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上船

說老實話, 法伊瑟就這麽跳出來白爵倒也不太驚訝, 他知道法伊瑟不可能就這麽站着看着馮讓帶他走——普通人根本上不了海盜的戰艦,在畢竟這裏鬧事只會被海盜一槍毫不猶豫地斃了……

但是法伊瑟不一樣,他只要走出來,就完事了。

要說為什麽,白爵隐約記得, 這位馮讓先生這次上來找茬, 用的理由是“和瑪格麗特公主的兒子有不那麽愉快的恩怨往事”, 而如今罪魁禍首都出現了, 還有什麽好說的?

介于清楚法伊瑟的身份, 馮讓甚至一臉嫌棄地把法恩給放開了——

仿佛生怕船上多一個吃閑飯的閑人。

“那我呢?”

在法恩獲得自由的那一刻,白爵有點忍不住的問。

然後他這一問成功地換到了法伊瑟的死亡注視,這一眼可能有點指責他背信棄義的味道在裏面,但是白爵覺得自己也就是随口一問, 因為沙漠黑蜥摁着他肩膀的手力道沒有絲毫松懈的意思……

“你?你有兩個選擇,孩子。”馮讓慢吞吞地說, “要麽跟我走, 要麽——”

他拔出槍,對準了法恩的腦袋, 然後下一秒,白爵看見法恩的腦袋就像是放在砧板上被八十公斤的大錘子一錘稀巴爛似的炸裂開來,紅色和白色的液體飛濺了一地,法恩甚至來不及說個“不”字。

整個戰艦裏鴉雀無聲,也許已經有人尿了褲子……

這還有什麽好選的?

“上船之後我住哪?我不挑, 随便給我個狗墊子就行。”

對于完完全全恢複了當年在七日生存訓練營的白爵來說,為了生存假裝自己是Beta這種事他已經做過了,那現在假裝自己是Omega也沒什麽區別。

丢臉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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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伊瑟放下了一切武器,并配合地完成搜身後,和白爵一起被推搡着帶上了海盜船戰艦。在那扇艙門在自己的眼前被關上的那一刻,白爵看見站在大廳的另外一端,所有貴族家屬們看自己和法伊瑟的眼中都閃爍着名叫“感激”的東西——

這一刻大概就是他個人聲望的巅峰時刻了。

海盜船主戰艦看上去和白爵他們原本的主戰艦差不多,看上去寬敞且富有——只是主色調上是顯得比較狂野的黑色,至少不那麽亮堂,走進去就感覺“在這裏面的都不是好人”。

在大廳裏到處挂着來自星際海盜聯盟的旗幟。

當馮讓坐回那把看上去最尊貴的椅子,沙啞着嗓音吩咐“開船,黑鹽星”——

“開船!”

“船長說,開船!”

“黑鹽星方向!前方四百光年,十分鐘後進入第一個空間跳躍點!”

海盜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這又是和正規軍另外的不同:他們凡事明明可以用對講機之類的東西,卻喜歡用人傳人的方式吼……就搞得好像戰艦之上很有階級制度,也很熱鬧似的。

将白爵他們塞進大廳的牢籠裏,海盜們轉身去處理還弄來的其他戰利品——海盜們從來不會因為某個人的私人恩怨就大幹一票,哪怕是船長的也不行,這些人只會在有利可圖的時候起早貪黑……而目前為止他們不可能找到一艘商船,會比聯邦和帝國聯姻時往來時攜帶更豐富的資源。

被繩索層層捆綁扔在角落,白爵看着海盜船戰艦在逐漸脫離主戰場……在很遠的地方,來自帝國的援軍到了,将那艘他們剛剛離開的偵察艦包圍了起來,密不透風的樣子。

白爵猜想等到那些援軍成功地和偵察艦對接上,一群帝國士兵沖入大廳時,他們會不幸地發現關鍵保護人物一個都不剩了——

同時失蹤的還包括一名上将的兩個兒子。

“希望這個結局不要讓他們太過崩潰。”

收回目光,白爵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些星際海盜們把搶來的鍋碗瓢盆還有首飾和所有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堆放在一起——就像之前說的,哪怕過了千百年,這些星際海盜們恪守古老海盜的規矩:絕不私藏,所有的戰利品必須共享,哪怕是船長也不會例外。

“你不該這麽莽撞地走出來,”在他不遠處,擁有金色頭發的男人淡淡道,“再拖延十分鐘,援軍就到了。”

白爵聽見動靜,終于不再假裝自己現在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感興趣,把腦袋擰回來看着身邊不遠處靠着的法伊瑟——不得不說,哪怕像是此時此刻這樣被狼狽地五花大綁,他看上去依然優雅從容,就好像他之所以被五花大綁,完全就是因為他想以這樣的造型出現似的。

為什麽?

賣慘麽?

白爵想了下,最終決定還是回答他這個問題:“但是這十分鐘裏,将會有十個無辜的人死去……而現在他們都活着,我們也沒死,勉強可以說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我們只是暫時沒死。”

“那你還想麽樣,像你那個孬種堂弟似的縮在一群女人和孩子的身後,讓他們為自己躺槍以求得活着的一線生機?”白爵說話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絲的刻薄,“又或許帝國人的命在你眼中并不那麽值得一提!”

法伊瑟聽出來了,那張面癱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絲的愣怔,他轉過頭,用那雙已經恢複了碧色的瞳眸看着白爵:“別沖我發脾氣,白爵,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們的命當然也很重要,但是在我看來,十個人也比不上……”

“現在不是說情話的時候,要不是被捆綁着,我只想咬斷你的脖子。”

“說都說了。”

“這是你們聯邦人的特點嗎,不僅畏寒,連骨子裏的血都是冷的。”

法伊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說了,別沖我發脾氣。”

“真高興你看出來我在沖你發脾氣了。”

還有,我什麽時候允許你直呼我大名了?

“我之前就暗示過你無數次,我的身份被揭穿後會對家族帶來怎麽樣的影響,軍部的懷疑從未停止,他們甚至今年年初的時候還試圖找理由帶我去血檢。”

哦,這個白爵倒是不知道。

但是事到如今,誰他媽關心似的。

“而你一個月前就默認了自己的身份,那個時候你還他媽在給我裝你是一個Beta!”

“白爵,我不覺得那有什麽問題……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個Beta?”

“……”白爵見了鬼似的瞪着法伊瑟,半晌憋出一句,“見你的鬼去吧,我喜歡一頭豬也不會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白爵微微眯起眼挑釁地看着法伊瑟——

他确實有這樣的勇氣,人形的法伊瑟在他眼裏就是那個還可以欺負的對象無誤,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法伊瑟跳起來變成金色的巨狼,白爵大概會哀嚎着貼到牢籠另外一邊的欄杆上去……

就像他對法伊瑟的人形時自信刻進了骨髓裏,他對暗殺星的恐懼也深入骨髓。

對了,說到這個。

“我想起來了當年在七日生存訓練營發生的事,”白爵語氣僵硬地說,“那時候你是朔月期到了,不是抛下我跑了。”

法伊瑟愣了下,看上去挺意外地得到了這個驚喜——

但是很快地他就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白爵說出來的任何話都不是驚喜。

“哪怕事後爸爸為了隐藏這件事對我和星季都進行了修改記憶式的催眠,但是狼型的你吓壞我了,那種恐懼成了童年陰影,”白爵蹙眉,“我現在懷疑我朔月期遲遲不來就是因為被你吓的,就好像我總在想我朔月期來的那天會不會也像你一樣控制不住自己大開殺戒……”

法伊瑟:“……”

現在法伊瑟看上去是真的有點兒震驚了:他完全沒想到白爵朔月期不到還有這種可能……被他吓的?

在男人完全沒想好這時候自己可以回答什麽之前,他們的對話被打斷了——

一名海盜拿着帶鈎子的鐵杆走過來,呲着他的黃牙嚣張地嚷嚷:“別說話!幹你們親娘的,誰允許你們交談?!”

盡管這海盜嘴裏不幹不淨,但是他來的事挺是時候。白爵順勢閉上嘴,轉過身,被沖着法伊瑟。

此時戰艦進入了空間跳躍點,一個空間跳躍點至少鏈接了上千個已開辟渠道,這意味着接下來他們要去什麽地方,帝國軍隊再想追蹤完全是大海撈針。

而伴随着整個戰艦在顫抖,大廳另外一邊的門被打開了,一群嘻嘻哈哈的不入流海盜推搡着幾個哭叫的姑娘進來……

大概是從別的正疏散艦上弄來的。

“我記得我說過,”馮讓蹙眉,“海盜船上不能出現女人,這是規矩。”

海盜船長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讓剛才還笑得滿臉是花的海盜們瞬間肅靜得像是一群啞巴……在少女們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時候,一名看上去像是副手的人彎彎腰:“也許是一時興奮讓他們忘記了這點,船長大人,他們當然會受到懲罰……”

“扔下船。”馮讓冷漠道。

外面是銀河宇宙,沒有空氣,沒有重力,将人直接扔出去,就等于判死刑。

那些姑娘瞬間哭了起來。

“慶功宴之後。”馮讓慢吞吞地補充。

這些大家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同時他們還得到了一個信息:今晚有慶功宴。

……

等收拾完戰利品之後,白爵和法伊瑟被換了個地方,被扔進了船艙下方的下等座——倉庫改造成的囚籠裏。

和真正的海盜船囚籠不同的是那裏并不潮濕甚至有些幹燥,白爵被扔進去第一時間就覺得皮膚開始發癢……

每個人的囚籠隔間都小得可憐,前方堆着一大堆很有火災隐患的物資箱,上面落滿了灰塵,白爵看出來有些是葡萄酒——當然也是搶來的。

要說進入“單獨雅間”之後唯一的好處是什麽,那就是原本捆在身上五花大綁的繩子不見了,他坐在幹燥的稻草搭成的床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耳邊是別的牢籠裏姑娘們的哭泣聲……

在他的右邊。

男人的呼吸輕柔沉靜。

“你和馮讓到底什麽深仇大恨?”白爵閉着眼問。

“二十多年前,作為上任星際聯盟船長兒子的他才十幾歲,然後有個三歲的孩子給他的啤酒裏下了毒,”法伊瑟冷靜道,“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陰到,然後嗓子成了那樣。”

“……你身上哪來的毒藥?”

“瑪格麗特從來不是個有安全感的女人。”

白爵沉默了,想了想說:“你怎麽到處在扮演充當別人童年陰影的這種角色?”

這一次法伊瑟不理他了。

底層倉庫的門被打開,走下來了一些海盜——這動靜讓那些哭哭啼啼的姑娘們又像是一群受驚的小鳥似的開始拼命撲騰自己的翅膀……

走在前面到底那個海盜是之前在馮讓面前說得上話的副手,他手中拿着那種類似馴獸杆之類的東西,哐哐地敲着欄杆:“小姐們,晚上有一場慶功宴,可能需要各位出席助興,現在有會跳些讓人高興起來的舞的舉個手?”

大家都不是傻子,當然沒人舉手。

這顯然也在那名副手的意料之中,他笑了,擡起手彈了彈自己的眼罩,從身後手下手裏拎起來一塊布——姑且認為那是所謂的衣服——但是白爵認為那更像是一塊布……

“穿上這個,來一場火辣辣的開場舞!如果讓我們船長開心,或許你們可以活命到下一個落腳點!”

他抛出第一個誘惑。

但是不得不說,帝國的貴族姑娘們各個都有一身傲骨,此時,距離這個副手最近的姑娘毫不猶豫地啐了他一口唾液!

鴉雀無聲之中,那副手愣了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破布,緊接着伸手,一只手将那姑娘拎了過來,反手将一把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匕首插入那姑娘的肩膀——

血腥氣息彌漫開來,痛苦的尖叫充數人們的耳朵,其他的姑娘被吓壞了,紛紛逃竄到牢房最裏面貼牆站着默默流淚……

“差不多得了,老雷斯。”法伊瑟冷漠的聲音響起來,“你在這拿個姑娘殺雞儆猴的樣子真好看,星際海盜就這點出息?”

法伊瑟的話成功地讓那個副手轉移了注意力——他停頓了下,放棄了讓那匕首在奄奄一息的女人肩膀裏再轉個圈的打算……

像是扔垃圾似的扔開她。

在她旁邊的牢籠裏,白爵蹭過去,壓住她的傷口,撥開她的頭發,口中發出“噓”的聲音試圖安撫她……

片刻的寧靜後,當那個叫老雷斯的副手再次提問一樣的問題,這一次沒有人再敢跟他對着幹——

于是所有人都得到了那一套一共就三塊巴掌大的布,只是邊角料上都挂着鈴铛的,姑且稱之為“舞衣”的東西。

白爵看着自己膝蓋上那一套火紅火紅的東西:“為什麽我也有?”

“大部分貴族的Omega會學習一些房中術,用于減緩Alpha過于激動時給自己帶來的傷害,”牢房黑暗的角落裏,一個姑娘的聲音顫顫悠悠地響起,“你是個Omega?看上去不太像……”

“……”

而法伊瑟,他就坐在大概不到二米開外的牢房裏一言不發,目光盯着白爵膝蓋上那兩塊布沉默不語。

“他們怎麽不給你發?”白爵拎起那塊紅色的胸罩。

“因為沒人要看Alpha穿這種東西,”法伊瑟的聲音從容道,“你如果決定要換,那就現在換上,至少讓我成第一個看見你穿上這東西的人,我暫時可以不計較你之前管別人叫‘老公’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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