估計一直就等着這一下呢。
梁淺憋着笑,雙手環在胸前,面色淡淡的說:“哦,沒什麽,還以為你不在家,沒什麽事,你睡吧。”
她轉身欲走,手臂被人拉住。
回頭,他眉眼陰郁,不複先前的惺忪,緊咬着腮幫,似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梁淺問:“有事?”
宴柯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洩氣似的,忽然松了手,“沒。”
那一瞬間,從他眼裏,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情緒。
失望、落寞、難過、沮喪、甚至還有一絲絲隐隐期待。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眼睛裏可以有這麽多情感同時存在。
卻好像能夠感受到他的失落。
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梁淺拉住了宴柯。
宴柯沒有回頭,嗓音僵硬地問:“還有事嗎?”
清了清嗓子,忽然語塞,只說:“你回頭,看着我。”
“有這個必要嗎?”聲音悶悶的,帶着委屈。
梁淺笑起來,噠噠走到房裏,站在他面前,看到他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眉頭緊鎖的樣子,失聲笑起來。
她這一笑,宴柯越發不高興,“你笑什麽?”
梁淺說:“我笑你啊。”
宴柯冷哼:“我有什麽好笑的。”
他大概是覺得很沒面子,撇開頭不肯看她,越過她想往裏走,“讓開,我要睡覺了。”
“急什麽,蛋糕還沒吃呢。”
“什麽?”宴柯立刻停住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什麽蛋糕?”
梁淺配合道:“生日蛋糕。”
“給我們家小朋友買的,生日蛋糕。”
宴柯臉紅起來,“誰是你們家小朋友。”
“誰生悶氣不理我誰就是啊。”
“我才沒有!”宴柯憤憤道:“分明就是你,一整天沒個消息,一句話也不說,明明知道我生日還故意整我假裝不知道,你就是想要看我出糗。”
雖是這麽說,卻還是乖乖的跟梁淺來到客廳,當他看見桌子上的精美蛋糕和一個包裝高檔的禮盒時,眼睛頓時亮了幾度,平複片刻,還在端着架子,故作不以為然。
“你準備這麽多做什麽?就算你忘了,我也不會在意的,反正今天這麽多人祝我生日快樂,不差你一個。”
梁淺懶得跟小朋友打嘴炮,敷衍的應付着,打開蛋糕,道:“這是沒有糖精的,你可以吃。”
說完許久沒有等到回應,扭頭一看,宴柯坐在沙發另一端,手上捏着個東西,一臉震驚的端詳。
待看清了那個東西之後,梁淺老臉通紅,失态地叫了起來,沖過去想要奪回來。
宴柯輕松躲開她的動作,臉上挂着壞壞的笑,意味深長的調侃:“還是姐姐會玩啊,想我怎麽配合你?沒關系,今天我心情好,你想怎麽玩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抽空全文捉蟲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