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宮女

怡昭媛正給劉皇後行禮請安呢,聞言那纖細窈窕的身形就是一頓,她暗暗咬牙,偏她的容貌确實是在沈瑾萱之下,為此她不知道用了多少讓皮膚變紅潤白皙的法子,可都比不上這個小賤人來得膚白貌美,她恨得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忽想起前個月罰她抄的《內訓》三遍她還沒上交呢,便又盈盈一笑,走到自己座位前坐下:“瞧瞧本宮這記性,差點都忘了,本宮罰萱貴嫔抄的《內訓》可抄完了?”

這樣,就算本宮長得比你差了一點點,還不是比你位高?你見了本宮還不是要給本宮行禮請安?

呵,後宮裏從來都沒有長久的獨秀!等那沒有長久性子的皇帝陛下寵她寵夠了,萱貴嫔、呵呵,萱,到底也不過就是根草!

怡昭媛洋洋自得。

“哎喲,臣妾才是記性不好呢,都把這事兒給忘了。”沈瑾萱更覺好笑,她瞧着怡昭媛那正欲發火的表情,本來美豔的臉龐表情顯得有些扭曲,她截住她的話頭,接着說道:“臣妾給忘得一幹二淨,忘了跟您說了,您這一提,倒是提醒臣妾了,陛下寬宏大量,早就免了臣妾的罰。”

“你……!”

怡昭媛捏住右手旁的茶杯,纖細的手指指節都泛白了,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壓住把茶杯朝沈瑾萱腦門兒上扔的沖動,強扯着唇角幹澀笑了笑:“呵……陛下寬仁大度……”

“好了好了,既是陛下免了萱貴嫔的罰那便不必再提,禦花園花開百豔,你們若是有意,便去賞賞吧,本宮身子不适,都散了吧。”

劉皇後撫了撫額,擡起手臂。

樹莓瞧見,上前穩穩扶住。主仆二人眼不見心不煩,去了內室,也不理衆妃嫔齊齊的請辭告退聲兒。

沈瑾萱站起身子,朝着葉芬儀走過去,與她的手握住,她俏生生笑着:“姐姐,我們去看看婉姐姐去,再過幾天她月子的日子就滿了。”

“是,再有三天就滿了。”葉芬儀握住她遞過來的小手,溫乎乎的,再瞅一眼她穿的衣服,笑道:“你竟這樣怕冷,還穿這些層衣服。”

沈瑾萱伸手捏捏她胳膊上的衣服,好像也就兩三層,可她的手卻和自己的差不多熱乎,掌心還有些冒汗:“分明是姐姐你太耐寒。”

兩個姐妹相互間打趣着,很快就到了長春宮,如今婉容華已經搬進長春宮主殿,可也是風光無二的一宮之主了,後宮裏可只有她一個有兩個皇子,她也是個被人忌恨羨慕的,幸而皇帝對他兩個兒子的保護可謂是謹慎細微無微不至,這才叫那些對婉容華有敵意的手都伸不進長春宮裏頭。

大皇子穆瑞是順産生下的,一直都很活潑健康,二皇子穆晟則不然,比大皇子小了整整兩圈,發育不全似的,因此,婉容華格外在意他,往他身上下的心思比在大皇子、她親兒子身上下的心思還要多上幾分。

這不,沈瑾萱葉芬儀兩個進去時,她正親自喂二皇子喝奶呢,屋裏就只留了她的貼身宮女戈陽在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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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戈陽的懷裏抱過大皇子,沈瑾萱眼睛盯着二皇子小嘴努力吸允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直把婉容華給看得轉過身子斥她:“萱兒,你怎得……怎……”

她臉皮薄,不知道怎麽說。

葉芬儀正伸着纖長的手指輕戳大皇子幼嫩的臉蛋兒,她也沒怎麽注意沈瑾萱往哪看,倒是不知道婉容華所指為何。

沈瑾萱不以為意,坐在戈陽搬過來的一把椅子上,啪嗒啪嗒在大皇子臉上親了好幾口,蹭了他滿臉口水,葉芬儀都嫌棄得不肯戳他了。

“我是好奇人奶是什麽味兒。”她兩世為人,還有什麽話是她說不出口的,更何況屋裏又沒外人兒,她也不必遮掩。

“呵呵,就沒你不好奇的,小孩兒心性。”葉芬儀一聽就明白了,她笑出聲兒來,伸指改戳沈瑾萱的臉,倒發現她跟大皇子臉蛋兒的嬌嫩程度不相上下,遂問道:“你說你是怎麽養的?這般白嫩光滑,怪不得怡昭媛要嫉妒你,她那麽愛美,千呵萬護恐怕比不上你七八分。”

想起在永安宮怡昭媛的樣子葉芬儀就覺得好笑,怡昭媛為人嚣張,仗着她家裏父親高官祿厚在後宮裏可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跋扈之人,少有人能把她氣成那樣兒,她以前欺了婉容華不少次,葉芬儀看着她受憋心裏是很過瘾的。

為什麽葉芬儀沒得過怡昭媛欺辱,是因為葉家父親比怡昭媛父親還要高官祿厚。

“唔……天生麗質嘛。”沈瑾萱嘿嘿笑起來,這才說道:“吃啊,要往吃的上面研究……”

沈瑾萱話頭起來了,吧啦吧啦講了一堆關于吃什麽可以達到養顏美容的效果,聽得葉芬儀和婉容華都要拿白紙毛筆記下來了,她最快,說得有多,她們都要記不住了。

話畢,沈瑾萱足足喝了三蓋碗茶水。

自身的容貌條件可是成為寵妃必不可少的重要條件,她怎麽會不下心思研究呢?

誰在宮裏一個人呆久了都會覺得寂寞,尤其是婉容華與葉芬儀這樣恬靜的女子。難得她們得了沈瑾萱這樣一個妹妹,寂寞的時候大大減少。

她身子嬌氣怕冷,偏好往她們兩個人的宮中跑,她對某些人冷眼相待,卻對她們溫言軟語撒嬌讨饒,誰若有一兩句說她們的不好了,她都能把劉皇後的面子拂了非要懲一懲那人。

起初,婉容華與葉芬儀也商量過,你說她一個正三品貴嫔,巴結她們兩個不太可能,籠絡人心吧,哪有她這樣掏心掏肺的?

後來,她喊她們為姐姐,她們便待她如妹妹。

三個人湊在一起的時間過得格外快,沈瑾萱和葉芬儀從長春宮領着各自的宮女出來時天都黑了,這兒離着長央宮更近,沈瑾萱說先把葉芬儀送回去,然後她再回去,葉芬儀應下,兩個人朝着長央宮走。

夜幕黯然,月色昏黃,明燕與舫焫一人執了一個從長春宮拿的燈籠,跟在自家主子身後。

四個人快走到長央宮是迎面走來兩個人,一個宮女一個太監,這兩個人很懂禮儀,離着還有一段時間時就退到牆根兒行禮讓路,這倒沒什麽好讓人在意的,可是……

走了幾步,沈瑾萱總覺得哪裏有點怪異,她思忖着,猛然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大驚!

卻見那兩個人已經急匆匆拐進另一條宮道,再看不見絲毫,沈瑾萱拉着葉芬儀讓明燕與舫焫吹滅了燈籠,四人緊步跟上。

前面的太監宮女好似故意繞路,足足走了兩刻鐘,最後卻停在早就經過兩遍的瑤華宮,沈瑾萱想了想,想起來前世瑤華宮的兩方側殿分別住着的是耿貴人與寧嫔。

前世這兩個人都沒生出什麽太大的風浪,今生……要不一樣了麽?

頭頂上圓潤的暗黃色月亮高高鑲嵌在夜色的夜幕中,星星點點繁榮,不及它璀璨耀人。

葉芬儀起初疑惑不已,不知沈瑾萱是在做什麽,可她跟了一會兒就發現裏面的玄機了,那一個宮女一個太監,太監反而比宮女還要低上半個腦袋,就算她弓着腰縮着脖子還足足比走在她旁邊的太監高了半個腦袋,若是站直了,可不就高了整一個腦袋?

皇宮中何時見過有如此身高的宮女?

分明就是個男子!

葉芬儀緊張極了,她的手心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漬,她覺得她們一定要發現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沈瑾萱感覺到她的緊張,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輕松,繼而轉頭對明燕小聲吩咐道:“明燕,你進去看看。”

明燕領命,把燈籠交給舫焫幾個閃身居然就讓她們看不到了,葉芬儀心中詫異非常,這明燕不簡單啊,她又想一個有武功的異國人天天與皇帝那麽近,這……

她看着沈瑾萱好似含了一抹輕笑的側臉,又放下心來,這個丫頭她也是對那人極好的,就算她的身份敏感,可若她真有此意,照着明燕的功夫與那人對她的這般寵愛,機會還不是手到擒來,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葉芬儀繼續想這丫頭是真的對她交心了,一點都不避諱,她就覺得心裏暖,暖得很,嫁給那人後、入宮之後從未有過的暖。

瑤華宮內。

小太監領着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宮女小心翼翼避過所有人的視線,把她塞進了自己的下人卧房,而後他也不離開,就往門口一蹲,手臂圈着膝蓋盡量縮小身形,他豎着耳朵瞪着大眼警惕着周圍。

房內,高個兒宮女站直腰板兒擡起腦袋扯下假發套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眉粗眼大皮膚黝黑的硬朗男人。

硬板床上坐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屋裏沒有燃着燈,但是月光微亮,他的眼睛适應黑暗後還是可以看清她的臉。

是耿貴人。

她身着一件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臉上只略施粉黛,美眸含着盈盈水光,貝齒輕咬着下唇,楚楚可憐欲語還休的看着她日思夜念的男人。

兩人深情對視着,誰也不說話,直到耿貴人臉上落下淚來,男人才仿若回過神來一般,幾步快走到她的身前,伸手将她臉上的淚珠一一抹去。

耿貴人抓住他的手,将臉蛋放在他的手心裏,閉着眼睛輕輕蹭了蹭。

男人似乎也甚為難過,他閉上眼睛,靜心感受她的呼吸灑在他的掌心,感受她長長的眼睫輕輕顫抖時剮蹭到他的掌心帶來的細細癢意,這是他的蔓陽,他的蔓陽……

他想着她,滿腦子都是她,便低低喚出聲兒來:“蔓陽……蔓陽……”字字含情,字字顫抖,字字都讓耿蔓陽的心跟着一縮一縮的疼。

她從床上站起來,在他的面前仰起淚水不斷的小臉,閉上眼睛。

男人捧住她的小臉,小心翼翼吻了下去。

……

房頂上,明燕咽了口口水,下面的她可就不敢看了,将瓦片無聲推回去,那一絲難以引人察覺的縫兒便合上了,她施展輕功,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離了瑤華宮,回到沈瑾萱她們藏身的一條宮巷口。

“郡主,宮女是男的,他……”明燕想起剛剛看到的畫面,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這才繼續說道:“他和耿貴人……”

話說到此,在場四人誰還能有不明白的?

沈瑾萱就知道是這麽一回事兒。

當她們從宮女太監身前經過時,她好巧不巧看了一眼地面,眼角餘光掃到了宮女與太監的腳,不過她并沒有太注意,繼續走她的路。

可就這麽一眼,讓她總覺得哪兒好像不對勁兒。

她忍不住仔細想,心說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那雙腳……

一個小宮女的腳怎麽可能比一個太監的腳還大?!

所以她迅速回頭看了一眼,那身高,那肩寬,那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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