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蹤
杜昊安獨自走在山野間,腰間挎着一柄桃木劍, 手裏拿着一疊符紙扇風。
林城氣候本就溫暖, 冬天也是暖陽高照。他在山林間走了一上午, 走得汗流浃背氣喘籲籲, 卻連其他捉妖師的影子都沒見到。
按照競技賽的規則,參賽的捉妖師會被随意傳送到一個地點,找到三塊木牌并抵達終點,最後按抵達終點的順序決定名次——限時三天,如果三天內他沒能找到木牌到達終點,那麽他就算失敗了。
“呼——”
杜昊安一屁股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 喘了口氣。
他從袍袖間掏出一方羅盤, 羅盤指針一動不動, 說明附近沒有魔物。
——競技賽會特意安排魔物襲擊捉妖師,魔物身上很大可能有木牌, 殺死魔物,就能獲得木牌。
過了這麽久都沒遇到半只魔獸,杜昊安簡直不知道自己的運氣算好還是算壞了。
他把羅盤收起來, 就地生了一堆火, 又掏出了随身攜帶的幹糧。
火焰燒得噼啪作響, 生肉被幹淨的樹枝串好架在火上烤,抹油撒醬料,辣椒粉落在吱吱冒油的烤肉上, 香氣四溢。
杜昊安蹲在火邊忙活了好一陣, 眼看肉好像熟了正準備咬一口嘗嘗味道時……幾百米外的林子裏忽然降下一道巨雷。
轟隆!!
雷聲之大, 震得杜昊安手裏的烤肉一整塊掉在了地上。
杜昊安:“……”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羅盤,羅盤指針飛速轉動,最後直指一個方向。
有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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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昊安随手甩出一張符紙滅了那堆火,提起桃木劍就往那邊趕去。
雖然只有數百米的距離,但林間小路曲折坎坷,等杜昊安好不容易趕到那裏,戰局已經到了尾聲。
一頭體态猙獰的魔物重重倒地,掀起一陣塵土。
幾米開外的地方,一個年輕男子手持雷光閃爍的符紙,慢慢走向那頭魔物。
杜昊安:“等等——”
他的話音未落,變故已經突生!
“吼!”
就在年輕男子靠近時,瀕死的魔物眼中突然暴出兇光,須發盡張,龐大的身軀猛的沖向了他!
這一沖擊如攜雷霆之勢,千鈞一發之際,杜昊安爆喝一聲,桃木劍直插入地,塵土飛揚,一道法陣赫然顯現!
“吼——”
烈火燒灼,身陷法陣之中的魔物痛苦嚎叫,不過數秒就成了一具焦屍。
法陣消失,它的屍體随風散為沙土,“啪嗒”一聲,一塊木牌掉到了地上。
杜昊安擡頭對上另一個捉妖師的視線,兩個人隔着一塊木牌雙雙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那個捉妖師彎腰撿起木牌,遞給了他。
“我叫秦衡,”
那個捉妖師道,“多謝你了。”
“不用謝,”
杜昊安道,“這塊木牌我還是不要了,畢竟那只魔物也不算我殺的。”
“我已經有一塊木牌了,”
秦衡搖頭道,“而且是你救了我,我說什麽都沒有理由拿走它。”
他把木牌塞到杜昊安手中,不等後者說什麽就沖他擺擺手,轉身走了。
杜昊安:“……”
他只好收下那塊木牌,順着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結果走到半路,他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秦衡……那個人是秦家的?
杜昊安愣了下。
秦家家主,還有……
他的腳步微頓,随後趕緊搖頭,把腦子裏的雜念清了出去。
二十分鐘後,走出林子的杜昊安特地挑了個上風口再次生起一堆火,把油和醬料刷的足足的肉架在火上烤,希望氣味能把魔物引過來。
然而等他吃完烤肉又舔完剩下的一點肉渣,也不見半只魔物的影子。
“……我就這麽倒黴嗎?”
無奈之下他只好用清淨符洗掉手上的油花,拍拍道袍上的塵土重新出發了。
……
幾個小時後,杜昊安發現自己真是倒黴到家了。
他依然沒遇到半只魔物,不但魔物沒遇到,一天下來除了上午的秦衡,他居然沒碰見第二個捉妖師。
天色将暗,他匆匆找了個山洞。山洞很深,他不敢貿然進入,先托着羅盤在外面偵查了一會,确定沒有危險後才放下心來,收拾收拾準備在這裏過夜。
他撿了一堆幹草鋪在山洞裏,又生起一堆火,用乾坤袋裏的鍋到幾十米外的河裏盛了一鍋水,準備做晚餐。
夜幕逐漸降臨,山洞外下起了雨。最初只是小雨,很快的,傾盆大雨随之而至,裹挾着寒氣逼入洞中。
杜昊安把篝火往洞裏移了移,用朱砂筆畫了一張符紙貼在洞口,符紙遇水漲大,慢慢的慢慢的蓋住了整個洞口,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帳篷。
鍋裏的水開始沸騰,杜昊安又丢了一塊肉和兩個土豆進去,正撒調料時,蓋住洞口的符紙被人從外面戳了一下,撥開一個容人出入的口子。
杜昊安:“???”
“抱歉,打擾了。”
進來的人好巧不巧,正是他上午遇到的秦衡。
“這周圍都沒有地方了,能不能在你這住一晚上?”
秦衡身上貼了道避水符,肩上還扛着一個人,看樣子受了重傷,已經昏迷了。
杜昊安道:“那你進來吧。”
“多謝。”
秦衡進了山洞,杜昊安上去幫着他把那個昏迷的人放到了幹淨的幹草堆上,做完這一切後,兩人隔着一口咕嘟咕嘟燒着的鍋,又陷入了短暫的尴尬。
“……咳,你現在有多少塊木牌了?”
最後還是秦衡先開了口,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自己備着的幹糧,丢進鍋裏一起煮着。
杜昊安道:“就一塊,一天都沒有遇到魔物,除了你也沒看見其他人。”
秦衡聞言微訝:“我和你差不多,如果不是你,我還以為這裏只有我一個人了。”
杜昊安愣了下:“你之前不是說你有一塊木牌了嗎?”
“是,但那是剛進來時碰到的,我這一天也只遇到了兩只魔物。”
杜昊安微微皺眉。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是這樣也就算了,但兩個人都這樣,那就不太對勁了。
“剛才那個人你是在哪裏遇到的?”
秦衡道:“是在半路上,好像遇到襲擊,昏過去了……”
他的話頓住了。
下一秒,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将迅速轉身,只見剛才還躺着一個人的幹草堆上,此時……已空無一人。
——
咔嚓。
兩面代表着兩個捉妖師的木牌碎裂,四周頓時嘩然四起。
“怎麽回事?”
“木牌怎麽會碎掉?”
“發生了什麽?”
“請各位稍安勿躁。”
妖居委分部三組組長謝瑩撥衆而出,快步走到那兩面木牌前。
她拾起木牌檢查了一番,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
“是秦衡還有杜昊安,他們失聯了。”
一聽到是不久前才剛剛出事的秦家和杜家,不少人的目光就紛紛落到了兩個地方。
在杜如松出事後,杜家家主之位暫時空缺。唯一能出面的杜鶴又是妖居委成員,無法參與家族事務——出于種種原因這次的妖協交流會杜家只來了杜昊安一個人,所以大部分人的注意就只落到了那位秦家家主身上。
而那位傳說中的秦家家主正面色淡然地居于高位,他旁邊還有一個位置,已經空了——原本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墨蛇已經在他懷裏睡着了。
黑色大衣裹住青年纖細柔韌的身軀,整只墨蛇軟軟地窩在秦家主懷中,被男人溫柔又強硬地一臂攬着,不許外人窺視分毫。
衆人:“……”
大概是其他人的目光太過灼灼,沉青在睡夢中似有所覺,臉頰在男人肩窩裏蹭了下,慢吞吞地擡起了頭。
“……怎麽了?”
“沒什麽,”
秦墨撫摸他的發絲,淡淡道,“繼續睡。”
沉青睡眼惺忪地靠了一會,起初還不那麽清醒,整個人看起來都懶洋洋,是條沒睡醒的小蛇。
他被秦墨用大衣裹住,下面的人想看也看不到。片刻的沉默後,謝瑩咳嗽幾聲,再次站出來拉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競技賽暫時中止,我們會立刻派出人尋找那兩位參賽者的下落,各位不必擔心。”
她的話音剛落,場上就響起了一片議論聲。
“中止了,那之後怎麽辦?”
“你們去哪裏找那兩個人?”
“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
沉青聽着聽着,再次擡起了頭:“發生了什麽?”
秦墨并未回答,在他身後的陸戈則道:“有兩個參賽者失蹤了,是秦衡和杜昊安。目前還找不出原因,正準備派人搜尋。”
沉青眉心微蹙,從秦墨懷裏坐起身:“我去找他們。”
陸戈這回沒吭聲,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到了一邊。
沉青又看向秦墨。
“就知道你又想亂跑,”
鋒銳的眉頭挑起,秦墨捏了捏他的下颌,“小墨蛇,你不一定要過去。”
沉青道:“我只是覺得他們出事和我有關。”
“如果确實是這樣呢?”
沉青道:“如果是那樣,就算你不讓去,我也要過去。”
秦墨靠在椅背上,眉眼深邃,默然不語。
沉青又道:“你不說話我就過去了。”
“……讓陸戈和你一起過去,”
秦墨攬過他的腰肢,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下,“拿着這個。”
沉青手上多了一枚紙符,他起來看了看,道:“這是什麽?”
“這是先生令人制作的傳送符,因為耗工巨大,最近才剛制出一枚。”
陸戈在旁邊笑道,“只要您燒了它,先生就會立刻來到你身邊。”
沉青“唔”了聲,道:“那你能走嗎?”
秦墨道:“見到就知道了,去吧,小墨蛇。”
沉青收好紙符,和陸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