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青

---大大也太花癡了吧!不過這個看起來确實還好。

---[微笑]不會看電影的,什麽人都演不出我心目中的花措小天使。

---看起來是個新人啊?靠譜嗎?

---進小哥哥微博轉了一圈,只拍過一個MV,有點兒玄啊。但是顏值還是可以的……

---我不聽我不聽!!!!!!!不許毀我花措小天使!!!

李娟端了杯咖啡靠在電腦桌前,看了半天笑了:“不用擔心,這些粉絲也就嘴上說說,到時候電影一上映去的比誰都快。”

沈遇關了評論,盯着自己微博界面裏突然增長的粉絲數有點兒發愣。李姐找了關系,讓丁兒當幫忙發了個微博,漲漲人氣。

“明天早上就要趕飛機去片場了,能行嗎?”

他點點頭。

在家和蘇未陽吃了最後一頓飯,倆人聊到很晚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被李姐的電話叫醒,蘇未陽側躺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裏沒有動。

沈遇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頭發。

拍攝地在B市橫店,離得倒不是很遠,但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得到面的。

沈媽沒能來送他,只匆匆交代了幾句,又從卡裏給他轉了幾萬塊錢囑咐他好好照顧自己就挂了電話。

李姐公司這邊的事情很多,就另派了兩個可靠的小助理跟着他。

沈遇拎着行李箱戴着口罩站在登機口,隔着零散的幾個人朝蘇未陽揮了揮手。兩人靜靜對視了幾秒,突然轉身,像是毫不留戀一般,相向離開。

兩個小助理對視一眼,一人提着一個包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三個小時後,飛機降落。沈遇坐在李姐安排來接他的車上,按了按酸澀的眼睛,給沈遇發了個信息:我到了,不用擔心。

那邊回的很快:嗯,注意安全。

片場人很多,沈遇剛到地方只匆匆和導演編劇打了個招呼,緊接着就被場務帶到了他住的房間,最後休息了一個小時。

接下來,就是他的戲份。

戲園裏處處笙歌咿呀婉轉,花措獨坐在房內,卸着殘妝。

他半張臉胭脂白妝,美豔動人。半張臉眉冰目冷,眼睑狹長。指節清隽瘦長,慢慢地沾着水,擦着眉心一點描繪花钿。

屋門木栓啞然一響,他看着銅鏡,眯着眼,目光冰涼。

緊接着一道微胖油膩的身影閃身進來,又轉身飛快地插上了門。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渾然不似其體形。

花措在他背後,眼中流露出一種冰冷的情緒,似嗤笑。

待人轉過身來癡癡看他時,入眼已是一張錯愕清秀的面孔,來人半分未察覺,彎着腰笑得猥瑣:“寂然公子?”

花措遲疑着點點頭,手指在布巾遮掩下輕且有韻律地敲了兩聲,皺眉問道:“你是誰?”

來人未注意到他的動作,急不可耐地湊上前來,上手急急拽他衣領,一邊涎笑着說:“我乃……!!!”

人影乍現,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驟然橫現于胸前。

“卡!過!”

道具師匆匆走過來,為躺好在地上的龍套抹上血漿,固定好帶着彈簧的短刀,又趕緊退了下去。

李導在後面看着鏡頭,說了句:“小沈別緊張,剛剛這段還可以。”

沈遇閉着眼在一邊補着妝,遙遙比了個收到的手勢。

飾演花明的男主角王瑾最後看一眼衣服,感覺沒問題後,往右邊喊了一聲:“可以了導演!”

“OK!二段第46場,action!”

花明嫌棄地皺皺眉,拿桌上卸妝的布斤擦掉濺在手背的一滴血,蹲下身打量兩眼地上已經死透了的人,扭頭說:“不對吧?這胖子不是李仆射啊!”

花措慢悠悠地看一眼,扔掉他擦手的沾了血的布斤,聲音平靜:“不是嗎?我以為你說的是他。”

花明撓了撓頭,有點兒跳腳:“今兒一共也就來了倆,這樣還能找錯,也太背了!”

“那這人是誰?”

花明仔細看了看,皺眉:“好像是刑部的杜大人。”

“是嗎,真可惜。”花措看着銅鏡裏模糊不清的面容,遺憾地說。

人,自然不會殺錯。

陳導招招手,攝影識意地慢慢轉換光鏡,切換到近景,定格出少年目光裏清晰地有如實質的冰冷嘲諷。

四下寂靜中,突然響起輕微的咔嚓聲。

李導狠狠擰眉:“停!”

旁邊一亂,沈遇恍惚出戲,站起來的時候有點迷茫。

王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沒事兒,剛剛有人拍照。”

那邊一個小姑娘捏着手機,急急忙忙站出來,抖着聲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把照片删掉!”

李導剛要再罵,旁邊陳導擺擺手說:“行了行了,再有下次直接出去吧。”又喊:“準備一下,46場重拍!”

見那邊消停了,沈遇才松一口氣,彎下腰去撿道具。去聽見王瑾語氣複雜地說:“沈遇是吧?我叫王瑾。”

沈遇趕緊站起來,說:“我知道。”

見他竟然不準備再說什麽客套客套,王瑾有點兒驚奇,更多的是覺得有趣,說:“你多大了?”

“……十七。”

王瑾剛要說話,那邊場務提醒要重拍了,只好說了句:“演技還不錯,加油。”

沈遇真誠地道了謝。

花措的戲份很少,和女主的對手戲更少。于是也沒怎麽見着那位神出鬼沒的金主女。

陳導看他不分白天黑夜地拍戲學習,先是感嘆一下年輕人真是肯努力,然後大發慈悲地把他的戲份往前排了排。

加加減減不過幾十個場景,兩個多月他的部分差不多就要殺青了。

天氣漸暖春風和煦,沈遇終于等到他的最後一場戲。

“花措殺青,第439場,action!”

殘陽如血,宮門殘破。刀刻劍痕在長柱上留下斑駁的轍跡,有黯淡血色印在刻木裏,刺目驚心。

花措單腿跪地,一手執劍伫立于地,玉冠碎裂,長發驟然散亂鋪滿在遍布血痕的紅衣上,擡起的雙眼通紅,目光冰冷無情執拗瘋狂。

“真的是你。”

花明站在宮苑的犄角處,狂風将一身勁裝吹得緊貼在身上,于是執劍那只微微顫抖的手便看得清楚,劍尖滴血殷紅。

花措扯扯嘴角-—鏡頭拉近---目光裏滿是嘲諷與笑意:“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為什麽要幫安定王做事?”

花措踉跄着站起身,扶着劍倚在紅磚宮牆上,慢慢喘了口氣,閉眼道:“你們不是早就查出來了嗎……我母親,在他手裏。”

花明一愣,接着猛地擡起眼,死死盯着他:“……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你母親她……早在你被于總領接進宮的那天就……自盡了。”

花措一呆,恍惚間露出一點孩童般的稚氣,睜開眼,而後極慢地眨了一下。他的目光破碎,此時才透露出一點屬于少年的青澀懵懂。

“咣當”。手中長劍握不住,掉在地上,一陣稀裏嘩啦。

十多年的煎熬痛楚,一次次的背叛同門終究磨成無情冷漠的性子……竟然都成了一場笑話。

花明靜靜地看着他,既恨且悲。卻見他慢慢地蹭着牆蹲下身,長發葳蕤及地,樣子狼狽,脆弱可笑。

宮牆的紅磚上被蹭出一層斑駁的血痕,花措盯着牆外蔓延而出的柳枝,突兀地笑了一聲,說:“我這一輩子……實在是人不人狗不狗。”

他的聲音依舊是一貫的清冷:“可是……開弓便沒有回頭箭。自我從王府裏出來的那日起,就注定了要走這條路……衍敘門有規,叛者死不足惜。”

“師兄,殺了我吧。”

花明一怔,狠狠咬了咬牙,目光複雜。

花措靜靜地看向他,忽而一笑,容顏如花眉眼溫柔,是十多年來從未見過的歡愉。他說:“求求你,殺了我吧。”

鏡頭裏的笑靥動人,切向淺色的雲卷雲舒。春日裏的桃花朵朵如煙霞齊齊綻放,透出一種靜谧的美貌。

殘陽終于半隐在宮牆外,霞光漫天緋紅。

宮苑的長廊裏靜靜地躺着一個身影,長劍跌落在一旁,紅衣如血,淩亂破敗。沾染了塵土的面孔蒼白如雪,那雙狹長精致的眼睛緊緊閉着,再也不會睜開。

“卡!過!”

周圍靜默着,半晌沒人說話。

沈遇爬起來,随手擦了擦沾了血的手,拎着道具劍走過來,朝場務小哥遞過去笑着點點頭。場務接過來,複雜地看他一眼,抹抹臉走了。

陳導招手:“小沈過來一下。”

王瑾在切換時就走到了鏡頭邊,見他過來客氣地笑了笑。

沈遇先微微鞠了個躬,問:“怎麽了陳導?是有要重拍的地方嗎?”

陳導看他一眼,目光複雜,把鏡頭定在了他的一個面部特寫上---正好是他得知安定王欺騙他時的表情---恍然卻了然、震驚卻輕松。

他問:“你當時為什麽是這個情緒?”

沈遇一愣,然後皺着眉慢慢回想:“不好意思,我當時入戲有點記不太清……花措太聰明,長大之後應該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吧。被師兄點出來的時候,大概也覺得自己死有餘辜,不用再背着厚重的包袱背叛同門,心裏其實也很高興吧……我是這樣想的,陳導覺得呢?”

陳導還沒說話,丁兒當卻盯着他,極速地開口:“沒錯。我當時确實是有這個想法的,但是從沒有在小說裏提到過,甚至讀者都沒有幾個人看出來。我看了劇本,裏面也沒有這些……是你自己臨場發揮?”

沈遇遲疑着點點頭:“差不多吧。”

李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加把勁兒,有前途。”

沈遇鞠個躬:“謝謝李導。”

“第439場過!花措戲份殺青!”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陽哥你對象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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