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集會(三)

“身體不舒服麽?”

藍野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裏的注射器,裴楚拿酒精棉胡亂地擦了一下發腫的血管,把針孔推了進去。

這一下有點紮偏了,裴楚皺了皺眉,藍野霖已經握住了他的手,溫柔地把針孔□□,然後精準地重新紮進了血管裏。注射的過程持續了幾秒,裴楚感覺自己稍微冷靜了一點,把用過的針管扔進垃圾桶裏。

“不愧是專業的,”裴楚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價位想好了麽?”

藍野霖笑了笑,手裏拿着一個很小的優盤,放在了桌子上。

“價位的話,就讓裴先生下次陪我吃一頓飯吧。”藍野霖說,“最近工作太忙,總是一個人吃飯,多少有點寂寞啊。”

裴楚挑起眉,面具下那雙深棕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毫無破綻。這個人身上有什麽很熟悉的東西,但裴楚一點也不喜歡這東西,每次一靠近他,大腦總是會像免疫反應一樣的産生排斥和不悅。他把優盤收了起來,重新點了一根煙:“好,交易愉快。”

藍野霖還沒有走,看着裴楚手上滲着血的針孔。

“我其實一直在猶豫,”他的聲音輕了下來,“我或許不該把裴先生牽扯進來,宋老師絕對不會……”

“宋辰逸已經死了,”裴楚突然提高了音量,冷冷地看着他,“死了的人就讓他死着,我愛怎麽做是我的事。”

藍野霖苦笑了一下:“他到底死沒死透,你我都清楚。這麽多年,那個人的死一直像陰影一樣籠罩在我們身上……”

“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裴楚沉下聲說。

藍野霖沒有再說什麽,看着裴楚,溫柔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手上滲血的地方,只道:“如果需要醫療上的幫助的話,可以來找我。”

裴楚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靠在窗戶上,發現自己的手心一片濕冷,拿着煙的手還在發抖。他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排斥藍野霖,因為他們之間有什麽核心的東西是連在一起的,而這樣傷疤一樣羁絆讓兩人都不怎麽好受。

裴楚低頭玩弄着手心裏的優盤,接口很特別,不是一般的電腦能插上去的。他把優盤收進包裏,抽完了煙,重新回到了宴會上。

他在等巫家和政府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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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在介紹今年宴會的流程,很遺憾地宣布今年的流程縮短了一天,将在三天內結束整個集會。第一天跟往年一樣是游戲時間,今年的游戲規則晚上會發到每個人的手機上。第二天是交易時間,觀象師和合夥人之間可以盡情地做交易、或者重新尋找工作夥伴。第三天是只屬于觀象師內部的會議時間,将會發布新的系統和新的規則。

話是這麽說,所有人都在等巫家的換代。巫赫的露臉就像一個炸彈,很多人都在讨論第三天的內部會議上會不會有什麽動靜。裴楚在宴會上呆了一會,跟林黎一起去看新出的系統的試用。

這并不是一個很龐大的系統,比起系統來更像一個工具,非常原始,頁面進去之後什麽都沒有,林黎在上面敲了一會代碼,然後系統開始迅速地細化、變形并運轉。啓動的是解碼器,又跟一般的解碼器有點不一樣,小窗口很快就浮出了陌生的桌面畫面,林黎轉了轉鼠标,輕聲道:“肉雞抓的好快,而且遠程入侵的是市政府的局域網,不過還沒到核心地方。”

裴楚檢查了一遍對方的系統,補充道:“是無痕的。”

光是這兩點就已經足夠吸引一大批人的注意力了,林黎退了出來,“啧”了一聲。

“我還是不太用得慣他們的東西,”林黎道,“我比較喜歡去幕前,需要去幕前的活總是比較肥,而且比較有趣。”

裴楚不做評價,有熟人來找林黎搭話,裴楚一個人接過了他的鼠标,又看了一下其餘的附帶程序。有好幾個交易交流的論壇,他用林黎的號上去轉了一圈,上面挂着某制藥公司懸賞某技術、某娛樂公司想要某明星的緋聞證據、甚至還有花大價錢求某富豪出軌證據的,多到幾千條,只描述大致方向,關鍵信息通通加密,至少他折騰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找到入手的地方。

旁邊還有一個心得交流區,裏面有人挂了很多有趣的小程序,邊上還明碼實價地寫了價格。還有人在論壇裏寫詩,把詩藏在代碼裏,下面評論很多,什麽樣的創意都有,乍一看就跟某界內交流論壇沒什麽區別。裴楚正看得入神,身邊有人輕蔑地說:“他們那些人總是需要這種東西才能活下去。”

裴楚擡起頭,那個被潑了一身紅酒的男人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有些暧昧地貼着他的肩膀,正打量着他的眼睛。

他遞給裴楚一杯紅酒,壓着聲音,拖長了尾音:“你知不知道,你這麽斜着看人的時候,讓人特別有想操的沖動……”

裴楚慢慢勾起一個笑,接過了紅酒,感覺到自己的最近的煩躁和不爽正在達到頂點。

他挑着眼角,問:“去哪。”

男人盯着他看了好幾秒,啞聲道:“來。”

裴楚跟着他離開宴會,好巧不巧,那個男人又選了他剛才吸煙的那件休息室,門一關就迫不及待地把裴楚堵在了門後面,伸手去取他的面具。

裴楚握着他的手腕,一邊笑,一邊慢條斯理地解他的領帶。他果然不動了,着迷地看着裴楚的眼睛,瞳孔甚至有些擴散,靠過來,想親裴楚的嘴唇,又不自覺地在一紙相隔的地方停了下來,自己也有點迷茫,但更多的是渴求,喘息急促地撲在了裴楚的臉上。

“想要麽。”裴楚舔了一下嘴唇。

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氣,裴楚已經扯開了他的領帶,一只手勾住了他襯衣的領口。他摟住了裴楚的腰,裴楚道:“松手。”

男人松了手,皺起了眉,似乎有點回過神來了。裴楚主動靠近了他,還在笑,彎起來的桃花眼勾得人心裏發癢,壓着嗓子說:“你別動,我來教你呀。”

裴楚拿他的領帶綁住了他的手腕,他依然毫無察覺,只癡癡地看着裴楚的眼睛,乖乖地讓他解開自己的外套、襯衣、西裝長褲……

裴楚看了一眼他的頗有看頭身材和囊鼓鼓的地方,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猛然把他放倒在了地上,拿褲子結結實實地綁住了他的腿。他被摔得回過了神,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出聲,嘴裏就被粗暴地塞進了自己的襪子,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裴楚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拿起一邊的紅酒,潑了他一臉。

男人的臉漲得通紅,憤怒的念力開始瘋狂地無差別攻擊。裴楚無動于衷地站在房間裏,把另外一杯紅酒也潑完了,心裏舒服了一點,打開門往外走。

門一開,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兩人都是一愣,裴楚腦袋裏面嗡的一聲,握着門把手,僵住了。

巫赫還穿着那套純黑色的西裝,臉上帶着面具,握着外面的門把手,站在和他離得極近的地方,深色的眼睛直直地撞進了裴楚的視線裏。那股熟悉的味道把他包圍了起來,讓大腦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麻。他不知道巫赫有沒有同樣的感覺,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幾秒,巫赫先挪開了目光,進了門,迅速地從裏面反鎖了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巫赫看着地上躺着的只剩內褲的狼狽男人,神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裴楚覺得自己有點失控,他的手又開始發抖,巫赫的味道就像戒毒期的鴉/片,他甚至沒法去想兩人之前那段尴尬的對峙,滿腦子都是趕緊離開的念頭,但腳卻在地板上生了根,一動都動不了。

他看着巫赫蹲在男人面前,右手抓着他的頭發,讓他擡起頭來。男人一下子就安靜了,臉色蒼白,驚恐地瞪着巫赫,裴楚以為巫赫要說點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說,甚至連念力都沒有用,那男人就慢慢翻起了白眼,神情恍惚,掙紮的四肢軟在了地板上。

裴楚認出來了,是一種叫“夢魇”的手段,他慢慢皺起眉頭。

巫赫站起來,轉過身,面對着他,卻沒有正面直視他,語氣平淡地說:“這人地位不低,可能會有點麻煩。”

他的聲音像是被什麽腐蝕過了,又啞又低,乍一聽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把裴楚吓了一跳,下意識道:“你嗓子怎麽了?”

巫赫擡起視線,對上了裴楚面具下的桃花眼,沒什麽血色的嘴唇慢慢抿了起來,伸手取下了裴楚臉上的面具,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的臉,像是要把他的臉刻在什麽地方。

他用自己那啞得不像樣子的聲音說:“老師不會想知道的。”

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裴楚聽出來了,巫赫還在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活過來了!耶!

明天或者後天找個時間雙更慶祝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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