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集會(一)
林黎把車開到酒店的時候,停車場裏面已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随便拍個照上傳到網上都能占個頭條的多法,五顏六色,款式不一,比豪車展覽會還要豪,林黎風騷的紅色跑車都算不上什麽了。
車一停,還沒出停車場就有一身燕尾服的男服務生來引路。兩人已經帶上了面具,都是深藍色的,款式竟然還不一樣。裴楚臉色不太好,一邊林黎使勁地看他,還沒到大門口就把手搭了上來。
“你這個面具真好看,巫赫那家夥給你定制的吧?”
裴楚看了他一眼,林黎笑了幾聲,閉了嘴。
這棟赫赫有名的酒店有無數個門和電梯,服務生将他們帶上23層的途中,除了工作人員,沒有遇到任何的別的參加者。一直到電梯的門打開,服務生沖他們微笑:“請二位盡情享受。”
這是裴楚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到宴會門口。
入眼的是一片極其寬闊明媚的宴會大廳。
大廳入口鋪着昂貴的地毯,帶着黑色面具、穿着的緊身短裙的女服務生站成一排,齊齊地沖着裴楚和林黎彎下了腰,其中一位接過他們的邀請函,傳進電腦裏,然後分別遞給他們兩張房卡。
“裴先生,林先生,這是你們的房卡,裏面請。”服務生甜甜地笑着。
這個宴會大廳起碼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天花板很高,挂滿了水晶燈,明媚得如同白天。所有的桌子都鋪着白色的桌布,高腳杯疊成小山,香槟從山頂源源不斷地流下來,食物和點心一眼望不到頭;四周的牆壁全是落地窗,外面正是護城河的夜景,一派繁華;正裝的服務生在人群之間穿梭,放的音樂是德國的爵士樂,很低,很有節奏感。
已經來了不少的人,放眼望去,深藍色和淡黃色相映成章,白色點綴在其中,零散得頗為落寞。這群大部分腦子都不太正常的人此刻都人模狗樣的聊着天,喝着酒,有些還進了舞池跳舞。但是裴楚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裏聚集了太多不正常的情緒,比如從他面前走過去的那個藍面具的人,似乎正打算做點什麽——
裴楚看着他搭上了一個淡黃色面具的男人,兩人聊了幾句什麽,男人湊到他耳邊,隐約感覺到了輕微的念力波動,淡黃色面具男人手中的酒杯掉了下來,他在它碰地之前接住了。
然後黃面具的男人就跟着那人走了,那人摟着他的腰,手指不停地來回摩挲着。經過裴楚和林黎身前的時候,裴楚不經意地撞到了黃面具的男人。
那兩人都愣了一下,男人面具下的眼睛迅速清醒了過來,看了一眼裴楚,又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拿過那人手裏的紅酒,直接潑在了他臉上。
四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說,黃面具男人怒氣沖沖地走了。
林黎吹了一聲口哨,摟着裴楚,笑道:“兄弟,技術不過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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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居然沒有生氣,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和頭發,看着裴楚,也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新人啊,”他停頓了一下,“還是個天生的嘛。”
裴楚很讨厭他談論“天生”兩個詞的語氣。這個圈子裏永遠不缺血統擁護者,仿佛天生兩個字就要更加高貴似的,甚至有些人還會近親結婚,只為了保證下一代的“血統”。裴楚覺得自己的胃有點不太舒服。
他直接往會場中間走。那人臉上的笑有點僵,林黎幸災樂禍地沖他挑了挑眼,跟上了裴楚。
“剛才那個人是控制系的天生異能者,在圈子裏面頗有人氣,不少人都跟他發生過關系,聽說□□很大……”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裴楚說。
很多人都明裏暗裏地把目光投向了這邊。他們這群人總是能在任何場所裏以最快的速度關注動态,收集情報。裴楚也是,他從侍者手裏要了一杯酒,數着整個會場裏白色面具的數量。
政府那邊只來了十個人,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到處都是攝像頭,私人的,會場的。還有各種接收器的電流運轉的聲音,暗中交流和調情的聲音。靠牆的桌子上放了幾臺電腦,有人在玩內部新出的系統,有人在舞池裏跳舞,到處都是奇怪的念力波動,酒杯偶爾會自己飛來飛去,所有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還有一些患着嚴重的超腦症,散發的負面情緒讓裴楚不太好受。
宴會的主持還沒有來,巫家也沒有到場,離正式開場還有十多分鐘。
“喲,”有人突然從後面搭上了裴楚的肩膀,裴楚在他碰到自己的瞬間側過身子,讓他拍了個空,“……裴老師。”
付清帶着白色的面具,毫不在意地把落空的手收了回去。今天的他難得穿了正裝,貼身的西裝勾勒出胸膛處囊鼓鼓的肌肉,自顧自地碰了一下裴楚的杯子:“藍色面具啊,真可惜,是巫家麽?”
裴楚勾了勾嘴角,想說反正不是你們行動科,一邊的林黎已經摟住了他的腰,語氣有些沖:“什麽巫家,楚楚今天是陪我來的,我戴藍色,他當然也戴藍色,你又是誰?”
付清迅速地眯了一下眼睛,很快又笑開了,目光已經落在了林黎臉上,似乎在估量着什麽:“沒想到裴老師已經有伴了啊,是我失禮了。”
裴楚知道林黎的意思,順勢靠在了他懷裏,給了林黎一個面子,客氣地說:“上次的補品,謝謝了。”
“不客氣。”付清說。一邊有人在叫他,似乎是他的同伴,他應了一聲,沖着裴楚笑,若有所指地說:“拖裴老師的福,我的同事最近一段時間精神都很好,連藥都不用吃了。”
付清走了之後裴楚才想起來他說的是誰,皺起眉。
一邊的林黎“啧”了一聲,湊到裴楚耳邊:“你怎麽跟他扯上了關系,他這人很危險的,在那個特別行動科裏面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他主動招惹我的。”裴楚說。林黎嘆氣道:“那你想好了沒?”
裴楚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看看他們都願意給我什麽樣的價碼。”
兩人沒有說上幾句話,不遠處就有人打了起來,酒水灑了一地。這樣的場景太常見了,裴楚興趣缺缺地看了一眼,往邊上走了幾步,防止東西濺到自己身上。有服務員上去勸架,裴楚低頭跟林黎說:“你等下不要随便碰我……”
話還沒有說完,其中一個突然朝着裴楚直直地沖了過來,他還只來得及擡起頭,林黎比他更快一步,念力拉得旁邊的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精準地倒在了那人身前,東西倒得到處都是。那人因為慣性摔倒在了地上,竟然直接爬過桌子拉住了裴楚的褲腳。
裴楚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念力控制住了他,逼他松開了手。他□□了一下,蜷在地上,一邊的服務生急匆匆地跑過來,一邊向裴楚和林黎道歉一邊扶着那人,另外幾個手腳麻利地收拾着亂成一團的地面。那人很快就被半強制地帶離了現場,痛苦的眼睛從頭到尾都緊緊地盯着裴楚,不知道是在怨恨還是在求救,嘴裏嘟嘟囔地念着“幫幫我……幫幫我……”
強大的念力波動讓整個宴會的人都看向了這邊。
林黎把裴楚護在了身後,挑起眉,嚣張地環視了一圈。大部分人都收回了目光。
裴楚不太好受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那個人是個重度超腦症,應該是抑制劑量沒有用好,直接在宴會上發了病。僅僅是短暫的接觸,那人混亂的腦波依然影響到了他,自從二次發育開始以後,他發現自己就開始對這些人的情緒極度敏感,熟悉的偏頭痛又來了。
“你好,能交個朋友嗎?”
有人過來搭讪,又是個超腦症,比剛才那個要穩定一點。裴楚聽到林黎說:“沒興趣,走開。”
“不要那麽冷淡嘛,我也想認識一下,您身後那個……”
第三個了。裴楚想。林黎這次直接說:“滾。”
他們不太敢惹林黎,誰都看得出林黎是個強大的天生,好幾個超腦症患者在他們身邊不甘心地停留了一會,終于散開了。
裴楚一口氣喝掉了杯子裏的酒,感覺到林黎在看他。
“別問我,”裴楚說,“我也不知道。”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林黎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這時候,宴會大廳的音樂突然停了下來,燈光也改變了冷色調,開始轉向了柔和的暖色。聊天的嘈雜聲很快就消失了,裴楚順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大廳的最前方。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特殊安保系統的啓動,張開的屏蔽讓所有的私人性質的通訊工具和攝影工具都失去了作用。裴楚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信號格數已經變成了零。林黎在他耳邊說:“要開始了。”
裴楚當然知道要開始了,他已經感覺到巫赫的存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