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見扈先紫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娘也看着他滿足地笑了起來,好像男人一個笑容,就能讓她感到更加快樂。

她挽住扈先紫的胳膊,俨然是個最尋常不過的賢妻模樣,溫聲細語說:“扈郎,我們多年沒有孩子,既然秀兒和岳兒是弟弟們的孩子,就和我們親生的孩子一樣,讓她們和我們住在一起?”

扈先紫點點頭:“也好,我們應該好好替弟弟照顧好她們,辛苦你了真娘。”他雖然說話聲音一直淡淡,好像什麽都不太在乎,但态度溫和。

真娘看見他願意說話就高興,帶着辛秀和老四往村子裏走,他們住在一個小山包上,一棟單獨的小院,雖然在村子裏,但和其他村人的屋舍隔得有些遠。

木頭茅草和竹子搭建的小屋看上去充滿了種田野趣,小屋前後的樹木翠綠,通往小院的石板路兩邊野花叢生,蝴蝶紛飛,還有不少蜜蜂在忙忙碌碌地采蜜。辛秀看着,忽然說道:“二伯母,這裏有人養蜂蜜嗎?”

真娘回頭來看她,柔柔一笑,“怎麽啦,秀兒想吃蜂蜜?”

辛秀:“不是,我只是忽然想起來我師……我爹喜歡吃蜂蜜。”

她頓了頓,接着自然而然地把師父兩個字換成了爹脫口而出,甚至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扈先紫緩步走在石階上,聽了這話,又淡淡說:“我也記得,十二弟确實喜歡吃蜂蜜。”

看他一直有主動說話,真娘就高興得好像中了獎,對待辛秀兩人的态度更加慈祥:“既然這樣,那我們也養一些蜂釀些蜂蜜,秀兒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她說着,揮揮手,路邊就憑空出現十幾座蜂箱,辛秀三人看見了這一幕,卻沒人感覺不對勁,都覺得理所當然。

進了院子裏,辛秀發現這院子并不大,房間也只夠一對夫妻居住,但是二伯母揮揮手,院子旁邊瞬間又起了兩座房,屋內什麽東西都有。

真娘神情自然,招呼兩人:“孩子們快來看看,喜不喜歡這兩個房間?”

辛秀莫名有種仿佛進入領養家庭的錯覺,但這想法只是一冒出來,她就奇怪了,領養家庭是個什麽東西?再想仔細思考,連着之前的所有想法全都被擦去了,什麽想法全部消失,只覺得這屋子裏幹淨敞亮,後面開着的窗子能看見不錯的風景。

“我喜歡這個房間,謝謝二伯母,謝謝二伯。”

老四也跟着她一起道謝。他好像有些莫名的驚惶不安,又找不到源頭,于是像個小動物緊緊跟在讓自己有安全感的大姐身後,看辛秀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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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秀發現了,自己的二伯是真的很不愛說話,如果不仔細觀察,沒看見他的眼睛一直溫和的注視着他們兩個,還以為他對他們這兩個侄子侄女不歡迎呢。

真娘帶他們看了房間,拍拍手,“對了,秀兒和岳兒剛來,應該餓了吧,伯母這就去準備飯菜招待。”

她拉了拉扈先紫的手,“那扈郎你先和秀兒岳兒聊聊天,我馬上就來。”

扈先紫帶着辛秀兩人走到客廳,讓她們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盞,“茶。”

辛秀不客氣的給老四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杯,咕咚咕咚喝完了,茶水甘甜,口齒留香,不知道是什麽茶。

一擡頭,她看見二伯還在垂頭品茶,娴靜宛如大家閨秀。

“二伯。”

扈先紫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辛秀:“……我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麽問題想問問二伯,但是又想不起來了。”她苦惱地敲了敲腦門。

扈先紫:“無事,慢慢想,想到了再來問。”

辛秀一想也對,準備換個話題,她感覺自己不說話,這裏實在安靜的有些尴尬了,于是笑呵呵問:“對了二伯,你還是第一次見我們吧,有沒有見面禮的呀!”

她就是随口一說,誰知二伯聽了,目露恍然之色,很快站起來走了出去。辛秀趕緊拉着老四跟上,跑到廚房門口,見到二伯正在問二伯母:“見面禮忘記了,見面禮要送什麽?”

二伯母也很明顯地一愣,用圍裙擦了擦手,“別急,我問一問都送什麽。”

辛秀扭頭朝老四聳聳肩,咳嗽一聲,揚聲說:“二伯二伯母,我開玩笑的,不用啦!”

二伯母見到她,又露出笑容,“什麽不用,本來就是該給的。”

她推了推扈先紫,讓他出去,“我會準備好的,你帶秀兒他們回去坐着吧。”

辛秀三人回到客廳沒多久,真娘就端上來了五六樣色香味俱全的菜,五菜一湯,配上米飯,非常标準。辛秀腦子裏又無波無瀾地閃過一個念頭:二伯母是怎麽做的飯菜,速度太快了吧。

普普通通的四方桌子,四人坐下吃飯。

老四:“好吃!”

真娘給他夾菜:“好吃就多吃點,你們才這麽小,還有的長呢。”

老四:“但是我覺得大姐做的菜更好吃。”

辛秀在桌子底下踢他,這傻孩子會不會說話呢?

真娘并不在意,笑出聲道:“是嗎,秀兒這麽聰明,還會做菜?”

辛秀:“會啊,不如晚上我來做菜,讓二伯和二伯母嘗一嘗?”

真娘:“你才來,怎麽好讓你辛苦。”

扈先紫:“好。”

聽他這麽說,真娘也就自然改了口:“那好吧,有什麽需要的,秀兒直接告訴二伯母就好。”

一家人親親熱熱吃飯,好像已經和諧相處了很多年,完全是和諧友愛一家人,吃完飯,二伯母一人給了他們一個紅包,用紅紙包着的幾枚錢幣,紅線串着,可以當做一個手鏈。

下午,他們二伯還要去村裏的學堂教書,他是村裏唯一一個教書先生,二伯母坐在窗下織布,辛秀帶着老四跑到後面的山上去。

老四:“大姐,我們去做什麽?”

辛秀理所當然:“去打獵啊,打點野味回去吃。”

他們進了後山,才上山沒多久,就見到兩只兔子蹦過來,撞死在面前的樹樁上。老四喜滋滋地撿起那兩只兔子,“我們運氣真好啊~”

辛秀摸着下巴,“我好像想到了一個詞——守株待兔。”

老四茫然地抓抓腦袋,“啊,什麽意思?”

辛秀不确定地回想自己模糊的記憶:“好像是坐在樹樁上就有傻兔子撞上來的故事。”

老四快樂地笑起來:“那我們再等等,說不定除了兔子還有其他東西呢!我想吃野雞!”

一只花哨的野雞從林子裏竄出來,一頭撞上樹樁,當場氣絕身亡。

老四:“啊,真好,真的有野雞!”

辛秀望着弟弟傻乎乎的樣子,陷入沉默,她的腦子告訴她這樣是正常的,但看着這樣的場景她還是下意識想要打出一串省略號來表達此刻無法言說的心情。

辛秀:“……”

她看着天,忽然很認真地說:“我還想吃野豬,那種嫩嫩的小野豬。”

沒過片刻,一只身上帶着條紋的小野豬橫沖直撞嗷嗷過來了,撞在了樹樁上,把樹樁撞斷的同時,它也撞死了,翻出來的樹樁底下還露出一截人參。

老四:“啊,我們運氣真好!”

辛秀:“……”

他們在這待了沒多久,就已經滿載而歸,路上還遇到了大把大把的野生菇,撿到好幾窩鳥蛋。

雖然才來這裏一天,但辛秀已經習慣了這種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的現象了,外面任何一個人來看見都會覺得驚訝的事,在身處這個“世外桃源”的人們眼中,都無比正常,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

辛秀用有限的材料做串串火鍋,削竹簽子的時候,二伯回來看到了,忽然說:“你爹喜歡吃竹子。”

辛秀腦子一懵,反應了一會兒才附和說:“啊,對,竹子,竹筍嘛。”

為什麽剛才她說到爹,會忍不住想起一只手感很好的大熊貓?大熊貓和她爹申屠郁有什麽關系?

旁邊幫忙處理食材的真娘站起來,“你們想吃竹筍啊,那我這就去挖幾個回來。”

辛秀:“啊,這個時候還有竹筍?”

真娘微笑:“當然有啊。”

她果然帶回來一籃子水靈靈的竹筍。

四個人圍在一起吃串串火鍋,二伯和二伯母都對她的新式菜系表示了肯定和贊揚,一起将所有的食材一掃而空,小小的院子裏充滿了和諧溫馨的氣氛。

吃完了晚飯,辛秀和老四去村子裏散步消食,老四捧着肚子,跟在辛秀身後,嘆了口氣:“大姐,我覺得人太少了,吃起來也不過瘾。”

辛秀:“你是不是覺得應該有更多人圍在一起吃?男女老少一大堆?”

老四:“是啊是啊,大姐你怎麽知道?”

辛秀:“因為剛才有一瞬間我也這麽覺得。”

夜空星河燦爛,美麗至極,草木的香味令人放松,辛秀和老四不知不覺就放松下來,紛紛打了個呵欠,“困了,別亂想了,回去睡覺。”

……

披雲村的扈先生家裏多了兩個年輕男女,據說是他的侄女和侄子。披雲村的村人性格淳樸,特別是年輕人和一群孩子,很快就和這新來的哥哥姐姐混熟了。

學堂裏不是每日上課,也會放假,一放假,學堂裏十幾個孩子就到處瘋跑,自從他們撞見辛秀在空地上和老四紮風筝玩,一群孩子們就和她們一起玩上了。

辛秀從孩子們眼中威嚴的扈先生那裏偷拿了紙筆,又帶着一群孩子去砍竹子,教他們做風筝,做完了之後一個個拉着風筝沿着河邊瘋跑。

放一次假,帶着做了風筝,放第二次假,辛秀帶着他們去摸魚捉蝦,放第三次假,辛秀帶着一群大小孩子踢毽子跳繩捉迷藏,整個村子亂晃。

對于她帶着孩子玩瘋了的事,二伯從來沒有多說什麽,二伯母更沒有意見,每天傍晚和村子裏其他母親一樣,做好了飯菜就在家門口喊他們回家去吃飯,辛秀每日看着炊煙,就知道差不多該回去了。

一日又一日,日升月落,周而複始。

村子裏還有一些年輕人,有一個叫韓成,種田打獵都是一把好手,他經常路過辛秀帶着孩子們玩耍的空地,每次路過都紅着臉看辛秀。辛秀察覺到視線,扭頭看去,他就迅速轉頭,快步離開。

村裏有一片荷塘,這日辛秀難得一個人坐在荷塘邊上,托着下巴看着荷塘中的荷花,韓成挑着擔子從附近路過。

“你,在看荷花嗎?”

辛秀:“嗯。”

她看了這黑臉漢子一眼,就把他看的臉一紅低下頭去。

韓成:“這些荷花可以摘的。”

辛秀:“但是我不想要旁邊這些粉色的荷花,我想要中央那支最紅的荷花。”

這裏沒有船,過不去最中央,所以她才坐在這一直看着嗎?韓成放下擔子,跳下了水,游到中央摘下了那朵最紅的荷花,送到辛秀面前。

辛秀沒接,看着他:“你是喜歡我嗎?”

韓成結結巴巴地應了,雙眼閃爍地看着她。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特別的女子,她和這裏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就好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

辛秀笑笑:“謝謝,可是我不喜歡你,所以你去喜歡別人吧,朋友。”

她摘了兩片荷葉走了,當天晚上,二伯母就笑着問她:“韓家的兒子韓成是喜歡我們秀兒吧,秀兒不喜歡他?”

辛秀戳着荷葉雞,随口應了:“對啊。”

二伯母好奇:“那秀兒喜歡什麽樣子的?”

辛秀想了想,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形象,下意識說:“有黑色的長發,長得很俊美,神情冰冷疏離,好像不在乎任何人,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是又特別心軟。”

說完她自己也一愣,這誰啊?

真娘點點頭:“嗯,二伯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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