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人之間有足足一分鐘的靜默。
一分鐘過後，林佳源動了動嘴唇，微不可聞道：“夏鋅？”
慕尋低聲道：“是夏鋅。”
林佳源握緊拳頭抵在了嘴邊，胸膛起伏着移開了目光，看向一旁。
而慕尋沉默地站在門邊。
林佳源緩和了下，還是不敢相信：“你确定？你确定了？”
“我确定。”
林佳源張了張嘴：“什……什麽時候的事情？”
慕尋的目光落在了虛空處。
他輕聲說道：“……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我怎麽完全沒看出來，不對，”林佳源瞪着慕尋，“你和夏鋅平時根本沒怎麽說過話啊，怎麽就喜歡上了？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慕尋無奈：“……所以我才說‘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啊。”
林佳源瞪着慕尋不說話了。
兩人身後傳來點聲音，門被拉開了，剛洗完澡的夏鋅換了身衣服，見到林佳源對他很乖地笑了笑，又對着慕尋說道：“我洗好了，你……你洗嗎？”
“嗯，我馬上就去。”慕尋說道。
林佳源一直看着慕尋，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慕尋對着別人和對着夏鋅時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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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尋看到夏鋅的時候，整個眼神都柔和了。
而也是現在林佳源才知道剛才慕尋為什麽騙他夏鋅是在睡覺，讓他小聲點！
等夏鋅重新回房間後，林佳源在原地抓着頭發罵了幾句髒話：“我怎麽完全沒發現？你藏得太好了！怪不得你上午的時候說你喜歡——”
慕尋再一次捂住了林佳源的嘴巴。
林佳源用眼神控訴着，慕尋哭笑不得。
而之後，他正了正色，确認道：“支不支持我？”
林佳源擠着眼睛。
慕尋把手移開了，林佳源扯開他的手道：“你這不是廢話？！你和夏鋅現在是什麽狀況啊？”
慕尋低聲道：“我想表白，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試探他一下。”
“如果試探不成功呢？”林佳源問。
慕尋頓了頓，說道：“那就等到旅行結束時再跟他說吧。”
這樣的話，至少旅行期間，他們不會為這個尴尬的問題而相對煩惱。
“我知道了，”林佳源拍拍慕尋的肩膀，“兄弟，看我的，我幫你。”
慕尋總有點不放心：“你別讓別人知道啊。”
林佳源：“廢話！”
回到房間後，慕尋拿着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而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夏鋅的心思也都在浴室中那個男生身上。
不知道剛才在門外，慕尋和林佳源在說什麽？
林佳源這會兒應該知道慕尋有喜歡的人的事情了吧，一到酒店就急匆匆找過來，很有可能是在問慕尋這件事情……
慕尋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手機裏跳出來一條微信。
易湘：“下午跟我們一起嗎？”
夏鋅有點心虛地回複：“不了，我跟慕尋一起走。”
易湘：“還跟孫媛胡淼一起？？？”
夏鋅：“不是啦，我們兩個單獨出去。”
夏鋅掩飾般的補充道：“兩個人走比較方便。”
過了大半分鐘，易湘回道：“也是啦……”
易湘：“那晚飯一起吃噢，到時候聯系，別徹底抛下我們啦。”
夏鋅：“好的[呲牙]”
發完微信，夏鋅側身蜷了起來，流下一滴冷汗。
他……他是不是太重色輕友了……
慕尋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房間裏很安靜。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看了看，夏鋅蜷着身體睡着了，手機也落在了他手邊的床上。
慕尋把空調往上調了調，又把被子輕輕蓋在了夏鋅身上，看了眼手機。
下午一點不到。
讓夏鋅再睡會兒吧。
慕尋這麽想着，輕輕地上了床，躺在了夏鋅的身側。
望着男生柔軟的黑發，纖瘦的身體，慕尋真的很想把人抱在懷裏。
能抱在一起睡的話，這個午後應該會很惬意吧。
手機“嗡嗡”兩聲。
林佳源：“報告老大，剛得知消息，小星星拒絕了易湘的邀請也要跟你一起單獨兩人出去玩！！”
慕尋：“……”
他沒想到林佳源這麽快就進入角色了。
摸着下巴想了想，慕尋瞥了夏鋅一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ok]”
而回複完後，慕尋又回想起剛才在門口林佳源問他的那個問題。
什麽時候喜歡上夏鋅的……
雖然他回答“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然而他真正喜歡上夏鋅的到底是哪一刻，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是最初闖入他眼中的，男生面對着他臉頰緋紅的那一刻。
還是那個陰沉沉的午後，在樓梯上回頭時，不意間撞上男生的雙眼，看清楚男生眼眶微紅的那一刻。
說不清楚。
也有可能，他喜歡上夏鋅這件事情，并不是發生在某一個明确的時間點。
他的變化，發生在一段不長不短的時光中。
從最開始的注意，驚訝，失笑，回味，到後來的一點一滴的，不經意間的在意，最後一切驟然炸裂時，連慕尋自己都感到錯愕。
下午一點半，夏鋅被慕尋叫醒了。
夏鋅有點迷迷糊糊的，眼睛也睜不開。
慕尋的聲音很溫柔：“真的很困的話下午我們就不出門了吧。”
夏鋅努力地搖了搖頭，嗓子還有點啞：“好不容易出來玩的……明天我們就要去大阪了……”
夏鋅說着，掙紮着揉了揉眼睛，翻身想要起來，卻發現剛才慕尋就是側身撐着腦袋緊靠在他身後和他說話的，兩人的距離之近，和今早起來時的狀态簡直是迷之相似。
夏鋅臉紅了，忽然間想到，早上起床時他們倆的狀态，到底是偶然的，還是……
慕尋見夏鋅臉紅，不動聲色。
他捏捏被夏鋅睡得有點翹起來的耳朵邊的一绺頭發，語氣輕柔道：“那洗個臉，我們出發吧，嗯？”
夏鋅被慕尋的語氣哄得暈暈乎乎的，點點頭“嗯”了聲，就輕飄飄地去浴室了。
下午的太陽比早上還要厲害，京都街頭的行人卻絲毫沒有減少。
路邊時不時地就能看見自動販賣機，夏鋅想買瓶水，兩人便在一臺自動販賣機前停了下來。
乍一眼看去，除了可樂之類的飲料，沒有眼熟的礦泉水，最後夏鋅選了一瓶看起來最像是礦泉水的，液體本身是透明的，瓶身上還寫着 “純淨水”三個字。
幾枚硬幣投進去，按下選定的飲料前的按鍵，“噗通”一聲，夏鋅彎腰從自動販賣機裏把水拿出來，擰開瓶口一喝，眉頭擰了起來。
慕尋見狀問：“怎麽了？”
夏鋅：“是飲料，甜的。”
慕尋目光在自動販賣機裏掃了掃，又瞄準了一瓶透明液體的水，瓶身上有 “pure water”字樣。
投幣，按下按鍵，拿出飲料。
他把飲料遞給了夏鋅，同時把夏鋅喝過一口的飲料給拿了過來，裝作口渴的樣子對着瓶口直接就喝了，喝完後十分鎮定地對盯着他的夏鋅揚揚下巴：“這瓶你喝喝看。”
“啊……嗯……”夏鋅魂不守舍地把新的這瓶飲料擰開了。
木木然喝了一口……夏鋅幹巴巴道：“一樣的味道。”
夏鋅：“……”
慕尋：“……”
兩人同時“噗”的笑了出來。
“怎麽兩瓶都是飲料？”
“不知道……這臺裏應該是沒有礦泉水了。”
“等會兒一路上再看看吧。”
“嗯。”
兩人喝了兩口飲料，走在京都街頭。
時而挨在一起查看着手機上的谷歌地圖，時而攬攬肩，拉拉手。
夏季的熱風拂面而來，夏鋅卻覺得異常清新。
他覺得僅僅是這樣——能和慕尋并肩走在一起，聊聊天，笑一笑，就已經十分滿足幸福。
兩人坐了大巴前往清水寺。
清水寺前是二年坂三年坂，非常熱鬧的長長的街道，兩邊全是商鋪，有小吃，也有京都特産，最受歡迎的大多是提供抹茶甜點的店鋪。
長街上人群擁擠，不少日本妹子，或許也有一些中國妹子，穿着浴衣，盤着發髻，行走在其間。
人多的地方，慕尋再次順理成章地握住了夏鋅的手。
兩個男生仿佛都已經對這個動作非常習慣。
“要吃嗎？”慕尋示意夏鋅看一旁賣抹茶冰激淩的甜品店。
夏鋅舔了舔嘴唇。
慕尋揚唇，二話不說拉着夏鋅走進去了。
夏鋅被慕尋催促去店鋪裏頭占了個空位，慕尋則去買冰激淩。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慕尋才單手捧着冰激淩盒回來，兩個男生坐在一起，拿着兩個小勺子，挖着冰激淩吃。
冰激淩一半是抹茶，一半是香草，上頭淋着紅豆，還有四個芋圓。
冰涼的冰激淩一入口，夏鋅被冰得臉都皺起來了。
慕尋看着覺得可愛，笑道：“慢點吃。”
夏鋅點點頭，忍不住贊道：“好吃。”
“你喜歡吃哪邊？”
“抹茶，抹茶好吃多了。”
“那你多吃點抹茶。”
“啊……你也多吃點，香草我也吃的。”
“沒關系，你喜歡就多吃點。”
“……嗯。”
夏鋅嘴巴裏是甜的，心裏也是甜的。
整個人都放松着，夏鋅突然想到了件事，笑着說道：“不知道易湘他們現在在哪裏，她超喜歡吃抹茶的，來之前就說一定要吃抹茶吃個夠再回國。”
慕尋動作一滞。
夏鋅沒有察覺到，兀自勺着冰激淩說道：“啊，早知道吃之前拍張照片給她看了。”
慕尋心裏酸得厲害。
“……早知道還是應該跟他們一起走，這樣你就能和她一起吃了。”
夏鋅含着勺子，把冰激淩舔掉了，小聲道：“她跟林佳源他們也能吃到的……我覺得我們兩個……單獨出來玩……挺好的……”
說着，夏鋅擡了擡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尋一眼。
後者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