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只能模模糊糊的聽見對方的聲音,佳人這才對着姍姍來遲的救護人員大喊:“這裏還有一名傷者!”
才剛下車的救護人員立馬派了幾個人率先跑了過來,比起別的車子,那些還坐在車裏面好端端的,最多有些輕微腦震蕩的車主來說,這個直接壓在車下方的顯然更嚴重了些。
“小姐,請迅速離開這邊。”救護人員嚴肅着臉說道,希望佳人能馬上騰出位置好讓他們來把車子拆了,把傷者救出來。
“我是第一醫院的急救科醫生,請讓我來幫忙。”白佳人直接拿出了随身攜帶的證件,讓那個帶頭的人看了一眼後,便稍微讓開了身體,低下頭,一只手搭在那個傷者的手上。
“小姐你好?請問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聽....到了...”
傷患的聲音非常的細微,呼吸聲也輕的吓人,仿佛下一秒便要失去心跳一般。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請問你的名字是...”
“我...我叫....”粗重的喘息聲響起,然後才聽到她繼續說,“我...我不記得...不記得了...”
伴随着這種越來越牽的聲音,佳人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甚至都快感受不到她的脈搏,知道這是傷者的意識水平在漸漸下降,便趕緊催促道:“傷者的意識水平在降低,請快一點。”
“好的,請您讓一下。”
被佳人的話說的臉色一凜,救護人員們都感覺展開了行動。
越來越多的救護車駛了過來,佳人甚至看到了第一醫院标志的車子來,便知道肯定是有随車醫生過來。被壓在車子下面的女人終于救了出來,只是她的心跳剛剛停止了,救護人員趕緊用擔架送着她上車,進行心肺複蘇。
佳人輕輕的擦了擦汗,然後才坐回到允皓的車上。
剛在一堆車子間走來走去,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染了些灰塵,手上甚至還有傷患的血跡。
“用水擦一擦吧,你這樣子過去,我擔心連高速都不讓我上去了。”允皓有些無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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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她伸手正打算接過允皓遞來礦泉水,卻沒想到自己的手卻被他直接拉了過去,然後就見他用沾了水的紙巾在她的手上細細的擦拭着,做得格外認真。
認真的讓她有一陣的心慌。
兩個人稍微折騰了一下子,便重新上路。
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到達光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吃飯的時間了,允皓是想着直接開車到家裏,幹脆今晚就直接在鄭家吃晚飯好了。
只是佳人不願意,她不像第一次上門,就呈現現在這幅并不幹淨的模樣,只是催促着讓允皓在酒店放她下車,讓他先回去。
允皓無法,只能先開回去。
畢竟如果跟着佳人一起去辦理住房的話,指不定明天《東方神起隊長瑜鹵允皓與不名女子在家鄉開放過夜》的新聞便要傳遍了。
佳人答應了允皓第二天回去允皓家登門拜訪,這才讓他同意了先離開。她自己辦理了住房手續後,才提着行李上去,進到了自己的房間。剛進去便直接拿着換洗的衣物去了浴室,洗了個澡,洗掉了一身的疲憊和塵土。
在酒店的餐廳吃了一頓晚飯後,她便回到了房間,倒在床上,睜着眼睛發了一會呆便直接睡了過去。
另一邊,允皓開着車回到自己家,遠遠就看到妹妹拿着花灑站在門口,時不時的擡頭張望着什麽。
把車子在車庫裏停好,允皓才下車,便看到智慧一副失落的表情,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不歡迎我回來不成?”
“哪有。”鄭智慧嘟了嘟嘴,再次張望了一番,确實沒在允皓身後看到別人後才道,“怎麽佳人姐姐沒有跟你一起來啊?她不是說也要回來的?”
允皓攬着自家妹妹走出車庫,朝前庭院走去:“她現在不方便過來,明天肯定會來的,你就放心吧。”
“哥哥你的話可信度太低了,不過看在佳人姐姐的面子上,我就信你這一次吧。”
“你這丫頭,怎麽說的,怎麽哥哥的話就不可信了?嗯?你解釋一下?”允皓笑呵呵的說道。
“切,哥哥你失約的事情可是太多了呢,難道還要我一個個說出來你才肯承認嗎?”智慧頗有些嫌棄的看了眼鄭允皓,然後開始豎起手指頭數到,“從最近一次開始吧,我生日的時候你本來答應我說會回來的,結果你在忙拍攝的事情,然後過年的時候本來答應說要回家的,但是你又在忙,還有,之前我說要xx的簽名照,你說會寄給我,結果還放在首爾那邊積灰,再說,還有...”
“行了行了,那麽點事情就被你記挂那麽久啊?”允皓有些無奈的敲了下智慧的腦袋,轉頭看了下隔壁那家新裝潢的房子,開口問道,“隔壁是怎麽回事?”
鄭智慧也順着允皓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才一副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哥你可能不知道吧,隔壁韓家的那個哥哥今年剛結婚,随意家裏就翻新了一下。這房子一翻新,可就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樣子了。”
以前的樣子,自然是從前東方家的那幢宅子。
被智慧這麽一說,允皓也有些忘記了,曾經的東方家,是什麽樣子的。
“是嘛。”
允皓輕輕的說道。
果然被佳人重新買回去的可能性太低了嗎?他還以為,既然首爾的房子都能搬回來重新住,那老家的房子也許也能夠留着,現在看來,是真的不可能了。
“哥你來的正好,媽媽剛好燒了飯,快來吃吧。”
“哦,好的。”
鄭允皓收回了視線,跟着智慧一起進屋子。
允皓回家的事,自然是全家人都知道的,所以鄭母才會特地下廚準備晚飯來着。她也跟智慧一樣,以為允皓會帶着佳人回來,只是看着允皓和智慧并肩進門,卻沒有看到佳人,不免有些失望。但是畢竟兒子難得回來一趟,鄭母也就恢複了笑容,将人迎了過來。
允皓自然能夠理解母親的想法,便攬上她的肩膀笑道:“佳人今天來的有點匆忙,她覺得自己要打扮的幹幹淨淨的才方便來見媽媽,所以我讓她先別過來了。”
鄭母的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又濃烈了幾分,她看着自家兒子笑道:“這孩子,真是,我們都是老鄰居了,還顧忌那麽多幹什麽,照我說啊,她就不要計較那麽多,直接來就好了,我也是好久沒有見到那孩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媽你就放心吧,佳人絕對沒有長歪,跟您兒子一樣,正直又可靠。”允皓笑道。
鄭母拍了下自己的兒子:“就你會說,得了,快來吃飯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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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有個比較出名的墓地,叫做國立5.18民主墓地,在這裏埋葬着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民主化鬥争的犧牲者們。
雖然是墓地,但卻也算是光州的一個旅游景點。
而光州本地人逝世後所埋葬的地方,卻是在離民主墓地不遠處的一座寺廟裏。
東方父親信佛,所以跟大多數的佛教子弟們一樣,在這個清淨的寺廟中留着一座墓牌。白佳人在路過的花店裏買了一束白菊百合,一臉冷凝而沉默的朝寺廟的坐臺前走去。
她其實并不知道東方父親的木牌是擺在什麽地方,但是卻聽母親提起過,确實是在這個寺廟裏,好在還可以在小沙彌的幫助下搜尋往年的記錄。
東方這個姓氏畢竟少見,就像黃浦一樣,因為是複姓,反而容易讓人留下印象。
從小沙彌處得到了父親的位置後,佳人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抱着花束緩緩走去。
在那一間間仿佛書櫃般的格子裏面,東方先生生前的那張彩照端正的擺放在櫃子裏面,他有着一雙引人注目的鳳眼,五官不僅端正,還帶着幾分不羁的感覺。這幅模樣,倒是和她記憶中相差無二。
佳人放下手中的花束,對着墓牌和他的照片雙手合十,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自從去了美國後,她便從來不曾來看望過自己的父親。
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年輕自傲的她,發現了父親帶着別的女人回家過夜時候的震驚和無措,母親一怒之下要和父親離婚,父親居然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全權同意了母親那些不可理喻的離婚要求,甚至從不曾對她說過,要不要留在爸爸身邊,這樣的話。
她不敢相信自己和善溫柔的父親居然會是一個劈腿的男人,這讓她深受打擊,以至于在和允皓的相處中都幾經分神。母親更是因為父親不曾露出一絲挽留的态度而大為難過,帶着佳人回了一趟光州,辦理了離婚手續後,便已經開始着手打算着出國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的突然逝世讓她們母女倆知道了事情的真想,如果不是因為佳人大悲堵心,憂郁症犯導致昏迷不醒,她也不會一聲不吭的便被母親帶離了韓國,在美國就這麽住了下去,這一住,便是十年。
十年間,她被病魔纏繞,日日夜夜無法好眠,那段時間的她,最渴望的便是能夠安安心心的睡個好覺,沒有夢,沒有痛苦,只是沉沉的睡去,卻連這最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憂郁症和自閉症相繼朝她湧來。
她越是不相信自己會得這樣的心理疾病,越是陷入幾近精神分裂的情況。
“呼…”
佳人輕輕的嘆了口氣,看着自己的父親,眉眼間不知不覺染上了幾分傷感。
也不知,有生之年,她還能不能做回東方佳人。
她很謝謝繼父的照顧,但那畢竟不是親身父親,有養恩,卻依舊不及親生父親的生恩養恩兩重大,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去回報他,卻無法打心裏将他當做自己的父親來對待。
因為她的父親在這裏。
她的父親,是一名為了不讓愛人陷入深沉的痛苦中而選擇獨自離去的男人。
也許有那麽一天,她也會這麽做吧?
佳人最後對着墓牌深深的鞠了一躬,才收斂起臉上顯露的哀恸神色,變回了那個冷靜自制的白佳人。
一位婦人扶着自己的婆婆總轉角處走過來,恰好看到了正朝門口走去的那名長發女子,她皺起眉頭看着女人那讓人感到格外眼熟的五官,心生幾分疑慮。
過來看了一眼老伴的婆婆拍了拍兒媳的手,聲音沙啞的問:“怎麽了?”
婦人回過神,立馬搖了搖頭,攙扶着婆婆回家,笑道:“沒什麽,只是覺得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但是有點想不起來是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